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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逢
3.重逢
广播体操的前奏响起，各班队伍向后散开，许瓒被前面的人撞了一下，飘走的思绪才又飘回来，随着队伍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站定，他现在身高只有一米七二，在同龄的男生里算偏矮的，所以站的位置比较靠前。
“第六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第一节……”
许瓒随着广播的节拍，敷衍地比划着动作，做到倒数第二节，需要180度转身，许瓒好奇地往高二七班那边张望了一下，想看看比郑骏阳还帅的转校生长什么样子。
下一秒整个人犹如石化，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虽然他比印象里高了很多也壮了很多，虽然他顶着一头非主流的黄毛狼尾发型，但许瓒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他五年未见的哥哥宫玦，瞬间热泪盈眶。
那人随着节拍缓缓转过身，由于隔得太远，许瓒又有点近视，看不太清他的五官，轮廓好像比印象里更立体一些，不过过了五年样子有变化很正常，许瓒百分百确定他就是宫玦，就算他化成灰都不可能认错。
正眯着眼努力辨认，一只碍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没睡醒呢？”
经刘煜提醒，许瓒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转回去了，只有自己还反方向站着，只好先转回去，一边做操一边频频回头看，可惜视线被一个大块头男生挡住了，怎么都看不到宫玦的脸，只能看到他金灿灿的发顶。
最后一节操结束了，队伍原地解散，学生们向着操场出口缓缓移动。
操场一共有两个出口，许瓒离南边的出口更近，但是宫玦他们班在北边，许瓒逆着人群艰难地向他的方向移动，等到了他们班的位置，宫玦早就不见了。
许瓒一路追到北门还是没找到他，接着跑去了高二七班的教室，透过窗户往里看，还是没看到他的人影，随机抓了个他们班的学生打听：“同学，宫玦是你们班的吗？”
“宫玦？噢，你是说新来的转校生吧？”
“嗯。”
“是我们班的。”
“他的座位在哪？”
“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我看他不在座位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
许瓒在教室门口一直等到上课铃响，宫玦还是没回来，难道他又逃课了？
许瓒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等到他，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班主任一向严厉，回去太晚肯定会被他批评没准还会被他告家长，许瓒只好先走了，打算等下了课再过来看看。
到了走廊拐角处，猝不及防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胸膛。
许瓒捂着酸痛的鼻子抬起头，对方的一头金发反射着阳光过于耀眼，许瓒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一声哽咽的呼唤脱口而出：“哥……”
宫玦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教室走。
他腿长步伐大，许瓒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距离拉近后他看着更高了，背影像座山一样高大宽阔，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感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另一种说不上来的香味也让人觉得陌生。
许瓒忽然意识到，这五年里有太多东西改变了，边追着宫玦plus版跑边焦急道：“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瓒瓒啊，我是你弟弟许瓒。”
许瓒跟五年前相比变化也不小，个头长高了一大截，脸没那么圆了五官也长开了，但总体上还是原来那个模子，宫玦应该不至于认不出他来啊。
“我说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宫玦的声音比印象里低沉了很多，磁性中带点沙哑，语调还是淡淡的，有种冷漠又漫不经心的性感。
许瓒被撩得心弦一颤，脚步慢了一拍，又快跑了两步跟上，“哥，你是不是因为朱永贵的事还在怪我，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妈早就跟他离婚了……”
“跟他无关，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我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和许阿姨也有了新生活，我们早就是两条道上的人，明白吗？”
许瓒亲口听他说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心里难过地绞作一团，“不明白，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的亲人，是我最在乎的哥哥……”
宫玦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对着许瓒，凌厉俊美的侧脸线条让许瓒又是心神一荡，然而他说的话却让许瓒的心坠入谷底。
