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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晨奕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看着柏正清那张脸配上那副表情，任谁都不忍心再开他玩笑吐槽抱怨什么了。
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啧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行了行了，我本来也没怪你，你也没给我添多大麻烦，别这么一副多对不起我的表情……快吃饭吧，别凉了。”
“……嗯。”柏正清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乖巧地把碗捧了起来。
做了个深呼吸，像是终于调整好了心态一样，柏正清把餐具微微推开了一点，留出了自己放胳膊的空，然后再次仰头看向车晨奕：“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但是跟没有差不多。”车晨奕坦言道，“那医生我之前不认识，你睡着的时候我跟熟人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拜托他如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跟我说老爷子情况稳定，各项指标正常，但并没有醒。”
“这样啊……”柏正清喃喃自语道，没等车晨奕安慰，他就自己接了自己的话：“至少没恶化，说明还是挺好的，再等等吧。”
“是啊，现在也只能等着了，才刚过了一晚上，别太着急。”车晨奕有点意外，不过正好省了自己想措辞来安慰，于是顺着话接了下去，趁机起身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看出来你现在是真的酒醒了，思维这么正常？”
“我就算喝了酒也不至于醉到精神不正常的地步吧？”柏正清没有躲闪，任由车晨奕胡乱揉着自己头顶，有点无奈地苦笑道，“只是因为昨天事情太突然了，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不过，至少我也没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对吧？”
“如果我说你确实做了，你会怎么样？”车晨奕眨了眨眼反问。
“少来。”柏正清笑着轻拍掉了车晨奕的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长这么大几乎就没喝醉过，就算喝迷糊了也绝不会断片儿，昨天的事我记得都很清楚，你别想着借机占我便宜。”
“……嘁，真没情调。”车晨奕撇了撇嘴，耸耸肩嘀咕道。
“不跟你闹了。”柏正清首先结束了闲聊，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把餐具放到了洗碗机里，“你有安排的话等会儿去忙你的事就好。”
“我没什么安排，等会儿你去医院的时候我送你，跟你一起。”车晨奕立刻接话。
“这么不放心我啊？”回头笑了笑，“我只是去当面问问情况而已，人又没醒我也做不了什么啊……你怕我像昨天那样又跑去借酒消愁？”
“不是。”车晨奕立刻否定，“我觉得你现在很清醒，凭我对你的了解，不会再那么干了。我想跟你一起去不是因为怕你乱跑，只是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人在身边陪着可能会好一些……我希望如果你以后再遇到事儿的时候，第一个想要依靠的人是我，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陪着你的人也能是我。”
“……说得好像你跟我有几十年的交情似的。”柏正清先是看着车晨奕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笑起来，“难得听到你嘴里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来，哪儿学的？”
“你别在这故意调侃我，我分明以前就对你说过好多次。”车晨奕说着，张开手臂示意，“而且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柏正清笑着走上前回应了这个拥抱，接着吻了吻恋人的脸颊，“那就一起过去吧，去问问情况，提前准备点之后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不在医院干耗着了。”
“你回哪？”车晨奕立刻问道。
“回家。”柏正清答。
“哪个家？”车晨奕追问。
“……”看着车晨奕的表情，柏正清一下子就懂了，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还在介意昨天晚上的事吗？”
“……”车晨奕没有立刻接话。
“抱歉。”柏正清说着，再次给了车晨奕一个拥抱，捋了捋对方的后背在人耳边柔着声说道：“你希望我回哪个家，我就回哪个家，好吗？”
“……噢。”车晨奕嘴上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声，手臂却同样紧紧回抱住了对方，“那就跟我一起回我这儿。”
“嗯，好。”柏正清笑了笑——
真好哄啊。
第163章 155
正如医生之前安慰他们的那样，两天半的时间，第三天都没过完，柏凌霄就恢复了意识。
