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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我的确一直都在尽全力去努力成为她想要的样子，在我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对我满意过，不管是我被老师夸奖，还是在各种比赛中拿到名次，她似乎总是觉得我还不够好，觉得我应该还能做到更好，她所要求的总是一些我无能为力的事……比如性别什么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里，柏正清又笑了笑，“不过之后就也不至于太惨了。我爸当初也不打算要我来着，虽然抚养权一开始被判给他了，不过实际上我是被我爷爷带着长大的，爸妈只是会定期给我打钱做抚养费而已，也不知道抚养权最后到底落到谁那了，不过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没在意那些。我爷爷那个人吧，虽然看着凶了点，但是他真的很疼我，对我很好。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有了小时候练过多年舞蹈的底子，他教我武术的时候我学得特别快……虽然舞蹈班的老师想留我，于是一直断断续续有在去练，不过大概也就是从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开始，我才终于有机会接触舞蹈之外的兴趣爱好了……虽然都不是特别能让我有发自内心的热爱吧。”
“现在想想，对舞蹈的坚持大概也有那种想要得到我妈认可的执念在里面吧。后来我逐渐意识到，大概从一开始，我就根本不可能成为她想要的孩子，无论我如何努力。”
“所以说，后来趁着要高考，学业压力太大，我就放弃了。”
“慢慢就觉得随便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就挺好的，没有必要再对某件事有什么执念了。”
“我不想再为了满足任何人而活着。”
“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宣告着故事的结局。
车晨奕沉默了很久，很久。
安静的空气里，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那个……我想你大概也不需要我现在安慰你什么……不过，我还是想把我心里想说的告诉你。”信息量有点大，车晨奕犹犹豫豫地努力组织着语言，首先开了口，“对我来说，只要是你，全部的你我都喜欢……就算你不是Omega，不是什么大明星大舞蹈家，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就算你对我暴露出你从未给任何人看过的一面，把那些你藏起来的不愿让人知道的，原原本本不加任何伪装的你展现在我面前，我都会很乐意去拥抱那个你……”他说着，有些不习惯似的挠了挠头，“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维持什么你给别人树立的形象，在我这里，你可以尽管做你自己……我觉得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人，我肯定都会喜欢的……”
柏正清盯着车晨奕的脸看了很久，眼底闪过各种情绪，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微笑：“……谢谢。”
顿了顿之后，又补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人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煽情话啊。”
“？”车晨奕刚还沉浸在说了些真心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中，突然听到这么不对味的一句，立刻不乐意了：“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安慰你一次，想着展现一下我温柔体贴的一面，你就这么拿我开玩笑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明白的。”柏正清忍不住笑起来，“谢谢，真的。”
“噢……”车晨奕安静下来了，挠挠头，“不用说两次谢谢，我能听到……”
看着车晨奕这一连串的小动作，柏正清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小习惯：这人似乎是每次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尴尬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去挠一挠他那一脑袋翘毛……
那句“别挠了再挠就该秃了”的打趣最终是被他憋在了心里。
说出来的话这人肯定又该不乐意了，所以还是不说了吧。
——看他这种不好意思样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第117章 112
“我……”
“你……”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了口。
柏正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先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昨天晚上怎么会被那种水平的人给拐走……”车晨奕有些没话找话似的往被子上趴了趴，“你平常反应不是挺快的么，那人昨天被我打了，我试着也就那样吧，不觉得是你的对手……”
“想知道为什么？”柏正清尾音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
“嗯。”车晨奕点点头。
“说出来怕你自责。”柏正清说得干脆，“因为手里拎着你点名要吃的蛋糕，所以反应慢了点，就被偷袭了。”
车晨奕：“……”
——上一秒还说怕我自责，下一秒就说得这么迅速，你这根本就是成心的吧！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资格，他于是挠了挠头，还是小声说了那么一句：“抱歉……”
“不用道歉。”柏正清下意识地说道，“想算计我把我拐上床的人又不是你……”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妙地顿了一下，“对吧？”
“……”车晨奕皱了皱眉。
他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对于这种微妙的语气变化，他向来敏感得很。
盯着柏正清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他开口：“你在怀疑我？”
柏正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避开了他的视线说道：“只要你说一句不是你做的，我就相信。”
“……”车晨奕的脸上立刻笼上了一层不悦的气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问？你明明就知道不是我。”
“我知道又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敢亲口告诉我？”柏正清较劲似的反问道。
“……”车晨奕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莫名觉得对方这种反应和语气都让他格外窝火，他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我以前说过我会等你接受我不会强迫你的那些话，在你眼里都是放屁是吧？你居然会想着怀疑我？柏正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这么不择手段的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柏正清也笑了一声，“是，拐我的人不是你，给我灌药的人也不是你，但是最终和我睡了的人是谁？对着那种状态下没有思考能力的人还下得去手，你觉得这都不叫不择手段吗？”柏正清语气一变，转脸看向窗外，接着说道：“但凡你昨天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欲望，按我说的早些把我送到医院，而不是在那种我根本没有思考能力的情况下拿我泄欲，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感谢你一点的。”
车晨奕立刻开口解释：“我昨天那是……”
“你该不会想说你昨天是经过我同意了才那么做的吧？”柏正清打断道，笑了一声，“那种情况下说出口的不过大脑的话，你觉得有什么可信度吗？”
车晨奕：“……”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需要我多解释吗？”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该感谢你的事情我已经一一跟你道过谢了，之前我也说过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趁着我现在总体上还是感谢你的，不要再消磨这份感谢了。”
