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数据的私密性,不能经过互联网。
顾惜亲自带一组精英团队飞到当地,全员紧急加班。
顾惜在不远处坐镇指挥,他在听团队的汇报,重算风险值波动率,电脑的数据密密麻麻。
俞庆回答:“在。”
沈熠问:“你们在加班?”
“对,有个重要项目遇到点问题,我们都在外地。”俞庆问,“沈老师要找顾总吗?”
不等沈熠回答,俞庆直接把电话递给顾惜。顾惜:?
俞庆说:“沈老师的。”
顾惜微微拧眉,然后接过来:“沈熠?你找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提到这件事,沈熠灰心丧气,搞得他特意来告状一样,想说什么都没心情了:“算了,没事。”
本来就是打错的,沈熠把电话挂了。顾惜:……
顾惜把电话还给俞庆。
俞庆问:“沈老师那边,不要紧吗?”
顾惜想了一会,问:“他经常和你联系吗?”
俞庆不好说是不是经常,干脆实话实说:“会定期打个电话,问问你的近况,在做什么之类的。”
“沈老师很关心你。”俞庆补充道。
顾惜点开手机上的最近通话,一长串名单里,没有沈熠的名字。
沈熠宁愿给他助理打电话,也不联系他。
顾惜放下手机,在电脑上敲了会,突然说:“俞庆,接下来的事你跟紧点,有情况给我汇报。我回去一趟。”
俞庆诧异一瞬,反应很快:“回京海吗?我去订机票?”
“不用,飞机太慢,我开车回去。”
从这里开车回去,和坐飞机的时间差不多,不过飞机可能会碰上晚点。
但是,开长途车会很辛苦,而且顾惜连轴加了好多天的班,有疲劳驾驶之嫌。
但俞庆看他脸色,知道劝不了了。
顾惜等不及,拿上车钥匙就走。
然而,顾惜回到住的地方,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空空荡荡。
沈熠已经不在家了。……
挂了电话,沈熠认真想了想。
也许,他不是拨错的。
他想知道白毛衣是谁,想知道顾惜在做什么,想听听顾惜的声音。
家里人来过以后,他快受不了了。
那通电话,其实是求救。
他需要顾惜的安抚。
顾惜哪有空理他。
沈熠按住眉心,心情特别烦乱。
再一个人呆下去,他怕自己又做蠢事。
沈熠给赵括拨过去:“老赵,SOS, 你快救我。”
赵括一听这话,不由严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熠问:“你在哪?”
“在家里。”
“你别出去,我马上过来。”
半路上,沈熠去超市买了酒和一堆零食水果。
赵括打开门,吃了一惊:“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沈熠拎着两只大口袋,递给他:“给你老婆孩子买的,他们在家吗?”
“我媳妇儿带孩子回家住几天,老人想看看孩子。”
“那就好,我还担心打扰你们。”
“想来就来,少说客套话。”
两人在客厅坐下,沈熠把买的东西摆上桌。
电视放着英超球赛,赵括调小声音,他看眼沈熠,语气不好:“什么SOS,一惊一乍的,别说得那么吓人。”
沈熠笑笑,打开一罐啤酒:“赵括,这些话,我只能和你说了。再不说出来,我快憋死了。”
赵括拧紧眉心:“因为顾惜?”
