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只能看着外婆。
外婆:“你要小心,她刚才是真的想杀你。”
柳长映还有些没回过来神,又听见这话,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她以前也招过NPC,可从未在哪个副本像这次这般缕缕碰壁。
殷惟州问:“她是谁?”
“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外婆道。
外婆目光下意识的追寻着那东西离开的方向,因为爱美,所以畏惧任何能够看见她的人。
所以外婆一出现,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外婆化作人的模样,便匆匆逃离。
陈岁里和外婆往远走了几步,姜亦便上前同殷惟州搭话,“陈岁里是人形技能?”
“嗯”,殷惟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姜亦道:“希望你们能够有所机遇”,照片世界呆的太久,他也想听到些什么好消息。
“队长,我们要不要让外婆去试一试馆主?”,陈岁里问。
外婆站在他身边,透过反光的镜面欣赏自己的容貌,嘴里喃喃道:“这张脸真是漂亮。”
柳长映缓缓吐出一口气,皱着眉头道:“我怎么觉得黄小姐的脸和任甜有几分相像。”
“外婆,你转过来让我好生看看”,陈岁里不可思议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外婆脸上,抛却那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再忽略掉精致的妆容,他们果真发现柳长映说的话在理。
黄茜的脸当真是同任甜有五六分神似。
张雩不清楚任甜和高世之间具体有什么纠葛,便只能猜测,“这样的话,是任甜回来了还是馆主只是将她当成是任甜的替代品?”
“任甜没回来,这是馆主亲口说的”,柳长映又接着道,“而且就在刚才我们同黄小姐交谈过,她好像也知道任甜的存在。”
那就奇怪了,还会有人会在明知一个人心里有人的情况下,依旧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吗。
黄茜最后的那句警告,柳长映还历历在目。
“呀,你们都在呢”,王端斜倚在门口,眼神不怀好意的看向展厅里的几人,"怎么样,最后的字看得懂吗?"
陈岁里听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笑,直接开口道:“我们定是解不出来,哪里比得上你神通广大。”
单看方信和方语琴处事的态度和年纪,便知道还是学生。
既然是学生,要么就有可能还没接触到反切这个东西。要么就是尚且只学到了皮毛,真要一字不差的全解出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所以即便王端如今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陈岁里也猜得出他们压根儿就没讨到什么好。
王端没由来地笑了一声,将身子站直说:“陈岁里,早上刚起呢,说话夹枪带棒的,不讨喜。”
姜亦冷眼一扫,“讨谁的喜,你的吗?真是舍得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雩捂着嘴偷笑,姜亦的嘴真是一如既往的辣,毒毒的,很安心。
柳长映瞧着姜亦的态度,忽然记起来之前在市集,王端好像是同他说过些什么。
她不禁有些好奇,便凑到张雩跟前小声问:“张雩,你知道之前在市集王端和姜亦说了什么吗,他好像格外讨厌王端的样子。”
张雩用手掩了掩嘴巴,“姐姐,我也不知道,不然你去问问?”
“还是算了,我以为你和他比较熟”,柳长映讪笑一声。
王端用眼神向方信示意,方信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枫前蜜意浓,水自与情消…”
眼见没有反应,他便又说了一遍,“枫前蜜意浓,水自与情消…”
方信回头,“队长…”
王端当着一干人的面,有些咬牙切齿道:“先回来。”
陈岁里见缝插针道:“王端,别人既然跟了你,就对人好点儿。”
“多管闲事”,沈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拽什么拽,你家队长其实也没什么能耐,犯不着你为他这么尽心尽力。”
“拿自己的队友的性命去试探这个世界的死亡条件,也只有他才干的出来,指不定哪天他也能将你利用个干净。”
陈岁里一边说着这话,余光在人群中忽然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邓云?!
