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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医院……”
这是柏正清接下来努力讲出来的后半句。
车晨奕：“……”
——去个屁的医院，又不是给你下毒了，多大点事儿啊，睡一觉就好了，犯得着那么麻烦么。
“去什么医院啊，大半夜的没人收你，老实点去被子里待着吧。”车晨奕一边耐着行人把人往被子里塞一边随口敷衍着说道，见对方还是不打算老实下来吵着要去医院，他一个无语，脾气一上来，索性捏起对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把对方所有的话都堵回了喉咙里。
车晨奕觉得，事情大概就是从这一个吻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
“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清醒着还是说胡话呢啊？”车晨奕终于放开了对方的嘴唇，攥着人的手腕，微微喘着气抱怨道，“我现在也忍得很难受好吧，你能不能别闹我了？老老实实去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说不行啊？”
“晨奕，别再用信息素了……好难受……”柏正清像是完全没有在保持什么形象了，垂着眼喃喃道，“我讨厌别人强迫我做什么，别让我留下这种糟糕的回忆好吗……”
“不是？”车晨奕皱了皱眉，“你说什么瞎话呢？别搞错了好不好？绑架你把你拐去酒店的人可不是我啊！”
“别做让我讨厌的事……”泪水已经打湿了柏正清的睫毛，顺着泛红的眼角滚落，他像是听不见车晨奕的话一样继续自顾自说着，“我不想变得讨厌你……”
说实话，看到柏正清掉眼泪的那一刻，车晨奕真的心软了。
习惯了对方平常的冷漠淡然以及对自己的那种强硬和拒绝，现在这样的他反倒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像是卸下了伪装后的样子，脆弱，无助，像个易碎品……不对，现在这样掉着眼泪的他，似乎更让人觉得像是一个已经布满裂痕的玻璃杯，没有人能保证如果再受到一次伤害，是会增加一条裂纹，还是会彻底崩溃散架，变成一地可悲的碎玻璃碴……
“既然你只是想随便玩玩那就不要一直纠缠我啊……”柏正清依然低着头，手腕被压着，手指已经紧紧攥进身下的床单里，“有那么多愿意陪你玩的人，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要对我说那些话……不要让我对你陷得更深了……”
车晨奕瞳孔一缩，随便玩玩？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只是玩玩？
随便玩玩……
操，之前还说不介意了，他这不是还在惦记那一天的事吗！
“妈的……”车晨奕低声骂了一句，想起了高中时期他和柏正清最后一次见面时发生的那些事，现在的他只想穿越回去，把曾经那个死鸭子嘴硬明明真心喜欢却还死要面子不肯直白承认的臭屁小孩打一顿。
“小蛇，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
“晨奕啊……”
柏正清像是倾诉一样的声音打断了车晨奕的解释。人看起来是完全迷糊了，根本没听进去车晨奕说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清醒到能听人把话说完——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自顾自地念叨罢了。
车晨奕索性也不打算接话了，看这个样子自己说了也白搭，不如听听他到底能念叨些什么。
他抬起手，轻轻把柏正清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接着抚上他微热的脸颊，“嗯，我在。”
柏正清眯着眼睛往车晨奕的手心蹭了蹭，发出了好像很舒服的轻哼，嘴里说出的话却跟行动不怎么一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但是我没有办法讨厌你，所以你……离我远点好不好……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别再让我继续对这份不合适的感情抱希望了……”
“……为什么你总觉得不合适？”车晨奕皱了皱眉，但柔着声问道。
“为什么……”柏正清恍惚了一下，“你家里不同意的话，你会离开我，遇到了信息素契合度高的Omega，你也会离开我，或者你对我没有兴趣了，也是一样的……”
“我没有什么能留住你的资格啊。”
“我们的身份本身就不是多么合适，所以你不要让我更加痛苦了，我一直在等着你主动放弃我……”
“柏正清，你听好，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现在不会发生，以后也不会，我可以和你保证。”车晨奕捧起对方的脸，看着对方透着恍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今后全部的时间来向你证明，证明我说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证明我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就放弃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就愿意把我这一辈子都砸在你身上去爱你。”
“你听懂了吗？”他用拇指指腹抹掉了对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接着把人缓缓拥进了怀里，“小蛇，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很认真地在喜欢你，我以前以为我也许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一直没法打动你，但是你说了那些话你让我怎么理解啊，你这分明就是也喜欢我的吧……如果你承认了的话，就别推开我了……好吗？”
“……”柏正清没有立刻接话，但是车晨奕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同样缓缓地回抱住了自己的后背。
他的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鼻尖往自己脖子上靠近后颈处腺体的位置蹭了蹭，与之前说出来的话不同，他的动作反倒像是有些贪恋地嗅着这份浓郁的玫瑰花香。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玫瑰园吗……很好闻，我很喜欢……”
像是梦呓般的言语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但是车晨奕却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原来是这样吗……自己本来还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执念，结果倒好，原来自己对他的执念从多少年前的那个承诺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种子，然后在两人分开又相遇相处的这些时光中被浇灌，逐渐生根发芽……
现在，车晨奕可以确定，那个被埋在记忆深处，原本只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承诺，其实是这么有分量的。
而且原来不仅他一个人记得，柏正清也记得。
唉，反正自己是已经彻底沦陷了，至于柏正清……
车晨奕再次捧起对方挂着泪痕的脸，看着他朦胧的黑色眼瞳，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吻了上去。
接着顺势把人往后一推，压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我会让你和我一起沦陷在这片玫瑰园里。
第114章 109
柏正清记忆中的第一次醒来，时间似乎还是天都没亮的清晨。
不得不说，他的危机意识真是尽职尽责，即使是在这种全身上下哪个部位都喊着难受需要更多休息的情况下，大脑依然被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催促着恢复了一小部分意识。
