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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透过两人之间不断蒸腾的雾气，柏正清看向车晨奕，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嘲讽：“你要是愿意做下面那个，我就考虑跟你睡一次。”
第61章
柏正清很清楚自己这话里带刺儿，有点明知故问无理取闹的味道。
他对自己的生理知识水平还是有自信的，每个性别的身体构造都有着不小的区别，就拿自己刚提出的要求来说，很明显是有意强人所难。
首先Alpha男性的身体从分化构造上来看，就是与怀孕生育这种事无关的，所以身体自然也会本能地排斥和抵触，即使没有什么咬腺体之类的标记行为，单纯只是让Alpha做下面那个，也肯定会带着或多或少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尤其是车晨奕这种一看就傲得不可一世的少爷脾气，说让他被人睡一次，估计跟让他给人擦一次鞋的屈辱程度差不多了。
不过自己的目的也就是想让对方放弃，这种尖锐的话语倒是刚刚好。
不巧的是，柏正清预想中立刻爆发炸毛开始骂骂咧咧的车晨奕并没有出现。
——自己白做好了跟他动手的心理准备。
仿佛凝固住了的空气中，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眼，想看看车晨奕这人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于是对上了车晨奕难得这么严肃的表情。
水滴顺着他的碎发滴落下来，他只是抿着嘴，表情可以说是一反常态地严肃，沉默了一会儿才盯着柏正清缓缓开口：“如果你跟我保证，我做到了，你就愿意真心接受我跟我交往，那我可以勉强答应让你睡一次。”
柏正清：“？”
——他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人格分裂啊？
本来只是想放个狠话吓唬一下的，他可完全没预想过车晨奕会有拒绝之外的反应，于是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起来，重申了一遍：“我没跟你开玩笑。”
车晨奕：“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柏正清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一脸困惑地盯着车晨奕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整理好语言，他有点无奈地说道：“我真是完全搞不懂你这人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你以前该不会一直是下面那个吧？”
“怎么可能。”车晨奕即答，“想都没想过。你见过哪个Alpha愿意当下面的啊？”
柏正清：“……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对你特殊。”车晨奕说得句句简短，语气听起来也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要是换别人跟我说这话，我估计早就两拳打过去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勉强委屈一下我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了，我让你睡一次的前提是你得答应跟我交往，而且得是真心的，不许骗我。”
柏正清听完，被车晨奕的这个理论彻底整无语了。
硬要说的话，自己刚才确确实实只是想着放个狠话，觉得能把人唬住就好了，没准就能让车晨奕知难而退，省得他以后老来缠着自己……
但是谁知道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呢。
完全猜不出车晨奕那个脑回路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惊掉下巴的话来。
“……”他不动声色地在水里挪了挪位置，离车晨奕又远了一点，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道：“你这人平常不是挺机灵的么，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一句话的事情，我说你就信？要是我睡完你就反悔你要怎么办？像个被抛弃的小情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这个我倒是没担心过。”车晨奕说得爽朗，“因为我不觉得你是那种随便反悔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人。”
“算了，算了……”事情完全不在预料范围内，柏正清有点混乱，不打算跟人继续耗在这件事上了，干脆摊牌实话实说，“我刚才就是有点生气想随便唬你一下，没真打算跟你睡，我没那么饥渴，也没有强迫别人的癖好，不会用这个当条件来和你做保证的，而且我也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和你交往。”
他顿了顿，看起来很烦闷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车晨奕倒是把柏正清的话听得一字不差，还做好了充分的个人解读，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现在也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的，我的直觉一直挺准，早晚能让你对我改变看法。”
“还有，我这个人吧，向来没什么牺牲精神，刚才的话我可只说一次，过了这村没这个店。”车晨奕笑起来，语气游刃有余，“你现在不睡我，以后可就再没这机会了。”
柏正清：“……”
“你这人怎么这么……”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面前格外合自己胃口的那张帅脸，深深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没那个想法……算了，你自己泡吧，我回去了。”
柏正清说着，在水中挪到了离车晨奕最远处的池子边缘，才背对着他缓缓站起了身。
还不忘对车晨奕下了一个警告：“别跟着我。”
只留给车晨奕一个背影。
“哦……”车晨奕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倒是也没有做什么不安分的举动，老老实实地靠在他原本的位置没跟过去，只是视线一直黏在柏正清那微微透红的白皙后背上。
尽管只看了个背影，但是凭轮廓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他就这么靠着人家的后背轮廓进行脑补，直到柏正清走进屋内的浴室关上了门，他那一下子变得无处安放的视线才终于收回到了自己面前，看向了冒着热气的水面。
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上缓缓映出了自己的脸，车晨奕眨了眨眼，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我，这脸真帅。
一个人泡着还是太无聊了。
车晨奕半靠在温泉里，也没能老实多久，悄没声地就挪到了浴室的木质槅门边上。
虽说他自认为这不算偷窥，但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紧张感的。
工作之外的时间里，柏正清似乎比较喜欢披着头发。
之前车晨奕就发现了，柏正清的发质很好。拿在手里的时候手感很丝滑，软硬程度适中，摸着很有弹性，看着也很有光泽。明明是过了蝴蝶谷快要及腰的长度，发尾却丝毫没有分叉，也不知道是保养得太好还是天生的优势。
而这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正如绸缎般披散下来，说是近在眼前的黑色瀑布也不为过。
大概是已经被吸水毛巾擦过了一遍，一绺一绺的发丝以一种半干的状态搭在对方的肩头和后背。
毕竟是刚从温泉里出来，身体发热才是正常该有的状态，柏正清这会儿看起来也并没有急着穿衣服，只是腰上的浴巾已经换了一条干的。
毕竟就算再怎么热也不能一直裹着一条到处滴水的湿浴巾吧。
随着他整理架子上那些毛巾的动作，有一两绺头发从他的后背滑到了身前，车晨奕的目光也随着那两绺头发移了过去。
那张脸嘛，还是一如既往地耐看，也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温泉的效果下，和刚才在池子里一样，他的皮肤白里透着红，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很放松。
