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探听明白怎么回事,考虑要不要给少庄主通风报信。
不想,大清早的,松枝跟竹节,一前一后抬着轮椅、施展轻功,直朝“梦笔生花”而来。
松枝、竹节轻功极佳;
佳到让不速之客不好跑路。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
就很尴尬。
“长、长兄,你这是……”
“许是年岁渐大了,睡眠不好,便劳烦松枝跟竹节,送我上山看看日出。”
“这样啊。”
“二弟。”
少庄主笑声如常,打着趣:“这位可是新弟妹?一大早的来此赏风景吗?”
“长兄莫取笑……”
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魏重宝姿态放软,喏喏道:“让爹知道了,又该骂我!”
你一言我一语,颇是兄友弟恭。
到底顾忌着在场有女眷。
对方面纱遮脸,十分“害羞”;
少庄主眼神清正,除了第一眼,没多打量,只当二弟跟新宠玩着情趣。
就没说太多,魏重宝带着“新宠”匆匆离开。
“贤弟!”
明明下面看不到“笔尖”,明明剑帅收敛气息、按理说松枝二人也无法察觉……少庄主嗅觉可真灵,只能说。
柳穿鱼无声飞落,来到对方跟前。
少庄主笑问:“日出可好看?”
剑帅诚实点头:“好看。”
少庄主悠悠地叹了口气。
柳穿鱼头皮一紧,抢先开口:“有话直说。”
少庄主于是“请求”,说什么住在独鳌山近十年,“笔尖”险峻难登,以至于他都没在上面看过日出。
厚颜拜托“贤弟”带他看一看。
柳穿鱼默。
昨儿是谁跟他描述“笔尖”看日出多么好看,合着全是想象的?
“……贤弟?”
柳穿鱼低头看看轮椅:“变一变?”
少庄主面露烦恼:“石顶窄小,轮椅上不去。”
所以,他怎么带人上去?
少庄主就说贤弟不嫌,或许能抱他上去?
柳穿鱼拒绝!
这人虽一直是坐着的,可武者的眼力很好,一眼看出对方块头傻大个的,比剑帅又高又宽……不管什么姿势抱着对方,都影响剑帅玉树临风的形象!
少庄主:“……”
柳穿鱼拿出短笛。
几声笛鸣,金雕呼哧呼哧扇动着大翅膀,飞了过来。
剑帅轻轻一跃落在大雕背上;
偏头看向三人,眼神示意松枝、竹节快抬着他们主子坐上来。
——这么大的雕,一次乘坐三五个人轻轻松松。
少庄主沉默。
迎上剑帅催促透着疑惑的目光,失笑:“行吧!”
第58章
日出已经“出”过了。
不过,初日临照海水的景观也值得一观。
金雕两只粗壮的大爪子稳稳抓着“笔尖”;
背上驮着轮椅青年;
二侍者一边颤颤巍巍的、努力稳固身形,一边提心吊胆、生怕轮椅从滑不溜丢的雕背滚下去。
看得剑帅不禁摇头。
想来,松枝跟竹节常年待在山庄,“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江湖锤炼,果然是不行的!
定力不够,言行举止少了些准天级应有的坚笃和自信,气息相较境界略显虚浮。
柳穿鱼自是不知——
二侍者是货真价实的准天级;
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水货;
哪怕面板数据相当漂亮。
松枝绷着脸,紧张得仿佛下一息就要哭出来。
竹节面色发白,下意识朝剑帅投来乞求的目光……求赶紧带着主子下去吧!
剑帅是善解人意的好帅。
得到二人无声求助,步法轻移,落在轮椅侧盘腿而坐,一手轻按扶手。
回了竹节一个自信的眼神:莫慌,有他扶着,轮椅很稳固哒,真要是有个万一,完全来得及捞人。
这一分神,按在扶手上的手被另一个人的手掌裹起。
柳穿鱼回头:?
少庄主气质孱弱、我见犹怜:“我有点恐高。”
好娇气!
剑帅腹诽罢,也算体贴:“送你下山?”
