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警察,程默不觉得奇怪,但作为律师这太牵强。
接触这么久,程默相信韩诺对谢晨是有感情的,爱屋及乌之下,任何一个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韩诺不惜放弃和谢晨的感情也一定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包厢装修雅致,盆栽郁郁葱葱,窗外是园林山水,远离市区的喧闹,让这里清新幽静,韩诺浮躁的心绪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
关维彬拿起紫砂壶为韩诺蓄满茶水,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时间的沉淀,让这个男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成熟儒雅的气质,即便已经四十多岁,却依旧保持着迷人的身材。
韩诺给他打电话,让关维彬也很是意外。
这些年,他也有关注过韩诺,也曾好几次对他抛出橄榄枝,但对方无意,他也没法强迫。
“诺诺,喝茶。”
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韩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善茶道,于他而言,大红袍和普通茶叶没什么区别。
“关叔,这么好的茶给我喝,实在浪费了。”
“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
关维彬淡笑着说:“说真的,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也很难脱身。”
韩诺淡淡地说:“关叔,你不用这么说,当年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气好而已。”
厚着脸皮找到关维彬,韩诺原本也没做多大指望,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当初的承诺,那以后的路也没了那么难走。
至少,在他的事务所工作,谢晨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乱来。
关维彬目光中带着赞许:“你也不用谦虚,这些年,我也有关注你,外人认为你是依附于谢晨,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相信你的能力,既然你不愿意留在盛源,让你专门做我的私人律师也太委屈你了。
去圣光吧,我的事物所,能接刑事案件的律师也就一个,忙都忙不过来。”
韩诺感激道:“谢谢关叔。”
“不用。”
敲门的声音响起,关维彬喊了一声:“进来。”
保镖慢慢走过来:“关总,法院那边传来消息,顾媛被判入狱六年,不过她的律师提出了上诉,做伪证的人供出谢晨,他也因为涉嫌教唆他人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被拘留了。”
韩诺睫毛颤了颤。
关维彬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韩诺对于这个案子的关注,关维彬是看在眼里的,他问道。
“诺诺,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如果你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的。”
韩诺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关叔,我没事。”
“那好吧。”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韩诺不肯说,关维彬也不想再多嘴去问,他站起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整理一下,随时都可以去圣光上班,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韩诺也站了起来:“好,多谢关叔。”
第37章
送走关维彬,韩诺也回到宾馆。
谢晨没那么快放出来,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
之前的公寓,谢晨知道位置,也是不可能再住。
趁着这个时间,正好给自己找个离圣光近的地方租个房子。
韩诺也知道躲不过,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躲一天,是一天。
圣光规模不大,拢共也才十多个律师,韩诺绝大部分都认识,相处起来,也没了生疏感。
冯律师听闻他要就近找房子住,正好自己空出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没人住,便带他去看了自己的房子。
老旧的筒子楼,没有电梯,也没有物业,四十来个平方,不算太差却也谈不上好。
一个人住,空间也不算小,韩诺本就对物质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当下也就答应下来。
都是同事,且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冯律师也没搞什么付三押一,只说住一个月给一个月。
韩诺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冯律师摆摆手:“不用,我可没空跟你吃饭,得去陪媳妇儿,要不然好不容易追到手,人跑了,我不亏大发了?走了,你慢慢倒腾吧。”
韩诺笑笑:“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关闭的大门掩盖了城市的喧嚣,韩诺失力的坐到沙发上。
他掏出口袋里的烟,放在嘴边点燃,清灰的烟雾冉冉上升,缭绕的烟雾将他精致的五官隐没了一瞬。
韩诺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说他报仇也好,说他不折手段也好,顾媛是罪有应得。
她若没有,韩诺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让她获罪,他只是利用了谢晨,让她逃无可逃。
他唯一的,只是对不起谢晨而已。
呼出的烟很快被冷风打散,炫丽的广告牌照亮他略显孤寂清冷的脸庞,光线细碎地打在侧脸上,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尼古丁冲进肺里,引起一丝眩晕,有种特殊的放松感。
以前韩诺从不抽烟,这刚学会,还有一种发飘发软的感觉,意外的缓解了不少的压力和焦虑。
电话铃声让这片寂静的空间有了一丝嘈杂。
“程默,是你啊?”
