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思听到弟弟委屈的语气,连忙道:“没事儿,姐姐在呢,你说。”
给洛绵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事情全盘托出,会出妖命的!
他在心里给姐姐道了歉,撒了个小谎,“我不小心让朋友看见了原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失去这段记忆。”
洛绵屿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想掉眼泪,耳朵都被饲养员抿疼了。
洛秋思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未曾多想,心里只有对弟弟的紧张,于是迅速给出了解决方式,“我上次给你的那堆符里有一张亮紫色的,叫迷魂符,能够让人把现实跟梦境混淆,并且看不清这段回忆的脸,之后可能会回想起来,但几率不大。”
洛绵屿是给谢致远放了一张安神符才出来的,但饲养员睡眠很浅,他还是担心饲养员会醒,所以还是动作很轻,整只兔裹在毯子里,仔仔细细地翻着小包裹,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这张迷魂符。
“姐姐,找到啦!谢谢。”小兔子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差点低声尖叫。
天已经微微亮了,时间紧迫,洛绵屿跟洛秋思说了拜拜,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回了卧室。
一进来,洛绵屿才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感受着身上的微妙,洛绵屿就恨不得亮出毛绒小爪给谢致远一点厉害瞧瞧。
但是现在不行,饲养员醒了就跑不了了。
洛绵屿抽抽鼻子,他最近都不想见饲养员了!
真的很可怜一只兔,本来就很累,还要施法让饲养员忘记昨晚的事情,他是一只小菜兔,都不确定能不能让符咒生效,于是施法过程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等到紫色的符咒化成一堆光点消散在空中,洛绵屿才松口气。
可这远远不够,洛绵屿绝望地看着满室狼藉。
套房客厅还好说,大部分是饲养员砸的,乱七八糟的痕迹几乎完美的藏在了其中。
可是卧室里……
洛绵屿其实已经很困了,想浅睡一会儿,两只洁白的兔耳一甩,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十分钟后,卧室中除了某种淡淡的、奇妙的香味,几乎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施法累惨的小兔握起拳头在饲养员脸上比划了比划,那双清澈的眼眸已经带着些许恍惚之色,可是再累也得离开。
洛绵屿轻轻推开门,最后回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而后一阵白芒闪过,兔耳少年凭空消失。
整层楼戒备森严,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穿梭而过,只能依稀看见地毯上偶尔浮出一个小小的爪印。
等洛绵屿回到酒店时,已天光大亮。
过度使用灵气让他疲惫不堪,回到酒店后便径直回了床上,接着一颗硕大圆润的东珠出现在了床上。
雪白小兔四只毛绒小爪紧紧贴着东珠,东珠和小兔身上皆散发着莹润的色泽,随着小兔呼吸地起伏,白色的光芒也随之律动。
上午第一场戏在九点半,他需要在九点之前赶到片场,现在已经六点半了,那他还能再睡两个小时,不对……只能睡一个半小时,还要洗澡。
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小兔想到这一点,又无意识委屈地抽了抽身体,毛毛跟着一颤一颤的,饲养员真是太过分了。
洛绵屿再菜也是一只妖,身体的修复功能很强,等闹钟响起时,身上的疲惫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小兔翻身,然后把东珠收起,最后小爪拍在手机上,把闹钟关了。
经过昨晚的折腾,那一条月白长袍是没办法见人了。
洛绵屿换上了一条淡青色的绸质长袍,懵懵地走进了浴室,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的台几上,整个人窝进浴缸中,眼神放空地盯着上空。
也就是这时,洛绵屿才能好好想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都要从他想偷偷去看一眼饲养员说起,他等了很久,等来了一个受伤的饲养员,两人纠缠之间,情|热起,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洛绵屿忍不住红透了耳朵,突然又想变成小兔藏起来。
今早还只是觉得荒唐,洛绵屿现在后知后觉才发现这种事情好像已经不是荒唐可以说的了。
小白兔变成了奶黄兔。
不过洛绵屿没有后悔昨夜去找谢致远,反而十分庆幸,饲养员看着又冷又硬,可是好像一直都很孤独,洛绵屿是真的不希望饲养员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是!对饲养员的可怜同情并不能改变饲养员昨晚很凶的事实。
洛绵屿狠狠拍了一下水面,在小兔日记里给谢致远再次狠狠记上一笔。
洛绵屿还想再多泡一下,但时间不允许了。
他依依不舍地起身,换上了日常的衣服,就当他要出门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去洗漱间看了一眼。
他瞳孔地震,反手捂住脖子侧边,“谢致远!你完了!”
