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已是天帝昧着良心,再进一步,至少要等到他把人带回不世天哄好之后。而且,他和土生之间,就算要给名分,也该他来。
青岁坚决说不行。
土生见他拒绝,居然也没恼,反而一幅早就料到了的表情。
青岁有经验,每当他如此神情,接下来必定会讲出口一些惊天动地的话。
恰如此时。
“我知道洞房是怎么回事。”
青岁脑中警铃大作:!
“你去扒人家窗户了?”
土生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什么都不懂,离了我可怎么活。”
青岁:“……”
“这户人家是男子和女子,我们都是男身,情况自有不同。”
没扒窗户就好,青岁松了口气。
土生从袖中掏出两本画册,扬了扬下巴说:“你学一学这个,这是男子和男子的。”
青岁:“……”
那口气松早了。
人间颜色画册,真的很颜色。
青岁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先把土生带回去不世天再慢慢哄了。
再任由他如此发展下去,万万不行。
学坏很容易,也很快。
土生劝他:“我买了油,我不会让你疼的。”
青岁想也没想就说了不。
土生瞪了半天眼,破罐子破摔地说:“那你来。”
青岁不由失笑,揽着土生的肩膀想把他带离开这处地方。
“我凡人一个,怎好委屈仙君委身于我。”
土生急了:“你下也不行,上也不行!那这样,我在上面,你在我里面!”
他一句话落地,颇有英勇就范那个味道。
青岁缓缓捂住了嘴:这可真是……刺激。
以前在人间摸爬滚打时他什么没见过,那件事上,万般玩法他都见过,就是没有实践过。
彼时眼瞧着也就那么回事,直到如今和土生起了感情,本来就心痒痒,又听他这么直白地讲出来。
龙也会害羞。
可土生没能读懂青岁的害羞,认定他一定是不愿意和自己洞房,火气上来,破门而出。
直到晚上,土生把青岁绑到了床上。
他要霸王硬上弓,可又不得章法。
先把自个疼出了一身汗,进退两难。
青岁忍无可忍,生生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起身,把土生按了下去。
他的本意是想要停下的。
只怪月色婉约,烛光闪烁着晃了眼睛,害他失神一刻,眼前那抹玉色泛起粉红着实叫人挪不开眼。
青岁在那块透红的地方揉了揉,眸光顿时暗了下去。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
土生正难/耐地仰起头,哭哭噎噎地让他慢一些。
语不成调,夜声浓稠。
青岁熟练地哄着土生,在他耳边轻声喃喃唤他的名字。
…………
青岁食髓知味,眼看着再度临近上元节,立即决定再带待一久也不是不可以。
缘分厚重些,或许日后他的小仙君下手也能轻些。
合情,合理。
他决定领着土生在人间美美满满地吃上一次元宵,随后再带着他回不世天。
每一次尝试之后,土生总变得软和不已,青岁一颗心都瞧得化成一滩。
也不忘经常提醒,或是多少做些铺垫,以防那一天来临时,土生难以接受。
元宵当晚,土生如约带着凡人下山赏灯,出发之前,青岁珍重地向不世天宣布立时准备好青云殿,他要在今夜带着土生回不世天。
灯会上有卖元宵的摊子,青岁正要过去买给土生尝尝。
狂风无端刮起,吹得灯火摇曳,路人惊慌失措。
土生本能地将他的凡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天上那团陡然出现的浓云。
雷鸣一声,直直地向他劈了过来,未等土生反应,身后的凡人已经消失于电光之间。
他捧着手中那碗元宵,呆立原地,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团焦黑。
他的凡人被雷劈死了……
*
青岁被天道带回了不世天,金光笼着他,一道谶语缓缓展开在他面前。
“谢逢野者,神骏非凡,志勇超群,天地之间,唯此一冥王,掌生死,判阴阳,理幽冥,龙族光明。”
青岁手里也捧着一碗元宵,看着天道不容拒绝地将这道谶语发往八荒。
甚至为了以示郑重,特地不远万里将他这个天帝从人间“请”了回来以作见证。
青岁几乎怀疑起自己到底识不识字。
神骏非凡,志勇超群。
谁?
谢逢野?
是青岁认识的那个谢逢野?
