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秋一头雾水,“什么传言?”
谢诚言摇摇头,“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清秋把他收拾外卖的手挡了回去,压着他的肩摁回沙发上,让他休息,“你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告一段落,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活?怎么还得去要钱?这笔合同在你没来前就签了,怎么也轮不到你去要……”
听着徐清秋替他愤愤不平,谢诚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他伸出手,拽住徐清秋的衣角,轻轻地抓在手里。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一整天都照常过了,他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所有事项,做完自己该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徐清秋说了一句,心里的那堵铜墙铁壁就像被泼了一斗岩浆,顷刻便开始坍塌。
他重新坐起来,故作轻松地笑了声,嗓音有些沙哑,“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我辞职了。”
徐清秋诧异看向他,“怎么这么突然?”
谢诚言点点头,没有多提。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想要向他讨要一个拥抱,又犹豫着垂了下去。
徐清秋看出了他的意图,抓住他的手,用力拉过,一把拥住。
谢诚言下巴搁在徐清秋的肩窝里,嘴角微挑,自嘲的笑笑,“我应该死皮赖脸的呆在公司,至少还有工资拿。发配就发配,硬扛呗。这种情况递辞呈,得多想不开。”
徐清秋知道他心情不好,还硬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忍不住的心疼。照谢诚言的性子应该是发生一些特别不好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忽然说走就走。
谢诚言看不到徐清秋的表情,听着他长久的沉默,不安地从怀里挣脱出来,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向他保证,“也不会休息太久的,一周就行了,我之后投一投简历,把自己的生活问题给解决了……”
徐清秋心脏一阵紧缩,又疼又气,谁会在这个时候在意这种事。他望着谢诚言忐忑的目光,脱口而出,“我养你。”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谢诚言微微睁大了眼,很快别开视线,好心的给他递上台阶,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养我一辈子?”
“有什么不可以的?”徐清秋更气了,他是冲动了,但不代表他会撤回这句话。
谢诚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反倒愣了。
当晚谢诚言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宿,在各种软件中消磨时间,视频刷了一个又一个,总算有了困意,习惯性的打开工作群,一时间所有烦心的情绪又涌了回来。
很快他就会被移出群,很快他就会变成无业游民。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划出页面,下面是他刻意忽略了几天的“家人群”,正亮着醒目的红点。点开语音,谢梁柏别扭的问了他最近的生活和工作,还关心了他和“小余”的事。
再寻常不过的语音,对于谢诚言来说却是头一回。
谢梁柏一年到头都不会给他发一条语音。要是主动找他,那一定不是好事。
他听着一条条语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发生了。长久以来期盼的,在一夜之间全都回到了他的身边,甚至比他想要的还要多。
在动荡的生活中,他内心开始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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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要方,人哪能一辈子被一种职业困住。况且当销售岂不是太委屈言言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等到遇到属于他的那阵风云,就会直冲九天了。
要开始虐了~做好心理准备哟~现在有多虐后面就有多甜,虐是真的虐 甜也是真的甜~
给大家汇报一下后续剧情安排:小虐一下,接着大虐,之后是甜甜甜甜,然后高甜~
第七十八章 :落水
谢诚言猛地惊醒,慌忙抓过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7点,闹铃今天没有响。他赶紧翻身下床,冲到洗漱间,牙膏挤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已经离职了。
昨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在公司最后的这段日子有点煎熬,公司里气氛空前的活跃,全是和他有关的话题。一帮男的见到他经过,互相交换眼色,然后发出一阵哧哧的笑声,女人们也不遑多让,充分发挥想象力,为他未婚先孕的事杜撰出一个又一个悲怆凄惨的故事。有隔着一层楼,专门来偶遇他的;也有一些苦口婆心劝导他的,妄图替他足够“凄凉”的人生指出一条条明路。
没有什么人在意事实,他们每个人都给他的人生标上了丰满的注释。有人为他的大好前程感到痛惜,有人不齿于他的肮脏,有人感叹他的开放,有人同情他暗无天日的将来。
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讲述着他的遭遇,可是没有人确切的知道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种真相。而真相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道理,谢诚言从小就明白,所以他不解释。负责的处理完交接任务,头也不回的抱着纸箱离开了公司。
那天他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消失在人流中,身后屹立的大楼,楼里的人,从此都成了陌路。
谢诚言垂下手,手背落在大理石台面上,有些凉。镜子里反射出他略带茫然的神情,视线没有落在实处。他为自己从压抑的公司解脱而感到片刻庆幸,又因为正式成为无业游民而更加羞愧。
床头的手机响了两声,谢诚言醒过神,上前接起电话,“喂。”
“小言,过两天我要带你姑父来松沪看病,你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一面吧。”电话那头是姑姑的声音。
“姑父怎么了?”