好家伙他是一叛再叛啊。
昨晚上才过来说要跟着他们,结果一觉醒来又回到王端身后。
邓云也不知道是觉得抓马还是怎样,一开始站在最后将头埋得低低的,后面被陈岁里发现,只得无声求饶,眼神殷切地说着不要揭发他。
陈岁里觉得有些好笑,他不介意结个人情,没准儿之后还能用得上他。
“你找死”,沈茹说着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长刀,径直冲向陈岁里面门。
陈岁里刚准备向后躲,便被殷惟州一把扯过拉至一旁,男人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捏住了沈茹的手腕,不过沈茹很快也反应过来,从殷惟州手中挣脱。
王端道:“阿茹,回来。”
陈岁里挑衅的瞥了王端一眼,对殷惟州说:“队长,你真厉害。”
柳长映有些没眼看,之前怎么没发现陈岁里这么能装。
不过要是李归帆在这里一定见怪不怪,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陈岁里也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走了,回见”,陈岁里扬扬下巴。
柳长映在途径方信身边时,从领口的边角瞧见了他脖子上的乌青,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小心点,它是真的想杀人。”
方信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已经走远的柳长映。
柳长映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随后小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娃娃脸年轻人。
“张雩,你们找到工作人员了吗,截至时间也快要到了。”
张雩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纳闷道:“就在刚才那股水腥气出现的时候,APP就已经提过醒了,姐姐你没有收到吗?”
第018章 痕迹美术馆(9)
“你们已经收到任务完成的信息了?”,殷惟州闻言和陈岁里同时从最前面转身,不可置信的盯着张雩。
张雩被这么多人同一时间瞧着,有些卡壳,半晌才道:“嗯…啊。”
“你们也见过黄小姐了?”,柳长映下意识地问出口。
“没有”,姜亦说,“信息是在水腥气出现的同一时刻发过来的,所以那东西或许曾经也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
殷惟州若有所思,“所以APP是在和我们玩文字游戏,之前还以为必须得是在职人员。”
“如果早上那东西曾经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那么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柳长映一问出来便知道所有尽是疑团。
姜亦捻了捻一旁延伸出来的竹叶,道:“黄小姐和我们遇见的那位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跟照片有关。”
“今晚去诈一诈馆主如何,我们拖住馆主,你和张雩趁机去他房间里找找有没有什么馆内的资料。”
想要消息还是得铤而走险,一味墨守成规往往无所得。
所有人都默认了今晚的行动。
“那走,先去吃饭”,陈岁里迈开步子,“我们省着点吃,四千块也还能维持住我们五个人的饮食,现在若是再要和馆主去退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谢。但是我在想一个问题,它让我们看见的画面既然都是站在任甜和高世的视角,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东西就是任甜。”
毕竟馆主一直出现于人前。
而且外婆也说过,那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
“他们不是恋人吗?””,陈岁里道:“馆主说任甜和他分手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姜亦垂首,表情很是平淡,“恋人也会吵架。”
吵架也不至于将人变成那副模样吧,毕竟从画面来看,高世对任甜的感情可不像是在作假。
柳长映道:“如果她真是任甜,那她刚才针对我也就说得通了,毕竟我们一行人身上,也只有我沾染高世的气味最浓,所以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很难逃过一劫。”
这样说来还是外婆的突然出现帮了大忙。
只是,若真是任甜的话,那高世是不知道她从未离开,并且一直留守在这座美术馆吗。
-
月色如流光倾泻而下,将弯绕小路照的澄澈而透明,绿植影子如同鬼魅,漂浮摇曳在寂静人间。
高世关好门窗,一个人睡卧床榻,蚊帐从头到脚将整张床罩了个彻底,蚊虫之类悉数隔绝在外。
白日嘈杂在这一刻归于沉寂,只听得到他逐渐均匀平缓下来的呼吸声。
只是高世在睡梦之中,隐约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好似某种勾人的迷药,清淡而又旖旎,总是无端唤起潜藏心底的深情。
茉莉花的淡香越发浓烈,就好似从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眨眼间来到了鼻尖。
高世猛然惊醒,目之所及是一张放大的容颜,然而最诡异之处在于,这张脸同他记忆中魂牵梦萦的脸简直如出一辙。
他甚至来不及害怕,就先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上眼前人的脸颊。
温热、光滑的质感。
是真的。
高世喜过眉梢,不论现在是真实也好,做梦也罢,他都满足了。
毕竟从那之后,他和任甜就断了联系,而她就连他的梦中都不愿涉足。
“甜甜…你回来是了吗?”