在一股莫名令人安心的玫瑰花香中，柏正清朦朦胧胧地勉强睁开了眼，然后就直直对上了车晨奕近在眼前的那张睡脸。
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冒出了第一个想法：这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果然很养眼。
大脑还没能完全进入工作状态，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也就完全交给了潜意识。
柏正清的视线从车晨奕睡得凌乱的发旋开始往下，眉毛、睫毛、鼻梁、嘴唇、下颌……
直到目光最终落在对方的锁骨上，看清对方露出来的脖子和肩膀上面那些吻痕和细小的红印齿痕时，他这才终于是一下子更清醒了些。
——该不是我弄出来的吧？？？
条件反射般想要坐起来，可惜没能成功。
第一感觉就是痛。
浑身酸痛，尤其是腰。
柏正清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又感受了一下身体给出的反馈……好吧，想直接坐起来怕是有点难度。
转头看看旁边的人，依然睡得正香，春风满面，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于是就索性先这么保持躺着的姿势算了。
翻了个身避开车晨奕的脸，柏正清抬起胳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大脑重新开始整理现状。
首先，自己怎么会跟车晨奕睡在一起了。就算自己反应再迟钝，作为成年人，他不可能到现在了还搞不清情况——百分之二百是已经做过了的。
而且自己是下面那个。
不仅腰痛得很，后面也是难受得不行……车晨奕这人怎么连售后服务都不管的啊？
没等他继续思考两人为什么会睡在一起这件事，那股一直散不去的玫瑰花香就再次顺着鼻腔钻进了他的思维里。
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但是目光可及之处并没有任何花朵，那香气的来源……
该不会是车晨奕信息素的味道吧……
记忆还没怎么苏醒，柏正清也并没能立刻回想起对方其实曾经有提过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他于是凭着本能皱了皱眉，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想，不情不愿地扭着酸痛的身体重新转了回去。
虽然这个行为看着有点变态，但是反正对方人没醒，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什么问题。
给自己找了个很自然通顺的理由，柏正清这才缓缓把脑袋凑近了车晨奕的颈窝——
还真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刚准备抱怨些什么，大脑又是一阵眩晕。
不对，不对……似乎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来……
我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不可能啊。
是因为做过了？
但是为什么脑袋会这么疼……
不仅是脑袋，身体也好难受……
从骨头到皮肤都开始疼……
是什么药吗？
药……
瞳孔猛地一缩，柏正清也管不上什么身体的疼痛了，胳膊往身后那么一撑，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得立刻去医院才行。
这么一撑不要紧，他的手肘正正好好压在了车晨奕的手指上，一下子把人给疼醒了。
“哎我操疼……”车晨奕皱着眉惊醒，见柏正清已经坐了起来，于是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大半夜的醒了？打兴奋剂了？”
柏正清的思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尽管他不学医，不了解什么药物成分，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的迷药或者催情的药，因为自己的身体给出的反馈自己是最清楚的，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他小时候那噩梦般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会体验的痛苦。
“你怎么回事？”见柏正清不仅不回话还一副慌乱要下床的样子，车晨奕于是也坐起了身子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昨天好不容易才让你安静下来好好睡觉休息了，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医院……”柏正清下意识地试图甩开车晨奕的手，但是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于是回过头去有些慌乱地看向车晨奕的脸，“我得去医院才行……我被用了药……”
“我当然知道你被用了药。”车晨奕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昨天是谁把你从酒店里背回来的？”
“……”柏正清像是在努力回忆，又像是在整理语言，短暂的沉默后，皱着眉问道：“我昨天没有说过让你送我去医院吗？”
车晨奕想了想，答道：“没说。”
语气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似的。
柏正清的记忆混乱着，但是车晨奕的脑子可是一直都清醒得很，昨晚对方迷迷糊糊着还不忘念叨要去医院的事情他自然是记得很清楚。
不想承认就是了。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车晨奕自己都觉得有些恍如梦境。
一直想着要把人追到手，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比起把人追到，居然更先一步把人睡到了。
见过对方那种完全陷入情欲的样子后，他怎么可能还压制得住自己的欲望呢。
况且，面对喜欢的人，没有欲望才不太正常吧。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柏正清原本确实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话没说几句就被自己用吻给尽数堵回去了——上床的时候怎么能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心情和身体都被满足感充斥着。他只记得对方在自己身下软着声音呜咽的样子，对方泪眼蒙眬中向自己索吻的样子，还有高潮的时候念着自己名字的样子……
无论表情声音还是身体，柏正清的全部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结果，还没等做上个两三次让自己解解馋呢，对方人就已经没有意识了。
自从开始缠着柏正清，车晨奕就很主动地再没和以前的床伴见过面。禁欲了这么久，本想着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把憋了这么久的欲望发泄一下，这可倒好，还没等自己觉得累呢对方居然就先睡着了——这才哪到哪啊？
难免有点不尽兴。但是见柏正清睡得沉，眼角都已经哭红了，他于是心一软，也没再折腾，就那么把人搂在怀里满足地跟着一起睡了……
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然后就被手上传来的钝痛感给疼醒了。
面对柏正清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心虚，所以也就没敢说实话。
他很清楚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趁人之危。趁着对方意识不清醒，以及那份被药物激发出的情欲，他才有机会得到这么一个可以和对方一同沉沦于欲望的夜晚。
当时顺从着本能就做下去了，没有顾得上那么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了，那么作为成年人，自然是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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