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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晨奕于是有些做贼心虚地瞄向柏正清的脸——他现在一觉睡醒了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气啊？
看到柏正清表情的时候，他是隐隐松了口气的。
不太像是生气的表情。
至于柏正清……在他的脑子里，是否要因为他们昨晚做了而生气这件事，其实压根儿就没排上号。
做了，或者没做，又能怎么样呢？趁着自己现在脑子勉强还转得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去医院。
听了车晨奕的回答，他低下头抿了抿嘴——明明记得有说过啊……
“算了，我自己去吧。”
眩晕感一阵一阵涌向大脑，从骨头里开始传来了胀痛感，皮肤也像被蚂蚁啃咬一样酥麻麻地刺痛起来，吸进体内的空气都带上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烧灼感……柏正清扶了下额头，立刻撑起身子下床。
车晨奕则是事不关己似的在旁边悠哉悠哉抱怨着：“这种药真的用不着去医院啊……不就是催情的吗，多做几次不就是了？再不行你睡上一整天的觉估计也就差不多没事了，这都要去医院也太小题大做……”
然后，就在他抱怨的话都没能说完的时间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刚站起身来的柏正清一个步子不稳栽了下去，跪倒在卧室的地毯上。
“喂！你怎么回事儿？”车晨奕猛地弹了起来，立刻窜到床下，蹲下身子拍了拍柏正清的脸，“你别演，又不是什么毒药死不了人的，你少吓唬我。”
车晨奕从不会自认为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给人下药这种事他还真没干过。
因为根本没必要。
愿意往他身上贴的人多得是，根本用不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甚至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才像是被人争着抢着想要嫖一回的那方——论身体素质和床上功夫，那自己确实是很有自信的。
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类药，但是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车晨奕的概念里，昨天看到的那个药大概也就是春药一类的东西，无非就是会让身体变敏感性欲变强的东西，但是更多的他就一概不知了。虽说他从小到大涉猎的领域比起普通人来是要广泛了不少，但是医学这方面他确实从未涉足过。
看着柏正清现在的样子，他面上装着冷静，实际心里是有些慌的。
气息不再平稳，大口喘气的同时额头已经开始渗出虚汗，薄薄的嘴唇也在逐渐失去血色，与之相反，脸颊却透着不自然的潮红，重点是……
车晨奕把柏正清已经掐进皮肤的指尖掰了出来，然后十指紧扣，以防他再次做出这种自残般的行为。
——正常人就算是被灌了催情药，也不至于有这种自残反应吧？不应该啊？这人该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他皱了皱眉，一只手压制着柏正清不安分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喂，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也没必要把演技用在这种地方吧，别吓唬我了……”
但柏正清看起来并没有要收了玩笑说一句“逗你玩呢”的意思。他的手指紧紧掐进自己的掌心，像是要进一步掐进骨头一样。眉头紧蹙，听到车晨奕的话之后勉强睁了睁眼，眼神有些涣散，神色看起来痛苦难耐，但还是微微眯着眼看向车晨奕的眼睛：“现在，立刻，带我去医院……”
语气虚弱，但听起来格外诚恳。
“你在这儿闹什么闹啊？”车晨奕心里慌是真的慌，但是也确实有些烦躁。
揽着柏正清的肩膀把人从地板上移到了柔软的床上，他有些不耐烦地继续说道：“不就是被下了个药吗，又不是什么毒药，多做几次不就行了？就算放着不管，过一阵子药效也会过去的，你非得去医院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馋你身子馋到不惜给你下药的地步？”
原本带着激将法意图的话语却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答复。
在车晨奕的预想中，自己把话说得这么尖锐，柏正清就算再装也至少会怼回来几句吧。
然而，他听到的却只有对方轻唤着自己名字的虚弱声音。
“晨奕……”眼神有些朦胧，但还是锁定在车晨奕的脸上，像是在努力忍耐着什么一样，柏正清咬着牙，一字一句艰难说道：“你别任性，这一次、你听我的话……好吗？”
语气诚恳，听起来有些像恳求，也像是妥协。
无法拒绝。
“啧……”车晨奕皱着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虽然心里抱怨着对方这又是闹哪出，也一瞬间想过直接把人按在床上操一顿，像昨天晚上一样把人折腾到力气耗尽睡过去也许就好了，但是柏正清现在的这个样子，确实让他根本放不下心。
他盯着柏正清已经用力到微微发白的指节，和那张看起来很痛苦却又让自己有些兴奋的脸，最终还是决定妥协这么一次吧。
“真他妈拿你没办法，操。”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还是动作麻利地把人扶起来穿好了衣服，“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行了吧？真不知道你又是闹哪出……”
