虽然来河边一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黑雾吃了口饭,洛茨也查到了一点与副本boss有关的信息,不算全无收获。
眼下天黑了,继续在外面待着不安全,很有可能会对本就没有特别强的boss造成二次伤害,妨碍接下来的副本探索。
洛茨准备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说。
村庄不比城市,到了晚上,为了省电,一般是不会点灯的。
如果外面刮风,人们就会拿着凳子和蒲扇走到外面路口,坐一起聊天扇风,等时间差不多就回屋睡觉。
洛茨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老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村子的路上看到除村长和病人女儿以外的大活人。
几位老人个子都不高,坐着的时候更是显得又瘦又小,头发花白,即使在夜色中也泛着点点微光。
他们的声音很小,视线始终追逐着洛茨,彼此窃窃私语,眼神中不带恶意,更像是在看热闹。
洛茨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回到住的屋子里。
老太太还没睡,坐在院子里,腿边放着个大袋子,袋子里金光灿灿。
她在叠金元宝。
“回来了?”见洛茨回来,老太太问了一句。
洛茨“嗯”了一声,老太太没再说话。
走到老太太身边,洛茨也拿了张金纸蹲下,摸黑学着她的样子叠了一个。
他之前没学过,但折纸这种技艺,很看手指是否灵活,洛茨跟着朱遥心学了那么长时间,手上功夫练得不错,虽然叠得慢,但很规整。
叠完之后,洛茨将金元宝放在老太太膝盖上。
老太太手上动作不停,等第二只叠完才拿起洛茨那个,在手里摸了摸。
“挺好。”
她不冷不热地夸了一句,将两个金元宝一起扔进袋子里。
“你屋里桌子上有吃的,”她说,“乡下人,没好东西,将就着吃吧。”
洛茨点头,算是谢过,老太太没再让他碰金纸,自己坐在院子里,凭着手上的感觉叠了一个又一个。
洛茨回到房间,看到桌上摆着两块蒸好的地瓜。
“你吃吗?”他掰了一块放在黑雾面前。
黑雾凑上前去戳了戳,不感兴趣,又缩了回去。
洛茨又把另一块举到系统面前。
【你吃吗?】
系统是个屏幕,当然不能吃,但它嘴馋急到处绕圈的模样非常好玩,洛茨逗了它好一会儿才收手。
地瓜不是后世常有的那种会甜到淌汁的蜜薯,吃起来很干巴而且没什么味道,洛茨只吃了一个就觉得噎得不行,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房间里没有灯,窗户也一直关着,闷热得很,洛茨去外面打水洗了把脸,看到老太太那屋已经关门上锁了,夜色寂静,只有院子外面的高树被风吹过,叶子摇摆摩擦,沙沙作响。
没有毛巾,洛茨勉强拿风衣的袖子擦了擦淌到脖子上的水,一脸湿润地回到房间,刚进门就看到一块冒着白光的大屏幕正惊慌地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好像躲避着什么。
【!!!!$&$@¥#!!!】
系统没法说话,但估计是被吓得太狠了,突破自我极限,在屏幕上浮现出了一行毫无意义却完全能表达自身情绪的奇怪字符。
像是怕洛茨看不清楚,以一种对如今这个大块屏幕来说极为灵敏的姿势躲掉黑雾的捕捉后,系统直接冲着人脸就扑了过去,隔着两厘米的距离,用力用心地展示自己屏幕上的奇怪字符。
救命!这个大黑东西要抓我!祂能看见我!!!
系统的惊慌失措无需言语,洛茨一把把它接进怀里,同时顺手捞住黑雾随之扑过来的触手。
“干嘛呢这是?”他语气很轻松,带着几不可见的严肃,“不让我睡觉?”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被祂俩捣鼓的一团乱的床铺。
“不乖。”
几乎是同时,洛茨感觉到系统心虚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而黑雾更是直接,二话不说就缩成了一团,伸出一条触手去胡乱抚平后面的床铺,认错态度非常积极。
洛茨看着想笑。
他没真生气,说这么一句只是吓唬人玩——他一向喜欢干这种事。
“不过这真挺有意思的,”他伸手向后关上门,一手一个带到床边坐下。
“能看见它?”