“冠心病,需要做搭桥,也去南临的大医院看过了,那边的水平还是有限,最好在淞沪的医院做。”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别的也没什么,你姐姐会过来照顾,有一件事我老早想跟你讲了。当年你爸做手术,我们家很爽快的把钱借给你们了,现在我们也需要用钱,你们再拖着就不合适了,尽快打还过来吧。”
谢诚言有点懵,“什么?钱在过年前就打过去了。”
那头没了声响,隔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见面再聊。”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
谢诚言拧紧眉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桩事不早就结了吗?不了结他断然不敢再次出现在徐清秋面前。他登上网上银行,查看账务往来明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核对了两次。
每月5号,他都会定期给家里打钱,生活费加上欠款,从来没有遗漏。是不是姑姑算错了?还是有几笔家里漏打过去了。
谢诚言给继母和谢梁柏分别发去了信息,嘱咐两人查帐。
两人迟迟没有给他回复。
……
夜色降临,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然下跌。徐清秋穿着一身烟灰色西装竟也不觉得热,前两天高温,单着一件短袖都觉得热到难以忍受,这天气真是古怪。
车子拐了个弯,进了酒店区域,两旁树木葱茏,绿荫环抱。迎宾员候在门口,见车停稳,立刻拉开车门,接过徐清秋手中的钥匙。
穿过旋转门,走过环湖而建的长廊,就是小宴会厅。离开始还有半小时,厅里的人到了一多半,男人们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女人们大多穿了过膝的长礼服,也有少数穿着修身的西服套装。
大家都是一派衣冠齐楚的模样,互相举着酒杯,凑在一起攀谈。
徐清秋从摆满各式精美点心的长桌上,取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与几个年长的高管打了声招呼,闲谈了一会儿。看着对方携妻带子温馨美满的画面,心里也泛起了痒痒。于是,趁着酒会开始之前,溜出去给谢诚言打了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有两个服务生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先生,这边在维护,暂时不能通过。”说罢,其中一人引着他绕过景观河,原路返回。
他瞥了眼漆黑一片的室外,除了玻璃的反光,只有几盏草坪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依稀间听见酒店工作人员在说,灯带出现了问题,刚刚有个人差点掉进去,鞋都湿了。马上去立块牌子。
“喂。”徐清秋转回注意力,用询问的口吻对电话那头说,“你今天还要不要加班?我记岔了……你是今天还是明天离职?我晚上有个饭局,结束之后,接上你,我们一起吃个宵夜?”
谢诚言本来想实事求是地跟他说,可听到徐清秋约他一起吃饭,就不舍得拒绝这个邀约了,点头应下,“好。晚点过来也没关系,路上注意安全,要是喝酒了就叫代驾。”
徐清秋轻声的笑了笑,“公司的局,就在费列蒙,离你那边15分钟的距离。而且我没喝酒。”
谢诚言短暂的疑惑了一下,又不是逢年过节,够得上去五星级酒店参加公司酒会的都是高层,这次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不过,不丰裕的时间容不得他多想,收拾洗漱了一番后,就坐上了公车。
松沪的夜晚尤其的璀璨,条条街道灯火辉煌,街巷繁忙且安静,车辆缓慢的穿行在高耸入云的钢筋楼宇中,映着梵·高向日葵的巨型3D球屏坐落商城之间。他从来没有放慢脚步,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大多数时候从地下铁甬道的一端到另一端,过路的风景都是一样的明暗。短暂的浮出地面,高架的绿色隔离带就是全部的色彩,一成不变。
他出神的看向车窗,还未干涸的雨滴在窗上晕开一个又一个霓虹色光斑,每一个透亮而绚烂的光珠中,都映照出一座颠倒的城市,漂亮的不真实。
谢诚言早到了一段时间,他在费列蒙大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酒店的巨幅落地窗正对着一片湖,湖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山。白天在这里拍照打卡的人数不胜数,到了晚上就变得两眼一抹黑,湖光山色什么也看不见。
他收到徐清秋发来的信息:「快结束了,还有一小会儿。你收拾一下,我们在公司楼下碰头。」
谢诚言回复道:「今天收工早,我来费列蒙等你。」
放下手机,不远处一个人影闯入视线。
对方也正死死地盯着他,显然是喝多了的模样,脸色坨红,脚下踉跄。张立兴努力眯起眼看了许久,眼前的重影才渐渐从两个合并成一个,眼神顿时像涂了毒似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哟,怎么坐外面了?”张立兴稳住脚步,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你不是离职了嘛,怎么又回来了?”他如今这副样子都拜谢诚言所赐。论他的资历,本可以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哪会连一个破酒会还要舔着老脸,巴着三十出头的毛头小子,靠蹭的,才得以进来。
谢诚言无视他,起身要走。
张立兴拦住他,“怎么不叫你家那位带你进去?我们晟和这点面子总还是会给的。”
