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厄:……
被瞧不起的感觉更明显了呢。
“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他气笑了,“是女的吗你就生,你从哪儿偷的孩子?”
“不是偷的, ”洛茨说, “没人会上门要孩子。”
“那最好。”
宋厄见鬼一样瞪着洛茨把孩子抱起来揽在怀里,动作熟练得吓人,手臂弯曲, 衬衫收紧,即使风衣宽松, 仍然能透过布料看出里面精瘦的腰肢。
这么好看的腰,不能上手摸一把, 真是可惜。
宋厄感到遗憾,但想想,好看的人多了, 他也不是个个都能睡, 遗憾常有,活命才要紧。
“非得带他去吗?”宋厄问。
像是怕孩子的事牵连到自己, 他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
洛茨低头瞅瞅趴在他怀里四处乱看的孩子, 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等着。”
撂下一句话,他转身回屋, 又把宋厄关在了门外。
宋厄:……嗯,行,等着。
他真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换到几年前,保不准就要去踹门掀桌子,可见生死打杀对人的心性是有些磨练效果在的,人都被折磨得没精气神了,自然也就没了找事的力气。
等洛茨再开门出来,是五分钟之后的事。
老房子隔音不算好,宋厄偶尔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轻声诱哄,估计是洛茨在哄孩子,劝他自己在屋里待着。
能哄明白吗?宋厄阴暗地想,就算真把孩子哄的留在屋子里,说不准啥时候就让人偷走吃了。
这种副本里,人也是鬼,指不定就有那种喜欢吃孩子的呢?
洛茨这个孩子本身就很可疑,总不能真是他生的——就算他能生,他身边没男人,昨天还没显怀,今天就生出个这么大的孩子,疑点多到让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行了,走吧。”
洛茨出门整了下腰带,抬脚就要往外走。
宋厄跟上,随口问了句:“把他放屋里了?”
“不然呢?”洛茨反问。
宋厄不怀好意:“不是说你亲生的吗?怎么舍得把孩子单独放屋里,万一被偷了被吃了怎么办?到时候再生一个?”
“太阳太大了,我怕他晒着。”洛茨信口胡说,“而且我的教育理念是适者生存,他要是被吃了,那说明这是他的命。”
宋厄:“……”
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去往林萍三人住的那户人家的时候,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不少要去地里干活的村民,昨天还一片死寂的道路上终于多了点人气,洛茨走得飞快,感受到四面八方朝他投来的打量的视线。
昨日那个用来向外窥探的窗户已经合拢,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偷窥,洛茨权当不知道,和宋厄一路无话,到了林萍住的地方。
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夏天,麦子还没全熟,只等着收割,天气正常,虽然河水古怪,但碍不着庄稼生长。
地里的活少了很多,女人就不用白天黑夜的在地里忙了,一般每天忙完家里的活,就开始给上地的人做饭,林萍住的那家的媳妇就是。
她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前,一边和邻居东拉西扯,一边收拾手里的菜,林萍就站在她旁边听着,时不时嗯两声,增加一些参与感。
洛茨远远瞧着,发现那位媳妇从坐下开始,嘴就没停过,一直说,说得眉飞色舞,相当生动形象。
这应当就是林萍提过的那位很爱说话的女主人。
洛茨走上前去,轻咳一声。
林萍抬起头来。
“来了。”
她点点头,面色淡然,只是眼下一抹青黑,反应出她其实也没有面上那么自在。
洛茨手揣在风衣口袋里,和宋厄一起随她往院子里走,只是还没往里面走几步,就听到那位收拾菜的媳妇远远地喊。
“林专家,那妹子没事吧?我过来的时候听到你屋里有人吱哇乱叫的。”
媳妇说话声音很大,一边说,还一边有意无意地冲着对门邻居使眼色,显然爱说话是不分彼此的,谁的话都说,谁家的倒霉事都乐意分享。
林萍没说话,媳妇也不觉得奇怪,继续自顾自的笑呵呵。
可能在她看来,这位新来的专家是个闷葫芦的性子,被人打一巴掌也不会怎么样。
反倒是宋厄专门回头看了一眼。
“陈念慧昨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等进到院子里,四下无人了,林萍说,“她很惊慌,一整晚都在尖叫。”
宋厄更直白些:“你是说她发疯了?”
林萍:“……”
她皱了皱眉,好像不太习惯宋厄的用词,但一番斟酌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有点像,”她说,“她坚称自己看到了什么,似乎……是一个想要自杀的女人。”
“哇偶,”宋厄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这年头发疯也有人研究了?”
“还是没生的好时候啊!”他装模作样地感慨。
洛茨瞥了他一眼,宋厄很敏感地回看过去。
“看什么?”
好像只要洛茨多评价一句不恰当的话,宋厄就会跟他急一样。
“没事。”洛茨摇摇头,他只是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说那个词了而已。
“不是发疯,”林萍很坚定,“如果只是她自己的问题的话,我不会来麻烦你们。”
说着,她看向洛茨。
“她真的很不对劲,像是看到了什么,如果那天你在周家兄弟家里感觉到的东西没有错的话,说不定你也能看出她是怎么回事。”
铺垫这么多,归根结底,林萍还是想让洛茨来看看陈念慧。
洛茨和林氏姐弟没有深仇大恨,陈念慧更是在刚见面的时候告诉了他不少东西,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我不确定能看到什么,”洛茨说,“尽力而为。”
林萍点头,笑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笑,嘴唇弯起,眉眼都跟着柔和,她不美,但从不微笑的人骤然勾动唇角,好像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一朵娇嫩的花,其中震撼是很难用具体的某个词语来表述的。
洛茨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动动肩膀,好像想甩开压在他肩膀上的压力。
房间里,林青搬了把凳子坐在炕前,盯着炕上的陈念慧发呆。
进去以后,宋厄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林萍说陈念慧不像发疯。
她身上太凄惨了,基本没有完整的皮,全都被指甲抓挠得破皮流血,没有干涸的血顺着皮肤滑到凉席上,将床单墙面都浸得鲜红。
看得出来林萍林青已经努力过了,拆开用了许多的绷带胡乱扔在桌子上,消毒药水的气味很刺鼻,林青脸上是比林萍还重的黑眼圈。
当洛茨走进门,林青看过来时,他眼里的希望让洛茨意识到了一些他之前从未真正关注过的东西。
“她怎么样了?”林萍问。
林青摇摇头,说:“刚才还尖叫着让我找鞋,我说不找她就要扇我。”
“扇你?”
