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两张截然不同的晚餐图片。
闻亦对于年轻人的虚荣没有什么意见,说实话,大部分情况下,正是虚荣心将覃月这样的人驱赶到自己身边的。
占了他们虚荣心的便宜,就不好再指责别人的虚荣心。
可是在当下,就此时此刻,两张对比强烈的晚餐图片如此直白地铺到他眼前,确实也引出了他一点感触。
也就只有一点。
覃月帮闻亦切牛排,切好后叉起来一块儿喂到他嘴边,闻亦头也不抬地张嘴咬下,手里打字。
如是我闻亦啊:吃得饱吗?
贫穷小狗:这是第二碗。
闻亦一笑差点被呛着,连忙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回消息。
如是我闻亦啊:过几天我过去,请你吃大餐。
贫穷小狗:我们都快完事了你过来干什么?
如是我闻亦啊:我不验收你们完事个屁。
其实验收项目不需要闻亦亲自到场,只是正好这几天他也要去潭城。
潭城这个地方闻亦常来,他还有工业区建在这边,有忙起来也是南洲潭城两边跑的。
这趟他会待上几天,算算时间,忙完之后,差不多能和盛星河他们小组差不多的时间回南洲。
到了潭城的第一天,免不了要先见些熟人。直到第二天的晚饭,闻亦才有机会叫盛星河出来。不过这晚饭也不是他们两个单独吃,还有好几个人要见。
闻亦一顿饭得分做好几用,否则实在分身乏术。
为了能跟盛星河独处一会儿,他特意把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点告诉盛星河,自己也早早到了。
盛星河一进包厢,就只看到闻亦一个人,他坐在主位的位置上,笑眯眯地跟盛星河打招呼。
包厢只有他们俩。
盛星河走过去,问:“你什么时候到潭城的?”
“昨晚。”闻亦捋了捋头发回答。
昨晚就到了?
盛星河看到闻亦脖子上有一块并不明显的红印,看着很新鲜,一看就是昨晚厮混留下的印记。
看样子闻亦在潭城这边也有“宝贝”,想想这人好像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闻亦盯着盛星河看了一会儿,笑道:“瘦了一点。”然后把菜单推给盛星河:“点菜。”
盛星河翻开菜单:“闻总,给你点个腰子补一补吧。”
闻亦抬了抬眉:“以形补形啊?这种话可不该从一个医学生嘴里说出来。”
盛星河:“安慰剂在医疗史上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你相信它有用,它就有用。”
闻亦:“行了啊,一见面就嘲讽我腰子不好,你什么情况?”
盛星河没说话,点了几个实惠的菜,就把菜单还给闻亦了。
闻亦看了眼菜单:“这家店有野生刀鱼,你不尝尝”
盛星河表情冷漠:“我看到了,几千块一斤,谁吃谁是傻子。”
每次来这家店几乎都吃刀鱼的闻亦抬起头,看着他:“……”
闻亦耐着性子:“待会儿还有人来呢,你不吃别人也要吃啊。”
盛星河:“看到是你请客就点这个,那别人肯定是把你当傻子。”
“……”
在盛星河嘴里当了两回傻子的闻亦啪得一声合上菜单,扇起来的风呼得一下掀开他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皱眉:“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盛星河:“你不是让我对你真实一点吗?”
