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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正清的脸埋在车晨奕的颈窝，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哽咽地说道：“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好吗？”
“……”车晨奕一下子开不出玩笑了，也嚷嚷不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闹过了。有点不知所措地抬起那只能自由活动的胳膊，他捋了捋柏正清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跟怀里的人解释起来：“我……我刚才就是突然想逗你一下，想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真的，我发誓……你别生我气了行吗……”
“……你拿什么来发誓？”听着对方无措又诚恳的一连串认错，柏正清没给答复，而是闷着声反问道。
“我……”车晨奕的大脑急速运转，几乎是脱口而出答道：“我要是骗你的话我后半生不举！”
“噗……”柏正清在车晨奕怀里没忍住笑出声，但是立刻又憋了回去，没动静了。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小蛇~”车晨奕自然是感受到了怀里人刚刚笑着颤了一下，借着这么个机会，他撒娇般地哄道：“我刚都听到你笑了……”
柏正清嘴上依然不领情，生硬地回应：“没笑。刚才那是被你气得。”
“哎呀小蛇——”车晨奕拖了个长音，心想自己揍也挨了歉也道了，对方也该消气了吧，但是看不到人的表情，又实在不敢确定，只好继续先前软磨硬泡的语气，“我都跟你发自内心地道歉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好吗？我跟你保证再也不这样了，真的！！！”
“行了别说了，你很吵。”柏正清冷不丁地打断了车晨奕千篇一律的道歉，直白点评：“你这人是真不会道歉还是故意气我？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听都听腻了。”
“我长这么大就没跟别人谁说过这么多对不起，都是别人给我道歉，哪有我给别人道歉的份啊……你这不是头一个么，我没经验当然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消气……”车晨奕嘀嘀咕咕，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自知不在理，也就不出声了。
一阵沉默中，只剩下两人互相传递的体温和逐渐归于平稳的呼吸。
“我现在不生你的气了。”柏正清首先开口，依然把人抱在怀里，平静地说道。
“……真的？！”车晨奕的语气难掩激动，又带了些不确定。
“真的。”柏正清答。
“……”车晨奕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要求：“我怕你忽悠我，你让我看看你的表情我再信你。”
柏正清没说话，轻笑了一声，缓缓放开了手臂。
“……你刚哭了啊？”看着对方稍显憔悴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角，车晨奕问道。
“……”柏正清眉毛皱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不要问哭了的人有没有哭’啊？故意的是吧？”
“没！真不是故意的！我就心里那么想着一不小心就问出来了……”车晨奕这次也是立刻解释。
“不跟你闹了，现在看到我没在生气了，满意了吗？”柏正清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端正地坐在了病床旁边。
“满意了。”车晨奕不敢再逗人，即答道。
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对方，车晨奕仔细打量着面前仿佛久未谋面的恋人，抬了抬胳膊，拇指轻轻摸着对方的眼角：“你都有黑眼圈了……”
柏正清当然知道这是对方转移话题的小伎俩。但是自己原本也没想多计较什么，再加上估计对方也是实话实说，便也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嗯，最近确实没休息好，黑眼圈可能有点明显。你嫌弃了？”
“怎么可能嫌弃你啊！”车晨奕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绝对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好了好了你别那么激动，逗你玩呢，你老实坐好别乱扭，小心哪个地方伤口被你给弄坏了。”柏正清笑着安抚道，“黑眼圈而已，之后好好休息几天就消下去了，不碍事。”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柏正清嘴角带笑，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比起担心我的脸，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的脑袋吧。”
“我脑袋这不是恢复得挺好么？”车晨奕被这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话题说懵了，只是顺着话接上，“之前换药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说就是缝了几针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快就能长好。”
