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亦愣住了。
小白很惊讶:“你以为我是卖的?”
闻亦比他更惊讶:“你不是”
小白恼了:“我哪像卖的?”
闻亦:“你哪不像卖的?”
从穿着打扮,到行为举止。
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无言以对,闻亦倒没冤枉他。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倒是很快熟了起来,小白性格挺有趣,闻亦被他逗笑了好几回。散场后,两人很自然地就一起走了。
小白邀请闻亦去他那,闻亦没拒绝。
闻亦的司机开着车把两人送到小白住的小区门口,然后就离开了。
“好巧啊。”闻亦跟着小白往里走,笑呵呵:“我有个朋友也住这个小区。”
进了大厅,他又笑:“真的好巧,我朋友也住这栋。”
接着两人进电梯,小白摁了楼层之后,闻亦又笑了声:“哈哈,还是同一层的。”
说完他微微皱起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栋楼都是一梯两户的,有那么巧吗?
直到站到小白家门口,闻亦笑不出来了。
他还在发呆,小白已经开了门进去,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上就前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进了屋里。
闻亦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下来,攥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你说你叫小白,你是姓白?”
“对啊。”
闻亦:“白景是你什么人?”
“白景是我叔。”小白表情有点惊讶:“你认识?”
何止认识。
闻亦今年刚三十,但是直到今天才真情实感地感觉到自己老了,已经老到约个炮都差辈分的程度。
闻亦觉得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思索着找什么借口离开。
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开门声,白景开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东西,一边低头穿鞋一边絮叨:“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把鞋摆好,你听过一次没有?”
说着他眼角余光瞄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影,边抬头边问:“你带朋友回来玩了?”
一抬头,白景和闻亦对上视线,两人都僵在那里。
空气中寂静了几秒,白景看了看闻亦,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白,脸瞬间就黑了,倒抽一口气质问:“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闻亦还没说话,小白先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撇开脸没说话。
约到好兄弟的侄子,这对闻亦来说也是破天荒头一次,他张了张嘴:“误会。”
白景眼睛睁得很大,还没有缓过气:“你们……”
闻亦生怕他晕过去,连忙安抚道:“没没没,还没来得及。”
白景这口气才松下来,但是有点恼,冲闻亦叫嚷:“姓闻的,你连我侄子都搞,像话吗?”
闻亦:“嘿,你这有点挑事儿了哈,我进这个门之前也不知道他是你侄子啊。”
白景:“......那你的手能不能先拿开?”
闻亦默默收回搂在小白腰上的手。
“你好,快递。”
嫌场面不够乱似的,第四个人的声音插进来,三人往门口看去,是一个二十出头个头挺高的青年,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手上抱着一个大纸箱,不知道在门口看了多久这场闹剧。
青年长得很好看,不仅仅是指在快递员里算好看,是放在任何审美中都可以称得上绝色。浑身都是青春逼人的气息,眼神冷智又澄澈,是那种清冷学霸式的外形。
整个人给人感觉,就一个字,正。
闻亦远远看着青年,心想,真是好伟大的一张脸。
青年注意到闻亦投来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蹙眉撇开了视线。
闻亦见状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对白景说:“没事儿我先走了。”
然后又看向小白,沉默了两秒开口:“嗯,小白,这事儿闹的,改天叔请你吃饭。”
……
闻亦走后,白景才招呼送快递的青年:“麻烦你拿进来。”他指了指玄关的空地,说:“放这就行了。”
白景说完,又转头对小白说:“我一天没看住你,你怎么跟他搅和在一起”
小白一脸无所谓:“刚在酒吧认识的,玩玩儿而已。”
白景:“跟他玩儿,你能被他玩儿死。”
小白惊讶:“怎么了?他不是你朋友吗?”
白景:“他是我朋友我也说他是个渣男,你离他远一点。”
小白哦了一声,又问:“他这么渣,你还跟他当朋友啊?”
