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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和我(近代现代)——逆水舟

时间:2024-10-11 10:21:50  作者:逆水舟
  子春日日看新闻,也恨极了日本人,自然一口答应与他们一起,拿了传单与他们上了街。
  几支队伍一汇合,便变得声势浩大,不少路人受了口号鼓舞,自主加入游行中。
  这浩浩荡荡的游行,自然招来了军警来驱逐。
  热血上头的游行队伍,怎可能能轻易被赶走,一开始还只是争吵辩论,但很快就发生了暴力冲突。
  子春哪里见过这阵仗,看着不少学生在推搡打斗中倒下,血流满地,一时慌了神,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招呼林青瑜几个,将受伤的学生拖开,以免二次伤害。
  眼见又有几个学生挨了棍棒,子春冲上去一边拉人一边大叫:“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去打日本人,打自己学生算什么好汉!”
  然而被激怒的巡警们,如何听得进去这些话,他的叫唤跟火上浇油没区别,两个巡警的棍棒便朝他招呼过来。
  子春勉强避开脑袋,身上却免不了要挨上这两棍子。
  他从小到大,虽然穷过苦过,却从未挨过揍,小时候有哥哥子冬保护,后来在金公馆,商羽除了发病时推过他咬过他,也从未对他真正动过手。
  这两棍子下来,只疼得他眼泪都差点冒出来。
  然而就在这空挡,他脑子里竟然浮上商羽胸前的伤疤。
  自己这两棍子都受不住,他在奉天被土匪砍伤,是如何撑下来的。
  不过眼下的兵荒马乱,容不得他多想。
  旁边救人的男学生被一棍子敲中脑袋,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而那巡警还不停手,子春吓得赶紧去挡住男学生。
  预想中的棍棒这次却没落下来,反倒是身体一轻,连带身旁受伤的男学生,一并被一双有利的大手,迅速抱离原处。
  子春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冷若冰霜的商羽。
  “少……少……爷……”
 
 
第41章 
  商羽没回答他,只将他与受伤男学生拖到路边安全处,自己又去一片混乱中,去扶受伤的学生们。
  子春也顾不得其他,路边已是一堆受伤的学生,其中不乏伤情严重者。他是医生,不敢耽搁,只能尽己所能救治。
  等警察抓了一波人撤走,这场兵荒马乱的风暴终于平息,这段街上已经血流满地,哀鸿遍野。
  “少爷,你没事吧?”子春看到商羽扶着一个满脸血的学生走过来,忙走上去询问。
  商羽面无表情摇摇头,将学生交给他。
  子春扶着学生在旁边坐下,又抬头看向商羽。
  对方在原地停下,双手撑在膝盖,微微垂着头,似乎是疲惫不堪。
  “少爷——”子春蹙眉唤他。
  商羽缓慢抬头,想要看清两米之遥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然而一滴温凉的水迹从眼皮滑落,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艰难地眨眨眼睛,然而目光越发模糊,只隐约看到子春似乎满脸惊恐朝自己冲过来。
  他没看错,子春确实朝他冲了过来。
  “少爷!”
  在商羽倒地前,子春眼明手快将他扶住,却无法阻止他额角涌出的鲜血将半边白皙无暇的面颊,染成一片殷红。
  子春稳住他高大的身体,颤抖着手撩开他额角黑发,果然见里面已经濡湿一片,顷刻间便染红了他的手指。
  他不敢耽搁,赶紧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撕下一截衣服捂住伤口,不让血流太快。
  来到广慈医院已是一个钟头后,子春亲自为商羽做的手术。
  学医这么多年,子春处理过的伤患数不胜数,原本早该见惯不怪,但看着商羽头上的伤,还是叫他如第一次上手术台时那般心惊胆战。
  好在手术还算顺利。
  只是,商羽虽无无性命之虞,但颅骨受伤,人一直昏迷,至于醒来会怎样,谁也不敢保证。
  这两日医院伤患本就多,子春干脆日夜留在医院,连家都没再回。
  而商羽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醒来已是第三天下午。
  “许医生,你那位金先生醒了!”
  小护士跑来办公室跟子春报告,子春一听,忙不迭起身往病房跑。
  “少爷,你怎么样了?”
