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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吴寂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往后仰了仰靠住椅背，“你该不会是觉得之前他遇到事了跑来找我，所以次次遇到事了都会来找我吧？”他笑了笑，“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性格本来就好，人缘自然也特好，虽然我也知道我俩关系格外铁，但是他又不止我这一个朋友，没必要出什么事都来投奔我。再说，你上次那么气势汹汹地找到我家给我添那么多麻烦，你觉得这次他还可能躲到我这儿干等着被你找到吗？”
车晨奕：“……”
——虽然一直就看不惯面前这人，不过仔细一想，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车晨奕于是阴沉着脸，盯着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那你告诉我，他还有可能去哪。”
“哟？大少爷终于知道放下面子求人了？”吴寂依然勾着嘴角，笑着接话。
“少跟我废话！我跟你关系还没好到你能随便跟我开玩笑的地步！赶紧告诉我，我急着找人。”车晨奕皱着眉，直白地怼了对方的阴阳怪气。
“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骗你又没什么好处。”吴寂依然说得悠悠然，“这样吧，看在你都放下面子来跟我求情了的份儿上，哥们帮你一把，给他打个电话怎么样？”
“……”车晨奕依然是那副别别扭扭扭的语气，“要打赶紧打，还用得着问我吗！”
“你要是这态度，这忙我就不帮了。”吴寂这会儿心情好，看见面前的人这副别扭样子，兴趣上来了，莫名就很想逗一下。
“你他妈有完没完！你还想让老子跪下求你是吧！”车晨奕瞪了瞪眼睛。
“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吧。”吴寂接话。
“我操……”
“哎哎哎打住打住！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别这么激动。”看车晨奕下一秒就要站起来抡椅子了的样子，吴寂适时得收了手，“不跟你闹了这就给你打。不过，他接不接就看你的运气了。”
“别废话赶紧的。”车晨奕气得不轻，但还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视线从这开始粘在了对方的手机屏幕上，再没移开过。
紧张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少秒，在车晨奕攥着拳头紧盯不放的表情中，拨号界面很快就显示了接通。
“喂？有事快说，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跟你闲聊。”手机开着外放，柏正清那熟悉的冷淡声音传了过来。
一时间，车晨奕跟吴寂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
看车晨奕没有想要主动接电话的意思，吴寂于是首先开了口。
“谁说没事儿了，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事儿才给你打的呀。”他笑了笑，“不过不是我有事儿，是我旁边的那位有事儿找你。”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吴寂听到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估计对方也该猜到自己这边什么情况了，接着就听到对方开口问道：“他又跑你那儿捣乱去了？”
“可不是么。”吴寂笑起来，“现在就在我对面跟个饿狼似的盯着我呢。怎么着？你来领走？”
“我不去。我现在不想见他。”电话里的人拒绝得斩钉截铁，吴寂看到对面的人脸上闪过了一丝委屈，仿佛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看着怪可怜的，你真不来把他接走啊？”吴寂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调笑口吻，劝道。
“呦，你俩这冤家路窄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听了这话，柏正清也换上了一副阴阳怪气的调调，冷笑着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
“就是因为关系太不好了，这不才打电话让你来把你家大麻烦领回去么。”吴寂说着，不忘看了看对面干瞪眼不敢吱声的车晨奕，语气稍微正经了点：“这样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俩闹了什么矛盾到这个地步，不过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我就问你，这人你还想不想要了吧。”
“你要是还想要呢，我就给他接电话，你俩商量好了让他赶紧该去哪去哪，别在我这儿赖着了。你要是真觉得这次踩到底线了，这人你以后也不打算再要了的话……”他拖了个长音，眯起眼睛又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那种坐立不安的紧张表情，别说还真挺有意思……怪不得柏正清老喜欢逗他玩。
原来脾气不太好的人逗起来是这种乐趣啊。
“那我就来帮你跟他摊牌。”吴寂接着说道，“说让他以后去谈个新对象，别再缠着你了，说你已经不想跟他好了，帮你把话说清楚让他死心，也省得他总缠着你给你惹麻烦。”
他说完，依然是那副带笑的语气，又催促了一遍：“怎么样？”
电话里的人沉默着，面前的人也一脸紧张沉默着，吴寂努力做着表情管理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这俩人怎么都这么有意思呢。
尽管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这阵沉默中，吴寂凭直觉猜，柏正清十有八九是会做个让步的。
“不用让他接电话了，你跟他说，让他滚回家等我，我过一会儿就回去。”柏正清这么说完，听到吴寂那句莫名乐呵的“好嘞”之后，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听到没？让你滚回家。”吴寂朝车晨奕又重复了一遍。
字正腔圆的“滚回家”仨字。
“不用你复读，我听得见！”车晨奕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么一句。
气势汹汹地离开之前，他还是在工作室门口顿了顿脚步，朝身后的人留下了一句别别扭扭的“谢了”。
第175章 167
当然，让回家了并不代表事情结束了。
回想起来，车晨奕只觉得那才是煎熬的开始。
“车晨奕，你知道吗。”柏正清穿了一件高领衫，能遮住脖子上吻痕的那种，坐在车晨奕对面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声调平淡，听起来就是一副平日里的语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湖水般平静的眼神和听不出什么异常的语气，车晨奕总觉得今天的对方格外冰冷。
他没接话，也不敢接话。
“我觉得昨天相信了你的演技，竟然还在心里觉得心疼你觉得帮不上你很愧疚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柏正清说。
车晨奕愣住了。
这话被对方讲出来，他只觉得心里一咯噔。