小孩儿想法。
白景:“我又不跟兄弟谈恋爱,我管兄弟渣不渣。”
“麻烦给我签个字。”青年递给白景一支笔,又递上从纸箱上撕下来的快递单。
白景接过笔,签好字后还给他。
盛星河送完最后一单快递,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这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居民区,是糊在南州大地上的一块死皮,纵横交错的街道和巷子就像死皮上的血管。人和车一进来就被路边堆积的杂物阻碍了脚步,不由地就慢了下来,跟得了血栓导致血流不通畅似的。
刚一进门,盛星河就接到了电话,是一个已经毕业经常给他介绍兼职的学长。
“喂,学长。”
“小盛,明天晚上有事吗?”
“怎么了?”
“明晚有个宴会缺人手,你要不要来兼职侍应生一晚上两千五。”
盛星河没说话,这个价格对侍应生来说有点太高了。
学长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笑道:“正规的,就端端盘子,你别想那么多。”
盛星河还是有些不信,迂回着问:“这钱有点太好赚了吧?”
学长给他解释:“艺术圈的人搞的宴会,去的全是有钱人,几百万买一副画那种人。不差钱,就是想把现场弄得好看点,侍应生都是按模特标准找的,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盛星河明白了,这是过去当端盘子的花瓶。
学长那边催促:“怎么样?你来不来我着急给人回复呢。”
盛星河心里有些抗拒这种类似出卖色相的工作,但是又实在需要钱,纠结了两秒,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3章 他真的好渣啊
转眼到了第二天,盛星河赶到宴会现场差十五分钟不到七点,场地的院子挺大,布景已经搭好了,美轮美奂的。
学长一见到他就塞给他一套制服,让他找地方赶紧换上。
盛星河抱着那套做工精良的制服,问:“去哪儿换?”
学长指了指试衣间,发现都被人占了,于是又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的洗手间:“你去洗手间找个隔间换吧,赶紧的。”
盛星河没耽误时间,拿着制服就去了洗手间,进了最里面的隔间换衣服。
闻亦到场有点早,他在附近跟人谈事,忙完就直接过来了。刚一进来就被人给堵了,是他有段时间没见的小男友。
闻亦看到他愣了下:“宝贝,你怎么来了?”
小男友:“你这半个月都没有接我电话了。”
他知道闻亦今晚会来这,就想办法进来等他的。
闻亦揉了揉他的头,还是那副对待小猫的样子,说:“我最近忙呀。”
小男友没说话,闻亦看了他两秒,说:“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吧,我待会儿去找你。”
小男友知道这个“待会儿”根本没谱,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闻亦一边往洗手间去,笑着问他:“我上个厕所你也跟?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一点神秘感的,你觉得呢?宝贝。”
小男友还是不说话,跟着他。
闻亦轻轻吐了口气,心里隐隐感到有些焦虑。
到了洗手间,小男友把门一关,一间间检查隔间。这会儿时间还早,到场的人不多,基本没人用厕所。小男友检查完确认只有他们俩,然后走到闻亦旁边。
闻亦从刚才就靠在洗手台上看着他,脸上还是和睦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小男友走到闻亦面前,眼睛通红,受了很大委屈似的,看起来很可怜,他问:“闻总,我们结束了是吗?”
闻亦没说话,默认了。
小男友:“你给我个准话。”
闻亦只好嗯了一声。
然后小男友的眼泪就滚滚而下,止都止不住。
闻亦抬手用大拇指抹了抹他红通通的眼角,说:“别哭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嘛?你知道我。”
闻亦不加掩饰的浪荡,就是他的免责声明。开始的时候,就坦诚得让人生恨。
结束的时候,又因免责声明让人没法恨他。
闻亦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支票本,刷刷刷写了一张撕下来。然后弯腰看着他的眼睛,很温柔地说:“你跟了我也这么长时间了。”
小男友闻言,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更响的,妈的,也就三个月。
闻亦腻得是很快的。
闻亦被他那声抽噎弄得顿了一下,见他不接,闻亦只好无奈地拉拉他的手,轻轻把支票塞到他手心里。
小男友泪眼朦胧:“闻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闻亦听他这么说,表情严肃起来:“宝贝,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只要记住,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我的原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好吗?”