低哑的声音颓丧而无力,听在程默耳朵里还有些不太适应:“有空出来坐坐吗?就我一个人。”
韩诺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哪里也不想去:“不必了,我好累。”
程默顿了顿:“韩诺,你是有苦衷的吧?”
韩诺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录音公布于众,所有人都会认为他绝情,没想到还能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有苦衷的,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安慰。
只是,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什么都不想再说。
沉闷片刻,他问:“谢晨很生气吧?”
程默没回答这个问题,明知谢晨护短的性格,还刻意利用他,换谁也接受不了。
他只说:“如果你有苦衷,我建议你告诉他。”
韩诺艰涩苦笑,如果能告诉,他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十八年的委屈和痛苦,十八年的隐忍和憎恨,他自问做不到因为谢晨而放弃。
对不起的事情已经做了,说对不起也没有太大意义,更何况这件事对谢晨而言,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不必了。”
程默语气微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要针对你,你以后该怎么办?”
韩诺艰涩一笑:“随他吧,我受着就是。”
日子暂时就这么安定的过下来。
韩诺让韩正利用电脑技术彻底清除掉谢晨留在自己手机上的跟踪软件。
房子虽然就近,但开车还是要十多分钟,韩诺降下车窗,冰冷的风迎面扑来,冻的瑟瑟发抖,却让头痛的感觉明显减轻很多。
在圣光,所有的事物都是冯律师管理,案子接了,再按照合适的人选分配,自然少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事发生。
比起其他事务所,这里算得上和谐一家亲。
相互打过招呼,便是例行公事的开会。
开完会,韩诺回到办公室,房间通透,也有独立的洗浴和休息室,累了还可以躺床上休息,看上去似乎不错。
不过在韩诺看来,沙发已经够大,短暂的休息已经足够,这床和卫浴,似乎也有些多余。
给韩诺倒了一杯水后,冯律师才开口:“这个案子,是关总让我交给你的,你仔细看看。”
韩诺应了声好,冯律师便离开了。
简简单单的刑事案,被告赵亮按照交警的要求移动车辆,此时死者开车撞来发生车祸,交警创造了危险,责任也在交警,与被告无关。
这样的案件很容易打,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或许是肿瘤的扩大,让韩诺明显感觉到胃里很是不太舒服,头又开始疼了。
看完手上的案子,韩诺也没其他事,走出去想泡杯咖啡,见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无所事事般喝茶聊天。
冯律师冲他招招手:“韩诺,来坐,一会儿开饭了。”
韩诺走过来,将咖啡杯放在桌上。
在这里工作,有工作餐,想吃什么自己点,到点儿就会有人送,也省得大冬天的出去买。
不用工作,冯律师格外闹腾,大谈特谈他的恋爱经验,引得众人频频大笑。
“说真的,我那男朋友对我好的没话说。”
一旁的律师逗道:“这么好,带出来我们看看。”
冯律师想了想:“行!正好我媳妇儿也喜欢热闹,好久没带他出来玩了,晚上一起,我请你们喝酒!”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冯律师怼了怼韩诺的胳膊:“你可别撂挑子啊,一天天的闷不做声,工作是要做,但还是要放松一下嘛。”
盛情难却,韩诺也不太好推迟,他倒也不是工作狂,只是这两天感冒的厉害,一天工作下来,却确实有些累,回家倒头就想睡,实在也没什么精力去玩。
“那好吧,我也去。”
热闹的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办公室,休息时间,能躺着,也算是一种享受。
韩诺觉得有些头痛,走出大门吹了会儿风。
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配一条深色领带,两条长的不像话的腿包裹在西裤里,浑然天生的优雅配上冷肃的表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商务精英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即便不说话,也很能吸引人的眼球,路过他身边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车水马龙的街道喧闹而繁华,行走的路人和开车的司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韩诺怔怔地看着街头,明明没去想,可谢晨的模样,还是毫无预兆的从脑海里蹦出来。
