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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了吧。”柏正清语气带笑，“想展示找别的机会展示去，万一你包了一锅一煮就露馅儿的饺子，然后煮成一锅粥，那这顿年夜饭怕是都被你给搞砸了。”
“怎么可能！”车晨奕笑着说道，“不过，这会儿不让我展示，你的意思是……想看我在哪儿展示啊？”
话音没落，他人就已经凑到了柏正清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语气带了一丝调侃。
“……离我远点儿，少在这儿不正经。”柏正清皱了皱眉，自然是听出了对方话里的那一丝戏谑。
怎么想都觉得像是在开黄腔，他于是抬起胳膊，用手肘把对方往旁边推了推，“别废话，我不是说了吗，赶时间呢，闭上你的嘴好好包你的饺子。”
“好好好知道了。”车晨奕没再继续闹，回到原本的位置正儿八经开始干活，“包饺子又不用嘴，我手上包着饺子，嘴上照样能跟你聊天好吧。”
柏正清：“……”
柏正清：“你这张嘴真是闲不住啊。”
“……”
考虑到自己爷爷就坐在一堵墙之外的客厅里，柏正清于是也不方便跟车晨奕讨论什么太私人的事情。毕竟柏凌霄那个人很讲究传统的待客之道，来了家里的就都是客人，都是要好好招待才行的，要是让他听到自己对车晨奕不是开怼就是毒舌，估计还得过来说道自己几句。
大过年的，就该开开心心地过，自己也不想摊上挨训这事儿，索性就在老人面前跟车晨奕装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算了。
于是，做着饭聊天的内容也就很自然了，无非就是问问对方的工作处理好了没有，或是有没有跟家里提前打好招呼一类的。
至于其他的话题，柏正清想，还是等着吃完饭之后找个理由把人叫出去单独问吧，免得万一真在家里闹起来了，也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地扰了老人的清静。
第129章 124
年夜饭只有三个人，说不上多热闹，但也不至于太冷清。毕竟有车晨奕这个社交恐怖分子在场，三个人也都不是什么格外腼腆不善言辞的类型，一边看着节目一边聊着天儿，氛围倒是还挺融洽。
吃完饭之后，柏凌霄在屋里看小品，柏正清于是打算趁着这个空把车晨奕带出去谈谈。
“爷爷，我带他去旁边公园那边广场看一下灯展，散会儿步再回来。”他以一个告知的语气向着客厅喊了一声。
“哦，行。”柏凌霄答得爽快，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嘱咐道：“广场那边儿地上滑，好像结冰了，你们注意着点儿。”
“噢，好。”柏正清点了点头，答应道。
“噢。”车晨奕也紧跟着道了个谢，说得乖巧：“谢谢爷爷提醒。”
柏凌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放两个年轻人离开了。
裹好围巾出了门，几乎是关上防盗门的一瞬间，柏正清就呼出了一口白气，像是终于逮着机会了一样首先开了口：“车晨奕，你这次又是搞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要回老家过个年我们两个等到年后再见了吗，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话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我当时想着你高中那会儿不就在参加你爷爷的葬礼了么，结果现在又突然说要回老家陪你爷爷过年，我肯定觉得是你在随便编理由啊……”之前是有老人做挡箭牌，仗着有撑腰的不怕被柏正清怼，现在两人独处了，终于还是要直面对方的审讯了，车晨奕于是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怎么？我就不能有两位相亲相爱至死不渝的爷爷了？”柏正清挑眉，摆到明面儿上的阴阳怪气。
“……”车晨奕理亏，他接不上话，他像个气球，但是他不能炸。
“……那位是个很和善的人。”一阵沉默后，柏正清没再继续阴阳怪气，而是做了个深呼吸，放缓了语气，平静地对车晨奕解释道，“癌症去世的。如果他还在的话，你现在应该能看到他们两位非常恩爱的样子，家里也不至于每年过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冷冷清清地过……”
“……”车晨奕还是没能接上话。
他不觉得对方说这些是为了寻求什么所谓的安慰。因为他知道，柏正清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至于说点什么都是在向别人卖惨讨安慰。但是，听着对方缓缓讲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的那种落寞实在是太明显了……
“抱歉啊，让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沉默了一会儿，他难得正经起来，有些没话找话似的绕开了已经去世的人，而是把话题转到了还健在的人身上，“那什么，我看着老爷子身体挺硬朗的，心态也挺好，说话声音都中气十足的……啊，不过还是得记得定期去医院查个体什么的……”挠了挠头，他又接了一句：“所以人们才都说要珍惜眼前的人啊……”