“嗯。”沈熠喝口酒,唇色有些泛白,“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似的想和他说话。”
沈熠把手机拿出来,扔给赵括:“最近你看着我点,别让我做这种事。”
这些朋友里,赵括最了解沈熠的情况,他知道沈熠暗恋顾惜,但顾惜没有回应。
沈熠看起来那么狼狈,赵括不忍心再说难听话。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处在这种状态,够让他难过了。
许久,赵括叹口气:“你要是疯了,我还能抓你去医院,给你打一针镇定剂。你说说你这种情况,没病没痛,心里难受成这样,上哪给你找对症的药。”
沈熠却想,顾惜是他的药,可惜不能抱着他啃。
赵括皱起眉,觉得有必要问一句:“沈熠,不管是恋爱,还是生活,肯定不是你这种状态。你这样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熠面前空了两罐酒,他沉默一会,又开一瓶:“我不知道。”
电视的声音很小,球场上的喧闹,被刻意压低了。
听上去还是喧嚣不已。
沈熠看着电视,神色疲倦:“可能,到我坚持不下去的那天吧。”
赵括很了解他,思虑一会,他平静道:“你有这种念头,那就是快了。”
“好了,这个话题打住。”赵括开罐啤酒,和沈熠一起坐地毯上,“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
像学生时代那样,两人看着球赛,吐槽几句,讲一些笑话。
沈熠有一茬没一茬,和赵括聊天,但手上的酒没停过。
后半夜,沈熠把自己喝趴下了,他脑袋枕着沙发,人蜷在地上眯盹。
赵括找张厚毛毯,给沈熠披上。
凌晨两点,外面门铃声响了,赵括去开门。
顾惜裹着满身寒霜,站在门外。
赵括的手插在兜里,脸色冷淡:“进来吧。”
顾惜道声谢,问:“他在哪?”
赵括让开一步,带着顾惜往里走。
客厅里,蜷在地上的沈熠,抱着毯子,小脸睡得发红。
顾惜就要上前,赵括伸手挡住:“你和沈熠是订了婚的。有些话,我必须替他问一问。最近在你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是谁?”
顾惜微微疑惑,随后反应过来赵括说的是谁,他不觉得这个人值得一问:“一个助理。”
“是吗?”赵括有些怀疑,“你跟你助理是不是有什么?为什么闹出绯闻?”
“什么绯闻?”顾惜莫名。
几个念头过去,顾惜很快想明白里面有猫腻,眼底浮起一丝冷意:“有人想闹点误会。”
赵括没说相信他,也没说不信,盯着顾惜说:“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看来,你们俩是一对。你传出这种消息,让沈熠很难堪,他在家人面前也不好交待。”
赵括话里的责备意味很重。
顾惜没回答,走过去唤沈熠:“别睡了,我们回去。”
沈熠睡得舒舒服服,乍然被人摆弄,非常不高兴,一下挣扎起来:“……走开!”
明明在生气,但他口齿模糊,听上去有些可爱。
“是我,顾惜。”顾惜低声哄他,“我来接你了。”
他的名字像咒语。
沈熠忽然就老老实实,愿意让他抱。
顾惜神色一动,控制不住,低头亲一亲他的嘴唇,把人抱起来。
赵括见到这一幕,有点无语,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打扰了,我们先走了。”顾惜带走沈熠。
从停车场回家,要走一段距离。
他们住的小区叫香山名园,私密性不错,清幽安静。
绿化维护得漂亮,即使在冬天,小区里的树丛仍是浓郁深沉。
顾惜背着沈熠,慢慢往回走。
第07章 淋雪的孤鹰
沈熠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似乎有些难受。
“沈熠?醒了吗?”顾惜叫他名字。
沈熠被宽厚温暖的肩膀背着,感觉特别惬意。
醒了,是不是就要下去了?
沈熠闭着眼,摇头。
“喝醉了吗?”顾惜又问。
这次,沈熠很清楚地回答:“没有。”
“……”
顾惜笑了声,看来是醉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顾惜好似随口一问。沈熠不出声。
顾惜换个方式问他:“沈熠,为什么不给顾惜打电话。”
“手机给老赵了,不能打。”沈熠迷迷糊糊。
顾惜没听明白,以为他说的醉话:“沈熠,以后给顾惜打电话,好吗?”
“不。”
顾惜无奈,走了一段路,他问:“不想和顾惜联系吗?”
“不想。”
“为什么?你讨厌顾惜吗?”
“不讨厌。”
“那喜欢顾惜吗?”
沈熠好像很痛苦,微微叹气:“……喜欢。”
顾惜愣住,勾着他的话问:“有多喜欢?”