洛绵屿立即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备用的遮瑕盘,他现在是一只灵气枯竭的小兔,没办法再用任何一点法术,只能采用人类最简洁的遮痕迹方式。
洛绵屿有些笨拙地把遮瑕抹在颈侧,用了很多才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对了,还有手腕上的痕迹。
小兔当场石化,并带上痛苦面具。
于是,今早的小兔是一只矜持小兔,喝咖啡、吃三明治时,动作举止优雅,宽松的袖口紧紧贴着手腕,一点都没往下掉。
车内氛围活跃,小C再给留守在A市的两个助理打视频,商量要买H市的美食回去,无人注意平日活泼的小兔安静得可怕。
洛绵屿当然要老老实实,他第一怕洛起风,第二怕方钰,哪怕他是一只神经大条的乐天派小兔,也是很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绝不能让这俩人知道。
洛起风远在A市,管不着他。
可是方钰洞察力惊人,洛绵屿只要敢露出来这些痕迹分分钟就能露馅,这不像上次,上次确实就是假的,所以他也没那么心虚,但这次是真的,他心虚。
身为男主,洛绵屿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方钰有事要去跟陈导沟通,妆造师带着助理去拿衣服了,这里只剩小C和洛绵屿。
小C正把背包的东西一一放在休息室,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无辜的眼睛,小C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洛绵屿。
洛绵屿眉眼弯弯道:“CC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嘛。”
小C:“你先说。”
洛绵屿伸出了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痕,脸蛋微红,“唔,帮我遮一遮。”
小C作为随行助理,必然是什么都会的,有时也会负责洛绵屿的妆造,陡然看见这个痕迹,她喉头一哽,“卧槽,绵绵,你……”
小C马上停住了声音,毕竟隔墙有耳,她连忙关上门,嘴里碎碎念,“要死啦,要死啦。”
说是这么说,但小C分得清轻重,知道这些痕迹绝不能露在人前,她翻出化妆包,皱着眉动作迅速地把这些痕迹全部遮了去。
刚做完一切,方钰和妆造师一行人就来了,洛绵屿和小C都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现代剧的妆造都十分简单,由于剧本是快要夏天的时间,衣服露肤度都很高,小C知晓内情,非常主动地抢过了妆造师的一部分活,拍完一场戏就拉着洛绵屿补妆,她心细,绝不让任何一个痕迹露出来。
这边正在紧张地工作,酒店那边谢致远意识昏沉地方才醒来。
昨夜在岛上有一场晚宴,说是晚宴,实则有内场,专用来给核心人物谈事情,谢致远敲定了一桩买卖,却没想在回程中,遭到了围追堵截,好在他出行时保镖众多,但也挨了一刀。
谢家地位特殊,不管在哪儿都是庞然大物,树敌众多,想让谢致远死的大有人在,自从当年那桩绑架案后,谢家便使出雷霆手段将内外清理了一番,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年,最近却又好像有了新动作。
看似无所不能的谢致远有一个致命弱点。
当年那场绑架案之后,谢致远的精神状态便出现了异常,平日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一旦陷入曾经类似场景,身体机能便会出现反扑。
此时的谢致远会更冷静、更警觉,如同精密的仪器般发出一道道指令,实则精神正在遭受严重地折磨,让人痛不欲生,事后会有暴力行为。
一般情况下,需要服用镇定剂,没有镇定剂之前,避免伤人,谢致远一般会将自己反锁在一个密闭空间内。
可是现在——
谢致远披着睡袍推开房门,是预料之中的一片狼藉,但是又隐约中透着一种不对劲。
他抬起手臂,上面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又干涸了,此外还有其余自残留下的划痕。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符合常理。
可始终有一股难言的感觉盘踞在他的心头,昨夜似乎有人来过。
谢致远精神失常时,有出现过记忆模糊的情况,但从没如同现在一般,像是失去了大段的记忆。
可是会是谁呢?谢致远沉默地立在原处,晨光落在高大的身影上,勾勒出一层散着光晕的轮廓,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一小时后,酒店整晚的监控出现在了谢致远手里,套房恢复了整洁,谢致远的理智也重新回到身体。
谢致远靠在沙发上,黑沉的双眸注视着笔记本的屏幕,这是从昨晚八点到今早的全部监控。
林秘站在一旁,一字一句汇报道:“谢总,我已经核实过了,昨夜确实没人进入,昨晚加强了了安保,李秘在事发后就乘坐了最近一趟航班过来了,一直守着监控室,安迪一整夜也未曾离开,晚上这层楼的安保人员已经加到三十人,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
安迪是保镖队的队长,而这间套房位于酒店高层,外立面是平面玻璃,全部做了封闭设置,不可能有人能够进入室内。
谢致远微微颔首,他当然也清楚林秘所说的一切,但他的警惕心驱使着他倍速看完了整晚的监控,事实就是确实没人进入,走廊中,除了保安再无他人。