柏正清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
他自然是听出了车晨奕语气里的尴尬，想了想，觉得也怪自己把这话题带偏了，太沉重了点，大过年的，喜庆的节日，说这些确实有些让人接不上话。
脑子里浅浅地回忆了一下过去，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不再去想那些已经永远逝去的时光——是啊，珍惜眼前的人吧。
人们无法将已逝之人起死回生，除了珍惜眼前的人，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你刚才说的这个眼前的人，是不是也包括你自己啊？”他主动换了一个轻松的语气，不打算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虽然语气中透着点无奈，但还是带着微笑问了出来。
在听到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出那个“嗯”的时候，他反倒是沉默了。
——我爷爷是我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家人，无论如何都被血缘纽带束缚在一起的家人，除了死亡之外，我可以确信我们不会离开彼此。但是你，你真的会成为那个让我能一直珍惜下去的人吗？我们之间，除了那名为好感或是上升为爱情的虚无情感之外，我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资本能将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了……珍惜？只有珍贵的人或物才会让我想要珍惜，如果无法保证你将会一直为我所有的话，这份珍惜也迟早会变成直捅我心脏的刀刃吧……
如果，如果我愿意赌一把的话，你会成为那个待在我身边让我能够珍惜一辈子的人吗？
两个人都没出声的这阵沉默中，空气里只有远处传来的隐隐喧嚣，和两人鞋底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广场离得并不算太远，两个人个高腿长，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热闹的公园。公园中心的高台广场上布置了大型的花灯，路边的树上挂着长串的小彩灯，道路两旁的路灯上，甚至还垂了一整排的大红灯笼……与走在小路上时那种若隐若现的隐隐喧嚣不同，此时的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喧嚣的中心。
“虽说不是什么大城市，但越是这种小镇，年味越是浓厚。”经过了一路的沉默，此时的柏正清像是想开了什么，心情不错的样子，抬起胳膊手指一勾，把脖子上的围巾稍微松了松，呼出一口白气，首先跟车晨奕搭了话，“走吧，我们也跟着去逛逛，正好带你看看我们这边每年都变着花样举办的灯展。”
“噢……噢，好。”车晨奕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儿，没多说什么，乖巧地跟了上去。
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放着花炮甩炮，噼啪声不绝于耳，站在形形色色的灯展边上的人忙着说笑拍照，一时间，两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被周围环境的欢笑和热闹所填满。
“你不拍照吗？”车晨奕四处扭头，看着身边那些被自己路过的一座座灯饰，开口问道。
“你想拍照留念的话，我可以帮你拍。”柏正清答道。
“没有，我就是看着其他人都在拍照，好像挺开心的，就想着要不要也给你拍几张……”车晨奕挠了挠头。
“……可以啊。”柏正清稍作思考，接着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旁边挂着一整排紫藤萝造型彩灯的长廊，微笑着转身对车晨奕招了招手：“过来。”
车晨奕眨眼，几乎是潜意识的行动，二话没说就过去了。
像什么训练有素的工作犬。
柏正清的动作倒是也麻利，摸出手机举了起来，拽着人的围巾往自己身边儿那么一拉——他的手机连拍照都是静音的，还没等车晨奕好好摆个什么表情呢，就见自己身边的这位摄影师已经拉开了距离，把手机收回了身前，满意地划着屏幕。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车晨奕语气带笑地抱怨着，脑袋凑了过去，“给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拍得不错，你挺上镜的……”柏正清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就是表情有点傻。”
“谁让你连个准备都不给，说拍就拍啊！”车晨奕提高了音量抱怨了一句，不过面上依然带着笑，“算了，拍都拍了，等会儿回去了记得发我一份，我当手机桌面。”
“一张照片都不放过？这么自恋？”柏正清笑着调侃道。
“谁自恋了！因为这是咱俩难得的一张合照好吧！”车晨奕说得理直气壮，“跟你一起的回忆，我就是要连一张照片都不放过！”
“……”柏正清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对了，你想吃糖葫芦吗？”逛了一会儿，柏正清突然心情不错地问道。
