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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仿佛与小时候重叠在了一起，以前他们老家也有一个琴房，他也是这样站在窗外看哥哥练琴，不过那时候他太矮了，得站在椅子上才能看得到。
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分不清他和阳光谁更耀眼，许瓒看久了有些晃眼睛，便把视线下移，落在他不停跳跃的手指上。
宫玦的手指天生就是为了弹钢琴的，骨节分明，修长灵活，而且很有力度，十三岁的时候手指就可以跨十度了，现在他的手比小时候又大了不少，估计能跨十二度甚至十三度。
而且他极有天赋，八岁就过了钢琴十级，十三岁就拿了不少大奖奖项，可惜因为家里的变故被耽误了，许瓒很高兴他能重新拾起来。
他今天弹的曲子许瓒都没听过，但每个音都仿佛敲打许瓒心上。
琴声突然变得很急躁，然后戛然而止。
许瓒看到宫玦快步走出琴房，心跳陡然加快，以前在琴房外面站久了，宫玦会把他抱进去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把手地教他弹着玩，难道他又想……
许瓒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怪难为情的。
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宫玦站在他面前，神色不愉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跟过来了，没完没了是吧？”
许瓒感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着怒气，心里有些打鼓，“学校又不是你开的，我想来就来。”
“你到底想干嘛？”
宫玦突然提高音量，吓得许瓒一哆嗦，随后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我……我五年没见着你了，看看你怎么了……我又没打扰你，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都不行吗？”
见他眼里泛起泪光，宫玦果断举手投降，“行行行，你看吧，随便看。”
许瓒发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眼泪对付宫玦最好使，“你凶我。”
“我还想揍你呢。”
许瓒有恃无恐地把脸凑上去，“你打啊，有本事你打啊。”
“主任来了。”
许瓒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长舒一口气。
宫玦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就这么点胆子还敢逃课，赶紧回去吧，被抓了别来找我哭。”
“要你管。”
“谁管你。”
宫玦返回琴房继续练习，许瓒看了看表，课已经上了一半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待到下课再回去。
之后宫玦弹的都是许瓒小时候经常听而且爱听的，什么《梦中的婚礼》、《星空》等等，明显是特意弹给他听的，许瓒决定接受他的道歉不跟他计较。
《秋日私语》弹到一半，宫玦突然抬头看向许瓒，指了指他身后。
许瓒以后他又在骗自己，没当回事。
身后传来一声“好听吗”，许瓒下意识地回答：“好听。”
下一秒，许瓒浑身僵地回过头，“主……主任……”
学校里的刺头主任基本都认全了，许瓒对他来说是个生面孔，先询问了一番：“哪个班的？不上课在这儿干嘛？”
许瓒本能地向他哥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得到一个幸灾乐祸的嘲讽笑容，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我……我肚子疼，在找厕所……”
“你家厕所长这样？滚回去上课！再让我逮着直接叫你家长把你领回家。”
“哦。”
许瓒一溜烟地跑回了教室，郑鸿业这样要面子的人，被叫家长不敢想象他会如何震怒，还是规矩一点吧。
之后许瓒就没再去琴房看他练琴了，不过隔三差五会去他教室外面晃荡一圈。
连着几天，许瓒每天晚上都会给宫玦发送一条朋友验证，宫玦从来没回过，许瓒不知道他看到没有，但是也没拒收，应该就是默许的意思吧，许瓒便形成了习惯，每天晚上准时给他发送一条，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要不是有五十字的限制，他能发一篇小作文。
宫玦认识了一帮体育生，每天中午跟他们在操场上踢足球，每次看台上都聚集了一群女生围观，许瓒一个人坐在看台的角落里，捧着单词本一边看他踢球一边背单词，这样一方面是为了打掩护，一方面马上又要月考了，考砸了不好跟爸妈交代。
宫玦有时候踢热了会脱掉上衣，每当这时候，许瓒的眼神就再也离不开他身上了。
宫玦是天生的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跑动起来白得晃眼，虽然离得老远，但是胸肌的轮廓看得一清二楚，八块分明的腹肌也清晰可数，强烈的雄性荷尔蒙随着空气飘散到许瓒面前，令他头昏脑涨，单词怎么都记不住，但每次还是带着单词本过来，不然空着手就太明目张胆了。
