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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调好后，走了一遍戏就准备正式开拍了。
场记打板。
……
叮铃——
门口挂的风铃响起。
姜落正蹲在后面捡相片，他缓慢起身，然后瞬间僵住了。
他跟来人对上视线。
“这家陶艺店还能两个人一起做。”
旁边的女人挽着沈朔的胳膊，说话不见他回应，晃了晃他的胳膊：“有兴趣吗？”
“没兴趣。”
女人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试探着问道：“你们两个认识啊？”
“不认识。走吧，我们换家店。”
姜落手指蜷缩，自嘲的笑了一下。
这五年里或许他在脑海里预想了很多两个人再次重逢的场景，但是应该没有一次是这么潦草的收场，哪怕能说句话，哪怕道个歉呢。
看那抹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姜落手指攥的发白，他挪动手脚想追上去。
这次如果再犹豫，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镜头转移到了门口的风铃上，它剧烈晃动着，撞得叮叮当当响。
镜头里姜落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左右看了看，拔腿就追，然后在经过小巷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
沈朔双手插兜，背靠着墙，缓缓转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追过来呢。”
这一刻，姜落是真的有点分不清是在戏里还是现实了，心脏在这一瞬间狂跳。
第22章
这一镜拍完，岳远立刻安排人调整机位跟灯光，准备继续拍下一场。
机位调好后，两个主演就位，打板后沈朔就立刻进入了角色，跟好的演员搭戏会不自觉地被引进情绪里。
两个人在小巷里沉默的站了一会儿。
江鹿鸣这个性格瞻前顾后，这几年里，他想了很多，但是有很多想说的话在这时都哽在了喉口，就连假装放下像朋友那样随便说两句话都做不到。
沈朔看着他的脸，首先打破了沉默：“这家店是你开的？”
“不是，我在这里打工，当学徒。”姜落说。
回完这句话就又是沉默。
姜落咬了咬唇，开口，沈朔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我跟我弟两个人都有收入了，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自从我大病一场之后我弟也懂事了，能帮我分担不少。”姜落说完，扯出了一抹笑。
沈朔声音很淡：“嗯，那还挺好的。”
“那你呢？”
“就那样吧。”
两个人转头，对视。
“那你怎么会突然来北城，这就是个小地方，根本就没什么娱乐场所。”姜落一笑，脸上有了一丝没话找话的窘迫感，“挺枯燥……”
沈朔盯着他的眼，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话题挑破，摆在这两个人面前的问题被撕开暴露了出来。
姜落沉默了半晌。
“你说不出来就算了。”沈朔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
镜头定格在沈朔的背影上，然后又转向了姜落，他腿动了动，像是想要追上去，但是却仍然在纠结，懊恼、不舍、痛苦……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
“咔！”岳远站起身，“很好，情绪特别饱满啊。”
姜落拿起外套披在肩膀上，情绪抽离出来才觉得冷，搓了搓手。
“可以啊，越来越细腻了。”沈朔说。
姜落眼睛弯了弯：“是沈老师演技好，引导我入戏。”
“夸你就是让你骄傲的，不用谦虚。”沈朔把手里的烟熄了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转头看向姜落，“签约新公司的事有着落了吗？”
姜落说：“现在其实还不太确定，但是可能会签进嘉诚。”
“那挺好的，嘉诚待遇不错，而且也没那么多幺蛾子。”沈朔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沈老师这手相看的准不准？”
姜落忍不住笑出了声：“准。”
“以后都给你免费看。”
沈朔伸出手，帮姜落把立起来的领子翻好，他手指上沾染了一股很淡的烟草味，无意蹭过他脖颈的肌肤，有些痒。
姜落强忍着想缩脖子的冲动：“沈老师今天是不是没戏了？”
“嗯，跟你说几句话就走，有个活动。”沈朔说，“连轴转，这部剧杀青之后还得无缝衔接进组，没休息的时候。”
