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在宋其松旁边轻轻推他上前,他贴着他耳语:“记得许愿要说出来哦。”
向时齐也说:“这里有三个人,你可以许六个愿望。”
孟思嘉笑着附和:“六个都要说出来噢。”
但宋其松不贪心,三个他已经完全知足,他生命中或许失去的太多,但每长一岁,他以往那些求之不得的都神奇地以无数种姿态降临他手心。
他很知足。
唯一要说贪心的唯有对于永远的把控,但这是上帝之手,宋其松触碰不了,只能祈祷。
于是他许下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爱的人都幸福。”
这条难度太小,原也觉得自己早已是世界第一幸福小子。
第二个他许愿:“希望世界和平。”
这条难度有点太大,原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心还是松子隐藏了自己的真正愿望。
但是他想这也没关系,大不了等下严刑拷打非要宋其松把自己真实想要的告诉他,就算说要星星他都会努力跟随马斯克上太空,说什么都要为宋其松占领下一颗星球。
哼哼,原也想不管怎样,他都乐意为宋其松拼尽全力。
第三个愿望宋其松许的是:“希望所有的神仙或是上帝都听见我的许愿。”
他吹灭蜡烛,许愿就此完毕。
这条原也更做不到,他咬着手指沉思,像是回到小时候对于有没有圣诞老人的争辩之中。
更何论这西方神和东方神都有,太复杂,原也想松子还不如只对自己许一个实际的愿望。
向时齐笑他:“愿望都许这么大啊,那我们能给你实现的可不多了。”
孟思嘉也劝他:“松子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实际的,好比新的电脑游戏甚至要车都行,你哥最近正在接一大单呢。”
宋其松摇摇头,他物质早已丰足,或者说他从小所求便不算多,甚至在此时他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所有。
原也扯扯他衣袖,眼神认真:“你真心这么想的?”
宋其松轻声回他:“差不多。”
第一个是最真心期待的,只是因为愿望的份额太多,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分配,便索性将这个庞大的愿望抛给上天,让他在今日的幸福也能同微粒那样进入世界上生活着的每一个人毛孔之中。
此刻他幸福,便祝愿世界上所有的人与他共振这样的此刻。
“其实我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宋其松说,“我比你们更希望你们幸福。”
他理解妈妈的心境。
爱就是如此,因为你幸福所以我幸福。爱就是靠这样的因果、如此的逻辑将不同的人之间牢牢相连。
原也还是觉得这些愿望太广泛,他告诉宋其松:“你还是需要有一个更具体的愿望。”
宋其松其实还真有,他看一下向时齐和孟思嘉,便越发觉得这话不能在此时出口。
向时齐捕捉到他眼神:“怎么了?想好什么愿望了吗?”
孟思嘉意识到了什么。
宋其松抿了抿嘴:“等下说。”
向时齐不懂:“什么还需要等下说?”
“你别问了。”孟思嘉拉住他。
但原也像是天生就善于研究宋其松,他一点就通:“我知道了。”
大家眼神又再度齐刷刷转向他。
这时他终于难得有些羞赧,他拉过宋其松,在朋友面前超级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亲我?”
向时齐:……
孟思嘉时刻紧抓住他的手。
宋其松红着脸点头,他说:“但是等一下下。”
原也愿意等待这样一个吻,很听话站在旁边,跟着松子一起切下向蕙和于麒麟亲手做的蛋糕。
但向时齐受不了,在原也刚吃下最后一口蛋糕时就把他们方才整理的衣物抛来。
“走吧走吧。”向时齐没眼看,“过你们幸福二人世界去吧。”
原也立马拉着宋其松转身跑,蛋糕还在嘴里就口齿不清地拜拜:“明天见!”
出发前宋其松还犹疑了一瞬:“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原也十分肯定告诉他:“好呀,当然好。”
-
原也家就在隔壁单元楼,路都没走几分钟就到了边,身上刚沾染的寒气没一会儿便消失殆尽。
打开灯,屋内的装饰还是同以前一样,只不过桌子被一堆小礼盒堆满,娃娃堆顶尖的那只围脖小熊还是那样憨态可掬,只是现在宋其松怎么看都觉得比之前多了那么几丝恃宠而骄的滋味。
原也引着他坐到沙发上,把桌上礼物给他看:“这是你的礼物。”
宋其松好惊讶:“这么多?”
