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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玦第一次发现他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听话，早点回家，别让你妈担心。”
“我回不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在路上……”
话没说完，被宫玦捂住了嘴，许瓒打开他的手，继续大步往前走。
“反了，你家在另一边。”
“你管不着！”
宫玦站在原地不动，赌他还和小时候一样，走不了多远又会哇哇大哭着跑回来，但是这次许瓒格外有骨气，走出去几十米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宫玦让货车司机先把摩托车拉回店里，明天再联系许瓒处理，然后追上许瓒一把扛到肩上。
许瓒一边疯狂踢打他一边破口大骂：“放我下来，你个混蛋！”
宫玦甩了他屁股一巴掌，“再骂一句。”
“呜呜呜你欺负我……”
宫玦扛着他回到车前，把他放到后座上，下一秒许瓒又跳下来撒腿就跑，宫玦很快又追上他一把拎起来，抱小孩似的抱着他，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给他擦眼泪。
许瓒不领情，报复般的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听到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后一声不吭任他咬着。
许瓒牙齿酸了才松口，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活该，让你说话不算数，让你又抛弃我。
抬头看了看天，头顶的月亮没有小时候圆也没有小时候亮，脚下的路在倒退，要是能退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许瓒的身体随着哥哥的脚步有节奏地来回轻晃，晃着晃着睡着了。
宫玦就这样抱着他走了一个多小时，徒步走到了他家小区门口，还想再多陪他走一程，但是路就这么长了。
“到家了，下来吧。”
许瓒恍惚以为回到了老家，睁开眼一看发现不是，一股凉意浸透了全身。
知道不能再耍赖了，主动从他身上下来，抱着一丝侥幸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宫玦早就明白离别是人生的常态，也早就看淡了，此刻却突然有一股愁绪涌上心头，“有缘会再见的。”
许瓒觉得遇到他两次好像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运气，再想遇到恐怕就难了。
害怕看到他的背影，许瓒先一步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又忍不住回头，看到他还站在原地，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下，看不出情绪。
许瓒决定数到三，如果他还没走，就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死皮赖脸求他留下，还没开始数，他突然冲自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了。
许瓒本能地想跟上去，脚步还没迈开，背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瓒瓒！”
许筠给许瓒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急得要命，刚收到宫玦发来的短信，让她来门口接许瓒，立刻赶过来了。
许瓒压抑一晚上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扑进妈妈怀里嚎啕大哭。
许筠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愿是对的吧。
宫玦回到河滨公园门口，从地上捡起外套穿上，上面还残留着许瓒身上的香味，令他一阵心烦意乱，又脱下来放在一旁，抽光了兜里的烟才驱车离开。
许瓒一到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里面透出来的哭声一直持续到深夜，要不是知道他今晚去见的是宫玦，许筠还以为他失恋了，不过这状态跟失恋也没区别，幸亏发现得早，再晚一点还不得寻死觅活。
好在两人总算是断了，许筠了了一桩心事，才睡了一晚上踏实觉，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去许瓒房间叫他起床，发现他人不见了。
宫玦昨晚回到家懒得上楼，喝光冰箱里的啤酒后躺在沙发上就睡了，第二天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吵醒，半眯着眼睛光着脚去开门，看到门外的许瓒，立刻清醒了，“你怎么来了？”
由于昨晚睡得太晚加上喝了酒，他眼睛有些浮肿，还有明显的黑眼圈，下巴和唇周冒出了一层胡茬，嗓子也透着不正常的沙哑，许瓒第一次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语气坚定地说：“哥，我决定跟你走，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再也不分开。”