松枝、竹节拼命点头……风呼呼地吹,吹得他们脸庞扭曲了都。
少庄主拒绝了,义正词严:“我辈武者,不避艰险,当迎难而上。既自知恐高,更要努力克服才是。”
柳穿鱼这回没生出什么激赏,心情就微微奇妙,说不清楚的感觉。
少庄主语气缓了缓,柔柔弱弱:“贤弟护在为兄身侧,为兄便安心啦,恐高的感觉似乎也淡了……哎?”
被弹了个脑瓜崩!
柳穿鱼木着脸:“好好说话。”
总算明白是什么感觉:矫揉造作,不正是玩家说的戏精吗?11级算个叉的武者!
少庄主轻叹:“为兄说的都是真心……好好好,不说了。”
啧。
真心假心的咋就那么多心?
肉麻死!
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剑帅继续运功,努力感受着随处可见却捉摸不定的太阳真意。
他练功很专注的,一只手没松懈、稳住轮椅,一边全然无视旁人打量的眼神。
聂追鹤这会儿也不恐高、也没咳嗽了。
笑吟吟,盯着剑帅的侧脸看;
目光专注,仿佛能看穿那一张遮住人脸的面具。
直到……
松枝憋不住“啊切”地连打好几声喷嚏。
身下也在晃荡,金雕抖啊抖的,吓得竹节连忙扑在轮椅上……生怕“翻车”。
柳穿鱼“醒”过来。
无语。
少庄主贴心地问:“怎么了?”
剑帅没好气:“傻、金雕饿了。”
“观日组合”不得不当场解散。
小心金雕一不高兴来个鲤鱼打挺,现场演绎“翻车”事故。
柳穿鱼烦死好吃懒做的傻鸟,果断把短笛交给少庄主。
昨晚就该给对方了。
光顾着拿金子……对方也没提醒,一时给忘了。
·
看过风景,柳穿鱼好长时间没见到少庄主;
早餐只有竹节在;
说:一些没预想到的高手,闯过龙门阵,是几位半步宗师,少庄主给面子去迎接客人。
直到近午时,剑帅跟着引路侍者到达正院天风苑。
好开阔的、巨大的一个院落。
天然的地势作用,院落顺山石打造,分成三阶,每一阶大抵都在长十丈、宽五六丈的样子。
第一阶摆着九张大桌子,跟在别院剑帅吃过饭的餐桌同款,主席所在,招待最尊贵的、或最亲近的客人;
第二阶桌子稍小些,有十二桌;
第三阶桌子更小、每一桌人反而更多,共十八桌……落座的大多是一品三十六势力的来客。
参加寿宴的人实在太多。
除有请柬的,有许多闯过龙门阵的不速之客;
遂在天风苑两侧,左边曰“朝雾阁”,右侧“飞霜楼”,据说各设大几十桌;
玄级及以上的进朝雾阁,玄级以下的去飞霜楼。
柳穿鱼作为少庄主的贤弟理所当然被安排在第一阶。
来前,左右旋转面板人物形象,确认每一根发丝都精神抖擞的,志得意满坐到桌前。
端着剑帅威严,身形板正,面对任何人是高冷的、矜持的。
江湖人皆知,剑帅心无旁骛、专注剑道;
时而有人尝试攀谈,没成功,渐渐就消停了。
主要是……
没攀到剑帅的交情也罢,可不想引火上身,招惹某些大势力的仇恨。
怎么就仇恨了?
且看:
隔壁桌离剑帅不过半丈距离,目光炯炯、战意沸腾的天剑宗首席,是曾经被剑帅折断宝剑的家伙;
同一桌斜对面,眼神诡异打量着某人的欲雪宫小宫主……她被剑帅削光过头发;
第二阶一桌靠第一阶很近,阴翳散着血气的拾骨门少门主;
不经意飘来视线,跟剑帅有血仇。
跟剑帅同在一桌有素问楼跟灵枢门,全被他得罪过。
两方人一时无暇他顾,自认为是黄帝正统的两家,眼神交错、目光打架,让人不禁怀疑,等会儿的饭菜到底能不能吃……好怕两家明争暗斗偷偷下毒下药!
寿宴未开始。
满场客人已落座。
正道,魔门,邪派的……聚首一块儿,也是奇观。
初时嗡嗡人声渐渐安静。
暗流汹涌!