  病床上的商羽,头上绑着白绷带,左眼连带左边半张脸颊,依然肿着。
  听到子春的呼唤,商羽缓慢而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那惯常带着冷意的琥珀色眸子,罕见得有些孩子气的迷茫。
  子春又开口问:“少爷,你还认得我吗?”
  商羽目光落在他俯在上方的脸上,嘴唇翕张两下,发出微弱的三个字:“小傻子。”
  子春微微一怔,又赶紧抬手伸出两根指头:“少爷,这是几?”
  商羽眼睛眨了眨,复又闭上,没再回应他的话。
  子春拿了听诊器和血压计小心翼翼给他测量了一下,确定还算稳定,才稍稍舒了口气。
  脑子受伤不是小事,原本金少爷脑子就异于常人,再被砸坏,成了傻子,也说不定。
  他忧心忡忡地想着,但依然庆幸有惊无险,至少是保住了一条命。
  他在病房还未离开,于婉秋便来了。
  这位名义上的金太太,自打前日得知商羽出事,已经往医院跑了好几次,也是担心得不得了。眼下进来,看到子春,一脸忧心忡忡问道:“许医生,金大哥如何了?”
  子春看了眼床上阖着眼睛的男人,道:“刚刚醒了,又睡过去了,应当是没有大碍。不过……”
  于婉秋问:“不过怎么了?”
  子春蹙眉道:“毕竟伤了颅骨,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实在不好说。”
  于婉秋唉声叹气道:“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子春也叹息道:“他是为了救学生,才挨了警察的铁棍。”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如今这世道,遇到什么事都不好说,没性命之虞已经万幸。”
  其实商羽不仅是救学生,也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在场,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拼命。
  于婉秋闻言,蹙起秀丽的眉头:“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子春道:“金太太,丫丫还需要你照料呢,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于婉秋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幸好有许医生,不然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顿了下,又补充一句,“许医生您以后还是别叫我金太太,与金大哥一样,叫我名字就好。”
  子春轻笑:“好。”
  于婉秋站在病床边,忧心忡忡凝望了片刻闭着眼睛的商羽,才不紧不慢离开。
  此后两日,商羽时醒时昏,彻底醒来则是三日之后。
  只是,醒来后的商羽,仿佛变了个人,也或者不叫变,而是又成了子春熟悉的金少爷。
  沉默寡言,阴晴不定,重逢后金先生那待人接物言谈举止的有礼有节,悉数不见。无论是对护士,还是前来探望的金太太,都是爱答不理视而不见。
  凡事都只叫子春。
  就如同当年那年待在金家花园足不出户的古怪小孩,除了小书童,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少爷,今儿风大,你别吹了风。”
  子春处理好今日最后一个病患,下班前习惯性去商羽病房看情况,一进门就见他站在敞开的窗前吹风。
  虽然已是仲春,但北平的夜风吹在身上还是冷得厉害。
  然而商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子春皱了皱眉,走上前道:“少爷,你听见没有?”
  商羽转头。
  他脑袋上纱布还未拆,但脸上已经消肿,于是又成了了俊美冷冽的矜贵青年。
  子春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上前挽住他手臂,道:“来,我扶你上床。”
  这回商羽倒是从善如流,随他回到床上老老实实躺好。
  子春给他盖好被子,道:“我听护士说,这两日晚上你都不睡觉。”
  自打前日商羽彻底醒来后,他晚上不值班,便回了家休息。今日中午才听护士说,金大少爷连着两晚整宿不睡。
  商羽望着他,不回答他的话,只莫名其妙道:“今晚好像有暴雨。”
  子春顺着他的话看向窗外,此时早已天黑,但也看得出这天黑,与寻常夜色不一样,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浓稠的沉闷。
  他忽然就想起儿时商羽发癔症的那些雷雨夜,都是自己陪他度过。
  沉默片刻,他才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对方琥珀色的眸子正定定望着他。
  “我今晚不回家,在这里陪你。”子春道。
  商羽眸光跳动了下,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老老实实阖上了眼睛。
 
 
第42章 
  暴雨是一个钟头后来的,伴随着轰隆隆的春雷。
  病房虽是单人间,陪护倒是方便,只是病床窄小,只躺得下一人,子春在旁摆了张躺椅。
  轰隆一声,窗外乍然一道闪电划过。
  子春看向床上的商羽。
  对方正微微偏头看着窗外,暗黄的灯光下,神色中倒是没有少时雷雨天时的错乱和惊惧,只有一丝罕见的忧伤。
  子春默默望着他。
  要说对他还有没有怨气,那定然是有的。假死消失,让自己难过了六年,如何不怨?