接到消息的两人自然是立刻去看了情况。得知老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很快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陪我折腾这么久，辛苦了。”柏正清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诚恳和感谢，看了一眼腕表，再次抬眼对上车晨奕的视线：“耽误得有点久，晚饭就近在医院餐厅解决一下可以吧？我去买吃的，你是在这里等我打包回来还是一起过去？”
“还用问么，当然是一起了。”车晨奕答道，“跟我就别那么客气了，谢得那么隆重，搞得怪生分的。”
少了一件心事，不光是柏正清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放松了下来——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这俩人的身体了。
他说完，无比自然地习惯性抬手搭上了对方的腰。
这次，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了，还是根本没那个意思，柏正清并没有立刻拿掉车晨奕搭上来的手，而是任由对方揽着自己的腰，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营养餐厅与住院部的距离并不远，方便家属和医护人员，出了大门沿着小路直行一段，再拐个弯就到了。
身体积攒了几日的疲惫，再加上时刻紧绷着神经，柏正清只觉得，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心里有块石头落不了地，那种寝食难安的感觉他再也不想重新体验哪怕一秒。
医院的绿化面积不小，傍晚的空气在这条小路上还算是清新。卸下了重担的柏正清久违地放松了神经，垂着眼做了个深呼吸，思考着接下来是要和对方聊聊这几天的工作如何，还是聊聊一会儿想要吃点什么。
然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作意外，就是因为它往往是令人猝不及防的。
已经接近昏暗的天空，路灯还没亮起。转身走到拐角处，被亮得刺眼的车灯猛照上来时，柏正清的思维一时间和视野一样变得空白，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反应，唯一能传递到大脑的信息就只有身体实际接受到的反馈——自己没能做出反应的瞬间，身体被人往另一侧护栏后面的安全位置推了一把。
汽车撞断了一侧的护栏冲进绿化带，继而撞上了路灯。
一声巨响显然惊动了附近建筑物里的人。
极短暂的恍惚过后，掌心与鹅卵石路面摩擦带来的疼痛立刻将柏正清拽回了现实。
顾不上太阳穴连着大脑一并嗡嗡作响的眩晕感，他撑起身子，下意识去搜寻自己身旁的人——
目光定住的那一瞬间，他刚刚才放松下的神经，和好不容易才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脏，再次重新回到了警戒状态。
“晨奕！晨奕你还好吗！”根本顾不上自己皮肤的小擦伤，柏正清接着扑了过去。
借着远处的灯光，他看清了车晨奕的脸，但却没能立刻把人扶起来。
因为手指触碰到对方脸颊的瞬间，他感受到了黏腻的触感——是血，还温热着的血。
见血的程度，仅凭普通人的生活常识，这恐怕也不是什么能随便乱动的小伤。
打着手电闻声跑来查看情况的保安，穿着白大褂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嘈杂的声音，晃眼的灯光，混乱的现场，一切都显得紧迫但有序进行着，唯独柏正清的世界像是被割裂了一般安静。
这里似乎并不需要他。保安和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进行着他们的本职工作，他的恋人也没能像从前那样揽着他的肩膀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嗓子发不出声音，眼睛也流不出眼泪，全身上下仅剩的只有无措。
无措，与那种深深的无力。
太突然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接连倒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柏凌霄的事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不在老人身边，没法及时陪伴，但现在呢？就算自己在爱人就在身边，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下，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急急忙忙地送去急救。
所谓人生，难道原本就应该是这么令人猝不及防的吗……
双手支着额头撑在病床前，柏正清沉默了很久。苍白的灯光打在面前人的脸上，给那张平常看起来精力旺盛的脸笼上了一层难得的虚弱。
他抬手想去碰一下对方额前的纱布，手抬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拨开了一些碎发，就缓缓收了回去。
明明看上去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但这种时候，柏正清的心里只有担忧。
来说明情况的是柏正清熟悉的那位。镜片后看过来的眼神里似乎也带了点不可思议，大概也是惊讶于怎么会有进急救都要赶趟一样凑一起的一家人。
