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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玄幻灵异 )——术子佚

时间:2024-10-16 21:14:08  作者:术子佚
  “药老,好久不见啊。”谢逢野灿笑着打过招呼,倒也大大方方地没遮挡身边的成意,“怎么看着精神不大好?”
  谢逢野印象中,和这个药仙府掌殿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且因为百年之前他不肯说出药名一事,两人之间没少闹不愉快。
  冥王登场,向来不是打就是砸的,至于上回在良府中孙祈成千里迢迢过来带走爱徒,那也是一路风尘仆仆。
  “你这也回去休养过许久了,怎的如今见面还是这般疲累?”
  孙祈成对于冥王的咬牙切齿已然深埋于骨头中:“最近不是在忙着重建殿宇的事情嘛。”
  谢逢野:“哦?”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玩意闹了趟不世天,大大小小的金殿塌的塌,砸的砸,乱场一片是,我们药仙府自然也不敢落后,光是把那些灵丹古籍抢出来都拼尽全力了。”孙祈成捋了把胡子,就差把冥王殿的大名当场给报出来了。
  谢逢野大度微笑:“药老客气。”
  “谁稀罕同你客气。”孙祈成“哼”了一声,随后朝玉庄道君行过礼,再到南絮面前,又唤了成意一句“上仙”。
  成意朝他微微侧首,点了点头,手指还按在南絮额头上,压制他那些躁动的魔性。
  “哎,造孽啊。”孙祈成也不多废话,自个从兜中掏出来方匣子,瞧着样式精致非常,里头锦缎之上托着颗光亮药丸,其色若鲛人泪珠。
  他把那药丸取出来,似是为了让在场之人安心一般地说:“此药名叫“旧年”专治这种因为过去情愿念念不能忘的家伙,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暂时让他平静下来还是能做到的。”
  简短介绍过后,他也不等其他人首肯,就自己个儿把药塞进南絮嘴里了。
  嗯。
  治不了病要不了命,且吊着吧。
  倒是真的有效,药才入口,那小蛮子身上原先凌厉如飞刀乱窜的魔气瞬时平息下来不少。
  谢逢野这才把成意拉起来,二话不说地捏着法诀就把灵光送到他伤口上。
  原本精致淡雅的衣衫上现在全是大大小小的血口,连带脸侧都被划伤了好几道。
  谢逢野怎么瞧都是心疼,可他明知成意若要蹲下去给南絮稳定情绪,受这些伤害是自然的,可他也没拦着。
  因为他知道成意若是不这么做,心里也过不去。
  南絮执念太深,想来天上地下也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杀了心爱之人,本就活如行尸走肉,忽地到头来又有别人过来告诉说,他其实生前种种都是为了你。
  太苦了,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劝的东西。
  无奈现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朱柳死后魂魄去了哪里,若能拉出来当面说清也就罢了。
  是以方才兵荒马乱的,饶是谢逢野都没能想出办法来。
  实在不行,不若干脆把人打晕扔去幽冥海里待一段时间,待找到了朱柳再来给这小蛮子看看他的疯症。
  至于阿净和沐风会突然出现,这是在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而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也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老怪物早就想到了今天,毕竟月舟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爱掏出灵卷来记录的神仙。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在之后时常念叨着再也瞧不见当年昆仑山里那场晶莹雪了。
  谢逢野看着成意伤口渐渐愈合,那边的南絮吃过药丸后也平静了许多,他这才甩着灵轴过去,蹲身下来道:“你且自己看吧,你说初春新晴柴江意消失,这个没错,但你遇到那个‘柴江意’的时候,朱柳都还没离开百安城呢。”
  南絮低着头,眼眶像鲜血一样红。
  谢逢野接着说:“我知道讲了你也不信,之前我也没少打你,这个。”他把灵卷递过去,放到南絮手里,“你自己看吧,权当本座给你赔罪。”
  成意忽地问道:“你不自己看吗?”
  “他打开是一样的。”谢逢野站起身,重新回到玉兰身边,“他比我更需要这样东西。”
  身边孟婆最爱交友,本来就从梁辰口中听过些沐风和阿净的故事,当下正乐呵呵地拉着阿净闲聊。
  她向来不喜欢瞧这些恨海情仇,所以就算当面打开也不乐意多看几眼。
  但谢逢野不一样,他把灵轴塞给南絮之后,只管抿着嘴把玉兰来回看了好几转。
  即便一言不发,但成意还是很快发现了一样:冥王似是动怒了。
  谢逢野正揪着玉兰的手,这才看见还有道很细的伤口先前没瞧着,立时用灵光盖下去。
  一团轻柔的红光在两人之间绽开,像是什么毛绒绒的小兽,再仔细不过地伸出舌头为成意舔舐伤口。
  玉兰凝着面前之人的眉眼问:“你生气了?”