原也点头:“因为不确定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把所有我想到的都给你。”
他首先从桌角下捧起那一大簇玫瑰——这是他从网上学到的,但他现在对网友的方法有了戒心,虽说愿意尝试,但怎么也要留个几手准备。
“这是给你的花。”原也将玫瑰递给宋其松,花朵层层叠叠,一朵比一朵娇艳欲滴。
宋其松怀抱其中,恍惚自己也许是只蜜蜂,被原也啪一下丢入惊喜花园中,被花蜜香得晕头转脑。
松子翘起笑:“谢谢哥哥。”
原也很乐意让宋其松幸福,他拿起贺卡:“还有呢还有呢。”
宋其松凑近了看,上面龙飞凤舞着一行字:
——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永远多遥远,但原也就是愿意相信它的存在。
原也跟着读了一遍:“我知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宋其松笑着告诉他:“我也相信。”
不是因为相信永远,只是因为相信原也。
第二个礼物是两个陶瓷杯,外边装饰看起来粗糙,原也拿它们出来时也显得犹豫。
“这是第二个。”原也把它们放在桌面上,宋其松这才看清了它们的面貌。
一个表面歪歪曲曲点缀着好几棵松树,一个则掉满满地的松果。
宋其松完全看的出来:“这是你做的?”
原也故作矜持的点头,但眼神太雀跃,宋其松不用读心便知道。
他对之前原也的忙碌也有了判断:“之前是因为在做这些所以才忙的吗?”
原也点点头。
因为当时他实在想不到要给宋其松送什么,物质上的他拥有太多,想来想去也只有别出心裁的手作。
为此他特地在各大网站挑了许久,就是想要给宋其松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那天经过花店没有买花,但却一直惦记,想着别人都有的宋其松也得有,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去花店订了花,姐姐问他要什么花,原也说就要玫瑰,哪怕玫瑰实在普遍,但他想不到还有什么颜色能真切代表他的心。
是了,他想如果爱拥有颜色,只有最为灼热的红色——同血液一般的红色才能代表他的心。
那天在宋其松打电话过来时他在陶艺店,正跟着师傅学习如何塑型,在触摸泥团的时候,原也总感觉其具有脉搏呼吸,以至于他十分小心翼翼,像是在揉捏一团生命,他如此期待最后的成品。
他上手很快,但在装饰时却犯了难,他给宋其松想的装饰物是松树,那自己的是什么呢?
想了好久他才确定捏出松果的形状,他把这些挂上每一棵由自己亲手捏制的树上。
宋其松太喜欢,哪怕小树其实歪歪斜斜,甚至有些地方还露出一丝丝的裂纹,但这已经足够完美。
宋其松想,他捧得并非是一个杯子,一个陶瓷,而是原也一颗滚烫的心。
他对于原也从不要求完美。
“我特别喜欢。”宋其松告诉他。
原也扬眉,表情十足可爱,他也把自己杯子凑上去,咔哒一下,两个杯子贴着彼此嵌合处圆满。
“聪明吧?”原也洋洋得意。
松子凑过来亲他额角:“超聪明。”
他又问:“为什么你的是果实呢?”
原也告诉他:“因为这代表着我是你的一部分。”
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原也敲定了自己要是一颗松果,从宋其松的身上长出,随着他永远摇曳。
这太有私心,世人论爱往往都夸耀其无私,但原也觉得自己才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爱很小巧,更自私,爱在他这里是一种贪心的占有,但他接受。
他接受自己的瑕疵,更接受爱存在的贪婪。
宋其松理解到他的意思,霎时之间,他就对向时齐刚才说过的话有了绝对的实感。
“我很喜欢。”宋其松翻来覆去地重复,手指触摸着树的纹理,共感着原也那时细细刻下的每一笔。
手下的杯子也像是有了生命,一呼一吸,在他手下温温得发烫。
其实是宋其松整个人都烫起来了,他转向原也,手指捏紧杯壁,他开口:“那我们现在可以完成我刚刚的那个愿望吗?”
