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韩诺再去教他什么,在孩子从ICU被转入普通病房后,考虑到老人身体,谢晨专门请了三个护工照顾,照顾孩子,也照顾老人。
药物是最好的,态度也是温和的,老人一辈子没见过没吃过的补品也源源不断的送进孩子的嘴里,让孩子即便是受伤,面色却看上去很是红润。
为了让老人放心,谢晨也承诺保证即便是孩子康复了,也会确保他以后正常的生活。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这家医院里,谢晨放了一笔钱,专门用来给孩子和老人以后的医疗提供保障。
在谢晨的承诺和道歉之下,对于无法挽回的伤残,老人也只能认了,在谅解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大半个月的辛劳换来了想要的结果,谢晨悬着的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所有的事尘埃落定,顾媛和狗也一同从看守所被保释出来。
得知这一消息,韩诺面上没有半点情绪,谢家本就如此,即便是刑拘,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人给弄出来。
谢晨忙,韩诺更忙,电话在半夜都会响起,跟着谢晨跑了大半个月,一天十四五个小时轮轴转,韩诺明显得瘦了一圈。
连二连三的头痛,让他的精神也很萎靡,眼里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还没好吗?”韩诺问。
韩正那边都快急哭了,那么重要的证据,突然之间被他粉碎,这几天来,他都没睡好。
“诺哥,都是我的错,你再拖一拖,在给我两天时间,一定会好的。”
韩诺缓缓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有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谢晨对于伤者,已经尽全力在弥补,他能感受到谢晨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放过顾媛,他对不起养父,对不起自己,更是亲手撕碎了自己的信念。
可若真的将她送进监狱,谢家上下势必不会安生。
如果不是谢晨、不是他的父亲,自己和何问,还有那些被选中的孤儿院的孩子们,恐怕很难逃脱被迫为顾欣然提供血液的命运。
从头到尾,韩诺从未想过要伤害谢家的任何一个人。
鲜血蜿蜒的楼梯浮上脑海,韩诺头痛欲裂。
法律赋予未成年人一定的权益,他深深知道,即便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顾家两姐弟也会因为这项未成年人保护法而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可对于受害人而言,谁又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结果?
顾媛本就有罪,于公于私,韩诺都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已经因为谢晨,而放过她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再给你五天的时间,但是韩正,不论如何,这件事,不能牵扯到谢家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包括谢俊在内。”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冷冽的寒风吹动韩诺的刘海,韩诺穿着单衣现在寒风之中,身体被冻的毫无知觉,他却依旧一动未动,硬生生的忍受着这股刺骨的寒冷。
谢晨从医院回来,开门没见到人,走进房间一看,人穿着个睡衣在外面挨冻,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干什么呢?本来就不舒服,你还找病生呢?给我进来!”
韩诺眼神有些闪躲,脸色也有些怪异,只是很快就压下去了:“我没事,就是想透口气。”
“你本来就感冒了,还透什么气?给我进去!”
谢晨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不舒服还吹冷风,这几天都是这样,一不注意就跑来吹风。
韩诺没看他,只低垂的视线问了句:“顾媛那边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注: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这项罪名源自于相似案例下,一位律师所说的话,故沿用在此。
他说,明知其有危害行为,却并未尽到管理义务,再次造成他人重伤,就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但这位律师说的是最低刑法十年,罗翔老师也讲过这个罪,但他所说的都是比如传播X病什么的,没找到和这种案例相似的言论。
为尽量缩小误差,我特地查看刑法条例,前一位律师说的最低刑法十年,是在主观故意的情况之下。
而非故意情况下,司法解释就是三到七年。
另提醒宝宝们,天气逐渐炎热,狗性情也格外躁动,大家千万不要随意触碰不熟悉的狗。
再喜欢,再可爱,狗终究还是有伤人的潜在威胁。
也提醒养狗的宝宝们,遛狗一定记得牵狗绳。
第30章
“没事,都解决了。”
连续几日的奔波,谢晨也累极了,他伸手抱住韩诺,像是一只疲惫归巢的野兽,眼里满是浓烈的依恋,企图从深爱之人身上得到一丝安慰和温暖。
他把头埋在韩诺的颈侧:“好累,让我抱抱。”
呼出的热气弄得韩诺有些痒,微微偏头躲开。
谢晨不依他,故意凑的更近,牙齿咬上韩诺脖颈间最细嫩的皮肉,叼着磨咬。
惩罚似的非要把人弄疼不敢再动,才满意的说了句:“再动还咬你。”
平常霸道惯的人,偶尔流露出撒娇的表情,让韩诺也有些忍俊不禁:“抱着我就不累了?”