  “有点。“谢逢野垂着睫毛,回答得比谁都快。
  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坦荡。
  玉庄还在竭力为南絮做思想工作,恰如当年他对玉兰,乃至对白玉春那般。
  总归道君是个讲规矩明事理的好手,教育起人来也是张口就能来的。
  南絮半天不愿打开灵卷,不晓得是因为不信任,还是因为不敢接受真相。
  也没有人去催促,知道迟早都要面对。
  至于这边,指尖上还不断地泛着痒意,顺着血肉骨髓一路烫到成意心里。
  他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立时就被谢逢野扯回去,硬要他把手指头乖乖地伸直。
  成意心中默默叹气,看来,问一句为何要生气也成了他不能躲避的事情。
  “你是在气我不肯告诉你为何当年情劫之中要离开?”他先试探着问。
  谢逢野很快就摇头否认。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他去了趟白氏万州再回来,凡是成意要开口问什么,谢逢野都半分不会遮挡。
  若换做以前,问他一句可是不开心了,这人必要碍着面子,先讲一句自己什么都好。
  谢逢野盯着那痕伤口直到再也瞧不见半点血色,这才严肃地抬起眼说:“我是生气,我是在气你刚才说的话。”
  成意愣怔:“……什么话。”
  “你为何要从情劫中离开,我很在意,我不可能不在意这个,但既然这是你的苦衷,更是青岁无论如何都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逼你。”谢逢野瞬势把玉兰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如果我没能做成什么,或者因为没逼你说出真相而做不成什么事。”
  “那个是我无能,同你没有半点关系。”他收拢手指,“这个你先记住,还有。”
  “不论是之前你被江度逼着在全天下面前做出是助魔的假象,还是如今有人扮做你的样子去哄骗南絮做了这许多事情。”谢逢野看着玉兰,“我不会怀疑你,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他胸口有些闷,一想到刚才玉兰僵硬地缩在自己怀里,无措地捏着拳,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一遍遍地讲:“那个不是我。”
  当年江度逼着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玉兰也曾这般无力地解释过。
  谢逢野瞧着只会心疼。
  “下次不要解释了,现在这些事情足够明了了,如果因为别人挑拨离间我就怀疑你,亦或是把气撒到你头上,那你就不要喜欢我了。”
  谢逢野说到这处,不露痕迹地把目光挪开去看南絮,最后一句话讲得又轻又心虚。
  成意却听得怔了半天,心中一片熨帖。
  “也不知道是谁,打砸了姻缘府百来年非要一个说法呢。”孙祈成不知何时到了他俩身边,双手拢在袖里,回忆着说,“还讲什么?非要把月老抓出来,非要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谢逢野:“……”
  “你可真会挑时候。”谢逢野有理由怀疑这个小老头搁这徇私来了,“不过,你不是有话要讲吗?难道只是为了大发善心过来送药的?”
  “当然不是。” 孙祈成深深望着南絮,没由来地叹了口气,才说,“我那徒弟的事你也知道了。”
  谢逢野当即明白他说的便是让尘 ,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这诅咒本就同我们药师府有关,让尘说得也没错。”孙祈成无奈地摇头,“但也不尽数都是对的。”
  让尘偶然发现自家那个被师父疼爱且颇有前途的小师弟碍于诅咒困扰,若是真的应了命而下界,再同那问花妖来场恨海情仇,恐怕于道心有损。
  所以他才自己个换了小师弟的命盘下界,这才牵连出和那郡主的生生世世,直到良云知这一世才得解脱。
  “说起来,那郡主本该在一开始就亡命魂散。”孙祈成分析着说,“那魔头给她续命,还有我那傻徒弟给她还着因果。”
  这才让她有机会可以当面和南絮说这么多东西。
  若说还债,让尘的债可算还完了。
  那郡主最后死在南絮手里,那些前尘业债过幽都忘川接了孟婆一碗汤下肚,都给忘了个干净。
  即便这辈子又想起来,估计那妖怪也看淡了,不愿再起风浪,这才抛了良云知离开。
  光亮一瞬,南絮打开了灵卷,谢逢野瞥了一眼,瞧见老怪物正同成意说着什么。
  画面里的成意已然换下了柴江意的模样。
  “我在人间时遇到了一个人,他和问花妖一族似是有些关联。”
  两个神仙静静地对面坐着,昆仑山雪一如先前那般纯净无暇。
  旧人依在,笑颜难见。
  “妙手镇被屠,按理来说,他们之间的业障应当都已经清了。”成意分析道,“诅咒既然是两边的,其中一方荡然无存,问花妖应当无碍了吧。”
  “是这么个道理。”月舟心不在焉地捻着一颗棋,“当年……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追随我的妖怪,更没想到,江度会这般诅咒他们。”
  他说罢轻笑几声,自嘲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雾:“非要讲,连我都这个样子,遑论其他妖怪。”
  “这么些年,时常有想要离开的,各种理由我都听过,我也没拦着他们。”
  “爱与恨呐,不能低估,不可辜负。”
  月舟感叹过后,又接着问:“问花一族最是悍烈脾气大得像头倔驴,祖上为爱离开昆仑虚,甘愿受诅咒反噬,现在……可还好吗?”
