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这样说,却听不出丝毫伤心失落之意,反倒将容诀说的面红耳赤。
有理有据,容诀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他嗫嚅道:“那件事……那是……”
“阿诀不肯认账么?你就说,你是不是与孤关系最密切的那一个,把孤的魂都给勾走了,日日只想着要见你。”
容诀听他说地心中羞愤交加,他又不是男狐狸精,又怎会把他魂给勾走。
分明是殷无秽自己心不专、志不定、意不宁,到头来还倒打一耙怪他。
“所以我若立后纳妃,是不是也该只纳他一人才对?”殷无秽目光噙着他,总算说明白了利害关系。
如果这是容诀最终所顾忌之事,他今日,必要打消了这个顾虑。
“胡闹!”容诀脸色酡红,赧然至极。
但不可否认的是,殷无秽给他的回答远远超出预期,他很满意。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端一下的,容诀恼道:“咱家又不是女人,更不会当你的妻妾,与其争风吃醋。”
殷无秽顺着他道:“嗯,孤当然知道你不是,你是孤深爱、且唯一爱的人,无关男女。若按大周的说法,你是孤的内人,便是孤的妻,孤也是你的内人,也是你的妻,但你我都是男子,说出来不好听,便都是对方夫君,如何?”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容诀面颊发烫,眼神飘忽。
殷无秽却煞有其事地道:“孤哪有胡说,分明是实话实说。”
“油腔滑调。”容诀不禁哂笑。
“行罢,你说油腔滑调便是油腔滑调好了,都随你。不过,这就是事实,你是孤的人,这辈子都是。”
“孤也是你的人。断不会有什么旁的人,我只要你一个。”
容诀已经相信殷无秽了,但他还是要问他,想见他捉襟见肘的模样:“那若是文武百官集体上谏叫你纳妃又当如何?”
殷无秽咬他耳朵,道:“你不该给你的夫君想想办法吗?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问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被他看穿,还称夫君,容诀着实恼羞成怒了一下。
殷无秽立刻顺坡下驴,哄着他道:“那孤也不会。皇室宗亲中拥有皇族血脉的大有人在,何必非要孤开枝散叶,若他们步步紧逼,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又说胡话了不是。得亏起居郎不在这里,不然被载入史册,陛下的脸都要丢尽了。”
殷无秽凑上来亲他,道:“我是说真的。当皇帝从来都不是我的夙愿,你才是。”
闻言,容诀心脏为之狂跳,身体乏累得紧,精神却是极度亢奋的。
他还是忍不住道:“哪里有人不爱江山,不爱权势富贵,却偏要执着于一个太监呢。”
殷无秽道:“可我就是。你不是说,我就是喜欢做点心、做手工、做这一类的事么,那这样的我,喜欢太监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
“旁的不消说,你只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孤便是?”
容诀眉眼弯起,终于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回答:“嗯。喜欢。”
“喜欢什么?谁喜欢?说清楚。”好不容易容诀松了口,殷无秽自是不会放过他。
容诀莞尔,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道:“咱家,喜欢陛下。也是陛下的人。”
一言甫毕,殷无秽再也克制不住,低下头去亲吻他。
不过也只是短暂地吻了他的额头和唇瓣而已,殷无秽没有忘记昨夜他把人折腾狠了,容诀这会子身体乏得很。
松开他后,殷无秽拉过新换的薄衾给他盖好:“时辰还早,你先歇息。晚些时候我叫人送早膳过来,今日你好好休养。”
容诀颔首,重新平躺下睡好。
殷无秽将他长发抚至鬓后,又亲了他一下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了房门,外头已然天光大亮了,处理军务的时辰比平时稍晚了些。