原也十分乐意:“当然。”
这次是松子主动,亲吻在他这里永远像是一滴雨,悄无声息,就这么匆匆的过了。
是蜻蜓点水。
原也想,也是松树点松果。
总是克制,也总是流连。
甚至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个吻便过了去。
“你的愿望就这么小?”原也举起手指比了一个距离,“比头发丝还小。”
这是第二次了。原也想。
他再次告诉宋其松:“听我说,宋其松。”
宋其松恍惚自己身体的病毒又卷土重来,烧得他大脑空空,呼吸急促,以至于空气都稀薄。
原也伏身向前,眼睛像猫那样盯住他:“我没有那么脆弱。”
宋其松被逼着倒在沙发上,原也双手撑起自己,单薄的背影盖住了一大片光。
松子讷讷:“…知道了。”
原也继续说:“所以对我你尽可能大胆一些,好不好?”
松子吞下一口气:“好。”
原也这时笑了,眼睛弯作小月牙,其实他眼型并非那种圆润钝角,相反细长上挑,不做表情时看上去甚至显得无赖,但偏生笑时一切都融化,光在他身上镀上柔光。
像剔透的水母——
但宋其松清楚地意识到此时他是海妖。
他听见海妖引/诱:
“来吧。”原也声音像是从遥遥的水面传出,“亲吻我。”
如此蛊惑。
宋其松欺身而上。
-
同居的生活比想象中要好太多。
起初宋其松担忧自己会不适应,担心他们生活方式太不相符,但真正实践后才发现原也确实拥有一颗能装下整个宇宙的心。
没事做就睡觉,睡成冬眠的小熊,有时他饭做好了香味都扑到他鼻腔才会慢慢转醒。
他睡眠太好,雷打不动,也从未有什么起床气,有时宋其松实在不小心吵醒他了,也只会瞪着一双迷蒙蒙眼睛说你好。
以至于松子怀疑是不是家里进了强盗原也第一句话也是你好。
但他在,他想自己会杜绝一切类似的可能发生。
除了作息这个微乎其微的矛盾之外,他们俩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整洁度。
宋其松喜欢条理,适应逻辑,但原也最讨厌条条框框,他憎恶被束缚,就这点他们俩人最终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各退一步,宋其松接受直线被打乱,而原也也同意自己生活被宋其松框定。
前几天原也还跟宋其松说过他目前的梦想是人能走着走着就躺在地上。
那时他们从外面吃烧烤回来,明天原也要去上班,毕业临近,他也不得不在寒假时候找个实习来填充简历。
那会儿原也表情愤愤:“我讨厌上班。”
宋其松握住他的手全神贯注塞进自己口袋:“那等我工作我养你。”
原也特别乐意当米虫,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噗通跳进大米里醒来吃吃了睡,这就是他理想生活。
但他又不愿让宋其松付出太多,他分明是比松子先迈入成人世界的大人,怎么能到最后变成松子来负担一个他。
“也不需要,我之后也肯定会上班,只是不太适应。”
原也皱皱鼻子,他好忧愁:“真讨厌规矩,人为什么不能走着走着累了就倒地呢?”
宋其松想着理由:“因为地上很脏。”
原也胡搅蛮缠:“没关系我也不干净。”
宋其松又说:“也有可能躺着不舒服。”
原也说:“但人直立行走也不舒服。”
这些歪理都太主观,宋其松没想反驳,而是问他:“那你想试试吗?”
他笑:“实践出真知。”
原也跃跃欲试:“真的吗?”
宋其松告诉他:“真的。”
原也担心路人到时候连着宋其松都觉得奇怪,自己先开始犹豫:“要不然还是算了。”
这份心声如此准确传入宋其松大脑,他带着原也来到一个空旷之地,道路一边是疾驰的汽车,一边是潺潺流水。
月色稀薄,树影幢幢。
原也兴致很高,连着说话语速都快几分。
他指着溪边的灌木问:“我可以躺这里吗?”
宋其松:“那你需要小心一点。”
原也太开心,从小他就觉得自己或许是个蘑菇,他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同,别人说A他想B,他的思维像在外星,他总想着人可不可以走一半睡下,也想着躺在灌木上是什么感觉?
但小时他是明星,妈妈教导他不能有任何逾矩行为,现在他脱离了这个身份,但却也不再拥有世界对于幼童的独一份宽容。
成人不该拥有童趣,二十多岁要拥有大人的模样,至少不能累了就倒地,要继续人模人样套着西装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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