可是不对,谢致远始终觉得奇怪,他靠在沙发上,眸色沉静,他无法回忆起昨夜的一切,却能记得那种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家里的小兔那般柔软的触感,很熟悉却又像隔了层纱,无论他如何回忆,都触不可及。
另一位当事人已经快累趴,今早那种元气恢复的感觉都是假的,中午休息时间,洛绵屿连饭都没力气吃,只想抓住时间补觉。
方钰轻轻把休息室的门带上,皱眉道:“怎么回事啊,困成这样。”
小C眸光一颤,“可能昨晚睡太少了。”
方钰叹口气,道:“我就是觉得绵绵最近很不对劲。”
洛绵屿做了个噩梦,梦里谢致远还在爆炒小兔,一双大手握住自己耳朵不放,爱不释手般。
经过昨夜,洛绵屿已经是一只经验丰富的小兔,各种姿势都很会了,于是这个梦格外精彩。
一觉醒来,洛绵屿出了一身冷汗,他抱着毯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耳朵没有被人拽在手里,才松了口气。
其实也才睡了一个小时,洛绵屿感觉有点饿了,放下毯子,拉开休息室的门,打算去吃点儿东西。
就在他往外走时,却发现片场里格外热闹,陈导是个大嗓门,发出点儿声音就大家都能听到。
不知怎么的,洛绵屿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立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当他转身就打算跑时,却被大嗓门点了名。
陈导大声道:“绵屿,找了好一会儿了!快过来,谢先生来了。”
随着陈导话音一落,层层人群倏地散开一条道,只见尽头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俊美男人,男人一身休闲装,头发微微垂在额间,比起平日的疏离感多了几分烟火气息,他直直望了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几乎是与谢致远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洛绵屿就浑身炸毛了,就连隐藏的那对雪白兔耳都立了起来,炸成白蓬蓬的两只。
洛绵屿僵直着身体,根本不敢动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那一张迷魂符没用。他差点又要掉眼泪,所以学艺不精的小兔是会自食恶果的。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时间久到洛绵屿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对劲,他眼睫微颤,怎么突然又觉得或许是有效的。
洛绵屿自认为是了解谢致远的作风的,如果迷魂符没用,那谢致远现在就不是这样站在这儿了,以对方的恶劣作风,他现在铁定已经被人绑回了酒店并接受审问。
想通这一点,那双雪白的兔耳又放松的垂回了发间,洛绵屿的表情也舒展开来,突然没有那么心虚了,又变成了落落大方一只小兔,甚至语调都带着轻松愉悦之感。
他朝谢致远走去,粲然一笑,“谢总,好久不见啊。”
谢致远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并不是什么开心的意思,因为他发现,他在追逐的那个幻影,在黑暗中抱着他,眼泪灼烧他皮肤地那道幻影,现实的对照,似乎是眼前的洛绵屿。
第034章
这个认知让谢致远心头的微妙之感更重, 也让他有几分狼狈,以谢致远的角度,无论如何, 那个幻影也不该是眼前的少年人,总不能是因为对方窥见过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幻想。
正如此想着,洛绵屿就已经走近,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恍人眼睛的笑意。
而就在洛绵屿凑近之时, 谢致远感觉身体里突然奔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看不清任何画面的诡谲梦中, 让他的身体乃至灵魂都在那一瞬间燥热起来。
于是, 在洛绵屿站定在谢致远身前之时,一向泰然自若的谢先生硬生生被逼退了半步。
坏心眼的小兔发现了这一点,新奇不已,那双清澈的眼睛越发明亮, 他朝饲养员伸手, 很礼貌又很大方地道:“谢总,下午好。”
谢致远脸色有些微妙的难看, 区别于平日里的冷肃神情,此刻面对洛绵屿的他展露的是一种鲜活的情绪, 他伸手与那只白皙的手轻轻一碰,道:“下午好。”
就是碰完这一下,刚刚还落落大方的洛绵屿脸蛋突然爆红,视线与谢致远短暂交汇一瞬间就匆匆离开。
洛绵屿轻握了握拳,昨晚那种直冲灵魂的飘飘然感觉, 在与谢致远肌肤相贴的瞬间再次冲了上来。
奶黄小兔的视线偷偷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眼睛迅速潋滟上一层水光, 昨夜就是这只手紧紧桎梏着他,与他十指相扣,指间都是汗涔涔的,泛着粉意的,洛绵屿头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力气可以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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