许瓒昨晚一宿没睡，天亮之后做好了这个决定，人生这么短，世界这么大，跟他走散了再想见他就难了，他绝不能错失眼前这唯一的机会，于是立刻把钱包身份证塞进书包里来宫玦家找他。
宫玦本来宿醉头就疼，这下头更疼了，闭上眼揉了揉快要爆炸的太阳穴，“别闹，快回学校上课。”
“你答应过我会养我的，我保证会很听话，不给你添乱。”
“许瓒，别太任性，想想你妈妈，她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容易吗？你走了她怎么办？”
许瓒果然犹豫了，“可是如果跟你分开的话，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保证还会再见面的。”
“你拿什么保证？”
宫玦一时想不出拿什么东西保证，他的信誉在昨晚已经崩塌了，这时许瓒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妈妈打来的，本来不想接，在宫玦的示意下还是接听了。
“喂，妈。”
“瓒瓒，你去哪了？”
许瓒按照宫玦给的提示回答：“我去学校了。”
“真的吗？”
“嗯。”
“吓死妈妈了，我以为你离家出走了，你怎么去的？”
“就走着去的。”
“走着去多远，打个车吧。”
“好。”
“到了学校给我回个电话，别让妈妈担心。”
“嗯，先挂了。”
等许瓒打完电话，宫玦想到了办法，“这样，我答应你，以后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来看你一次，决不食言。”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次怎么够？”
“那两次？”
“不够。”
“五次不能再多了……”
话音未落，被许瓒扑了个满怀，“哥，我一天都不想跟你分开。”
宫玦双手抬起来，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许瓒，别耍赖。”
许瓒头埋在他胸膛使劲蹭，“我就耍，我就赖定你了。”
宫玦想不通他一夜之间怎么又出尔反尔，“许瓒，放手。”
许瓒抬起头来，用肿得核桃似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放，哥哥，求求你了，别丢下我。”
宫玦差点一个冲动答应带他走，但是他不能保证许瓒将来不会后悔，“你先去学校，回头再商量。”
许瓒看他态度松动，便见好就收，“你不许走，你要是偷偷走了我找不到你，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
“好好好，快去上课吧。”
刚好有一辆空的出租车经过，宫玦招手拦住，把许瓒塞进车里，给了司机两百块钱，让他务必把许瓒送到学校。
许瓒把头探出车窗警告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宫玦把他的头按回车内，“我知道，快走吧。”
看着出租车开走后，宫玦立刻回家收拾东西，许瓒需要时间冷静，他也需要，所以暂时不能跟他见面，顺便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上午九点，余勤的理发店刚开业，正在整理台面，余光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欢迎光……宫玦，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宫玦肩上背着个背包，胡子都没来得及刮，“我能在你这暂住几晚吗，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可以啊，住多久都没问题，不过你这幅逃难的样子是欠人钱了？”
“不是。”
“那就是欠人情了？”
“不是，别问了。”
宫玦摘了书包往沙发上一趟，“我困得不行，先睡一觉。”
“去楼上房间睡吧。”
“不了，我就眯一会儿。”
余勤估计他是伤了哪家姑娘或是小伙子的心，来这儿躲情债了，等他醒了得好好问问。
许瓒一上午心里都不踏实，中午一放学立刻打车去了宫玦家，发现大门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是他哥独有的邪魅狂狷的字体：已搬家，勿扰。
许瓒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没回，果断打车去了张芷芷的学校，跟人打听到她的班级去她教室找到了她。
张芷芷见到他很是意外，“瓒瓒，你怎么来了？”
“姐姐，你知道宫玦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啊，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他没去学校上课，家里也没人，我联系不上他。”
“啊？他是不是出意外了，报警了吗？”
“没有，我俩吵架了，他故意躲着我。”
张芷芷松了口气，“你哥也真是的。”
“你们这周末有演出吗？”
“有。”
许瓒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决定到时候去他表演的地方堵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周六晚上八点，在一家叫Blueisland的酒吧，我要提醒你这是一家gay吧，不适合你去，如果要去的话不要一个人。”
“好，谢谢姐姐提醒。姐姐，我来找过你的事麻烦你不要告诉我哥。”
“好的。”
第二十四章 我喜欢你很久了