他举着胡乱哆嗦的系统问黑雾。
黑雾没有回答,但是伸出了触手,想往系统的方向勾,这就已经是个回答了。
洛茨很惊讶,接着问:“你以前还看不见呢,怎么现在看见了?”
黑雾依然不吭声,只黏黏糊糊地贴在洛茨裸露的手腕了,那里刚沾过水,摸起来细腻冰凉,很舒服。
洛茨不纵着祂,见祂不说,便又问了一遍。
黑雾被问急了,没办法,只能缠住洛茨的食指,引他到自己身上摸了摸。
洛茨感觉自己的食指陷进了一片凉凉软软的地方,跟果冻似的,好像还有点鼓?
他挑起一边眉毛,因为手感很舒服,于是又多摸了好几下。
“这是吃饭长身体了?”
洛茨似笑非笑,诡异地感觉到了一种孩子长高的欣慰。
第107章 副本boss
陈念慧从梦中醒来的时候, 身上黏黏糊糊,贴身的内衣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滚了一圈。
电扇在脑袋上面嗡嗡地转, 扇出来的风终于带了点凉意, 陈念慧骤然惊醒,头晕目眩, 缓了一会儿后勉强在床上坐起身来。
其余两个人还在睡。
林萍躺在炕的正中间,用身体隔住了陈念慧和林青,眼下她还穿着那身白日出门时穿着的冲锋衣,平躺着, 双手放置于小腹上, 呼吸平稳悠长。
她睡得很端正,但林青就不了,四仰八叉地趴在凉席上, 身上睡得全是红印子,一只手伸到林萍旁边, 搭住他姐的肩膀。
从前陈念慧就一直觉得林青睡姿很不老实,经常会突然一脚蹬过来, 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手在床单上乱摸,完全不顾旁边人的感受。
夜里的农村也不是全然寂静的, 除了屋子里风扇扇风声、呼吸声外, 陈念慧还能听到外面的虫叫,在燥热的环境中连成一条线, 听着人心烦意乱。
陈念慧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醒了, 她睡眠一直挺好,而且今天特别累, 她本该一觉睡到天亮,可现在却——
刺耳的抓挠声突然传来,陈念慧动作倏地顿住,她低下头,发现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小腿处,正不停地抠抓着,原本平滑光洁的皮肤已经被抓得血迹斑斑,有几处已经露出了殷红的血肉。
是蚊子吗?她迷迷糊糊,手还不自觉地蜷曲着。怎么会这么痒?
她甩开手,尽力无视从小腿上滑下来的血,一边小心翼翼地挪下床,一边往外张望着。
外面的虫叫声停了,夜色寂静,本该是让人安心的场景,可陈念慧却越听越心乱,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外走去。
就这几步走动的功夫里,腿已经不痒了,反倒有一股冰冷的凉意顺着鲜血滑落的方向一寸寸蔓延上来,
陈念慧走得很吃力,推开门以后,面对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毫不犹豫,连身后活人的呼吸声都抛下了。
她来到院子里。
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潮湿闷热的水腥气,像是从河边一路飘过来的。
陈念慧照在月光下,鲜血在月光中变成了深重的黑色,她思绪模糊,并不知道除了手指和腿上以外,她的胸口、胳膊乃至脖子上,也是一片浓重的黑。
——她在睡梦中已经把全身都挠破了。
自白日便一直潜藏在皮肤底下的痒,终于在黑夜中爆发出全部的威力,陈念慧恍惚迷茫,越是往前走,脚步便越拖拽,到后面几乎连步子都抬不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牵制束缚她。
痒,好疼,有流水声。
哗啦啦,哗啦啦,奔流的河水。
那条猩红的河似乎从远处朝她奔涌而来,陈念慧赤裸着双脚,站在河水边,仿佛马上就要摔下去。
她的鞋子不见了。
她要摔下去吗?她要跳下去吗?