天道似乎终于嘚瑟够了,才缓缓退去金光。
立时有数位仙君围了过来,青岁挂念着刚才还没来得及和土生说什么,最后只记得那双惊恐却又困惑的眼睛。
青岁正如此想着,听身边仙君说,道君已出关,不日将回不世天。
道君,青岁又在心中琢磨一遍这个名字。
天道为他所创,于妖怪多有压迫,如今才出关,天道又发出如此诡异的谶语。
怎么看,都像有心为之。
不论如何,先把土生带回来。
匆匆交代几句,确认青云台万般已准备妥当,不待青岁再问什么,他魂台忽而躁动一阵——他落在土生身上的法咒消散了。
才一会没看住,怎么会……
等青岁赶到北山之丘时,土生正目光空洞地跪坐着,怀中紧紧抱着他的凡人留下的衣服,周身光芒逐渐黯淡。
青岁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土生以为凡人被雷劈散了,正在消耗自己的灵力给凡人重聚魂光。
但土生尚未登仙,没在来仙册挂名,无法和正统神仙一般自由动用天地灵气。
如此行为,无异于自杀。
青岁边喊着他边冲过去。
但土生已然对外界什么都感知不到了,青岁能清楚地瞧见他的魂魄正在一点点离体。
青岁只能迅速展开神力,强行打断土生施法,这么做等同于直接切断土生和自身灵力的所有关联。
但再晚一些,土生就当真魂飞魄散了。
即便救了回来,土生也虚弱不已,直到带回青云台安置下来,都没清醒过来。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陪伴是孤寂的一味良药,土生离不开青岁。
青岁不敢让自己想,在此之前,怀里这个人该有多么难受。
土生在青云台睡了许久,没有要醒的意思。
青岁也没闲着,他把游荡在外的谢逢野逮了回来,安置在集英殿里。
下了一趟幽都探看一番,再回不世天,土生醒了。
青岁进青云台时,土生正站在殿里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灵光轻柔地洒到他脸上,照出前所未有的纯真和美好。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来绽放灿烂一笑:“你好啊。”
这算打过了招呼,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友善。
青岁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土生歪着头打量他:“你是谁呀?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因为魂体受恙,土生不再记得曾经受过的苦难,也不记得北山之丘曾有段欢愉时光。
同样,也不记得那个凡人了。
青岁没有强迫他一定要想起,因着他心底隐隐觉得,此刻需要先解决天道的问题。
他头一回见到张玉庄,就确定了对方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那并不是一回愉快的见面,可双方都张弛有度且温和讲理。
虽然,青岁不知道张玉庄为什么要针对谢逢野。
张玉庄笑容温和,言辞恭敬,活脱脱一个谦逊有礼的仙君形象。
没说几句话,就以打趣之态说起了土生。
如果没记错,天帝亲去北山之丘接来土生,可是在这位道君闭关期间的事情。
青岁稍一思忖,卖了个破绽给道君。
很快便在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了一丝刻意掩盖的锋芒,以及那些压抑已久的野心和不甘。
张玉庄实在亲和得太过自然,自然到刻意。
若是旁的神仙也就罢了,不常下界,呆在这不世天,三千功满自有一派看淡世俗,不爱沾染因果。
但青岁不同。
青岁同样深谙事故,才从人间登天帝之位不久的青岁比张玉庄多一些世俗。他什么人都见过,也习惯从更加肮脏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为了弄清人心,在人间刻意钻研过。
张玉庄这样的,像极了人间赌场里,那些早已输红了眼的赌徒,分明内心疯魔一片,却要强装镇定,坚定自己一定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
对面而立,他能看得懂这位道君藏在公子温润皮囊之下暗流汹涌的恨意。
青岁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不该属于仙君的情绪,他面上能有多么端庄,心里就能分析得多么剔透。
白影说得没错,青岁对自己尤其狠。