“喜欢到……我快吐了……”
顾惜:“……”
沈熠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去,没站稳,双膝直挺挺跪在地上。
他马上站起,歪歪斜斜跑向垃圾桶,扶着干呕。
倒是没吐什么东西来。
两人好不容易折腾回家,沈熠直奔卫生间躲起来。
醉酒的人,做事颠三倒四。
顾惜担心他睡着,想进去看看,发现门锁了:“我在外面等你。给你十分钟洗澡,你还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沈熠虽然意识模糊,听见顾惜的警告,倒是用残存的意志,把自己洗干净了。
十分钟后,顾惜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沈熠头发滴着水,发着呆,看上去有些委屈。
他知道湿头发不能上床,在等头发晾干。
顾惜蹲下,握住他的脚踝。
沈熠小腿白皙笔直,膝盖周围,青青紫紫,红肿一片。
刚才在小区,他跳下来磕的。
顾惜抿紧嘴角,用大毛巾把他包起来,擦干后,给他穿睡衣。
顾惜叫沈熠别动,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他的头发很柔软,顺滑的发丝从指缝流过。
沈熠喝醉了,也不闹,很乖。
顾惜摸摸他的脸:“你去卧室等我。”
“哦。”沈熠站不稳,扶着墙面,挪回房间。
顾惜拿着药进来,沈熠倒在床上睡着了。
顾惜没吵他,掀开被子,动作轻柔,给他的膝盖涂药。
忙完了,顾惜亲一亲沈熠的嘴唇,他有工作要做,去了隔壁房间。
沈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做了好多梦。
又或者,那些不是梦,他在思念他们的过去。
梦里,少年时期的顾惜,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看着他说:“沈熠,我想被你照亮。”……
京海大学是京海最高学府,能考入这所大学的,都是全国拔尖的优秀生。
顾惜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京海大学,那时他才十七岁。
在人才济济的京海大学,顾惜一战成名,脱颖而出。
他还有另一个让人瞩目的地方,他太好看了。
彼时的顾惜,还处在少年期,个子高挑,人却很瘦。他的肤色苍白,眼窝有些深,鼻梁高挺,轮廓俊美。
顾惜最让人惊艳的地方,是他那双眼睛。浓密长睫下,眼珠黑白分明,雪山一样干净漂亮。
然而他的眼神,波澜不惊,深邃的眼眸透着沉郁。让人忍不住想看他,琢磨他,又不敢靠近。
这个轰动大一的新生,性格孤僻冷漠,谁也不搭理。
每次考试,顾惜都拿专业第一,挣下最高奖学金。
这所学校的学生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自信的。但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都考不过顾惜。
大一的同学都吐槽顾惜,说他是考试狂魔,卷王之王。
拽,冷漠,成绩好,这种Bking型的男生自带话题热度。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慢慢发现一些别的东西。
年级第一看起来狂拽酷,其实家境贫穷,生活拮据。他的牛仔裤洗得发白,杂牌黑色运动鞋,陈旧到变形。
顾惜需要钱,拼了命的需要。
梁蓝蓝从医院出来后仍然昏迷不醒,这种类型的病人有专门的去处,叫托养中心。托养中心给顾惜打电话,催缴欠款,营养补充剂早就告罄,日常用的药物也快没了。
顾惜靠考试挣下的奖学金,根本不够。
他在学习之外,做着两份兼职。
早八的数学分析,顾惜的睡眠严重不足,趴在教室里补觉。
他们的老师潘荷知道顾惜的情况,没叫醒他。
下课后,潘荷回办公室,沈熠过来交学习小组的报告。
潘荷接过作业,想起什么,问了句:“沈熠,你们学习小组,是不是缺着人?”
“是啊,一直缺。”沈熠点点头,笑起来,“像数学系物理系的学习小组,都好难凑满。”
“我给你推荐一个吧。”潘荷说,“大一的,那个叫顾惜的孩子。”
沈熠对这个人有所耳闻:“大一?还没学多少基础吧,可能跟不上。”
潘荷叹口气:“他经济情况不好,家里还有病人,听说他打着两份工,维持生活。”
“两份兼职?”沈熠有些惊讶。
他们数学系的学习任务重,而且难度高。
像沈熠每天会花一两小时,进行基础训练。
要是想偷懒,靠考前临时抱佛脚,可能及格也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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