不,不,她没想死,她只是想找回她的丈夫,她太难过了,可她还得活,她还有孩子。
陈念慧又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脚被划破了,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河水离她越来越近了,那胜过鲜血的红居然那么多那么多,陈念慧隐约瞧到一个女人和她一样站在河水边。
她看着要更瘦弱一些,微微驼背,仿佛承担不起压在肩上的重量。她的头发乌黑浓密,衣服是很旧很破的褂子,在她垂落的左手上,缺了一根小拇指。
她面朝广河,神情恍惚。
她要跳河吗?
陈念慧大学时听老师提起过,农村妇女结束生命的方法很简单,一共就三种:喝药,上吊,跳河。
每一种都不够迅速,但她们没得选。
陈念慧浑身颤抖地站在她旁边,原本恍惚的思绪慢慢清醒过来,她感觉很冷,浑身都疼,那些被忽略的伤口终于找回了存在感,陈念慧低下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全都被挠破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从没经历过如此惊悚的场景,河水还在流淌,但已经变回了它原本的颜色,女人仍旧面朝广河站着,衣服随风摆动。
惊恐的喘息声好像要将这一片空间都填满,陈念慧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了,即便慌得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可她还神志清醒地站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活人,可陈念慧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杀意。
“……你好?”她带着哭腔开口,“需要我帮你干什么吗?”
女人身体微微晃动,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又像是被其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她朝着陈念慧的方向转过头来,眼神却遥遥看向陈念慧的身后。
在陈念慧记住女人的脸的前一秒钟,她先注意到的是,是女人眼中惊恐的倒影。
她身后有人!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陈念慧感觉自己下辈子的冷汗都在这一秒流出来了,她的身体完全无法移动,只能愈发绝望地看着女人向后退去。
环绕四周的黑色雾气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脖子,陈念慧脸色涨红,想要挣脱,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感受着空气在口鼻间缓慢流逝。
别,别,她从心里尖叫,别走,别!!
“……你在干什么?”
冷淡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犹如一把巨锤,敲碎了束缚她的屏障和将要杀死她的武器,陈念慧喉咙中发出一声濒死的喘息,看到视线中女人的影像缓缓消散,流淌的广河也隐没到地下。
她原地摇晃着转过身来,汗水和尚未消退的惊恐让她看上去好像刚死过一回。
来人是被她的尖叫声吵醒的林氏姐弟。
林萍已经完全清醒,正看着她,目光从陈念慧带着淤痕的脖子一路下滑,落到抓挠出血肉的小腿上。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林青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他站在林萍旁边,问道:“刚才怎么了?”
“……怎么是你们?”陈念慧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神情恍惚,不答反问,“她看到的是你们吗?”
林青皱起眉毛:“她?哪个她?”
“不,不是你们……”陈念慧又晃了晃身体,脚上的伤口没能让她停止原地踱步,她自言自语道:“她很害怕,她没想死,她是想回去的,对,她不想死……”
她突然抬头,惊恐地扫视着四周:“——我的鞋呢?!”
“你的鞋子在房间里。”林萍回答,“先回房间吧。”
“不不不,”陈念慧连连摇头,不住地往后退,“我不回去……她的鞋呢?”
“谁?”
“她啊!!”陈念慧流下泪来,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她啊,你们看不见吗?刚才她也没穿鞋。她的鞋在哪儿?”
恍惚与疼痛扰乱了她的神智,陈念慧好像从刚才的幻觉中醒过来了,又好像没有。
她找不到刚才的女人,也找不到女人的鞋子,越清醒就越崩溃,慢慢顺着墙蹲了下去,双手抱头,浑身颤抖。
“慧慧,咱们先回去吧,”林青瞧出她不对劲,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什么事明天再说,喝水吗?我给你倒点去。”
陈念慧尖叫:“不!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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