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亲眼看到燕重萧死的那一天。
燕重萧在打过长孙雪后,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又伸手去扶她的肩。
放轻声音说:“阿雪,不要总是惹我生气,我不想伤害……”
长孙雪一把推开他的手,双目含恨地盯着他,“滚吧,燕重萧,我不想听畜.牲说话,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滚出去!”
燕重萧脸色骤变,将她一把推倒在床,“阿雪,本王给过你机会。”
长孙雪瞪着他,又冷笑道:“王爷说的机会,是将我们母女二人囚禁于此,让我阿娘忧思而亡,还是这几年里你对我的百般凌.辱,像疯狗般的所做所为?”
长孙雪眼里皆是恨,她又说:“这机会,我要不起。”
燕重萧已然怒火中烧,他捂住长孙雪那张嘴,仿佛这样她的嘴里就再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你便恨我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等不到那一天的,这天下终究会落入本王手中,你在其中,无处可逃。”
说罢撕下了长孙雪肩头的衣衫。
莹白的肩头很快暴露在空气中,燕重萧轻抚上去,长孙雪并没有躲,她知道躲不掉,这几年里她试过了无数方法,都没能成功。
这间暗室里如今早已没有了诸多摆设,那些易碎的尖锐的物品,早已被置换,就连茶盏都已经被换成了金银之物,她如今受尽折辱,全然麻木。
她只盼着二哥莫要为她和母亲所困,早些发现燕重萧的谎言,在这两兄弟争斗的漩涡中全身而退。
在这场烟花之下,明暗又诡谲地迎来了新的一年。
王富贵始终觉得他昨夜里听错了皇帝的话,可他又将那句话记得十分清楚。
他记得皇帝侧目看他时,被烟火照亮的脸,那张脸专注而深情,仿佛那漫天烟花都只是背景,他的眼中只印着自己呆呆傻傻的表情。
……
所以皇帝那句“有喜欢的人了吧”是什么意思?
他又结合起烟花响起前一秒,皇帝问他的话。
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他当时怎么就没多说一句“这辈子”呢?
王富贵后悔了,他不该在当时觉得太露骨太直接而选择沉默。
现在得到了答案又像没得到一样,叫他抓心挠肝悔不当初。
他妈的真是当时问清楚了顶多悔三天,不问清楚像现在一样,最少毁三年。
王富贵捶了两下桌子,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天赐良机,怎么就没把握住!
王富贵叹了口气。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显然他还没准备好。
罢了,日子还长,反正再过不久就过年了,到时候再找机会问也不迟,先就这样吧。
毕竟昨天夜里,他跟皇帝并排看烟花的当下,他什么也没想,只陷在了那一刻的心动中。
迎春从外头进来禀报:“娘娘,咱们该去太和殿祈福了。”
王富贵点点头,叫她给自己换身衣服。
这宫里好像有规矩,每年的第一天后宫里的嫔妃们都要去太和殿里祈福,祈求新的一年里,皇上和太后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后宫中的姐妹们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王富贵边穿衣服边听迎春解释,觉得这事儿,都是姐妹们拿着香火骗神佛的把戏。
祈求皇帝跟太后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这个他相信,至于祈求姐妹们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鬼知道姐妹们心里想的是不是巴不得让你快点死,是不是咒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王富贵到的时候,除了关起来的俞妃,其他的该到的都到了,就等他主持大局了。
他来时路上已经听迎春详细解说,这会装起来也是那么个样子,正正经经说了几句,难得的是在往日最喜欢说他生不出孩子的宁妃,今天没有找他的茬,兴许是顾及在神佛面前,不太敢放肆跟他争锋。
看样子古代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确实有点威慑作用,王富贵如此想着接过了宫人手中的香,敬完香后,等着其他嫔妃们都弄完了,就宣布散了。
走到半路上王富贵突然听迎春说:“娘娘,您左边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呢?”
王富贵没有耳洞,平时用的都是那种耳夹式的耳坠,他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平时夹在耳朵上也没什么感觉。
听迎春这么一提,他伸手摸了摸,确实不见了。
“估计是上香的时候掉在太和殿了,回去找找吧。”说完就转身准备回去找。
迎春说:“奴婢去找吧,娘娘先回宫休息。”
王富贵见今日天气还不错,反正没什么事,多走两步就当锻炼身体了,“无妨,一起去吧。”
迎春便不再说话,跟着他一起又往太和殿去。
太和殿平时没有人把守,只有宫人在固定的时间来打扫,太和殿门口还放着今日祈福要用的东西,想必还没到打扫的时间。
王富贵和迎春进了太和殿,便看到里头的敬香堂中跪着一个人,迎春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上去问问,王富贵伸手在唇边给迎春做了个手势,叫她不要惊动了那人。
方才明明所有嫔妃都已经敬完香了,现在跪在里头的,又是何人?