他这话看似是为对方考虑了,实际上还传达了另一个讯息。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意味着没有任何改正的余地,以及,没有重归旧好的可能。
小男友攥着那张支票,嚅嗫道:“我不是为了钱,闻总,我可以不要钱。”
闻亦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想要,是我非要给。算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小男友绷不住:“我今天找你,更不是想要什么分手费!”
闻亦擦了擦他的眼泪:“不是分手费,这是我对你祝福的具象化。”
小男友:“……”
尽管他是真的很伤心,可还是被闻亦这温柔到丧尽天良的渣男语录弄得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无语。
闻亦很会说一些漂亮话,情动时候的甜言蜜语也不吝啬。但那只是为了让情爱尝起来更甜的工业糖精,如果当真就完蛋了。
他总是断崖式甩人,在那一刻来临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打破魔咒。
小男友攥着那张支票,抽抽搭搭不说话。
闻亦又给他擦了擦泪:“别哭了,今天这里多热闹,既然来了就好好玩。”
他声音如金币碰撞,叮叮当当四个字,钱货两讫。
他脸上也不是结束一段关系时应有的表情,像和平解决了一桩肇事事故,甚至带着隐秘的轻松。
闻亦不同于一般的渣男,他性格中有逸出渣男应有的温柔,可又牢牢套在渣男的壳子里,因此更让人觉得无奈。
伤了人的明明是他,可他又是真心希望对方能幸福。
小男友握着手里的支票,红着眼睛低声说了句什么。
闻亦抬了抬眉毛:“在这?”
“就当分手炮。”
闻亦不是很乐意:“……宝贝,这可是厕所。”
小男友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他身上:“你还在意这个”
“这里不干净啊。”闻亦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躲着他的吻,皱眉说:“宝贝,别这样。”
小男友突然又哭了起来。
闻亦:“……又怎么了?”
小男友问:“闻总,我叫什么名字?”
安静。
尴尬让本就安静的洗手间更安静了。
小男友不死心,退让了一步:“我姓什么?”
闻亦还是没说话。
小男友突然崩溃了似的:“我说你天天宝贝宝贝地叫,合着你是记不住人名,怕叫错人。”
闻亦:“……不是,宝贝,你知道有一种病吗?就是记不住人名。”
小男友:“你编的!”
闻亦:“……”
“别哭了。”闻亦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从旁边墙上扯了张擦手的纸,给他擦了擦泪,还在心里吐槽这纸的纸质真糙。
小男友抽抽噎噎地又往他脖子上挂。
闻亦倒像是被人蛮不讲理地为难了似的,掰下男孩儿的手,无奈道:“宝贝,能不闹了吗?”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小男友就老实了下来,他也知道以闻亦的耐心,哄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盛星河在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听完了全程,低头又看了眼手机,离七点就剩几分钟了。他得赶紧出去找人报道,开始干活。
可外面那俩人叽叽歪歪的,还没完没了起来了。
实在管不了那么多,哐当一声,盛星河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正在那拉拉扯扯的两人跟被点了穴似的定在那,朝盛星河看过来。
盛星河在隔间就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昨天送快递时遇见的那个渣男,他声音挺有辨识度的,低沉又温柔。
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
渣男有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他斜靠在洗手台上,身形很潇洒。头发打理得漂亮,很精致的感觉。
皮肤白皙,一双猫似的眼睛,凉薄又脆弱,类似某种无情又胆小的动物,仿佛一声呵斥就能令他晕厥。却偏偏又长了一张微笑唇,不笑也像笑,这样的割裂让他看起来有种心口不一、口蜜腹剑的虚伪感。
闻亦看到从厕所隔间出来的青年,显然也认出了他。尽管身上还挂了个人,他还是冲盛星河笑了笑。
闻亦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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