闻亦看着他:“嗯,是,我自作自受。”
两人有一会儿都没说话。
盛星河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心想自己真的是疯了,莫名跟闻亦呛什么火。
其他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对闻亦的作风有了解的人看到盛星河后,想当然地就把他归了类。
他们甚至都不问这位是谁。
不需要介绍,因为“宝贝”没有被记住的必要,反正最多几个月就会被换掉。
盛星河在闻亦旁边坐如针毡,那些人心照不宣的神情和眼神像细密的针尖,只冒一点头,就把他扎得浑身刺挠。
好像他们看到自己坐在闻亦身边,就能自动联想到自己躺在闻亦床上。
盛星河觉得自己就像桌上的一盘菜,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心想,就不该来。
闻亦似乎也有点不高兴,也不招呼盛星河,两人就那么僵坐着,其他人以为闻总跟小情人闹别扭,只佯装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人到齐后,第二轮点菜,还真有人点了刀鱼。几千块一斤的玩意,这么几个人吃下来得小两万。
那人跟服务员说要刀鱼的时候,盛星河忍不住看向闻亦,闻亦也朝他看了过来。
视线一对视,两人凝固了两秒,然后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把其他人闹了个摸不着头脑。
吃完饭,闻亦拒绝其余几人的邀请,准备回酒店休息,他下榻的酒店和盛星河他们是同一家,就在饭店附近,两人一起走了回去。
在电梯里,盛星河把包里的策略书顺便拿给了闻亦,让他提前过过目。
闻亦住的是顶楼的套房,盛星河住中楼层的单间,比他先下电梯。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盛星河在包里掏房卡,掏半天找不到,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里也没有。他估计是丢了,只好返回一楼前台,自己花几十块钱又补了一张。
回到房间,盛星河开始回想今天的事,主要是自己为什么抽风跟闻亦呛声,他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闻亦有没有被人当傻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顶多再加一个,摸过鸟的关系。
但是摸过鸟这个关系也只是过去式,又不是进行时,更不可能有未来式。
因为盛星河决定以后管好自己的鸟,绝不让它再有跟闻亦见面的机会。
而且,闻亦这种人,他那里的过手之鸟,恐怕比过江之鲫还他妈多。
比野生刀鱼都他妈多。
结论:和闻亦的过去式的摸鸟关系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盛星河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得出结论后,这件事就直接在他这里翻篇了。他洗完澡看了几页文献,然后上床睡觉。
然而盛星河也许可以管好自己的鸟,却管不住自己的梦。
今天这个梦比平时的都真实,触感,呼吸,还有对方的反应,都很真实。
他血脉偾张,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手顺着那个窄腰往下滑,停留在那个饱满的弧度上,还捏了两下,然后他就听到了对方的哼声。
不对……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盛星河醒了过来,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
不是梦,他身上真的有个人,活生生的,有温度有重量的人。
盛星河抬手一拳挥过去,拽着那人的衣领,从自己身上狠狠推到床下。
“哎呦~”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盛星河的脸简直比黑夜还黑。他啪得一声拍亮床头灯,看着地上那个色胆包天的人。
闻亦穿着雪白的浴袍,坐在地上捂着眼,低声嘀咕着什么。
盛星河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了,他知道闻亦不要脸,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居然敢偷偷潜进自己房间,直接对自己下手。
这他妈算职场性骚扰了吧?算吧?
或者再严重一点,这甚至可以算猥亵了!
操!
盛星河跟吃了苍蝇似的,气得脸色铁青,亏得闻亦还有脸说自己不强迫人。
人面兽心的王八蛋。
“你搞什么?”闻亦看起来也恼了,放下手瞪着他:“你有毛病啊?刚才不是挺享受的嘛?”
盛星河气得话都不会说了,按捺住想打死他的冲动,说:“闻亦,你要不要脸”
第15章 狼和羊
“闻亦,你要不要脸”
“我……”闻亦突然沉默了,坐在地上有些困惑地看着盛星河。
“你怎么进来的?”盛星河问完这句,又看向房间门,门锁看着好好的。
闻亦也忍不住跟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然后转头问盛星河:“什么意思?仙人跳?”
这种事他以前只听说过,可还从来没遇见过。
“什么仙人跳?”盛星河听不懂他说什么,又问了一遍:“你怎么进来的?
闻亦眼睛微眯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说:“我穿墙进来的,满意了吧?”
“莫名其妙……”他嘟囔着低头在地上找拖鞋,穿上拖鞋后,冷着脸离开了,看都没看盛星河一眼。
闻亦离开后,盛星河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除了愤怒,还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有点像是……对闻亦的失望。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有毛病,早就知道闻亦是什么德行,还有失望的余地吗?他这种好色没节操的富二代,干出这种事太平常了。
“我从来不强迫人。”
一个能顺手帮人摸鸟的人,说这种话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
“但是盛星河,你也让我等太久了吧。”
这是不想等了?不耐烦了?耐心耗尽了?