车晨奕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起身，而是努力压着怒火说道：“昨天晚上去酒店里找你也好，把你带回家也好，或者把你送到医院也好，我做这些的目的，都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伤。我没有打算过以这件事为筹码要挟你什么或者向你要什么报酬，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怀疑到我头上。”
“是我怀不怀疑你的问题吗？车晨奕，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才对吧？”柏正清脸上挂着没有什么温度的笑，缓缓说道，“对你来说，我没有被别的人碰是你的功劳，但是在我看来，我都是在被用了药物的情况下让人给睡了，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别再自欺欺人地扮演什么英雄角色了。”
“等这瓶水挂完我会自己去问医生我的身体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我会自己开上药回家静养的。”柏正清冷冷地说道，“就不麻烦车总您百忙之中还要往医院跑了。”
“柏正清，你从刚才开始突然什么毛病？故意阴阳怪气地惹我是吧？”车晨奕咬牙切齿地说道，忍无可忍之下站起身来一把将人按倒在床上，“回家？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别想去。就在这床上好好待着吧。”
“你说不让我走我就走不了了？”柏正清嗤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家企业的经营范围还包括医院呢。”
“是，这医院不是我家开的，但是你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车晨奕冷笑着，“别忘了你昨天在哪儿过的夜谁给你换的衣服，你家钥匙现在在我手里，你觉得你能回得去？”
“……”柏正清皱眉，“你这是违反公民法，我可以告你。”
“哈哈，告我？你倒是先有那个本事凭你自己走下这张床啊？”见对方一言不发，只是皱着眉不屈不挠地瞪着自己，车晨奕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用这种眼神瞪我，我看着你就会越兴奋啊？”
“你、呃……”柏正清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猛地睁大了眼睛，皱着眉恶狠狠地缓了几口气才命令道：“收起你的信息素！”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车晨奕笑着掐住了人的下巴，“你要是不想我现在就在这儿跟你来一次，就闭上嘴乖乖躺着，别惹火我。”
柏正清抿着嘴，只是瞪着车晨奕，没有再嘲讽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
僵持了一会儿，车晨奕主动松开了手，“搞清楚自己的现状了就老实点儿，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以前我那是心情好，乐意哄着你，现在被你阴阳怪气了一顿，我心情非、常、差，所以你少不识好歹。”
柏正清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把脸转向另一边儿，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
——哈哈，以前说着喜欢想要在一起，所以好声好气装着样子，现在终于把人睡到手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车晨奕，真不愧是你。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车晨奕突然把柏正清的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扔到了人面前的被子上，“你自己补假吧。之前你们组长给你打过电话，让我给挂了。”
柏正清：“……”
“快年末了事儿多，我还得回公司一趟，在医院待了一天耽误了不少工作，你自己老实点在这待着，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车晨奕心情糟糕透顶，于是语气也同样冷冷的，扔下了几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清脆且用力的关门声后，病房重归安静。
冬天的日落早，此时的窗外已经是一片橙红，视线能捕捉到天边一角的绚烂晚霞。
柏正清看着窗外出了会儿神，重新把视线移回自己手腕上时，眼神中染上了些许失落。
——明明我刚醒来的那会儿气氛挺好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呢。
原本我是真的没有打算生气的啊……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当时只是出于个人习惯和警戒心，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罢了，自己都根本没有想过车晨奕会对自己使这种手段，明明也说过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他，但是他突然犯什么神经要对我那种态度？
怀疑？是我怀不怀疑你的问题吗？就算我不怀疑你，现在的结果说来说去不都是你趁着那种不光彩的机会把我睡了吗？
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不知不觉中，柏正清已经在心里对着车晨奕直呼其名地抱怨了起来。
车晨奕，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在整个这件事里你一点错都没有吧？把我从别人手中救了下来，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但是你觉得借着那么个机会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就是合理的了？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生气了，你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受害者？做了这些事情，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跟我说出那些话……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在反省啊。
让我乖乖待在这儿？你等着吧，看我会不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走出病房的车晨奕关了门，靠到了走廊墙壁上，在一片寂静中仰起头看向走廊里已经亮起的白炽灯。
惨白的光刺得人眼疼。
但是不及自己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
——明明他刚醒的那会儿气氛挺好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呢。
我原本压根儿就没有想着要跟他吵什么的啊。看着他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心里胡思乱想地担心了一堆，好不容易把人给盼醒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想跟他吵架啊……
想要关心他了解他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但是说了那么多，在听到他用那种不确定的语气问出那句话之后，心里那股无名火噌的一下就被点着了……
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都是竹篮打水似的。
像个小丑一样。
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也觉得很生气。
回想了一下，第一个开始语气不好的人确实是自己，但是，被对方说了那样阴阳怪气的话还那样怀疑了之后，生气才是理所应当的反应吧？
有些烦躁地把刘海往后捋了一把，在转过身回到病房给人道歉和离开医院这两者之间，车晨奕选择了后者。
理由也很充足。
一是因为他确实有工作。平常悠闲归悠闲，但他这个老板也不是吃白饭的。年末的事情本来就多，今天又在对方身边守了一整天，攒了不少事务。尽管中间能用电话交代清楚的工作他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电话解决不了的还是得他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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