说起杀青姜落突然想到，可能再有半个月这部剧就拍完了，进组之后时间过得太快，光是听见这两个字眼就已经有点舍不得了。
沈朔微微俯身看向他的眼睛：“怎么一说起杀青感觉你情绪有点低落呢。”
姜落感觉自己没表露在脸上，没想到沈朔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他低声道：“有点。”
“怎么？舍不得？”沈朔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姜落点了点头：“舍不得。导演虽然有些时候严苛了点但是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剧组的氛围也很融洽，盒饭也很好吃。”
沈朔故作失望：“原来是舍不得剧组，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连盒饭都算上了。”
话音刚落，喇叭声响起，沈朔的保姆车到了。
沈朔看着姜落，笑了一下直起身：“走了。”
他拿起帽子扣在头上，刚要转身，就听见姜落小声：“舍不得。”
姜落的耳朵已经红透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
“也舍不得你。”
出了这个剧组沈朔回归大荧幕，他很大概率还是奔波在小制作粗制滥造的剧里，杀青之后两个人可能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沈朔转身在他发顶揉了一把：“嗯，我听见了。”
*
为了拍摄方便，剧组直接租下了一个小房子，里面布置得很温馨。
今天还有场夜戏要拍，几个演员围着小太阳取暖。
“听说今天会下雪。”
“难怪早上起来感觉这么冷，大降温了，本来还想倔强的不穿秋裤，但是真的扛不住。”洛闲溪说，“特别是参加活动的时候，咱们里面好歹还能套件秋衣保暖衣，那些女明星可基本都是光腿上阵，冻的直哆嗦，看的我都冷。”
女演员薛菡菡说：“可不是吗，去年我参加完活动回去就生了场病。”
董茗小鸡啄米点头：“关键是还有一堆摄像机怼着你拍，冷还不能表现出来，看起来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大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董茗吐槽完抓了一把干果，转头看了眼姜落，看他正在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姜落，想什么呢，也不吱声。”
今天就要拍吻戏了，姜落还是有些紧张的，突然被cue差点没反应过来：“我就暖和困了。”
“脸都烤红了。”董茗说，“你不是怕冷吗，干脆我回头送你一套保暖衣吧，超薄无痕，穿着还贼舒服。”
最近剧组里的演员陆续杀青，大家都会多多少少准备点礼物。
给其他人的都好说，一视同仁准备一样的就行，但是唯独沈朔，姜落想给他点不一样的。
“这破天怎么这么反常。”沈朔搓着手进了屋。
姜落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个位置，还把自己充好的暖手宝递了过去。
沈朔坐下：“不冷了？”
“嗯，我都坐在这里烤半天了，沈老师用吧。”姜落又递过去了一杯水，“这杯水刚好能入口，没喝过的，你先暖暖身子。”
沈朔笑了笑，接过水喝了几口。
岳远拿着剧本走到了两个主演身边：“今天这场也是重头戏，最后这个吻要激烈一点，因为包含的情绪是比较复杂的。前面沈朔主动，姜落你后面要回吻，可以吧？”
姜落脸颊越来越烫了，他点头道：“可以。”
岳远点了点头，朝四周看了看道：“把这光再调亮点，现在整体的基调都要明朗起来，不光是演员本身，灯光的氛围感以及一些物品的摆放也很重要。”
调完光走了一遍戏后，就准备正式拍摄了。
演员围着桌子坐下。
这场戏是好友重聚，那几个人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俩有过一段，就看南川这么多年都没谈，替他着急，甚至都怀疑上他的性取向了，几个一商量打算借着聚餐的机会给他跟一个女生撮合撮合，谁知道那女生早就看出了南川跟江鹿鸣关系不一般，闹出了一场乌龙。
“《暗恋》五十八场一镜一次。”
“action！”
“我们几个真的好久没聚了，特别是你鹿鸣，一走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南川跟变了个人……”
沈朔放下筷子：“别说了。”
“别提以前的事了，咱们都得向前看了，难得聚在一起，来来来喝酒喝酒。”一人缓和气氛。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下了起来，风声呼啸在外面盘旋，但是屋内却是暖和热闹的。
几人喝的有些微醺。