“许瓒，别再来烦我。”
每当宫玦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许瓒就不敢再违逆他，立刻乖乖立正，红着眼睛看着他从后门进了教室，又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回到教室课已经上了一半了，他平时还比较遵守纪律，班主任只是询问了一下，“许瓒，你干嘛去了，都快下课了才回来？”
许瓒极度消沉，借口都懒得想，“什么都没干，就散了散步。”
班主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要是不想学就回家，我这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老师，我错了。”
许瓒憋了一路的眼泪找到了宣泄口，汹涌地夺眶而出，他漂亮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哭起来格外惹人怜，连班主任这个中年男子也禁不住心软，语气顿时缓和了几分，“男子汉哭什么？先回座位去吧。”
许瓒抹了把眼泪回到座位坐下，坐他斜后桌的刘煜用手捅了捅他，“你没事吧？”
许瓒摇了摇头，翻开课本，拿起笔假装记笔记，班主任无奈看了他一眼，继续讲课。
下课之后许瓒趴在课桌上，刘煜怎么叫都没反应，之后整整两节课他头都没抬起来过，后面两节课是地理和生物，老师管得松，所以他才敢放纵。
班主任从窗外看到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本来想把他叫到办公室教育一顿，又怕说重了他想不开干傻事，现在孩子心理都可脆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给他妈妈打电话反映一下算了。
直到放学后，班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许瓒才把腰直起来，快速收拾了一下书包站起来往教室外面走。
刘煜担心他也还没走，立刻追上来，见他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惊讶道：“你失恋了？”
许瓒摇了摇头。
刘煜每天在学校跟他形影不离，确实没发现他有恋爱的迹象，“那是因为什么哭成这样？”
“上次月考没考好。”
“月考成绩上礼拜就出来了，当时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
“后劲上来了。”
“净扯淡，你好像从做课间操的时候就不正常，你是不是看见什么脏东西吓着了？”
许瓒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不知好歹。”
话说着，两人出了教学楼，高二和高一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许瓒下意识地往高二的教学楼望了一眼，接着又四处张望，寄希望于和宫玦偶遇。
刘煜想起下课间操以后他逆着人群往反方向走的，像是在找什么人，“你在找谁？”
许瓒立刻收回视线，不打算把宫玦的事告诉他，“没找谁。”
刘煜的妈妈和许瓒的妈妈认识，经常一起逛街，刘煜是个大嘴巴，万一传到妈妈耳朵里，让她知道宫玦也在这个学校，她肯定又该多想了，没准还会找宫玦麻烦，所以这件事要暂时保密。
短短一上午，许瓒经历了找到哥哥又被哥哥断绝关系，心情可谓大起大落，不过比起之前毫无音讯，现在起码能隔着人群看他一眼，而且努努力也许能修复跟他之间的关系，想到这，许瓒又重新振作起来。
第四章 什么黄毛，那是我哥
4.什么黄毛，那是我哥
许瓒和刘煜都有司机接送，出了校门两人各自上车各回各家。
中午休息时间短，加上高二课程紧，郑骏阳中午不回家吃饭，郑鸿业工作忙中午一般也不回来，所以家里只有许筠和保姆在。
今天许瓒比平时晚回来了十几分钟，许筠正要给他打电话，“瓒瓒，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咦，你的眼睛怎么肿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上课迟到被老师批评了两句。”
许瓒因为长相阴柔，性格温吞，在学校经常被男生欺负，以前有宫玦护着许筠不用操心，后来宫玦不在了，许筠整天提心吊胆，“你班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状态不太好，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就是上次月考没考好，心情有点差。”
许筠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怕耽误他午休就没再追问，“去洗手吃饭吧，吃完饭抓紧时间午睡。”
许瓒迅速吃完饭上了二楼，进了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摔进大床里。
平时都是沾床就着，今天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宫玦。
上午见他那一面太匆忙，都没来得及仔细看清他的脸。
对了，许瓒拿起手机，进入学校的贴吧，果然首页飘的全是关于他的帖子，还有不少偷拍照。
许瓒挨个点进去，照片有远有近，有模糊有清晰的，每张都帅得很突出，照片底下全是花痴的评论。
或许是跟他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许瓒没有其他人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只是觉得他比小时候棱角更分明，眉眼更深邃，总体上变化不大。
有张近距离高清照，刚好宫玦在看镜头，许瓒隔着屏幕和他对视上，心跳蓦然乱了节拍。