“大过年的，还有人出来摆摊？”车晨奕挑了挑眉回问道。
“不是小摊，是一家就开在这个公园旁边的小卖铺，我小的时候那家大婶儿年年冬天都会卖糖葫芦来着，印象中味道特别不错，一会儿路过了去买一个。我请你吃。”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看身边跑过的嬉戏打闹的小朋友们，接着说道：“他们家里也有在卖花炮，你要是想跟着一起凑个热闹的话，我们可以先买点花炮到湖边人少一些的地方玩一会儿再走。”
“噢噢，可以啊。”见对方突然这么主动邀请自己，车晨奕自然是不会放过机会，但是一下子还有那么点不适应，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不死心地眨了眨眼看向对方的眼睛：“你……是不是心情还不错？”
“我当然心情不错了。”柏正清跟他对上了视线，笑着答道，“大过年的，本来就是该快快乐乐热热闹闹的节日，我有必要让自己心情不好吗？”
“噢，这样啊！”车晨奕一脸豁然开朗的表情，“我还以为我突然跑过来找你，你生我气了呢。”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容易生气啊？”柏正清语气带笑，不紧不慢地迈开了步子，沿着花灯往前走去，“我只是觉得很意外罢了，没想到你真的跑那么大老远就为了来找我。不至于生气……毕竟你也没惹我什么对吧。”
“……那就好！”听对方说得有理，车晨奕于是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跟了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用平常的语气聊起了天。
……
小城市物价不高，三十来块钱的花炮，两人在湖边上边笑边闹，硬是放完了一大袋子。
约好的糖葫芦嘛，则是只买了一串。
柏正清的理由是他现在吃不太下零食，只买车晨奕的一份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买了糯米夹心的，倒是依了柏正清的口味。
站在小卖铺门口看着面前五花八门的糖葫芦串，被柏正清问到想要什么夹心的时，车晨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对方：“你喜欢吃什么夹心的？”
“都说了是给你买的，依你的口味就行，我不饿。”柏正清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我全都喜欢吃欸。”车晨奕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什么夹心儿的都喜欢，总不能全买下来吧？所以还不如你帮我挑一个你喜欢的。”
“……”柏正清无奈地盯了他一会儿，没再争，转过头去对着店里的老板娘说了一句：“婶婶，要一串糯米夹心的。”
车晨奕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记下了柏正清的喜好——
原来他喜欢吃糯米夹心的糖葫芦啊。
第130章 125
明明是同样的路程，返程的时间却花得比来时更久一些。
没能放完的最后一点烟花早在两人去买糖葫芦之前就已经被随手送给身旁的小孩子了。此时的柏正清两手空空，悠闲地揣在大衣口袋里，侧过头去微笑着看向身旁专心啃着糖葫芦的车晨奕，“好吃吗？”
“你推荐的当然好吃了。”车晨奕笑了笑，“来一口？”
柏正清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一句不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嗯。”
然而，刚刚抬起来想去拿竹签的手却抓了个空——被车晨奕迅速躲开了。
“？”柏正清给了他一个眼神，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一句：“你干什么？”
车晨奕自然是看出来了这眼神的含义，理直气壮地答道：“不用你拿，我喂你吃。”
“……”柏正清无语了一下，想想又觉得大概不管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不会妥协，索性没跟他争，只是吐槽般地无奈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突然决定护食儿了呢。”
说完，就把鬓发随意往耳后一别，借着车晨奕举到面前的手，往对方那边倾了倾身子，抬起胳膊，轻轻搭上了对方的手腕，就这么从车晨奕举着的那半串糖葫芦上轻轻咬下来了一颗。
还是小时候那种熟悉的味道，很好吃。
最外层亮晶晶的糖衣薄厚适中，一口咬下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山楂的酸甜和软糯的糯米中和了一下，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程度，香甜的味道伴随着最外层的糯米纸一起在口中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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