柏正清像是听不见这些抱怨一样，居然一句话都没有怼回来，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在一旁喘着气。
车晨奕迅速换着衣服的空，不忘腾出一只手来提前打了个电话。
联系的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
因为跟人家并不是特别熟，只是借着爸妈他们上一辈人的关系才存到了对方的个人号码，于是车晨奕还是尽可能保持了毕恭毕敬的语气，“喂，您好。对，是我。我这有个人意外接触了些药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想挂个急诊，麻烦您看着给安排一下吧。嗯，好，对，谢谢，我这就开车过去。嗯，麻烦您了。”
把已经神志不清了的柏正清一路抱着来到停车场，把人塞到车后座里摆好的时候，车晨奕心里还在想着那句“多做几次不就行了吗？”的抱怨。
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车晨奕立刻发动了车子。心里想着虽然不能多睡他几次有些遗憾，不过至少也是把人睡到了，不亏。
检查的时间比他预想中的要长了不少。
车晨奕有些烦躁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一边下意识地揉着他那一头睡得乱翘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的头发。
不就是个春药吗？总不能在里面下毒了不成？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车晨奕搞不懂，只好心里犯嘀咕。虽然当时看着那一整瓶液体几乎都空了的程度，估计是给人灌下去了不少，但是这种东西也不至于要人命吧……
这人到底是闹哪出呢？
就在车晨奕满脑子胡思乱想烦躁到想要挠墙的时候，走廊尽头的大门被推开，负责的医生走了出来。
尽管医生戴着帽子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车晨奕还是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感觉到，对方看到自己时稍微有那么些不满。
他于是有些心虚却装作理直气壮地立刻站起来走上了前：“陈主任，他怎么回事？”
这位中年医生也不是什么喜欢寒暄客套的人，一上来就说得直白：“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把人送到医院来？”
“啊？”一句严厉的质问把车晨奕问得有点懵，他有些紧张地下意识又往前凑了凑：“很严重吗？”
“这个信息素的味道……这样啊。”面前的医生有些无奈地盯着车晨奕看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扶了扶眼镜重新说道：“他的血液中查出了过量的药物，体内也有信息素的残留……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初步化验结果看来，是让Beta性别的人产生类似Omega发情期症状的药物，医院以前有接收过类似的病例。一般来说，剂量不太过分的前提下，大部分人不会有他这么强烈的排斥反应，有Alpha伴侣在身边的话，依靠Alpha的信息素安抚就足够了……”
虽然四下无人，但是这位医生还是把话说得含蓄了不少。只不过这话过滤到车晨奕的脑子里，也就自动等同于了那句“多做几次不就好了”。
于是他有些着急地追问道：“那他是什么情况？”
医生的声音严肃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调了一下他的电子医疗档案，然后发现他在很多年前，有过长期过量使用同类型成分药物的病历记录……身体太久没有接触这一类特殊药物成分，所以现在反应才会格外强烈。”
见车晨奕干瞪着眼睛，一脸震惊呆住了的样子，医生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戒断反应……戒毒所的人你知道吧？虽然后遗症不至于那么严重，但是从主观感觉上来说，比那个程度要更难受一些。”
车晨奕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所以我才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把他送来医院？”医生皱着眉说道，“就算再怎么年轻控制不住欲望，也不能拿人的身体开玩笑啊……信息素只能起到暂时缓解症状的作用，但毕竟不是药物，就算一时能起到减轻痛苦的安抚作用，但是一旦信息素的作用减退，身体的痛苦会很难忍耐的……”
作为医生对于晚辈的说教，在车晨奕听来却像是字字句句都重重敲击在他煎熬的内心上。
他很少会对自己做的事情产生什么愧疚感或者负罪感，但是此时，他难得有一种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感觉。
“……算了，你也别太自责了，至少情况还不是那么糟。”医生看着车晨奕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心继续责怪下去，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他有一定的抗药性，体内残留的药物剂量也不算太大，不会过分影响身体，针对症状开点药，过上小半个月就能基本回到正常生活。再加上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比起完全靠意志一个人撑过去来说，已经要好很多了……”
见车晨奕依然皱着眉低着头没说话，医生于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安排一下病房和药剂，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之后安排好了，我会告诉你。”
