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胜天这句话,能不能在书中应验呢?
若是他辅助云澜舟获得兵权,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那主角难道要逆天的主角光环才能镇压吧。
比起反派不死,简宁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主角光环会不会大到脱离世界观的程度。
比如这个权谋小说,突然出现主角飞升的情况,那这个世界就会像一张张平面的纸,慢慢地剥落。
目前为止,方湛即便再怎么开金手指,也只能伪装成这个时代存在的东西,比如窃听器伪装成传音蛊。
简宁没有金手指,也不能崩世界观。比起崩反派的人设和剧情,主角那边崩世界设定恐怕更危险吧?
想定后,简宁有了一些底气,给云澜舟倒了杯茶,“殿下不用担心,其实殿下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吧?除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个人,也跟我一样。”
“方湛。”云澜舟很快道。
“嗯。”简宁点了点头,“其实之前将进酒那首诗,是我那个时代的诗仙所著,由此,我以伴读身份跟殿下见面那次,才没有说是我作的诗。”
“阿宁很诚实。”云澜舟不觉得一首诗就能判断一个人的才华,起初他确实因为这首诗而欣赏简宁,可后来他发现简宁的才华在其他很多地方。
一个人变成小狗,手无寸铁,口不能言,如此困顿中还能想办法引来太医为自己诊治,吸引八皇兄和二皇兄保护自己,平心而论,云澜舟觉得阿宁是个极其聪颖卓绝的人。
“总不能对不起良心。”简宁笑了笑,说回正题,“这回镇国公出兵,危机四伏,他的副官已经叛变,和太子一起谋划要取镇国公的性命,我们肯定要早做打算。”
“我知道了,下午骑射校场,让秦越来见你。”云澜舟道。
秦越打着探亲的名义,混成了短暂的皇子教头,专门教云澜舟骑马。简宁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秦越比第一次收敛了许多,估计是上次折腾云澜舟被皇帝骂过。
这回他耷拉着眼皮,从旁指点云澜舟上马。
自然,马是不肯上的,秦越就龇牙咧嘴地威胁,“殿、下!你要是不上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云澜舟毫不畏惧,拔剑跟他打了起来。
简宁一颗心被吊得老高,他前世几乎不会和人起冲突,更别说一言不合就开打了,围着秦越跟云澜舟转圈圈,左一句“不要打了!”,右一句“再打我喊总教头了!”,才勉强控制住二人的杀气。
云澜舟无意和秦越认真,他现在也打不过秦越,要是用暗器,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在秦越又一次猛冲过来的时候,他扔掉了剑,准备生接一拳。
这可把秦越吓死了,他没想真的把外甥揍出个好歹,这可是姐姐唯一的孩子,虽然固执了些,可他回京最想见的就是这个宝贝外甥,只是嘴巴坏得很,也不会说话,心里对这个孩子是有愧疚的。
秦越忙将内力散开,险些没把自己的胳膊卸了,才堪堪停在云澜舟面前,看着闭眼挨打的小娃娃,秦越怒道:“谁让你收剑的?!在战场上你现在就死了!把剑捡起来!”
简宁早看明白了秦越的担忧,好家伙刚差点打中小崽的时候,秦小将军的脸色的都白了,只是关心却说不出口,对谁都是怒火冲天的样子,实在不讨喜。
“秦小将军,殿下那是怕伤了您。”简宁笑着将云澜舟的剑捡起来,吹了吹剑刃,“你看,这多锋利。”
“那、那也不能丢武器!”秦越理亏,气势也收敛起来,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喜怒还藏不住,被简宁一说,便慢慢红了脸,语气别扭道:“过来,舅舅看伤哪儿没。”
云澜舟对秦越的话置若罔闻,兀自收剑入鞘。
简宁便从后面轻轻推了推小崽,云澜舟十分诧异地扭过头,一脸“你不要我了吗”的表情。简宁哭笑不得,这可是舅甥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小崽你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秦越不愧是练家子,嘴巴不好,但手上的力道轻柔有度,上下捏了捏云澜舟胳臂和小腿,安心了,“没事儿,以后多锻炼锻炼,下盘得练扎实点。”
简宁感觉气氛不错了,招呼道:“秦小将军一同去吃茶吧,早已准备了你爱吃的西北牛肉干。”
“我不去,我得和总教头练练拳……”秦越没说完,忽见这个豆芽菜似的小娃娃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从未把这狗屁仙师放在眼里,可此时他就是感到浑身一抖,好似不听话,这仙师娃娃又得喊来那两个疯狗一样的八皇子和二皇子过来跟自己打架。
可恨那个二皇子,都十四岁了,打不过还跑去他老子那儿告状!害他前日被皇帝狠狠教训了一顿,饭都没吃成。
“走吧走吧,我想吃牛肉干了。”秦越机智地转了个话茬。
简宁满意地冲他笑了笑,“小将军请。”
娘的,这仙师娃娃长得纯然无辜,笑起来却叫他渗得慌,真邪门儿。
两刻钟后,凉亭内。
一个茶盏碎裂声刺耳惊心。
“王副将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秦越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盏。
简宁挥挥手,让附近伺候的内侍和宫女散开,又给秦越换了个能摔的茶壶,“小将军不必忧心,此事我们既然已经知晓,殿下也早有打算。”
“不对,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在西北这么多年都没查到王副将有二心,你们……不是诓我的吧?”秦越目光如炬,他倒不在意外甥骗自己,只是对这个所谓的护国仙师有疑。
“我和二皇兄的人无时不刻不盯着太子,这回你和外公一出西北,太子的人就威逼利诱地策反了王副将,你哪有机会查?”云澜舟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
“这倒也是……”秦越想想又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那个狗东西平日里就喜欢逛窑子,威逼个屁,定是受了太子的好处就屁颠屁颠的叛变了,待我回去打他个半死,再将人赶出军营!”