他们一般踢到快上第一节课才结束，这天快踢完的时候，宫玦的队友一脚大力抽射，足球飞过球场飞向看台，不偏不倚正中许瓒面门，许瓒整个人向后翻了过去，之后一动不动。
一向情绪稳定的宫玦突然急眼，给了队友一脚，“你他妈往哪踢呢！”
说完飞快地朝看台跑过去。
队友莫名其妙，“又不是他女朋友，他这么激动干嘛？”
宫玦跳上看台，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将许瓒扶起来，见他双眼紧闭，鼻子里流出两道鲜红的鼻血，心一下揪紧了，“瓒瓒！瓒瓒！”
许瓒毫无反应，宫玦脱下T恤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将他打横抱起，快速走下看台，这时队友赶过来了，“他怎么样？”
宫玦面色担忧地看了一眼怀里不省人事的许瓒，“昏迷了，医务室在哪？”
“综合楼一楼走廊最西边。”
马上该上课了，宫玦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抱着许瓒飞奔向综合楼。
许瓒脑子昏昏沉沉的，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睛努力张开一条缝，看到一截模糊的英俊侧脸，“哥？”
宫玦见他意识恢复了一些，稍稍松了口气，但脚步没有减慢，“你感觉怎么样？”
“好开心。”
“开心？”
宫玦心想坏了，孩子不会被踢傻了吧。
“像在做梦。”
只有在梦里，宫玦才会叫他小名，才会对他这么温柔。
许瓒放松地闭上眼睛，像小时候那样充满依赖地搂住哥哥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不想从梦里醒来。
“哥，我好想你啊。”
宫玦脚步停顿了一下，把他往上掂了掂，语气轻柔得不像话，“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务室了。”
“嗯。”
还没到医务室许瓒的意识就全恢复了，为了让宫玦更紧张他一些，故意闭着眼睛装昏迷。
到了医务室，听到宫玦语气焦急地对医生说：“医生，我弟弟被球砸中脸昏迷不醒，您给看一下。”
听到弟弟这个久违的称谓，许瓒偷偷笑了，不是不认我吗？怎么不装了？
“把他放到床上去，轻点。”
宫玦小心翼翼地把许瓒放到床上，医生拿着手电筒掰开他的眼皮检查了一下，“醒了就别装了。”
许瓒尴尬得脚趾蜷缩，宫玦紧绷的神经仍没有放松，“哪里不舒服跟医生说。”
“头有点晕，鼻子有点酸。”
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鼻子，没有骨折，就是鼻粘膜出血，给他涂了点药，但是学校没有CT扫描仪，不能做进一步检查，提议道：“不排除有脑震荡，最好带他去医院拍个CT。”
“好，谢谢医生。”
宫玦扶着许瓒从床上下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上课了？”
“命重要还是课重要？”
这么好的和他独处的机会不能错过，许瓒便同意了。
第十章 真不拿我当外人
10.真不拿我当外人
许瓒跟着宫玦出了医务室，“哥，你要骑摩托带我去医院吗？”
宫玦下意识地要回答，突然一愣，“你叫我什么？”
许瓒理直气壮，“哥啊，你刚才跟医生说我是你弟弟，我都听见了，我还听见你叫我瓒瓒了。”
宫玦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车停在学校地下车库，手机带了吗，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
“带了，不过你就这么光着膀子带我去医院啊？”
宫玦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T恤好像落在操场看台了，而且上面沾了血没法穿，“我先回教室拿外套，顺便跟老师请个假。”
“我跟你一起去。”
许瓒跟着宫玦去了他教室楼下，趁着他上楼拿衣服，给班主任打电话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班主任很负责，问要不要通知他家长，或者陪他去医院，他说不用，有他哥陪着呢。
班主任知道他和郑骏阳的关系，以为他说的是郑骏阳，便放了心。
刚挂了电话，宫玦拿着头盔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他真空穿着件赛车服，正在把拉链拉上去。
许瓒鼻子一热，又涌出两行鼻血。
宫玦拉链拉到一半，见他又流鼻血了，急忙跑过来从兜里拿出纸巾给他止血，“又流血了，咱们快去医院。”
“没事。”
许瓒庆幸自己鼻子受了伤，不然就没法解释了，用纸巾塞住鼻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裸露在外的胸肌和腹肌，这么诱人的画面可不能便宜了别人，便提醒道：“把拉链拉上吧哥。”
跑上跑下的宫玦有点热，拉链没拉到头，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许瓒还是嫌露得多，自作主张帮他把拉链拉到头。