“你原谅我了,终于肯来见我了”
高世说这话时已经是满眼泪水,情绪到了无处宣泄的地步,就好像这些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没有阻挡,不知穷尽。
“阿世”,任甜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就见高世眼中泪珠滚落。
他的手缓缓垂落,而后到了任甜手边。
高世无比虔诚的牵起任甜的手,不住的亲吻她的手背。
“阿世,我好冷…”
“好冷…好冷…”
房间的灯没有打开,所以高世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捕捉任甜脸上的神色。
女孩儿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面上恐惧的神色又不似作假。
“阿世…我冷…好冷…”
高世这时候终于发现,眼前这个任甜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她只会重复的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她不会再充满生气和他讨论稀疏琐事。
她的眼里没有他。
他的任甜可能回不来了。
任甜的眼神逐渐混沌开来,她的嘴里未曾间断地说着“冷…好冷”之类的话,双腿却已经不再停留于某一处,而是丝毫无所留恋的走向门口。
高世如今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刚才失而复得的人,怎会如此轻易的就看着人走远。
“甜甜,你要去哪儿?!”,高世连忙从床上爬起,“甜甜,你回来…!”
101的门被重重的关上,陈岁里和柳长映从草丛隐匿的跟了上去,而殷惟州则是熟练的拿出工具开始开门。
随着锁芯被打开的声音,姜亦和张雩侧身从门缝溜了进去,殷惟州这才循着陈岁里他们之前的方向小心跟上。
任甜被高世从身后拉住不能动弹,男人急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甜甜,你真的又要走吗?”
女孩儿缓慢抬头,眼神有些木楞,“阿世,好多水,我身上都是水。”
高世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儿的安慰道:“干净的,甜甜你身上都是干净的,一点水也没有,别害怕、别害怕……”
任甜的发丝被风轻轻吹起,露出了那张稚嫩的脸。
和大学时期一摸一样,丝毫没有变动。
“阿世,你知道…我身上的水是怎么来的吗?”
见高世呆住了没有回话,任甜又问了一遍,“阿世…你知道我身上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吗?”
女孩说话时语速极慢,听起来虽然懵懂却无端生出一股阴恻恻的味道。
“甜甜,听话,我们回去”,高世说着便要拉着人往回走。
趁人转身的间隙,任甜悬在空中的另一只手陡然伸长,从身后一拳将没有防备的高世击晕。
见人瘫软在地,外婆眼神恢复清明,陈岁里等人也从黑暗中走出。
“外婆,你怎么…?!”,陈岁里看了看外婆化成的任甜,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高世。
外婆道:“你们顾虑太多,还不如直接将人打晕来得简单。等会将人放回床上,明早醒过来就只能是一场梦。”
陈岁里心想,外婆这样子可真是跟上一个副本最后的照片看起来不太一样,定然是被猫狗子给带坏了。
柳长映盯着地上躺着的人,问:“你们谁来?”
“队长,你歇着吧”,陈岁里说完就将人扛在肩头往回走,惹得柳长映频频注目。
“可以阿小陈教授,看不出来还挺有力气。”
由于提前说好的不是这样,所以殷惟州他们进门之前先小声敲了门提醒姜亦二人。
一见着陈岁里背上背着的人,姜亦忙问:“他没事儿吧?”
“晕了而已,不打紧”,殷惟州说:“差不多了吗,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再晚些留在外面可能不安全。”
姜亦和张雩对视一眼,都迅速将手头上的资料整理放好,小心的复原。
“走。”
为了不留下把柄,几人依旧是绕过监控从于字楼下借助殷惟州之前裁剪下来的白绫爬上楼。
不过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从楼上注视着他们在窗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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