宋厄最后一个进来的,正好听到这句。
林青一言不发地侧过脸来,向众人展示自己刚刚的英勇负伤。
“看不出来啊,”宋厄摸摸下巴的胡渣,饶有兴趣地看向缩在床角的陈念慧,“居然藏着个这么泼辣的灵魂。”
这不是夸奖,因为林青听完脸都绿了。林萍安慰一般拍拍她弟弟的肩膀——这估计是他第一次被除自己姐以外的人扇巴掌。
赶在宋厄说出更多不恰当、惹人生气的话之前,洛茨率先一手一个把人从床边推开。
“行了,都让开。”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酒、蜡烛和火柴。
“帮我拿一下。”
他把火柴递给林萍,接着脱下鞋爬到炕上,朝着陈念慧的方向逼近。
陈念慧惊恐地瞪着他,缩在胸前的双手不停地哆嗦,好像随时都会像给林青一巴掌一样,在洛茨的脸上划出五个道子。
洛茨不在意,趁着陈念慧又出手伤人的一瞬间,把她脸朝下压在床上。
在全身破皮流血的伤口中,陈念慧小腿上的一个伤口是最严重的,基本已经是抓得没法用普通的包扎帮助愈合了。
洛茨粗浅猜测那就是一切开始的源头。
“把火给我。”
洛茨取出一支蜡烛,接过林萍递来的火柴,点燃蜡烛后在伤口前大约五厘米的距离燎了一遍。
陈念慧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夹杂着哭泣和语无伦次的哀求。
林青皱起眉毛,双手抱胸,靠在林萍身旁。
宋厄看得很认真,还往前多凑了一点。
洛茨咬牙用力压住陈念慧所有的挣扎,伤口又开始渗血,即使洛茨从没有真正碰到过它。
蜡烛飞快地燃烧着,金色的纹路从洛茨的手腕内侧缓缓浮现,并且向前向后蔓延着,像是要生长到洛茨拿捏蜡烛的指尖。
可惜因为袖口和洛茨的有意遮掩,没人看到这一变化。
洛茨取出酒壶,在伤口上粗鲁地洒出一部分。
这显然是更现实更正常的消毒以及折磨,陈念慧尖叫得更大声了,胳膊腿不停踢腾,洛茨很难完全压住她。
但伴随着火焰的燃烧以及金色纹路的蔓延,洛茨的眼珠表面缓缓浮现出一层及不可见的金色光芒,刺鼻的难闻气味瞬间在房间里蔓延开,已经见过许多次的黑色雾气从伤口中氧化蒸腾出来,伤口嘶嘶作响,陈念慧最后挣扎着抬起身体,然后脱力倒下,昏了过去。
“……”
离得最近的宋厄无声地骂了一句,像是怕沾到脏东西一样后退。
而赶在真正弥散在空气中前,黑雾突兀消失了。
洛茨慢慢直起身体,耳边响起一声满足的饱嗝。
辛劳一天的洛师傅,终于成功喂饱了自己的家人。
第110章 副本boss
洛茨翻身下床, 在烛泪下落烫到自己前先将烛火掐灭,留下一缕青烟荡开。
“目前没事了,”他告诉林萍, “等她醒过来, 应该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这他妈是什么?”林青阴着脸问。
他看着陷入昏睡的陈念慧,目光游荡在她的伤口和狰狞的表情上, 不知该不该往前。
“很像一种能量,”洛茨接过他手里端着的碗,倒了些水洗手,“不怎么健康。”
“这还健康?!”林青指着人腿上的伤口, “这、这……”
“这简直非常不健康!”他最后说。
这句话一出来, 不光洛茨洗手的动作顿住了,连宋厄都斜眼看林萍,眼神大意是:他现在还流不流口水?
林萍不屑回答, 抬手拍了一把林青的后脑勺,让他闭嘴。
洛茨洗完手, 继续说:“大概就像寄生虫,或者一类的东西, 陈念慧越恐惧,它就越壮大。等到最后,要么它主动离开, 要么宿主被吸干, 只有这两种可能。”
“她身上有很多伤口,”洛茨看向陈念慧渗血的小腿, “是她在无意识地排斥寄生。”
“那她和那些生病的人有什么联系吗?”林萍问。
“从给我的感觉上看, 应该是一样的,”洛茨若有所思, “她最近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三人一齐看向捂着脑袋不说话的林青。在这个问题上,他应该最有发言权。
“没有啊,”林青想了一会儿,说,“她和我吃的一样,要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那我应该也发病才对。”
“一点都没有吗?”洛茨追问。
“没——”
林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厌烦,但很快又被惊惧代替。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林萍的胳膊。
他抖着嗓子说:“——姐,那天你出去,我在屋里睡觉,她醒的比我早,好像是出去喝了口水。”
“外面的水吗?”林萍问。
“对。”
林萍抬眼和洛茨对视一瞬。
“等着。”
她对众人说,接着就掀开门帘。离开了房间。
隔着玻璃,洛茨看到她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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