24.我喜欢你很久了
接下来的两天，宫玦的手机都静悄悄的，难道许瓒想清楚了？
以他的个性不太可能，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宫玦估计他憋了个大招准备随时偷袭。
事实证明他对弟弟还是太了解了，周六晚上他和乐队成员准时去Blueisland酒吧演出，登台时视线不经意划过台下的观众，血压瞬间升高。
可能是为了躲避保安查身份证，小兔崽子穿了件显成熟的蓝色条纹V领衬衣，领口比上次的毛衣还夸张，都快开到肚脐了，要不是还有演出，立刻把他揪到卫生间狠狠打一顿屁股。
宫玦给了许瓒一个警告的眼神，许瓒气人地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脸你管我。
宫玦压制住怒火，按照流程开始表演，但是注意力一直放在他那不省心的弟弟身上。
许瓒这样白嫩漂亮的小男孩到了gay吧就像兔子掉进了狼窝，立刻吸引了一群色眯眯的男人围上来搭讪，许瓒来者不拒，甚至跟他们有说有笑，气得宫玦连连走神，弹错了好几个音。
他在表演中从来没有失误过，队友都觉得反常，何川走到他面前提醒了他一下，宫玦感到很歉意，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
第一首歌终于结束了，趁着第二首歌还没开始，宫玦瞟了一眼台下，一看不要紧，只见许瓒正从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手里接过一杯颜色怪异的酒，情急之下拿走张芷芷的话筒，厉声道：“许壮壮，我看你敢！”
观众都懵了，边四处张望边议论纷纷。
许瓒无视他的劝阻，一仰头将整杯酒一饮而尽，一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宫玦，一边向旁边的老男人伸了伸手，明显是再来一杯的意思。
宫玦气得两眼一黑，当场决定跟他断绝关系，随他去吧，要死要活都跟自己没关系，这时第二首的音乐开始了，便把话筒还给张芷芷专心表演，但余光还是时不时飘向台下。
粗略估计，许瓒一共喝了至少三杯酒，很好，有种。
第二首歌结束，宫玦和乐队成员一起谢幕，看到许瓒被老男人搂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无暇思考立刻跳下舞台，穿过拥挤的人群追了出去。
许瓒分不清是喝多的缘故还是被老男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想吐，或者两者都有，他就喝了三杯，喝的时候感觉没什么酒味，怎么后劲这么大，头晕得像在坐海盗船，浑身燥热心率加快，手脚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对方的手在他身上揩油，原来喝醉了这么难受，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跟宫玦怄气，他是在赌，如果宫玦还在乎他，那就有跟他谈判的资本，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出了酒吧宫玦还没追上来，许瓒异常失望，正要拒绝老男人开房的邀请，突然胳膊被人一拽，身体脱离了老男人的控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喂，不带截胡的啊。”
“滚蛋。”
宫玦冷冷地看了老男人一眼，搂着许瓒转身就走，老男人好不容易钓到这么极品的货色，不肯轻易放弃，追上去挡住两人的去路，上下打量了宫玦一个来回，“站住，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带他走？”
“老子是他哥，你说凭什么？”
许瓒用仅剩的力气推开宫玦，“他不是我哥。”
宫玦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你没资格管我。”
见许瓒身体摇摇欲坠，宫玦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扶稳，耐着性子道：“许瓒，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然后又把我丢下玩失踪是吧，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许瓒说完，甩开他的手走向老男人，“叔叔，你不是要带我去开房吗，走吧。”
老男人自然求之不得，立刻搂住许瓒的腰走到车前，将车门打开。
“许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来。”
许瓒咬咬牙，没有回头上了车。
老男人没等他系好安全带，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车。
许瓒除了头晕无力，逐渐感到一股情欲漫了上来，这显然不是喝醉酒的反应，猛然惊觉酒里下了东西。
“停车，我要下车。”
许瓒通过后视镜看到老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容，“宝贝儿现在反悔可不行了，等开完房叔叔会放你走的。”
“我让你停车，不然我报警了。”
许瓒掏了掏兜，发现手机不见了，“我手机呢？是不是你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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