“……”柏正清看着车晨奕认真解释的脸，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叹了口气：“伤口长好了只是不再出血不再被称为伤口了而已，皮肤上的伤口会留疤，脑袋上的……唉，以后不长头发了你该怎么办啊……”
“？”车晨奕猛地直起了身子咋呼起来，“操！！柏正清你少咒我！！”
“医生没跟你说吗？”柏正清困惑眨眼，“唉，也对，毕竟你自己现在看不到伤口，等你伤口先愈合拆了线再告诉你也好。”
“……”车晨奕皱着眉盯着柏正清的脸，自己还真没想过头发这个问题，只知道自己脑袋上确实缝了几针，一时间不知道对方这话有多少可信度，纠结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只是想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而已，总比太过突然的打击要好受点吧？”柏正清略带惋惜地答道。
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太欺负人，小小地报复一把而已。于是，在看到车晨奕的表情变得难以言说时，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补上了那句：“逗你呢，不会秃的放心吧。”
车晨奕自然是再次炸了毛，骂骂咧咧地嚷嚷起来。
“只准你装失忆吓唬我，不准我也夸张一下伤势来吓唬你？”柏正清也有理，无视了车晨奕的碎碎念，挑了挑眉，依然是语气带笑。
车晨奕：“……”
这话比什么都奏效，一想到自己之前承认错误的紧张劲儿，车晨奕立刻闭了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再说。
“对了，那天晚上开车的那个司机……”说了几句好话把人哄好，柏正清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知道，他们跟我说了。”车晨奕接了话茬，“这事你不用操心，我爸妈那边会看处理的。他们人脉比我广，况且我家向来不是吃素的，随便找个做律师的熟人都能让那人赔上个倾家荡产。妈的敢撞我，管他是酒驾还是什么驾的，要不是看在法制社会我撞回去要蹲大牢，我早他妈开车把他也撞飞出去几次让他体验一下我的感受了。”
说到这里，车晨奕不屑地咂了咂嘴，嘁了一声，“让他坐牢赔钱都算轻的，我是不差那点破钱，但是什么事都有代价，撞了人还能白撞么……”
柏正清抿着嘴，没有打断车晨奕越说越上头的一连串抱怨。
见对方微微低着头沉默，车晨奕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把气氛带偏了，于是咂了咂嘴，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刘海：“唉，反正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认识的人会处理好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我现在跟你一起精神挺好，不想用这种糟心事来浪费咱俩相处的时间。”
“嗯……”柏正清只是应了一声。
“那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们聊点别的。”车晨奕立刻换了个语气：“比如我出院了之后，你打算怎么给我庆祝？”
“唉……”柏正清叹了口气，没再多提不愉快的话题，依然是顺着车晨奕的意思，有些无奈地接了话:“有什么好庆祝的？你人能完好无损活蹦乱跳地回归生活工作就已经是万幸了，你还想怎么庆祝？跟百岁老人过寿一样，给你摆上十几桌酒席？”
“那倒不必，让我应付十几桌人那么麻烦的事我才不干……除非是跟你办婚礼的酒席。”车晨奕笑了起来，没等柏正清说什么，他就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哎，我这不就是想从你这蹭点好处吗？你就多关心关心我多照顾照顾我呗？看在我住在医院这么惨的份上，嗯？”
一边说着，车晨奕一边就本性难改，即使只有一只手可以自由活动，也依然不忘占个便宜。
当然，这只手在探进柏正清的衣摆触碰到对方腰上的皮肤时，就被人一把抓住按回了床上。
“刚醒就开始油腔滑调还这么多动好色？”柏正清把车晨奕的手腕按回了床上，一脸无奈吐槽道，“医生跟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让你多静养少剧烈运动，你没听懂吗？”
“哦——”车晨奕故意拖了个长音，语气阴阳怪气的，“怎么，我就摸你一下，你就已经想到剧烈运动的事了？我说你这人思想怎么比我还……哎疼疼疼疼疼！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嘶……你这动不动打人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啊，疼死我了……你给我掐紫了怎么办！对病号都不宽容啊！”
柏正清没有理对方的抱怨，只是收了手，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有什么可改的？你不是就喜欢我对你搞特殊吗？我对别人可从来不这样，只有对你才动不动就动手。以前赖在我身边说希望我对你特殊对待，现在又不喜欢了？你这人变卦还挺快的。”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认输，你以后随便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这身子长得这么结实就是为了给你当沙包的，谁让我是你对象呢。”话是这么说，车晨奕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反倒是看着心情不错，完全没有不乐意的意思。