“啊、嗯，好，麻烦您了……”车晨奕有些恍惚，下意识地道了个谢，看着医生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背影，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跌坐回了身后的长椅上，抬起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脸颊——我这都是干了些什么啊……
在车晨奕的要求下，柏正清自然是被安排到了单人的独立病房。
车晨奕走进去的时候，他人还没有醒。脸上的伤并不严重，但是在自己的嘱咐下，来都来了，当然得把能治的都治治，于是那些并不严重的伤仍然是被做了特殊处理，现在蒙着一块纱布，大概是涂过药的。
看着对方穿着病号服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原本来的路上还觉得没什么大事的车晨奕，此时才真正觉得对方像个病号。
也许是为了保险起见，防止病人下意识地抓挠皮肤，他纤瘦的手腕上此刻被宽松的束缚带绑在了床边。
车晨奕把手覆了上去，指尖探进束缚带与皮肤之间试了一下松紧度，确认过这种程度不至于把人弄疼之后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安静的房间里，车晨奕居然产生了一种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对柏正清感到如此愧疚的负罪感。
有点想哭。
不为别的，就是为自己不仅没能保护好对方，甚至还出于任性做了加重对方痛苦的事……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就是自己再怎么后悔，似乎都是有些为时已晚的。
他于是轻轻俯下身去，握紧对方搭在一边的手，用自己的额头缓缓贴了上去——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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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拆了，两章合一章发了【点头【？】
第115章 110
再次恢复意识时，周围是一片安静。
柏正清缓缓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和高高挂在一侧的输液瓶。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的意识是很清醒的。
冷静地思考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刻活动身体，而是重新闭上眼睛，静静地整理着思绪。
明明切实发生在昨晚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像是什么被硬塞进大脑的片段一样。
零零散散的记忆有不少断片的地方，但是勉强也能拼凑出那么一条连贯的时间线来。
先是遇到了前一天跟踪自己的人，见对方闪身拐进了小路，还没等自己跟过去看清什么就被蒙住了脸。
柏正清认为，他本应该是能够反应过来的。
但是，就像专心打电话的人大部分都会无意识地接过别人递来的东西一样，手里拎着一份蛋糕时，大脑自动将蛋糕判定为“需要轻拿轻放”的第一重要级别。于是，在需要他挥起胳膊进行格挡的时候，身体并没有那么及时地改变这两件事的轻重区分……
如果要给自己找个借口来推卸责任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是因为自己拎了蛋糕，所以才导致了这一连串倒霉事的发生呢？
自嘲般地挑了挑嘴角，柏正清继续往下理着思路。
那之后，再次勉强着恢复意识时，已经在一个光线不是很充足的小房间里了，看布局，大概是个酒店。
论体力，此刻的自己显然争不过身边的两个成年男性……
争执是必然的，他惜命，但不代表他逆来顺受，但凡是脱身的机会，他都愿意尝试。
“愿意贴到你身上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我……”自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句话来应付对方。
落到脸上的那一巴掌结结实实，不仅震得柏正清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响，连带着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可悲的自尊心都被打碎了。无力反抗的情况下，他心里居然还不合时宜地嘲讽了一句：
没见过哪个男人打人是用扇巴掌的，您可真会膈应人。
对方手上好像还戴着戒指一类的硬物，钝痛中，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担心了一下自己会不会破相。
“小子，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像你这种货色我一抓一大把，各个儿巴不得上我的床呢。执着？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装清高的婊子样，最烦你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我看上的东西能让你说跑就跑？我之前明着给过你那么多机会，好言相劝没用，那不就只能来硬的了吗？这都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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