宫玦的眼神还和小时候一样冷傲不驯，有人觉得他目中无人，但许瓒就喜欢他这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他在乎的东西，没人能走进他的眼里心里，但许瓒又渴望成为那个特殊的人。
翻完了所有帖子，又刷新了一下，看到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显示他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吃饭，看样子他中午不回家。
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是不是一个人，最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许瓒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正苦恼之时，闹铃响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想到马上又能见到哥哥了，许瓒立刻洗了把脸下了楼。
平时他总是磨磨蹭蹭，许筠正要上楼叫他，看他蹦蹦跳跳下来了，精神头也恢复了，暗暗松了口气，“在学校遇到事，要及时找老师或者给妈妈电话。”
“放心吧妈。”
到了学校，许瓒故意绕路，去宫玦教室楼下转悠了一圈，还假装看风景偷偷望向宫玦他们班教室，直到上课宫玦的毛都没看着，不过学校就这么大地方，早晚能“偶遇”。
平时课间，许瓒要么趴桌子上补觉要么和刘煜闲聊，除了上厕所懒得挪窝，今天他反常地一下课就跑出教室，直到上课铃响，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刘煜问他干嘛去了，他说散步，刘煜才不信他的鬼话，打算一会儿跟在他后面探个究竟。
学校有专门的音乐教室供音乐生练习，宫玦前两节课在琴房练琴，快上第三节课的时候才回教室，到了教学楼下，看到东张西望的许瓒，毫不意外，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很难缠，没那么好打发的。
还有半分钟就要上课了，许瓒转过身拔腿就跑，正好一头撞进身后的宫玦怀里。
宫玦下意识地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多大了还这么莽撞。”
许瓒缓缓抬起头，近距离之下，他的五官比照片里更立体更浓艳，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站好。”
许瓒慌忙向后退了两步，边摆手边否认：“我什么都没干！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没想烦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课铃响了，宫玦说了句“快回去上课”就匆匆上楼了。
许瓒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飞快跑回教室，一整节课一句没听，全在复盘刚才和宫玦短暂的相遇，宫玦的态度似乎没有那么冷淡，这让他得到了很大的鼓励。
下课了，宫玦嫌教室里闷，来到走廊靠着栏杆透气，不出所料，楼下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晃悠。
早知道刚才就该凶他一顿，起码能消停一阵，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刘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许瓒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上，从上到下把每层楼的走廊都浏览了个遍，也没看到有特别亮眼的美女，倒是看到一个帅哥，就是引起全校轰动的那个转校生，之前远远看过他一眼，以为是个非主流娘炮，这么一看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帅哥，这种鼻孔朝天的死亡角度都这么有型。
等等，刘煜再次沿着许瓒的目光对焦，发现刚好对着这个人，“搞了半天你在看那个黄毛啊？”
“什么黄毛，那是我哥。”
刘煜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知道许瓒和郑骏阳是兄弟关系的人之一，“近视这么严重了？你哥在隔壁班，而且他也不在走廊里。”
许瓒知道早晚要暴露，索性不再隐瞒，“郑骏阳才不是我哥，我真正的哥哥是宫玦。”
说完，朝宫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刚好宫玦投来视线，许瓒和他对视的瞬间，浑身像过了一遍电，麻酥酥的。
刘煜抬头看看宫玦，又看看许瓒，俩人的长相虽然都很标致，但是毫不相干，“真的假的？你不会在逗我吧？”
“你先保证不能跟任何人说。”
“我发誓要是跟别人说……”
“算了不用发誓。”
一眨眼的功夫，许瓒再一抬头，发现宫玦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教室了。
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上课，宫玦应不会再出来了，许瓒便和刘煜一起回了教室，路上把自己跟宫玦的关系和经历简要地跟他说了。
刘煜听完直咋舌，“你哥真是个狠人，十三岁就把一个成年人打到重伤，这样的人都有暴力倾向，你还敢接近他，不怕他哪天发起疯来连你也一块揍？”
“我哥从来没打过我，他对我可温柔了。”
许瓒说的是事实，小时候他做过不少让宫玦恼火的事，比如尿了他的床，弄坏他妈妈留给他的吉他，但宫玦只是凶他几句，最多扇他屁股几下，一点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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