按柏正清的意思收了手安分下来乖乖坐好，他再次眨着眼睛看向柏正清。
没说话，就只是那么看着。
相处了这么久，柏正清当然明白对方那些小动作的含义。
哪怕对方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这次又想干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他微笑着看了回去，抬手揉了揉对方没伤着的那半边头发。
“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哪有你想的那样啊！我这人在你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有多不正经。”车晨奕撇了撇嘴，伸手覆上了柏正清搭在病床边上的手，指尖缓缓滑进对方的指缝，拇指在人手背上摩挲着，语气竟然变得乖巧且有点深情：
“小蛇，那么久没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亲亲我吧。”
说得像是什么受了委屈的小孩想要安慰，主动讨颗糖要个抱抱似的。
的确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再加上对方难得乖巧的语气和表情，柏正清看着那深褐色的瞳孔，没有多犹豫什么，无奈轻笑了一声：“嗯，我也非常想你。”
说完，他凑上前，在车晨奕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笑意在人的耳边轻柔地补了一句：
“欢迎你回到我身边。”
第165章 157
经历了短暂分别的恋人有着太多太多的话要说。
尽管他俩的这个分别确实过于短暂了——以往的周末节假日，车晨奕一觉睡上一整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显得他在病床上睡了两天也就不是多么严重的事了。
在这期间，柏凌霄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得很好。老人家身子没有大碍，做晚辈的心里那块石头才能真正落地。
得知车晨奕也住了院，老人甚至还一脸严肃地嘱咐柏正清多去关心一下人家的病情，说着什么年纪轻轻不能落下病根，等自己身体恢复了可得去探个病一类的话……
这些话自然也被柏正清无奈笑着复述给了车晨奕。
说得当事人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车晨奕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母亲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她一会儿就过去，还有另一位担心他的阿姨要来探望，让车晨奕至少整理一下头发擦把脸，别把自己弄得太邋遢。
没给车晨奕拒绝的机会，对面下完这个通知，强势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柏正清没有多问，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就真的站起了身。
“你就留在这不行吗？”车晨奕一脸不乐意，一把拽住了对方的手腕，“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把你介绍给我妈让他也认识一下你呗……”
“人家们担心你的身体想着来探病，你就只想着带恋人见家长，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而且，躺在病床上给父母介绍自己的恋人，你觉得合适吗？”柏正清揉了两把车晨奕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之前你还没醒应该不知道，她在你旁边守了好久……我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捂着你的手时是在掉眼泪的。”
“……”车晨奕撇了撇嘴，但是没能立刻反驳什么，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嘀嘀咕咕闹别扭似的小声反驳了几句:“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我妈因为我的事哭过，就连我小时候在外面跟人打架受伤了回家，她都只会讽刺我连打架都打不赢给她丢人……反正你少跟我打感情牌，她才没你说的那么会关心我，这会儿过来肯定也是带着别的目的。”
“……嗯，也对，眼见为实，你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我也不强求你信，况且我说的也只是我偶然看到的，或许是我想错了呢。”柏正清罕见地没有跟人讲道理，而是顺着车晨奕的意思哄了下去，“但是她工作那么忙还抽出时间来探望你，至少这份关心是事实吧？况且她不是还说有其他人也担心你要来看你吗，如果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她，我觉得她作为母亲，多少是会心寒的。”
“……”车晨奕没吱声，被说得哑口无言，完全想不出还能反驳点什么，只好摆出一张不乐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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