  但这六年,对方颠沛流离,九死一生,过得显然不比自己好。
  他可是金公馆里不问世事的金少爷啊!
  “少爷……”子春轻声开口。
  商羽回头看向他,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叫我商羽吧。”
  子春微微一愣,嚅嗫道:“商羽,你以后就留在北平吗?”
  商羽默了片刻,才淡声开口:“乱世之中,身如蝼蚁,不是我想留在哪里就在哪里,还能活几日,都说不准。”
  “别说胡话!”子春啐道,“不管世道如何乱,咱们小老百姓,该活还得活。你要在北平,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商羽撩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静静望着他良久,忽然低低笑出声:“小春,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傻。”
  子春瞪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不也一样,睡觉还要人陪。”
  商羽望着他不再说话。
  子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你休息吧,我也得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还得上班。”
  他往躺椅一靠,阖上眼睛。
  “小春——”商羽却是冷不丁开口,“你还怨不怨我?”
  子春斜乜他一眼,并不回答,只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他。
  商羽望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勾了勾嘴角,也没继续问。
  虽是睡在躺椅,但子春也算是睡了个好觉,翌日一早便去忙着接待病人。
  再次来到商羽病房已经临近中午。
  商羽初来北京城,显然也不认识什么人,住院这几日,除了于婉秋和家中司机仆妇,就再没其他人来病房。
  但今日却多了一道陌生身影。
  那人坐在病床前,背对着门口,身穿一身杭绸长袍马褂,戴一顶锦缎瓜皮帽,约莫五十岁上下,是个典型遗老的打扮。
  子春走进去,随口问道:“商羽,有人来探望你了?”
  那人闻声转头,见是大夫进来,对子春点点头,又堆着一脸笑起身对床上的商羽道:“商羽,成田大人让我带的话,叔都给说了,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咱们皇帝还在他们手中呢。咱们无兵无枪,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您想回关东,那就是满洲国贝勒爷,您要是跟日本人对着干,别的不说,家里太太孩子如何是好?”
  子春听得云里雾里,只瞧见商羽面若冰霜,显然是个很不高兴的模样。
  这人说完,也没等商羽有何回应,只对他鞠了个躬,转过身朝子春笑了笑,便施施然离开。
  子春转头目送这人背影出门,才走上前蹙眉问道:“商羽,这人是谁啊?”
  商羽冰冷表情稍稍缓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金家一个远房亲戚。”
  “是吗?”子春想到了当年的于青瑞,心中浮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我听他说什么日本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商羽淡声道:“日本人盯上了我在关东的矿。”
  子春一愣:“婉秋不是说你都把矿关了么?反正你人都已经离开,他们真想要,你也管不着,由他们去呗。”
  商羽看了看他,点头:“嗯。”
  子春又道:“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今天可以出院,我给你办手续,你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商羽从善如流:“好。”
  虽然不搭理其他人,但这两日,他在自己面前,倒是挺乖顺。子春稍稍心安。
  先前自己是不想管他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他对商羽的情,又怎可能真的想不管就不管。
  再退一步,他与商羽,没有情也还有义。
  他一个天津卫南门外没爹娘的孩子,是因为商羽,才能在金公馆吃好喝好学到知识。若是他大字都不是几个,如何能出洋学医,成为如今的许医生。
  他长成现在的许子春,而不是城门外那些贩夫走卒,全托商羽的福。
  更不要说前日暴乱,商羽替自己挡下的那一棍。
  他们早不是什么主仆,没有哪个主子会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下人。
  他想了想,好整以暇道:“商羽,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同我商量,别再瞒着我,我或许不如你聪明,但也不笨,多一个人多一个法子。”
  商羽望着他勾唇轻笑,片刻后又挑挑眉头:“你现在可是留过洋的许医生,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我遇到麻烦,是得找你。”
  商羽出了院,子春继续在广慈医院救死扶伤,忙得脚不沾地。
  报纸上关于日本人在东北的消息越来越多,弄得人心惶惶。
  转眼过了小半月,子春惊觉商羽出院后,两人就未曾再见过面,商羽竟一次都没来过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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