“咳，咱们别光吃，玩个游戏吧，我手里这个酒瓶转到谁，无论提出什么问题都要无条件回答。”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玩呗。”
酒瓶在桌子中心转动，最终缓缓停在了女生身上。
“这个屋里有你喜欢的人吗？”
“有啊，你们是我朋友，我都喜欢。”
“卧槽，你这个回答真没劲。”
撮合了半天没一点效果，反而还被灌了不少酒，一个两个醉醺醺的倒在桌子上。
女生站起身说：“鹿鸣，南川就拜托给你了，我跟老钟负责把这三个醉汉送回去。”
“那好，这么晚了，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吧。”
门缓缓合上了，咔嗒一声落锁。
房间内就只剩了两个人。
姜落看了一眼沈朔，他靠在沙发上，仰头闭上：“我送你回去吧。”
经过时，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姜落转头，对上沈朔的视线。
“你这次还是想把我推开吗？”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江鹿鸣，你想就这样再次跟我错过吗？”沈朔的眼眶慢慢红了，一句一句的逼问，“下次我就不会再找你了，也不会等你，你知道我的脾气，除了你没人能让我想这么多年。”
姜落哽咽，安静了一会儿，眼泪蜿蜒：“这五年，我也……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话音刚落，就被扯着手腕抵到了墙上，温热的唇快速压上来，沈朔亲的很凶，然后张口在他下唇咬了一下，没怎么用力，像是想要惩罚却又舍不得。
姜落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缓慢抱住了沈朔的腰，张口生涩的在他唇上嘬吻了一下，沈朔从他唇缝侵入，舌尖纠缠。
第23章
“咔！”
岳远满意地笑了笑，刚开始看姜落太僵硬，刚准备喊停，谁知道后面反应还不错，两个人性张力十足，亲的又纯又欲，生涩却又激情，就是他要的感觉。
沈朔喝了口水，然后盯着姜落的嘴唇问：“疼吗？”
“啊？不疼。”姜落还没从刚才的吻里缓过劲儿来，张口咬的这点剧本里没有，导演也没说，是沈朔即兴发挥自己加的，但是他觉得还挺符合南川的人物性格的，就是拍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差点没接住你的戏。”
“拍出来估计效果不错。”沈朔把水杯放下说。
岳远看了遍回放，然后对姜落说：“今晚还有场戏呢，你们两个先去卧室里培养培养感情。小姜你别的都没得挑，但是亲密戏这方面还是有点不太自然，久别重逢生涩点说得过去，后面就不能这么僵了，倒也不是说你不好，就是还有上升空间。”
纵使姜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毛病，但是被指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昨晚还研究了大半宿怎么亲才会在镜头前有美感，但是当沈朔靠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全忘了。
“你要是实在不擅长，这不是沈朔在呢，现成的老师，跟他请教请教。”岳远说，“他吻技公认的好。”
沈朔一脸无语：“什么时候公认的？怎么没通知我。”
“刚刚啊，一堆人看回放看得脸红心跳的。”岳远说，“后面那场戏我也不多说了。”
对于好演员来说，反而不用把戏讲的那么透彻，说得越多越限制思想，有的时候一些经典镜头基本都是演员即兴发挥。以前岳远还担心姜落会接不住沈朔的戏，但是这段时间看下来，觉得两个人配合还是很默契的。
岳远把两个人推进了卧室，还顺手关了门，不让他俩受外界的干扰。
沈朔坐在床上，姿势慵懒随意：“看得出岳远挺喜欢你的，觉得你身上有潜力还能在挖掘挖掘，刚才那场戏表现得挺好的。”
“沈老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儿。”
“没安慰你，前面确实僵，多亲几次就好了。”沈朔轻笑道。
姜落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
沈朔抬手把屋里的灯关了，室内瞬间暗了下来，他在床边坐下，在旁边拍了拍：“过来。”
姜落喉结滚动，莫名觉得有点热。
窗外的路灯投射进来，室内朦朦胧胧，两个人挨得很近，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声来来去去。
沈朔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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