谢诚言顿时警觉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张立兴非但知道他怀孕,还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合理吗?他本身是不显怀的体质,被看出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况且他的忍耐力极佳,即使身体不舒服也不会表露。更别提和徐清秋之间的关系,他不敢放任一丝会对徐清秋产生影响的可能性存在,从始至终他们的关系都是个秘密。所以,张立兴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谢诚言投向他的眼神陡然变得狠戾。
张立兴看着他龇出狼牙的模样,不甚在意地笑出声,“不过你都有靠山了,就别和我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抢活儿了,给我留条活路。”
谢诚言反问,“我的靠山是谁?”
张立兴“啧”了一声,指着他笑,“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啊。你家那个多厉害,年纪轻轻就当了股东,一家子都是科学家。再说他不是要出国嘛,带新的团队。你辞了职,不刚好跟过去?”
谢诚言眼神闪了闪,没说话。股东?出国?他一时间不确定张立兴嘴里的那个“靠山”和他以为的是同一个人吗?
张立兴见他面露疑惑,立刻反应过来,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多近。还当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原来只是别人玩剩下的东西。他收起笑意,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态度随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不知道?那你和你家那位可要好好沟通了。”
谢诚言捏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心中的烦躁与不安一点点扩大,徐清秋有事瞒着他,他要出国,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立刻打断脑海里的想法,也有可能是没来得及说。
张立兴嗤笑了声,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嘴里越发肆无忌惮,“罗海峰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挺毒,一看一个准。就说怎么瞧不上总监,原来早就攀上高枝了。之前还装出一副贞洁刚烈的模样,做给谁看呢?”生活的不顺心,以及工作中忽如其来的落差,在短时间内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先前忌惮徐清秋的身份,不得不将狰狞的面目掩藏起来,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对待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孤身在外打工的人,怎么过分都不要紧。他又能拿自己怎样?
谢诚言稳住心神,冷笑了下,反唇相讥,“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不过有件事倒确实挺让人好奇的,既然是股东酒会,以您的级别……应该来不了吧?您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句话直击痛点,张立兴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克制,才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没资格参与,但为了起死回生,也只好腆着脸,不请自来。只想赌一回运气,如果恰好能博得某位大佬的青眼,就可以借机翻身。
显然,事与愿违。
否则又怎么会在中途悄然离场。
他的脸色铁青,凶神恶煞地看着谢诚言,表情扭曲,但很快便吸了口气,勾起嘴角,笑容阴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轻快地问,“你知道是谁占了你的位置?”
谢诚言脸上带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不感兴趣。”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拔高了音量,朝他喊,“我可真佩服你的气量,人家坑了你,你还能以德报怨。陶姮,陶代表,噢,该叫陶经理了。”
谢诚言站住脚步,回头看他,“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姮姐凭得是她的能力,我服。”
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对张立兴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张立兴绕到谢诚言身前,幸灾乐祸地盯着他,忽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声干哑,无比刺耳。他笑得弯下了腰,眼角渗出了眼泪,等他笑够了,抹了把脸,撑着腿仰头望向他,“你是真大度,还是不知情啊?挤兑走你这件事儿,是我干的,不过没升上经理这事,可不赖我。”说着,意有所指的冲着他肚子抬了抬下颚,“你应该问问孩子他爸,找我怕是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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