王富贵和迎春两个人从旁边绕到敬香堂门边上,往里头看了一眼,跪着的那人穿着宫中婢女的服饰,看样子是个宫女。
只听她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第64章
那宫女跪的板板正正, 光从背影看王富贵都能感受到她的虔诚。
原以为这宫女也是佛祖的忠实信徒,却听她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在佛前低低诉说。
“佛祖在上, 请佛祖保佑奴婢,奴婢实在是心中太害怕了,自从那日奴婢无意间撞见宁妃娘娘在寝殿扎草人, 行巫蛊之术后, 便夜夜都梦魇缠身,睡不安稳……”
王富贵听了大惊,宁妃这婆娘平时说话虽然绵里藏针,但脸上永远都挂着一副假笑脸, 这谁能想得到背地里居然是个人偶大师, 还带点容嬷嬷体质。
说到此处那宫女声音一变, 带上了哭腔,仿佛压抑已久,那些无处倾诉的恐惧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半夜总会被噩梦惊醒, 时常梦见娘娘那双眼睛像条毒蛇一般盯着奴婢, 发现了奴婢窥探到她扎草人要诅咒澜贵妃的秘密……还梦见娘娘手中那个扎满了针的草人变成了奴婢自己, 奴婢被那么多针扎得浑身是血,不论奴婢怎么求饶, 娘娘都不肯饶过奴婢……”
妈的, 真是越听越有惊喜, 谁能料到他还能成为这出恐怖片的又一主角?
此刻他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甚至内心都十分平静,不管这后宫里嫔妃们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事, 他都觉得不过尔尔, 常规操作了。
反正人已经麻了, 在这后宫里,他就是个该死的存在。
可以,没毛病,这很宫斗。
这么想宁妃这婆娘也算是从一而终,哪怕从大阴阳师转行当了咒术师,这他妈心心念念的人还是他王富贵·澜贵妃。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太微妙了,他王富贵区区一个贵妃,何德何能,叫姐妹们如此惦记?
实在是很没有必要。
他真的很想对宁妃说一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尸我的腐气哈,真的栓Q。
王富贵这边还在想七想八,只见那宫女突然站起了身,从台子上取了香,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又退回来跪下,给神佛重重磕了三个头。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奴婢真的害怕极了,也不敢同旁人说起,只好借今日这个机会,叨扰佛祖安宁,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但求佛祖保佑,奴婢愿从此一生侍奉佛祖……”
说着这宫女又重重磕了几个头。
王富贵看她哭着求佛,轻叹一声,一个小小的宫女,撞见了这么隐秘的事情,能有什么办法?她又怎么敢跟别人说,若是说给了别有用心的人听,恐怕早就查无此人,也就只能求求佛,说出来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了。
王富贵不再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他大大方方踏进了大殿中,“你在此求神拜佛倒不如求本宫有用。”
那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来,一见来人是他,仿佛更加惶恐,她眼里的泪珠瞬间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她弓着身子缩成一团扑在地上,说话得声音都打着哆嗦。
“给贵妃娘娘请安……”
王富贵开门见山,“你方才在佛前所说可是真的?”
那宫女脖子一缩,知道再是不能蒙混,她说的话都已经被澜贵妃听了去。
她脑袋里回旋着澜贵妃刚才说的话,相较于被宁妃娘娘发现,兴许将一切都告知澜贵妃,还有一丝机会,总比她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要好。
她索性一咬牙,抬头望着澜贵妃,下定决心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佛祖面前,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
王富贵看了她片刻才说:“起来吧。”
文鸳谢恩后站了起来,低着头等着澜贵妃问话。
王富贵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指不定一会还有人来敬香。
于是将人带到了偏殿里。
“迎春。”王富贵坐着唤了声。
迎春便替他接管了盘问这一环节。
眼前这名叫文鸳的宫女将那日她在宁妃宫中所见,一一详细地都说了出来。
王富贵听了她一些形容,又在脑海里带了一下,确实不能怪别人宫女害怕做噩梦。
你想在黄昏近夜的时候,看到平日里温婉的主子竟然在烛火的照耀之下面目狰狞地扎草人,听描述似乎动作眼神都十分阴狠,这谁看了谁不犯怵?