“小将军莫急。”简宁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短不行么?”秦越烦躁地挠了挠头,“我现在就可以传令回去把他打死。”
“然后打草惊蛇?”云澜舟瞥了他一眼。
“那咋办。”秦越脖子一梗,对这几个小娃娃的话很不理解,果然还是年纪小,不知道杀伐果断的好处。
“你今日回府,将此事告知外公,他知道该怎么办。”云澜舟道。
秦越愣了会儿,问:“他要是不知道呢?”
“这样,那就这样,你同秦老将军说……”简宁低声把计划说了出来,秦越还是挠着耳朵道:“这法子太麻烦了吧……”
“听阿宁的。”云澜舟下了命令。
秦越不好拂外甥的面子,便道:“行吧,先试试,不成我就打死王副将。”
三日后,镇国公病重的消息传入朝堂。
皇帝急得派了五个太医前去诊治也没用,下朝后便着人去探望镇国公,实则是查验这病情是否属实。然而一查,还真是风邪入体,加上旧伤复发,看着竟然病入膏肓一般。
这传言就从镇国公病了,变成镇国公死了。
京城百姓炸了锅,眼看西北来犯,这些年镇国公战功赫赫,若是没有这一员大将,大齐危矣。
简宁从二皇子那儿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云澜舟又去散播了谣言,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那可是你亲外祖父啊。”
“他嫌命大,亲自散播自己要头七的传言,我也没办法。”云澜舟淡淡道。
这一家子真是如出一辙的大胆啊,简宁起身穿好外衫,云澜舟见状,走来帮他系上腰带,简宁来这么久了,系腰带这事儿还是很生疏,看着云澜舟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腰间穿梭,简宁赏心悦目地抱了抱小崽,“我待会儿去唱个大戏,回来和你吃夕食。”
“嗯。”云澜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送简宁离开。
第48章
乾清宫,御书房内。
皇帝一脸不虞,太子跪在殿中,简宁进去的时候,太子起身坐到了右侧圈椅上。
“爱卿有何事?”皇帝对简宁的脸色好了些,毕竟这些日子来,这孩子救了自己一命,还让清儿弟弟得以投胎,命格也好,皇帝现在看到简宁,就觉得看到了活蹦乱跳的福气。
“微臣确有大事禀报。”简宁跪下行礼后,并未站起身,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皇帝爱听的,与其等皇帝发怒的时候跪下请罪,还不如一直跪着呢,他正了正神色,“微臣近日梦魇缠身,寻太医诊治也不解,昨日才发现,原是灾星降临,入臣梦中,告知大齐即将双煞冲月,民不聊生。”
皇帝还未说话,太子坐不住了,虽然他有一次被废,不过近日皇帝肯召见他,就意味着他要复位了,听到简宁的胡言乱语,便觉察出这事有蹊跷,率先呵斥道:“无稽之谈,你有何凭证有灾祸降世?大齐近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齐国运岂是你一个十二岁孩童可以随意诅咒的?”
“微臣不敢妄言。”太子越是疾言厉色,简宁越是沉稳镇静,毕竟唱戏这种事儿,首先得把自己也骗了,不觉得自己在作假,便不会心慌,“皇上,微臣以命作保,绝无半句虚言!”
太子冷哼一声,“仙师,你的命再金贵,也比不上国运贵吧?”