“嗯,抱着你我心安,心安就不觉得累了。”
谢晨吻了一下韩诺的唇瓣,笑着说:“得亏我有个能干的好媳妇儿,要不然,我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韩诺面容微变,难受地闭上眼睛。
适才吹了冷风,韩诺的身体都是冰的,谢晨抱一会就松开手,怕他又感冒,硬逼着他在热水里多泡了半个小时。
没曾想,谢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
半夜里人就发起高烧,原本红润的嘴巴苍白而干涸,失去以往的光泽,唇瓣一张一合,呼出的气息灼热得能将人烫伤。
韩诺不喜欢医院,谢晨知道,但吃了两天药,也都没见好。
昏昏沉沉就这么病殃殃的躺在床上,食之无味,寝之难安,噩梦连连。
可即便这样,韩诺依旧死活不肯去医院,谢晨去拉他,还被咬好几口,气得谢晨恨不得抽人。
没办法,谢晨不得不请来家庭医生,然而医生检查的结果却不太好,肺部明显的湿啰音,很有可能是肺部受到感染。
一听这话,谢晨又急又气,猛地放下碗:“不行!你别在跟老子犟了,现在就去医院!老子警告你啊,不去,我他妈就抽死你!”
韩诺头疼得厉害,胃里只犯恶心,想要吐却也吐不出来,迷糊地睁开眼,嗓子里干得冒烟,一咽唾沫就扯裂似的疼。
他张张嘴,这会儿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孱弱得像是入秋的蝴蝶,马上就要没命似的。
“妈的!老子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听!”
谢晨说什么这次也不惯他,连人带被子的抱下楼,到医院一检查——肺炎。
做检查的时候韩诺就已经有些烧迷糊了,谢晨喊他名字也都不晓得回答一声,只皱着眉头说难受。
谢晨气得想打人:“让你不听话!活该你难受!”
气头上的话一说出来,谢晨就有些后悔,不过韩诺晕晕乎乎的,也没听见。
好在私立医院动作迅速,一瓶点滴输进去,人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着,谢晨打发走医生,在旁边守了一夜。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韩诺呓语不断,谢晨趴在他嘴边听,隐约听着像是在喊自己的名字,救救他,不要打他什么的。
一觉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也没醒,韩诺直挺挺的躺床上,一动也不动,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
谢晨觉得现在就是挖个坑把他埋了,他都未必会有任何反应。
韩诺彻底醒来之时,烧已经全部退下,除了嗓子干得厉害,四肢还有点虚软,没有其他感觉。
恍惚的瞬间,视线里,谢晨放大的英俊脸孔猝不及防凑过来,正紧绷的面颊盯着他。
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猎物的表情,乍看之下,把韩诺吓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知道谢晨的脾气,现在和他对视,在他看来就是挑衅。
韩诺主动移开目光,身上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是懒洋洋的:“你不要骂我,我难受。”
韩诺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谢晨就憋不住火。
“你还知道难受啊?怎么说你都不听!非要吹冷风,老子现在不跟你计较,等你好了的,老子不把你一顿揍老实,我他妈跟你姓!”
简单明了的威胁性语句,态度十分霸道。
韩诺这一年来都听起茧子,只当王八念经,每次都是这样说,也没见他真动过手,所有的狠都在一张嘴上。
韩诺难得逗他:“韩晨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谢晨一愣,被气笑了:“还跟我俩犟嘴是吧?真以为你病了,我就舍不得打你?”