  成意摇了摇头:“我没来得及去看,不过既然诅咒已解,他性命应当无碍了。”
  他说着就起身来,点了点头:“我和那朱柳投缘,本该去看看的,但你也知道我……我实在走不开,这便回去了,下次再来同你喝茶。”
  不知为何,他这个“下次”说得像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话。
  月舟默了片刻,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山石边,笑着说:“不送你了。”
  这个灵卷足以说明当时成意离开百安城之后,第一时间找了月舟,且还问过这族妖怪会如何。
  但也不能就此彻底让南絮解脱,谢逢野偏头问药仙:“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孙祈成望着渐渐淡去的月舟,感慨着又重复了一遍:“是了,爱和恨都不能辜负啊。”
  “江度入魔,诅咒了所有追随昆仑君的妖怪,前尘往事孰是孰非后人已不好评说。”药仙缓缓摆头,对谢逢野道,“先前说我那傻徒弟,改了师弟命盘下来,倒是换得一个妖怪此生清平。”
  “又说她为了这个妖怪的杀业十入轮回替她赎罪。”
  孙祈成就这般平静地站着,谢逢野忽地觉得他鬓边那些白发实在太过刺目,叫人不忍相看。
  “冥王殿见过无数爱恨别离,可知刀子没落自己心上,不晓得痛啊。”
  谢逢野看得愣怔了。
  他没看错。
  这个又倔又拧巴的老头,没说几句话眼里已然挂着泪花。
  “都说人定胜天,叫少年人轰轰烈烈去冲闯,最后又讲命不可违。”
  孙祈年看着南絮:“既然我那小徒弟,命中该有此劫,即便让尘那个傻孩子换了命盘,也不能让他躲开。”
  “冥王不若猜一猜,那朱柳是谁。”
  这话说得直白又太过无奈。
  药仙府这老头,不是喜欢教人的性子,向来对娃娃没甚耐心。
  座下拢共就俩徒弟,一个让尘,最是敦肃恭敬,还有一个天性开朗的小弟子。
  成日里灿笑逗师父乐,其天资聪颖出众,本该前途若锦。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师兄让尘,还是师父孙祈成都没怀疑过。
  药仙又说:“光是那郡主杀了几个人间忠良,就要让我那傻徒弟用十辈子去还业债。”
  “冥王。”孙祈成显然说到了痛处,面上带着许多不忍,却又不得不说下去,“这小妖怪,他可是屠了三军将士,灭了一国王朝,你说……你说我药仙府可不是造孽吗。”
  “老头我拢共俩徒弟,都爱上赶着用命去还杀业。”
  谢逢野指尖忽地涌上寒意。
  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朱柳魂魄遍寻不得。
  当年,让尘为了还清业债,十世折磨,都这样还险些魂飞魄散。
  南絮身上的杀业。
  孙祈成也不收敛着,直接说:“他们都念着问花妖可还能再入轮回,可是把我这个师父一颗心都疼透了。”
  “哪怕……”老神仙叹着闭上眼,“哪怕他死后先回不世天来寻我这个师父想想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想得太通透,他知道来找我,或者直接去跟这个小妖怪摊牌,那这份痛苦就要有更多人承担。”
  “所以他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让老头子瞧见呐。”
  谢逢野看着老神仙的泪光,清晰不已地明白:南絮失去了朱柳,这老药仙失去了疼爱的小徒弟,江度用事实向月舟证明诅咒无可躲。
  无情的命掀了赌桌,谁也没有赢,个个都输得遍体鳞伤。
  此去人间万里,岁月无极。
  天上地下,山高海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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