人就是这样,习惯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别说是个人在你面前晃荡一年多,就是一只猫、一只狗,突然间看不见,都会有些不太习惯。
寒风刺激的头痛稍微好转一些,这个方法也是韩诺偶尔间发现,暂时来说,还挺好用。
韩正打来电话,说是谢晨已经被放出来,韩诺听闻过后,也没多说什么,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
冯律师订好位置,下班后十几个人就风风火火去了酒吧。
都是男人,任何一个职业在玩上面也都是大同小异,绝大部分都没有结婚,自然也少不得叫人来陪。
男男女女共处一室,气氛也格外高涨。
除了跟着谢晨,韩诺还从未到过这种地方来寻欢作乐,以至于旁边的小男孩儿给他喂酒的时候,还特别不自在。
“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管我。”
小男孩儿很漂亮,大概也就18、9岁的样子,估计着也是头一遭,韩诺说不用,他也就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动了。
酒香四溢,声色犬马。
韩诺安静地看着,静静地坐在一边。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生活轨迹,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在平淡的生活中积压的委屈与不快,都在这不遗余力的疯闹嘶吼发泄出来。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苦涩充满整个胸腔,韩诺第一次醉的一塌糊涂。
旁边的小孩儿扶着他,模模糊糊的听到韩诺嘴里说出一句话:“谢晨……对不起。”
——
顾媛的案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自己还被关进去,长这么大,谢晨还是第一次进看守所。
吃了一周水煮白菜,土豆萝卜大头菜,谢晨那股火气节节攀升,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尖锐的戾气,几乎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被放出来后,谢晨第一步就是联系齐扬,咬牙切齿的让他掘地三尺也得给他把韩诺挖出来。
齐扬正在办事,闻言差点没闪着老腰,认识谢晨这么多年,还从未从他口里听到这样糟糕的语气。
齐扬总觉得,如果韩诺现在站在他身边,保不齐能给人嚼碎吃了。
看守所除了律师,其他人都见不到谢晨。
事情发生之后,齐扬就已经派人去查过,但在电话里,他也不太敢说出来。
毕竟关维彬也是个人物,无论是在商界还是在政界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和谢老爷子是不相上下的存在。
韩诺是关维彬的私人律师,又在圣光工作,在谢晨盛怒之下说出来,齐扬也怕他一冲动闹出更大的乱子。
“谢大,你这样,你先到我酒吧来,正好也给你去去晦气,啊?”
谢晨咬咬牙:“行,我马上过来!”
估计着谢晨在看守所也吃不上什么好的,齐扬特地叫人定了几个好菜,本想着让他先吃点儿东西,结果人一来就直接灌酒。
“操!!”谢晨一仰脖子,一口就灌下大半瓶,灌得太急的酒,顺着嘴角滑落到下颚线,胸前湿了一小片。
“谢大,你慢点喝!”
齐扬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这人别的不太行,但看人一看一个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谢晨搞不定韩诺。
要说,在谢晨身边那么多人,也就属韩诺让他上了心,结果却在背后给他捅了一刀,这事儿摊谁身上都够呛受。
“谢大,你是不是给人欺负的太狠了,让他恨上你了?”
谢晨一听,怒火直冲天灵盖:“老子就差没给他供着了!”
“那为什么啊?你对他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总有原因吧?”
谢晨将酒瓶子往桌上一顿:“老子不是在找他的吗!等老子找到,先打断他的腿,在慢慢问!”
第38章
齐扬摸了摸鼻子,寻思干脆还是别说了,这搞不好要出大事。
“那我给你找个会伺候人的陪你玩玩儿?”
“我现在没兴趣想这些!”
谢晨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酒,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顾媛出了事,我爸那边我还得照顾着。”
齐扬也站起来:“那我送你。”
家里的气氛格外压抑,谢铭坐在沙发上哄孩子,两个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却依旧不停的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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