但没关系,今日他心情大好,做任何事都会事半功倍。
包括,即将到来的海上决一死战。
第116章
容诀重又睡了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上晌。
外头兵来兵往声音嘈杂,他醒过来就再睡不着了,干脆起身下榻。
身体除了事后的酸软之外倒是很清爽,再没有任何不适。殷无秽将他要穿的衣服放在榻边,容诀直接拿了就能穿。
待拾掇好自己下地走路时还是险些踉跄了一下,容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不过三次,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他已许久都没有锻炼过了,乍一如此,身体难以适应,腿格外酸疼,容诀适应了须臾之后方才去洗漱束发。
下人见他醒来,将殷无秽吩咐的早膳端上来,容诀收拾好,正好坐下用膳。
时辰不早了,他就不去中心营帐了,一来一回便要到正午。那个时候,殷无秽都该回来了。
今日大军不出战,主要还是我军的战船、攻击手段等问题。殷无秽昨日勘探梳理好了敌情,基本概况容诀心里有了底。再加上暗吾卫传回的情报,他愈发确定了自己要亲自察看的必要性。
因此这段时间的部署,我军的战备情况还要和殷无秽商量。
他想的是分工进行,具体等殷无秽回来再说。
正午,殷无秽处理完军务后亟不可待脚步生风地赶回来。
他甫一推开房门,就见容诀正倚坐在软榻上观阅兵书,几上还搁着一碟没吃两块的点心。
那人眉眼慵懒,却又处处是风情,简直漂亮昳丽的不可思议。
殷无秽几个大步过来,容诀放下兵书,笑意吟吟地望向他。阳光踱在容诀脸上,宛如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殷无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过去抱住他。
容诀顺势环住青年的腰,殷无秽低头亲吻他的发顶,爱惜得不得了。
容诀从青年怀中露出的半面侧颜红润白皙,俊秀绝伦。
殷无秽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手下意识给他按揉。
容诀觉得舒服,于是不动作了,心安理得地享受。
殷无秽将昨夜没说完的战况告诉他。暗吾卫他们找到了可用作战船的渡船一事殷无秽也知晓,但这远远不够,渡船距离军事战船还有相当大的差距,相关改造配备殷无秽准备让水师亲自前往,另派两名将军根据海战需要协从安排。
这些容诀都没有意见,殷无秽安排的面面俱到。
不过有一事,殷无秽抱紧他道:“海战不同于陆地战场,不会再派出大型武器,每艘船都有被击沉轰炸的风险。将士们尚能凫水逃脱,你不许去,太危险了,在岸上等我们就好。”
“好。”容诀答应他。
殷无秽放心地吻了他一下,继续道:“最后一战了,我军辎重所剩不多,这两天全部汇总好,怎么安排你来处理。”
“嗯。”
殷无秽这是把后方交给他统筹管理,另协同商榷决战攻略。除此之外他就没有旁的事情要做了,安全清闲,手中权力还大。
“那前线你有几分把握?”容诀在他怀中坐直身体,面朝向他。
“不到五成。”这个殷无秽骗不了他。
实在是,我军在海战方面太过劣势,就算暂时有解决之法,仍不清楚最终改造出的渡船和战船相比如何,够不够坚固,可以承载多少将士,我军的攻击手段又如何安排。
大型攻击武器无法运上海面,火铳攻击距离有限,而且我军火药余量也不多了。
处处都是劣势,缺弊。
这场战,想要赢,太难了。
容诀眉梢肃然压紧,他看向殷无秽,实话道:“战船改造一事,咱家准备亲自去看。”
殷无秽不解:“你要过去?为什么?”
容诀道:“咱家想看看渡船要如何改造才能承受住战斗时的撞击,而且,来往渡船最多的人是商贾,他们运送货物的吊桥很是不错。咱家想看看,可否能用上使渡船相连接,若是成功,或能将这一战化海为陆,极大地提高我军战力。”
“除此之外,咱家还想倾众民之力帮忙,或许会有想象不到的际遇。”
具体情形容诀暂时也不甚清楚,但是以殷无秽如今的民心,民众力量一定可以派上用场。光是改造战船的人手就提供足够了,所以他必须要亲自走上一遭。
殷无秽没有拒绝,他当然是相信容诀的,只是这样做太辛苦他了。
殷无秽道:“那你想何时出发?”