“身体素质真是年轻人最大的资本啊，这小子的骨头居然没被撞出任何问题，脏器也都正常，不存在什么严重的内伤。胳膊上给他缝了七针，之后不要剧烈运动把伤口弄裂，这种程度很好恢复；头上伤口也不深，轻微脑震荡是可能的，但我们认为一般这样的伤不会对大脑有多大影响，他这个昏迷啊，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神经疲惫身体本能需要休息静养……”
脑子里回想着医生给他的原话，柏正清重新靠回椅背上，思绪乱得很。
现实的无力感再次向他涌来，冷不丁地又想起了对方之前吐槽自己的玩笑话，柏正清有些苦涩地笑了两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柏正清啊柏正清，你这个人怎么倒起霉来都跟赶趟似的，什么糟心事都攒在一起啊。
直到对方的父母得知消息匆忙赶来，他才很有眼色地主动离开了病房。
靠在吸烟区的窗台上，久违地接连抽了两根，柏正清长呼了一口气，灭了烟，翻起了手机里并不常用的那个通讯录。
昏迷的人并没有什么时间意识，车晨奕只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长觉。
睁开眼的瞬间甚至觉得睡饱了觉还挺神清气爽的。
直到看向病房标志性的蓝色窗帘透进了刺眼的阳光，他才皱着眉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浑身上下到处传来的隐隐痛感，大脑这勉强回忆起了来龙去脉。
自己这一觉……应该没有睡太久吧？
努力扭着脖子环顾了一圈四周，房间里居然连块表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守着。
车晨奕一下子觉得莫名来气。
或者说是委屈。
怎么，自己已经落魄到这种连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了都没人照看的地步了？
越想越憋屈。以至于在几分钟后听见开门声，满怀期待看过去，却看到了自己爹妈以及两个陌生小护士的脸时，他的表情更难看了。
应付完爹妈的嘘寒问暖左抱右怨就已经够不耐烦了，没想到还没找理由送走爹妈呢，又得接着应付闻讯前来探病的一帮子人。
人脉太广人缘太好的缺点原来还能这么体现啊，车晨奕面上挂着一幅礼貌笑脸，内心默默骂了几句。
午休是个好借口。支走了那一群让他看着就烦的人，车晨奕刚准备支着胳膊去够旁边柜子上的手机，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是他熟悉的节奏。
“晨奕。”柏正清的动作很柔和，开关门的声音并不大，但毕竟是车晨奕醒过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看着对方终于有了血色的脸，心里还是难免激动。
没有用语言表达出的担忧化作了行动，他不再是往日里沉稳的步子，而是三两步就急忙迈到了病床跟前，附身看向恋人的眼睛，语气也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想喝水吗？还是要吃点东西？”
“……”车晨奕没有说话，只是用一脸茫然的表情盯着柏正清。
“……晨奕？”看着车晨奕这个样子，柏正清不禁皱了皱眉，忍住了心里的不安，再次开口问道：“没事吧……？”
车晨奕依然是那副茫然的表情，看着柏正清眨了眨眼，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又理直气壮：
“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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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打算重新开始搞这对oc的正篇了！生活中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总之重新有时间码字了！搞oc好耶！
第164章 156
本是突发奇想来个逢场作戏，但在看到对方沉默了许久，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就要离开时，车晨奕才终于演不下去了。
“你去哪儿？”他一把拽住人的手腕，“我好不容易醒过来，你见了我话不多说我扭头就走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柏正清皱着眉转身，盯着车晨奕的脸盯了好几秒，才有些哑着嗓子开口：“你……认得我？”
“那当然了！”车晨奕一脸得意地闭了闭眼笑起来，语气无比理直气壮：“我忘了谁也不可能把你给……”
话还没说完，身上先挨了拳头。
“哎我操疼疼疼！柏正清我操你大爷你他妈真打啊！！！”本就有伤活动不便，车晨奕此刻勉强躲着柏正清挥过来的拳头，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好口头上反抗一下。
这话说得倒是真情实感。
毕竟挨揍是真的疼。
“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你打这么狠干嘛啊！你真想让我终身残废啊！！！”好不容易逃过了单方面挨打，床上的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语气嚷嚷道。
“……”柏正清没跟人吵，砸完几拳就没动作了，声儿也不出，就只是低着头攥着拳。
车晨奕小心翼翼地探头，想去看对方的表情，还等没开口问什么，就突然被人紧紧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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