视线顺着人家的脸往下看去，刚才没机会看到的部分果然肤色均匀，哪里都没有任何晒痕。
人是有些偏瘦的体型，修长的脖颈，喉结和锁骨都很明显……在那附近留下牙印肯定很合适。
车晨奕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有出声，视线继续往下滑。
胸肌虽然没有自己那么明显，不过也有那么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薄肌肉，勉强不算太平板，手感应该也不错。
腰看着也挺细，腹肌嘛，倒是有那么个轮廓，但是跟自己那六块腹肌还是没法比……
车晨奕咂了咂嘴。
明明自己的身材比他更有料，但是怎么他这个人全身上下哪哪都看着这么色情呢。
就连这个人鱼线都看着这么……
等下？
那是什么？
车晨奕眯了眯眼，不是因为他视力不好，而是因为他有点难以置信。
在柏正清的腰侧，人鱼线旁边靠下一些的地方，虽然被白色的浴巾挡住了一部分，但是那里好像，有个文身……？
不对，不是好像，自己的视力一点问题都没有，那绝对是个文身。
惊得他直接推开了门，眼睛盯着人家的侧腰就走了过去。
柏正清显然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看向门边，警惕地往后退了退，“车晨奕你是没长手还是不知道怎么敲门啊？我让你进来了吗你就进来？！不是说过让你别跟着我么！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车晨奕太震惊了，完全没有理会柏正清的话，直接走到人跟前居高临下发问：“你有文身？给我看看。”
“？”柏正清生怕自己一旦回头看身后就会被车晨奕抓到机会做点什么，于是只好视线一刻不移地紧盯着对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温热的墙壁。
“我有没有文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要聊天我出去和你聊，现在我要穿衣服。”人已经无路可退了，但是他在气势上倒是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别逼我在你朋友店里让你脸上挂彩。”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车晨奕再开口时，语气一下子软下来不少，盯着柏正清无辜地眨了眨眼，“真的，我之前就说过，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在改，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我不能做，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你别这么警惕我好不好……我就是想知道你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记，有什么理由，是因为谁才纹上去的……之类的，你告诉我就好了。”
“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柏正清半信半疑地皱着眉看着面前那张无辜的脸，“你这人怎么这么神经质啊？什么因为谁有什么理由，我自己闲着无聊去纹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图案，这你都要管？”
“……”车晨奕有些怀疑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确认般再次问道：“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不是因为别人？”
柏正清：“我有必要骗你？”
“……”车晨奕的视线又移了下去，看向浴巾边缘露出来的一小块黑色边角，“花吗？”
“是是是。”见对方确实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柏正清于是敷衍道，抬手就准备把人推开，“玫瑰花。觉得顺眼就纹上了。好了你现在知道了那就赶紧出去，别在这堵着我晾毛巾换衣服。”
“……”车晨奕没动弹，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玫瑰花？哈，你真的知道自己纹了什么在身上吗？你闻不出我信息素是什么味？把对方信息素气味的象征物纹在身上这种事放别人那都属于爱得无法自拔的程度了，你到底是怎么说得这么轻松的？
他笑了笑，不仅没有让开的意思，反倒抬起手臂撑在柏正清旁边的墙上，把人困在了自己身前。
柏正清瞪他：“你当是拍言情剧呢？少给我来这套，没用。”
“柏正清。”车晨奕难得认真地念柏正清的名字，低着声音向前倾了倾身子，“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柏正清困惑道，“你从刚才开始到底是犯什么神经？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说人话啊？”
“……”车晨奕皱眉，又盯了对方一会儿才开口：“你闻不出来？”
从他走进浴室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悄悄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作为Alpha，平常只是按照社会共识好好把信息素收着，并不代表他的信息素味道不浓烈。
这地方也算是私人空间，而且他们这一层都是独立的大房间，没有太多客人，所以自己就算释放多少信息素都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别的客人或者被投诉。但是，让一个近在自己身旁的Omega动情应该完全足够才对啊……
可是柏正清这个反应……
车晨奕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听到柏正清那句困惑的“我闻出来什么？”之后。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终于艰难开口：“柏正清，你……真的是Beta啊……？”
“废话。”柏正清面不改色，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你到底要问我这个破问题问多少遍啊？我，男的，Beta，知道了吗？你再不让开我真的会踹你。”
车晨奕：“……”
人生滑铁卢。
自己喜欢了小半月，不对，没准是喜欢了小半辈子的Omega，居然是个Beta。
还是在人家老早就诚实坦白过，但是自己一直没当回事的前提下……
这下好了，能让自己记一辈子的尴尬事喜加一了。
第62章
“算了……我真有事跟你说。”车晨奕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是语气还是有那么点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的信息素……是玫瑰花味道的。”
这一次，柏正清也愣住了。
事实就摆在面前，硬要说是巧合未免有点刻意。
但实际上这事确确实实就是巧合——自己当初去找吴寂纹身的时候车晨奕这号人物还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呢。
“……啊，那是挺巧的。”柏正清也同样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的语气，“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以前又不知道你信息素什么味道，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纹的……你该不会以为是因为你吧？我提前告诉你，做人，真的别太自恋。”
“我没……我就是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我的信息素刚好是你喜欢的味道……”车晨奕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落到柏正清搭在肩膀上的那几绺半干的头发上，心里只想让这个尴尬的话题赶紧过去，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个……我帮你吹头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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