宫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许瓒迅速找好了借口，“我怕你着凉。”
“快走吧。”
宫玦拉着许瓒的手腕，快步走向车库，感觉他的手腕还是细得吓人，跟小时候没什么差别，给人一种柔弱需要保护的感觉。
许瓒有些受宠若惊，小时候宫玦怕他走丢了，经常这样牵着他的手，长大了还是第一次，感觉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和皮肤接触痒痒的，应该是弹吉他形成的茧。
到了地下车库，远远看到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许瓒内心一阵激动，第一次看到他骑摩托车的时候就幻想坐在他的后座被他带着兜风，想不到这么快愿望就实现了，多亏那个踢中他的哥们，这下因祸得福。
到了车前，宫玦把头盔戴到许瓒头上。
“你戴吧，不戴会扣分的。”
“没事。”
宫玦帮许瓒仔细戴好头盔，长腿一跨上了车，把钥匙插到仪表盘上，“上来吧。”
摩托车的后座有些高，许瓒迈了一下没迈上去，宫玦侧过身，单手搂住他的腰，轻轻松松把他抱了上去。
力气好大，许瓒默默在心里感叹，然后感觉腰上又有点痒。
“抱紧我。”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主动的。
许瓒头盔下面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不客气地把整个前胸都贴到宫玦后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好了。”
伴着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摩托车缓缓起步，许瓒第一次坐摩托车，感觉新奇又刺激。
出了地库后车逐渐加速，许瓒的心跳也随之飙升，风从身体两侧穿过，路旁的景色飞快倒退，感到无比自由惬意。
和宫玦分开后的这几年，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找回了儿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只有宫玦能带给他这种快乐。
好喜欢待在哥哥身边，好喜欢哥哥。
到了医院，宫玦跑前跑后帮许瓒挂号排队缴费，做完CT扫描后，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出来。
许瓒中午没睡觉，困得睁不开眼，宫玦让他眯一会儿，等结果出来再叫他，许瓒便放心地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合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宫玦感到一个小脑瓜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不禁想起第一次见许瓒时的情景，一开始他怕生地躲在他妈妈后面，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时不时地探出头来，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观察他，过了没多久，就自来熟地凑到他身边，肉乎乎的脸颊贴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撒娇。
宫玦是个怕麻烦的人，自从许瓒来到他身边，就在不停给他制造麻烦，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不过都是一些小麻烦，很容易解决，就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罢了，反正他现在时间很充裕，耗费一些在他身上也无妨。
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出来了，宫玦叫醒许瓒，拿着结果去给医生看，医生说没有大碍，宫玦才算彻底放心了。
“回学校吧。”
许瓒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哥，反正都出来了，就别回去了。”
“那你想去哪？”
“想去你家。”
“不是去过了吗？”
许瓒意识到自己跟踪他回家被他发现了，吐了下舌头，“可我没进去看过。”
“走吧。”
许瓒大感意外，就这么同意了？
出了医院，宫玦先带许瓒去了一家摩托车用品店，给他买了一顶头盔。
许瓒喜出望外，“哥，你打算以后经常带我兜风吗？”
“只是借你戴，一会儿记得还我。”
许瓒心想到了我手里就别想再要回去了，戴上头盔后乖巧地站在车旁边，等着宫玦抱他上去。
宫玦见他呆着不动，提醒道：“愣着干嘛，上来啊。”
“我上不去。”
“下面有脚蹬。”
宫玦刚才抱他是因为急着去医院，现在又不着急，就没那个必要了。
“哦。”
许瓒其实早看见了，就是想偷懒而已，踩着脚蹬坐了上去，自觉地贴到宫玦后背上抱紧他的腰，“好了。”
宫玦有点勒得慌，“不用抱这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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