剑帅恍如没感觉到那些打量的目光。
不动不摇坐如钟。
直到,欲雪宫小宫主突然出声,功法缘故,嗓音自带勾人的魅意:“才知剑帅爱重的是蛊主……也罢,蛊主风采过人,我自认不如。”
柳穿鱼:?
安静到一时死寂。
少刻,如有冷水倒入滚烫的油锅,全场哗然。
“蛊主?李寻鹿!哈,堂堂剑帅竟与魔教有勾连?!”
“管他魔不魔的,反正跟我不飞花阁无关……怎么还不开饭?”
“什么!剑帅与蛊主喜结连理?”
“真真奇闻!”
“恭喜剑帅,贺喜剑帅!”
“恭喜……剑帅深明大义,竟以身饲虎、感化魔头!佩服佩服!”
“嘤~希望蛊主懂得剑帅一片苦心,幡然醒悟。”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惭愧……剑帅心性,老衲不如也。”
“阿弥陀佛。佛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剑帅有心,但蛊主此番种种,说明他有意弃恶从善,浪子回头金不换。”
于是,本祇园的虎杖大师跟南祇寺的赤芍大师绷起脸来论辩佛法。
放空着脑袋,对面板时间数秒等待开饭的剑帅:???
许多人的注意力被二位大师的论辩转移了。
唯有同桌,面面相觑。
天剑宗首席,战意凝滞,憋住一句:“恭喜……这一回,又是我输了!”
素问楼某长老跟灵枢门副门主默契对视,倏地,又脸色一变,齐齐移开视线,一个冷冽地“哼”、一个嘲讽地“哈”。
二侍者一左一右,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柳穿鱼这回才明白,欲雪宫小宫主打哪听到的谣言——
二侍者是玩家,跟小品三人同组一个“行者妖”队伍。
眼前,一人叫“白骨夫人”,一人叫“铁扇公主”。
二女听到NPC适才的言论,狂汗不已。
「咱俩刚才在后院说的话好像被大美女听到了?」
「_(:з」∠)_真不是故意的。」
「剑帅就是他呀?确实帅!论坛不是说他情缘是妖僧吗?怎么又是蛊主又是左使的?」
「不造啊。」
原来,二女在花园躲懒时刷论坛;
刷到什么“剑客妖僧cp”,两人一直在山庄,对NPC了解不多,纯粹吃瓜;
时不时调笑几句,感叹“好狗血”啊“大触画工真好”啊“人物好美型”啥的;
笑完了,就发现小宫主从身旁飘过……
小宫主如何将“妖僧”跟李寻鹿联系上的呢?
对方不计削发前仇,笑嘻嘻跟剑帅说:“前日,蛊主公然宣布要出家,自取法号‘怜鱼’……把欢喜宗喜乐堂堂主揍了一顿,抢去堂主一职,说要做一番事业、证明给‘心爱的’看看。”
她目露好奇:“剑帅跟蛊主吵架啦?”
「鲢鱼?我还胖头呢!」
「噗!」
玩家一脸严肃于桌旁伏侍、实则竖着耳朵听八卦。
柳穿鱼:“……”
都什么鬼!
原以为今天会来捣乱的家伙,竟然没来,正待松了一口气,想着眼不见为净呢,结果突如其来这么一遭。
好丢脸!
手痒!
“吉时已到——”
这一声唱词瞬息打断剑帅怒气的蓄积。
主人家这时登场。
聂老庄主、少庄主,紧随其后的魏重宝,跟着还有一些更小的男孩女孩。
寿宴有司仪,唱着一些吉利话。
然后是各门各派、各路高手送礼祝贺……
柳穿鱼悄咪咪留意众人送的礼。
主要是那些散人半步宗师。
少刻,安心了。
这两日见识到华毂山庄的豪富,还担心自己的贺礼拿不出手呢!
[千金换骨酒]确是好物,怕只怕江湖人大多不知其厉害。
就添上云中族的谢礼,两匹极品天蚕纤蛛丝染布……
共四样,不多不少。
珍布送富商家,也算应景。
贺礼由小厮拿着,轮到柳穿鱼,学起其他人,走近主人家前,说一声:“恭贺聂老庄主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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