容诀道:“今日下晌。”
“这么快?!”殷无秽微不可察地蹙紧眉心,不赞同。时间太赶了,殷无秽担心他身子受不住。
容诀看出他的想法,主动靠在殷无秽身上,道:“战况危及,刻不容缓,陛下每次出战咱家都提心吊胆的,每多耗一天对陛下来说就多一分危险。下次出战敌军定然变本加厉,若是时间耽搁得久了,我军每日支出也所费不赀。陛下,没有时间了。”
殷无秽也犹豫了,但容诀的身体重要,这些事他可以派别人——
“陛下,旁的事情都可以,但是想要鼓动民心,这里就只有咱家可以做到,只有咱家才能动用陛下的威望和权力,其他人,谁敢?位高权重令人信服的官员不是说有就有的,前线本就人手紧缺。”
虽然容诀如今不再是东厂督主,但他的能力,从未变过。
“可是,你昨夜才……”
“已经休息好了,不碍事。”容诀打断他道,今日出发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他固然可以选择安逸,但这样一来,我军战备缺陷明显,前线压力骤增,到时海上战斗仅凭殷无秽一人统率,必然九死一生举步维艰。
容诀实在是做不到,也受不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他想要给殷无秽提供最好的条件。
想要他平安顺遂地回来,回到他身边,将一切都控制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今天就走不行。”这是殷无秽的底线了。容诀身体底子亏空得厉害,这么一来又要奔波,他受不住。
容诀猜到了,他抱住殷无秽脖颈,凑上前道:“只是后方,不打紧的,时候要赶早。而且咱家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陛下。”
“什么?”殷无秽眼睫垂下,看着容诀,呼吸猝然一紧。
他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要这么抱着他,殷无秽没有忍住,也伸手搂住了他。
“为咱家打好掩护。这是重要的军机要密,万不能被敌军探查了去。除了要让前线保持现状之外,恐怕还要陛下亲自充当诱饵吸引敌军的注意力,机会只有一次。”
说话间,容诀的鼻尖几乎挨着殷无秽鼻尖,和他呼吸相融。
刹那间,殷无秽神色都变了,眼神柔软下来,对容诀十分无可奈何。一晃神的功夫,他重又清醒,不可以,容诀哪能再——
“陛下一定可以办得到吧,只要是咱家想要的,陛下都不会拒绝对不对?”
殷无秽刚刚坚定的念头,再次在容诀的阿谀软话里消失无踪。
不行!绝对不行!!
没有危险是没危险,要是有危险殷无秽早在容诀甫一开口时就断然拒绝了,但他的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到时候又——
“陛下,你在前线要时刻小心,不可莽撞,遇到难以解决的危险一定要及时撤退,保全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嗯。”殷无秽声音低沉,答应他。
“陛下要时刻惦着咱家,任何时候都要想着咱家,所以一定不能受伤出事,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好。”殷无秽声音不禁喑哑。
“陛下在咱家不在的这两天里,要守住前线,不能让人发现咱家悄然离开了,记得保密,知道吗?”
“……嗯。”殷无秽目光漆深,看向容诀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直接吞吃入腹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陛下!”容诀笑的张扬而又肆意,立即和殷无秽拉开安全距离。
殷无秽原本逐渐沦陷的心一下子空了,然而不待他失落,又眼见容诀手中晃着的,那块明晃晃的令牌,是他的!见令如见皇帝亲临,被容诀拿走了!
最要命的是,他刚才,好像答应容诀了!!
殷无秽:“?!!”
“你——”不等殷无秽说些什么,他猝然发现这一幕有些熟悉。
殷无秽终于想起了他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一件事,问容诀:“当时在刑部牢狱,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偷走孤的钥匙的?”
不然门锁不会毫无损伤,容诀人却不见了!
容诀:“……”
容诀开始感到心虚,容诀目光下意识躲闪,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陛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难道你希望咱家没有逃出生天而死在火里吗?陛下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容诀不住向后缩,想挣脱殷无秽的怀抱。
“孤不跟你算账,也不生气。”殷无秽笑了笑,神色温和。
可他的眼神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昨夜容诀就见识过了,殷无秽目光十分漆深的时候,往往代表着危险。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被殷无秽猛地向前一抱,和他身躯紧紧相贴。
殷无秽鼻尖挨着他鼻尖,一字一句、深沉而又危险地道:“火是你放的,你又怎会烧死在里面?强词夺理欺骗孤,偷拿孤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殷无秽说着,手握紧容诀的腰,仿佛无声威胁。
容诀讪讪,却仍坚持道:“陛下不是说咱家想要什么都可以吗,不过拿了陛下一块令牌,就舍不得成这样了。”
殷无秽气极反笑:“这是一回事吗?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容诀瞪他,也道:“咱家没有!反正陛下已经答应了,君王既应,不可反悔!”
见他还在嘴硬,殷无秽忍无可忍,气得一掌气势惊人、落下却轻轻徐徐地拍在了容诀臀上。
“你真是,气死孤了!!”殷无秽抬起他脸,毫不留情狠狠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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