他太清楚柏正清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平常的对方别说骂人了，根本连脏话都不怎么说的，甚至有的时候会让车晨奕觉得，这人是不是出过家才能做到遇上什么奇葩傻逼都能忍住不骂一个脏字儿的。
但是这次，他真的愣住了。
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直白地讲了脏话。
仅仅是凭直觉，他就知道——
坏了，这事儿严重了。
车晨奕抿着嘴，依然没敢吱声，乖巧地像个犯了错被罚站墙角的小学生，大脑急速运转试图想出接下来可能要用到的说辞。
“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吗？几乎每过一段安稳日子，你都会搞出点事情来和我闹一次，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见车晨奕没吱声，柏正清继续说道，“我想要的是稳定且和平的关系，如果你一阵儿不跟我吵一架你就浑身不舒服的话，我想，你要么反思一下自己改改你这臭毛病，要么我们以后各过各的……”
“不行！”听到这话车晨奕急了，想都没想就打断道，“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各过各的！也不是要跟你吵架……我没想故意惹你生气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这些道歉的话挺没分量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柏正清叹了口气:“那之后就别来找我了，你先一个人待一阵冷静一下吧。”
“……”车晨奕紧咬着下唇，皱着眉，一副委屈到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直直看向对方，希望能讨来一个缓和的余地。
“之前被你用这张脸骗过一次，你觉得这招现在对我还会管用吗？”柏正清没看他，只是垂着眼，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语气。
车晨奕也垂下了脑袋。
还不如冲我发顿脾气骂我一顿呢，打我一顿都行，怎么着也比现在这种气氛要好啊……他绝望地想着，试图再挽救一下，于是再次诚恳道歉：“小蛇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在反思了，你能不能……”
“别跟我谈条件。”柏正清打断得干脆，“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意识不到我现在很生气吗？”
“我不是……”车晨奕的思绪很乱，在冷静得可怕的恋人面前，一时间组织不出合适的话语，“我不是想跟你谈条件，我就是害怕被你……被你冷暴力！”
冷暴力，车晨奕那已经快转不动了的大脑里突然间弹出来的救命稻草。
或者说是杀手锏。
管他是什么激将法还是什么PUA呢，自己都这么说了，对方那种性格的人，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冷处理吧！
“哈，冷暴力……”柏正清低低地笑了一声，重复了一遍。
短短一声笑，把车晨奕给紧张得打了个激灵。
“好啊，我不冷暴力你。”柏正清笑着看向车晨奕，眼底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但你也好好记清楚我说的话。我还生着你的气呢。”
……
于是，车晨奕开始了他那度日如年的半个多月。
直到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决定彻底放下脸面去求一个和解。
“小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车晨奕扭扭捏捏地蹭到正在看杂志的柏正清旁边，甚至特意用了跪坐着的乖巧姿势，下巴搭上了对方的膝盖，摆出来一副对亲爸亲妈都没有过的乖巧表情。
柏正清没抬眼，淡淡地说了句:“嗯，我知道。”
“……”既然决定道歉了，就要一跪到底，车晨奕于是依然可怜巴巴地用下巴蹭人：“我、我知错就改，我以后不那样了……”
柏正清：“嗯，好。”
车晨奕：“我当时就是一下子昏头了没忍住，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柏正清：“哦。这样啊。”
车晨奕：“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那样不经过你同意就乱来了！”
柏正清：“嗯，知道了。”
“……”几个回合下来，车晨奕有点气馁，但又不想放弃，只好继续卖惨，抱着对方的腿轻轻摇晃了几下：“我还想吃你做的饭……”
“我做饭的时候不是都会给你留一份吗？”柏正清说着，翻了一页杂志。
车晨奕：“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柏正清：“我们不是每天都有对话吗？不然现在我们是在干什么？”
车晨奕：“我……我还想和你一起睡觉……”
柏正清：“我们一直一起睡觉啊，现在不也是每天都在一张床上吗？”
“……”车晨奕实在接不下去了。
——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又好像完全被故意曲解了。
时隔了这么久，车晨奕再一次恍惚中意识到，对方原本是个讲话多么不留余地的人。
也意识到了，曾经那个对自己百般骄纵的对方是多么值得珍惜。
对方现在话语中透出的距离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最开始凑到对方身边套近乎的时候。
一时间，这判若两人的态度让他竟有些分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对方。
“小蛇……我易感期已经过去了……”暗自委屈了一会儿，车晨奕重新搭了话。
“恭喜。”柏正清答道。
“所以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柏正清：“嗯。”
车晨奕：“我们出去吃烤肉吧？去你喜欢的那家？”
柏正清：“不饿。”
车晨奕：“你想喝咖啡吗？我去给你泡吧？”
柏正清：“不喝。”
“……”长期的性格所决定，车晨奕的耐心还是有限，他的眼神暗了暗，猛地起身，膝盖跪在对方身侧，双手撑在对方两旁的沙发靠背上，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把人圈在了自己身前，俯视着对方。
“下去。”柏正清不慌不忙合了杂志，抬眼对视，“等着我把你踹下去呢是吧？”
“你当初答应过我不对我冷暴力的……”车晨奕语气隐忍，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继续紧盯着面前的人。
“对啊，刚才你不就问过了吗，我这段时间也没有做过什么故意晾着你的事情吧？”柏正清说得平静。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车晨奕再次露出委屈的表情，“你明明知道你现在对我有多冷淡……”
说着，他试探性地缓缓低下头，想往对方颈窝里凑。
然后就被柏正清用手臂抵着锁骨一把推开了。
“少来这套。”柏正清没看他，“管不住下半身了就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你又不是没长手。”
“……”车晨奕没说话，也没再强迫对方什么，就那么抿着嘴低着头被人推开，然后一个人瘫坐在了沙发上。
——刚刚距离一拉近，隐约中，又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陌生的信息素味道。
这些日子，对方经常在独自出门回家的时候带着一身别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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