盛星河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口检查门锁,锁倒是好的。不过以闻亦的手段,想弄张房卡开自己的门也不是件难事。
他把里面的防盗链锁给挂上,然后才回床上睡觉。
这一闹,盛星河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去茶水间冲咖啡。
上午有汇报会议,会议开始了好几分钟闻亦才过来,小组的人都在会议室等他。
闻亦全程板着脸,只在进门的时候瞟了盛星河一眼,其余时间都没正眼看他。
闻亦猫眼半阖的时候,显得睥睨的意味很重。再加上他长久以来的上位者气势,让人无端中就觉得会议室笼罩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盛星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件事让他对闻亦那点本就为数不多的好感直接清零。
接下来两天,闻亦几乎不怎么跟盛星河说话,不得不说的时候也是纯公事口吻。盛星河当他是心虚、恼羞成怒,反正不管是什么,只要他把那些腌臜手段收起来就行。
盛星河也不想撕破脸。
这天会议中途临时要复印几份资料,实习生盛星河拿着资料去隔壁办公室借复印机,这边会议就暂停了一会儿等他。
闻亦除了那天开会时脸色不好看,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很随和,佘处带的这个小组又都是年轻人,没那些职场老油条的俗气,反而容易打成一片。
几个年轻人聊到明天是520,有对象的哀叹不能陪对象,没对象的则在一旁幸灾乐祸,会议室的氛围很轻松。
佘处:“对了,明天还是盛星河生日,之前开房登记的时候看到他身份证。520,他真会挑日子出生。”
闻亦在一旁听到了,随口问:“盛星河,生日”
佘处:“是啊。”
“哦。”闻亦笑眯眯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挺好的。”
几个年轻人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闻亦在一旁听着,时不时也接两句。聊着聊着,他突然说:“你们这次工作完成不错,可以准备庆功宴了。”
会议室一片欢呼,大呼闻总万岁。
闻亦笑眯眯的,又喝了口咖啡。
第二天,也就是520当天,盛星河下班回到酒店房间后就打开电脑查资料,晚上七点多收到闻亦的微信,内容很简单。
闻渣男:〔金银岛,888包厢,现在过来。〕
金银岛是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夜总会。
盛星河死死盯着那条微信看了将近一分钟,越来越火大。闻亦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明着潜?
他冷着脸回复。
盛星河:不去。
两分钟后,闻亦打电话过来,语气很冷淡:“盛星河,叫不动你了是吗?”
声音是他少有的那种冷质,也是这两天和盛星河不得不说话时所用的语气。冷淡、不徇私,还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盛星河:“叫我过去干什么?”
闻亦:“当然是有事,叫你过来就过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把盛星河气够呛,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怎么没打死他。
威胁
闻亦除了能拿工作威胁他,还能怎么威胁他?
对,自己还欠他十九万五千块。
所以他是认准了自己不想放弃这份工作,又没钱还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吗?
盛星河鲜少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闻亦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在他的雷区跳踢踏舞。
去,他准备过去。跟闻亦把话说清楚,实在不行就辞职。不对,他实习期,都不用辞职。
欠闻亦的钱他会慢慢还,如果闻亦要求加利息,只要利率不过分他也可以答应。
打定主意后,盛星河就憋着一肚子火往金银岛去了。
来到888包厢门口,盛星河推开门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身后的门还没阖上,就感觉身旁有人抬手摸上了他的肩膀。
盛星河一路上想了各种可能和应对措施,这个动作瞬间触发了他的反击模式。他抬手精准地掐住那人的脖子抵到墙上,只听见一道低声的惊呼,然后就是后背撞墙的沉闷声响。
盛星河从那道声音听出是闻亦,怒道:“你还没完了?死变态,能不能离我远点”
被自己掐住脖子的人喉咙里发出哽咽般的声音,他在黑暗中胡乱地挥着手摸索,终于摁到了墙上的开关。
啪——
包厢亮了。
盛星河在骤然亮起的光里猛地闭上眼,眨了两下才睁开,然后他就愣住了。
包厢正中间,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闻亦头发凌乱地被盛星河抵在墙上,双手努力掰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眼眶很红,猫咪一样瞪圆了双眼,惊愕地看着盛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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