张玉庄三言两语,青岁已然能听懂他不乐意看见天上多一个司命。
而道君这样一股暗流,他的不乐意,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作杀人刀。
青岁骨子里始终烧着龙族傲气,他不乐意自己被挟制。
若不加防范,恐怕会酿成大祸。
光护着土生是不够的。
谢逢野已然是明面上青岁的软肋了,不能让土生成为第二个。
青岁在土生魂台上下了禁制,如此,土生彻彻底底地忘了,自此,不世天上多了一个自在快活的司命。
*
当兄长很忙。
为着天道一句谶语,青岁四海八荒跑了个遍,最后落足昆仑虚。
见到昆仑君,青岁立时就知道当初在万阳府救下自己的是谁。
问及道君,上神不说太多,只讲有些事他自己都难以分辨。
这已然是不想深聊,青岁也不追问,又说起为何一定要谢逢野当冥王。
上神只说,因一些前世恩怨,谢逢野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关于那位龙神,月舟上神倒是告诉了青岁许多,最后说到兴起,不惜捏一缕元神带着青岁去往不世天审罪玉楼。
上神从浓雾中伸出手,指着那座巍峨玉楼含笑介绍:“这是成意的骨头,也是谢逢野的。”
“换句话说,你弟是你的不肖祖宗,啊,还有,浮念台前面那棵玉兰树,是你那不肖祖宗的爱人。”
青岁:“……”
上神越说越起劲:“来来来,要说起成意和小玉兰这段恨海情仇,那就很有得聊了……”
说到后头,上神都讲累了,搜搜捡捡找了几段灵卷,打开来给青岁看往年时光。
他看见了当年那群煮雪烹茶的神仙,也看清了上神的寂寞。
青岁也见过一回那棵玉兰,他身上有和当年的土生一样的孤寂。
但这棵玉兰的这份孤寂,更苦,更愁。
青岁都看得懂,但并不觉得怎么样。天大地大,各有孤寂罢了。
就像土生如今见到自己规规矩矩,青岁心里痛过一阵,再坦然离开。
或许世上当真有命定,此后谢逢野以心头血救木,再次让玉兰化出人身。
青岁得知消息是迅速赶往,土生哭得恨不得以死谢罪,天帝又顺道安慰了司命一回,抱着谢逢野去了昆仑虚。
云头上,青岁把怀里这只龙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都能再续前缘……
上神和青岁商量着说,当年有一人入魔,才害得龙神殒命,或许如今是机缘到了,况且,谢逢野做冥王也未尝不可。
万一当真重起一战,谢逢野做了冥王化出鬼神之身,即便战死一回,还能以鬼身活着。
此话听着言之有理,青岁听罢,却也疑惑:“难道上神认为谢逢野如今再来一回,胜算不大?”
上神在浓雾中沉默良久,终于说:“你弟弟如今是个什么德行,难道你没有数吗?”
青岁很有数,所以和昆仑君一拍即合。
谢逢野很好骗,一顿吃的足矣。
入昆仑虚取幽冥珠做冥王。
谢逢野自然无法抗住冥王这层登神雷劫,青岁自然也应该为他的小龙共同分担。
青岁划去半命给谢逢野抗天道雷劫时,他被劈得九死一生。
也因此神思涣散不得细细思量计谋,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好好算算:他有多久没抱过土生了。
雷劫之后,青岁和谢逢野难得虚弱到了一处,被昆仑君接去养伤。
上神这份善意做不得假,但青岁实在忍不住想:他们共同的敌人,当真是那魔族吗?
毕竟,这怎么看都和道君脱不开关系。
可上神说张玉庄不至于,青岁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里,听出了上神对张玉庄还有朋友之情。
青岁不干预,也不会试图改变上神的想法。
上神顾念旧情没问题,青岁提防张玉庄也没问题。
于是抗完雷劫,青岁立时就趁着受伤虚弱旁的神仙难以察觉之时,开了龙脊。
他不喜欢被逼得走投无路。
他只允许自己有当年一次惊慌失措,不能再有任何一只金乌死在他面前。
青岁开龙脊化傀儡,从谢逢野当上冥王第一天开始,就在用自己的魂台洗谢逢野身上的天道禁制。
若真有一天对上青岁,谢逢野拿回当年记忆,再取回神骨,还能不受天道压制,他们就能多一分先机。
青岁在人间打过仗,两军对战,多一份先机,就是多一份胜算。
由此,幽都多了一位掌境之主,而浮念台,多了一位修无情道的月老。
青岁真的很忙。
他以闻道之名四处游走仙府试图探讨天道,顺便一路搜寻人才妖才或是鬼才送往幽都。
忙里回顾,陡然发现。
谢逢野已经野蛮生长得自成一派了。
孩子大了,不能随便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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