简宁顺势道:“自然,正因为国运至上,微臣才不惜豁出性命,禀忠直谏。”
“你……”太子还要说什么,被皇帝打断了。
“仙师,何为双煞冲月,细细说来。”皇帝沉声道,目光打量着简宁,眼中捎带几分愠怒和怀疑。
简宁根本不看他的脸色,兀自盯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戏份中酝酿情绪,“微臣听那灾星说,近日双煞一为外患,二为内乱。臣原也以为只是噩梦惊扰,并未放在心上。可近日西北来犯,主将病重,预言已经应验了一半,臣便不得不心惊,再次入梦时,问起那灾星另一煞何时到来,灾星说半月后,靠近京城的庆州八大县会突发地震,自东南起,飞沙扬尘,黑气障空,官民震伤不可胜计,无数百姓全家覆没……”
“荒唐!”太子呵道:“庆州从未有过地震,京师安稳百年,怎会突发如此严重的天灾?”
“微臣绝不敢欺瞒皇上!”简宁叩首道:“若是半月后并无地震,臣定当以死谢罪!”
“这双煞冲月,可有解法?”皇帝对太子挥了挥手,眼带责怪。灾星欲警,不可轻视,若有人欺君罔上,杀了便是,何必白费口舌?太子还是不够沉稳。
简宁直起身,“回皇上,人有生老病死,天有不测风云,地震和病痛都无法避免,那灾星有言,双煞冲月,若能解其一煞,便能威力大减。镇国公病重,药石无医,恰逢西北来犯,我朝疆土危矣。这一煞,难解。臣以为不如提前筹备赈灾事宜,疏散百姓,减免伤亡。一月后,这一煞被化解,想必镇国公的病也会好起来,必能出征大捷。”
皇帝一听要赈灾,便坐直了身子,淡淡道:“太子怎么看?”
这话简宁明白,皇帝是不想出银子,大齐国库空虚,听秦越之前说,连军饷都时有时无。这会子让刚刚屡次呵斥自己的太子开口,便是想借太子将他的提议挡回去。
然而皇帝喊了好几声,太子也没动静。
“辰儿!”皇帝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无声地给太子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将人赶出去了。
然而,刚刚还言之凿凿说简宁是胡言乱语的太子却突然跪了下来,对皇帝道:“儿臣以为赈灾迫在眉睫,虽然国库空虚,但儿臣愿意亲自筹备赈灾款,十日内赶到庆州提前救灾!若是没有灾情,那边将筹集的赈灾银子全部上缴国库,以作西北出征的军饷。”
皇帝愣了愣,一时没想明白太子在发什么疯,“你……此话当真?”
尽管没搞懂太子在说什么,但是不花国库的银子赈灾,没有灾情还把银子上缴国库,皇帝是乐意的。
“当真,若是做不到,任凭父皇处置!”太子一副立军令状的样子,让皇帝想不同意也难。
“罢了,也该让你去历练历练。”皇帝顺坡下驴地答应了,太子母家的旁支是苏州最大的布匹商,往年筹备灾银,苏商是最抠门的,这回太子出面,一是笼络母家的权势,二是太子的表亲舅父便是苏商商长,银子收起来也容易些。
太子领命,快速瞪了眼简宁,匆匆离开。
简宁气定神闲,瞪就瞪呗,还不是要急赤白脸地去赈灾。
“爱卿,若是这次没有灾情,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朕定会严惩不贷。”皇帝等太子走了,才开始收拾简宁。
“若是如此,微臣甘愿受罚。”简宁拱手道。
“下去吧。”皇帝捏了捏眉心,不欲再谈。
简宁踏出乾清宫的大门,一阵心悸。
不愧是皇帝啊,这压迫感,这气势,要不是他真的知道半月后庆州有地震,这会儿估计就慌死了。
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简宁才去景阳宫找云澜舟。
“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
一进门,简宁就听到了八皇子的声音。
看来已经知道了,简宁暗自叹息,又要给八殿下好好解释一番了。
八皇子怒容未消,就见简宁疲惫地走了进来,刚刚对云澜舟的怒火立刻转移到了简宁身上,“简公子!你可是不要命了?!”
简宁躲过八皇子怼到鼻尖的手指,挤着笑,将八皇子摁在了圈椅中,“八殿下请坐,小心气坏了嗓子。”
“气什么嗓子……”八皇子顿了顿,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老八,何必动气呢,仙师自有打算。”二皇子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摇着折扇。
“是啊八殿下,我毕竟是仙师嘛!”简宁笑眯眯地给八皇子斟茶,转过头来,发现云澜舟不知为何,嘴上被贴着一个纸条,“殿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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