宁妃确实是个狠人。
迎春将过程盘问完了,轮到王富贵了。
“那你可看见宁妃将草人放在何处?”
文鸳摇头,“奴婢不知。”
王富贵用手点了点桌子,有点难办,都说捉贼拿赃,他就算要端了宁妃这个新晋咒术师,他也得拿到证据,最好人赃并获,不然谁信啊。
文鸳心中十分忐忑,她从未接触过澜贵妃,只是听其他宫人们说过这位澜贵妃性子冷淡,可现在贵妃娘娘这般沉默,叫她心里没底地打起鼓来。
文鸳决定主动投诚,于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贵妃娘娘,奴婢愿意听候娘娘差遣。”
王富贵眉头一挑,这宫女倒是个聪明人。
他点在桌子上的手一顿,“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文鸳点了点头,“奴婢定然不叫娘娘失望。”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儿,王富贵点头叫她回去“干活”了。
待文鸳走后王富贵又跟迎春说:“回去叫奉霖盯着。”
迎春应声答应。
王富贵现在做事谨慎了许多,一来在宫里吃了不少亏,难免多了几百个心眼子,二来他有些怀疑这是宁妃下的套,故意卖的一个破绽给他,这宫女难说是不是一个假意投诚的二五仔。
别到时候中了宁妃这婆娘的奸计,叫她贼喊捉贼,反给他扣个诬陷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肯定不会放任有人在背后扎草人诅咒他,那不得瘆得慌?
既然宁妃开了这个局,那要玩就玩真的。
他以前一直觉得宁妃还没对他上物伤流血的debuff就很奇怪,还以为她要憋个大招。
今天这出看来,原来从前的“三英”里,只有宁妃始终坚持玩法师,并且学习了更高级的魔法,在这儿等着他。
王富贵回去后就一直关注着这个事儿,有奉霖的盯梢他也不担心那宫女玩什么花样。
文鸳回到住处后,就开始行动了,她得尽快找到宁妃娘娘将那草人藏在了何处,来求得澜贵妃真正的庇护。
这几日她借着快过年了,缺银两给家人添些物件的理由,向阿玉姐姐求得了寝殿打扫的活。
“娘娘寝殿里摆放好的东西别乱碰,柜子和床铺也不需要你整理,你只需将屋里灰尘擦扫一番即可。”阿玉叮嘱文鸳。
“定要记住了,娘娘最忌讳这事儿,到时候若是乱碰了娘娘的东西叫娘娘发现了,莫说是没了赏银,就怕连你的小命都难保住。”
文鸳点头:“好姐姐,我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行吧,干活吧。”
待阿玉走后,文鸳悄悄靠近了床边,那日她看到娘娘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行巫蛊之术的。
她轻轻翻了翻床褥,并没有什么收获,又小心翼翼地将床褥还原。
她不敢太明显,娘娘和阿玉姐姐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她又拿着抹布假意擦柜子,还不等她打开柜子,边听到一阵脚步声。
文鸳赶紧转身去擦桌子,随后宁妃便走了进来。
文鸳心慌地流了些汗,“给娘娘请安。”
宁妃看了她一眼,“出去吧。”
她只得领命出去。
王富贵等了将近十天,在一个深夜里,等来了文鸳。
文鸳跪在澜贵妃的床前,“给贵妃娘娘请安,奴婢深夜到访,还请娘娘赎罪。”
王富贵披着衣服打了个哈欠,“起来说话。”
文鸳得令起来后略过了她是如何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才找到那东西的所在,直接捡要紧事说。
王富贵听了顿时就不困了,“本宫知道了,你且盯住了,本宫自有安排。”
三言两语说完,王富贵就让她回去了。
等她一走,王富贵就叫来了奉霖,询问了一番他盯梢的结果,这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这宫女确实不是二五仔。
他这就来进场收割人头。
但是光他进场还不行,得有个辅助跟他一起。
这捉贼拿脏,人赃并获的戏码,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也能够避免有心人说他玩权利的游戏。
只可惜了他原本那两个队友被宁妃整下线了,想到这王富贵突然觉得古话说的确实没毛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机会不就来了?
当初宁妃弄他对友的仇,这次就给她一并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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