韩诺话都懒得接,只是在触及到谢晨泛着血丝的眼睛时,还是软下语气,唇角也微微代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弧度:“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会儿。”
韩诺这一软,谢晨就硬气不起来,他给韩诺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下才说:“你睡你的,我不困,别那么多屁话。”
到底是体质弱,即便现在不烧,韩诺也没什么精神,闭上眼,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半夜再次醒来,眼睛还没睁开,首先感觉到的是手心传来的温度,谢晨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他抓的很紧,仿佛像是怕韩诺跑掉似的,掌心炽热的温度仿佛会把人烫伤。
万籁俱寂的深夜,韩诺黑色的瞳仁里弥漫起完全卸下防备后的温柔与感性,心头浮起大片柔软的情愫,看着谢晨的眼里翻涌着谢晨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眷念。
那些断断续续的发热,昏沉乏力的难受以及疼得要命的脑袋,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他轻轻动动手指,谢晨脸庞上光滑的触感顺着手心传进心里,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荡漾开来。
这一年多,自己小病不断,每一次生病,谢晨都如同现在这样,守着自己。
除了养父,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会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体。
喉咙微痒,韩诺小心翼翼地提了提被子,掩住半张脸,怕自己的咳嗽吵醒谢晨,只露出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韩诺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感性,也是用在谢晨身上。
或许是人生病了,格外期望得到在意,这样照顾着他的谢晨,让他升腾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梦中一脚踩空,谢晨身体一抖,迷迷瞪瞪还未睁开眼,手就摸上韩诺的额头查探体温,感受到手心传来韩诺睫毛颤动的微微痒意,这才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时,他豁然坐起:“醒了?饿了吗?”
韩诺快速而浅淡地笑一下:“我不饿,你上来睡会儿。”
“不用,床太小。”谢晨看看时间:“我去给你买早点,你再睡会儿,一天没吃,不吃东西可不行。”
“我不饿的。”
谢晨凶他:“不饿也得给老子吃,你给我闭嘴,再跟我犟,我现在就抽你。”
韩诺不犟了,只说:“你再骂我两句,我更吃不下了。”
谢晨一下子就闭上嘴。
麻痹的双腿一时之间还有些动不了,谢晨缓了缓,等恢复直觉,才站起身慢慢走出去。
韩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
如果顾媛不是谢家的媳妇儿,该多好。
热气腾腾的包子外带滚烫的豆浆,吃的韩诺胃里暖烘烘的。
退了烧,韩诺还是有些咳嗽,不过肺里的炎症倒是褪了下去,医生查完房后,护士就进来打针。
没什么大问题,谢晨也放下心,刚松口气,尖锐的电话铃声就带着爆炸性的新闻传过来。
——放出来不到两天的顾媛再次被抓。
谢晨整个人都懵了,明明已经解决,到底又发生什么?
然而这还没完,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半个小时的时间,谢晨的电话都被打爆。
他挂断电话,果断打开头条新闻。
谢家儿媳纵狗伤人致人重伤、公安厅厅长谢俊包庇妻子欺上瞒下、徇私枉法,重罪轻判引起公愤。
明晃晃的大红字体挂在第一的位置,发表文章的人,将恶狗伤人的视频传上网,字字句句,都在声讨正义,阐述权利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观点。
这一新闻顿时激起千层浪,声讨严查的评论成千上万,各大平台纷纷转发。
不过才三个小时,点击率高达几千万,谢顾两家顷刻之间被送上热搜,群情激奋。
一些顾家之前过往的不堪也趁虚而入,再次被人提及。
舆论压力之下,公安机关不得不重新将顾媛抓起来。
谢晨眼里满是戾气,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也就在酒店恶狗伤人视频之下的一个被置顶的评论下,另外一段视频被放了上去。
这位叫地狱死神的网友说,这只狗一直流窜在附近的工地好几天,离顾媛的别墅并不太远,前后咬伤两人,和酒店视频里的狗一模一样。
也正是这一说法,彻底将这条评论推到置顶的位置。
谢晨点开视频,整个人都僵住了,高清拉进的镜头下,杜宾撕咬着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韩诺。
而另外一个是前去帮他的民工,紧随其后的顾媛,也出现在视频里,把狗给召唤回去。
“怎么会是你?”
韩诺忍着头痛,从病床上坐起来:“什么是我?出了什么事?”
谢晨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咬伤韩诺的狗,竟然会是顾媛的,但是关键问题是,韩诺一个字都不肯提。
当时他特地去工地查过监控,却一无所获,连他都没有查出来这条狗属于谁。
那这份视频又是从哪里来的?被人提前藏起来了?
谢晨把视频递给韩诺:“你早就知道伤你的狗是顾媛的,我当时问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31章
韩诺垂下视线,接触一年多,他相信谢晨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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