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盛星河准备给闻亦的助理,也就是给他名片那个人去个电话,说一下这个事。
可是手机刚拿出来,还没拨号他就停下了,转头看向睡在沙发上的闻亦。
迟疑了片刻,他回到沙发那。拿起闻亦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然后拨了自己的电话,通了之后就给挂了。
做这些的时候,盛星河突然理解了一件事。
那天的宴会上,他觉得闻亦就像一块磁石,身上自带吸力,走到哪就有像碎屑一样的人吸附上去。
现在他知道了,这种吸力的名字叫机遇。
闻亦这样的人动动手指,就能用人为的机遇改变别人的人生。
可也是这个人,刚才在车上说,他想刷机重开,他说他不喜欢现在的角色,想换个角色。
盛星河看着熟睡的闻亦,心想,有这样的人生,你到底还在不满意什么呢?
第二天,盛星河算着时间,觉得宿醉的人到了中午也该醒了,在十二点多的时候给闻亦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闻亦声音很轻快:“喂,哪位”
盛星河不知道从何自我介绍,便说:“是我。”
盛星河没意识到,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背后蕴含了无限的暧昧可能,显然是让闻亦往某个方面去想了。他那边顿了一两秒,再开口语气已经转为渣男音:“哦,宝贝,什么事啊?”
“……”盛星河真的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家伙明明没听出自己是谁,但是自动把自己归类到那些“宝贝”里之后,就能滴水不漏地应对起来。
盛星河只好说得详细点:“我,昨晚送你回家的代驾。”
闻亦那边又顿了两秒:“怎么了?”
盛星河:“你昨晚喝醉了,在平台上给我打赏了一万块钱,要不要我给你退回去”
“哦。”闻亦对昨天的事似乎也不是毫无印象,说:“收着吧,谢谢你把我弄回家,不然我可遭罪了。”
“哈哈哈我喝醉了挺烦人的吧?就当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了。”
说完,闻亦没挂电话,似乎很乐意跟他聊几句的,问:“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好好找个工作打零工可不是长久之计。”
盛星河知道按照自己目前缺钱的情况来说,是不可能去医院实习了,因为没工资。他现在最好的打算是去做药品销售,闻风集团是艘顺风船,但是不太好进,他想要个实习生名额。
他看出来闻亦对自己有点兴趣,想试试这点兴趣足不足以给自己换来一张入场券。
这也是他昨晚没有给闻亦的助理打电话,而是留闻亦电话的原因。
盛星河照事先准备好的答案回他:“我还在读书,这些是兼职。”
闻亦果然顺着他问:“哪个学校能让你这么兼职啊?不想毕业了?”
盛星河:“我是燕大的,今年是实习期。”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临床医学专业。”
闻亦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和他随便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
挂完电话,闻亦丢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想了想,他给自己愚蠢的刘助理打了个电话,说:“刘儿,下周陪我出差的那个翻译,跟他说不用来了,薪酬照付。”
刘助理:“诶?为什么啊?”
闻亦:“不要揣摩圣意。”
刘助理:“嗻……”
第5章 被福气噎到的人
大概又过了两天,盛星河接到了闻亦的电话。
他假装没存闻亦的电话,接通后直接问:“喂,哪位?”
闻亦学他:“是我。”
盛星河:“闻总?”
闻亦嗯了一声,直奔主题:“我这有个工作给你,待会儿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你来面谈吧。”
他话说得笃定,认准了盛星河不会拒绝。也许是因为知道盛星河缺钱,也许是习惯使然。
盛星河问:“是什么工作?”
闻亦:“电话说不清楚,当面谈吧。”
他那边似乎在忙,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闻亦用短信发了一个地址过来,让他明天上午十点过去。这个时间点很正常,地址却有点微妙。
那地址一看就是住宅区,不是办公楼之类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十点,盛星河准时到了那个地点。是一个高档别墅区,他在大门口给闻亦打了电话,门卫才让他进来。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有人来开门,确认了名字后引他进去。
这是一栋很华丽的房子,四面落地窗令室内采光极好。内部设计显得极为顽皮,不是正常的格局,空间以任性而奇异的方式分割,但是每一处都凝重又神秘。
那人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客厅。
闻亦穿着丝绸睡衣,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红丝绒沙发上,正和几个人玩牌。
他头发有点乱,应该刚起床没多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在这样的自然光下看,盛星河发现他皮肤不仅白皙,还有难得的柔润。
盛星河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的装饰风格也极富趣味,无论是墙上挂着的怪诞的画作,还是野蛮的木质雕刻,都显示了房屋主人独特的艺术品味。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棵绿植,在落地窗边随风微微摇摆。
扫视完一圈后,他再次看向闻亦。
闻亦的领口松着几粒扣子,整个人看起来更浪荡了,身上莫名有种旧时代那种不争气的公子哥的气质。
说到旧时代,闻亦身边还坐着一个木簪盘发气质很好的旗袍美人。
她低着头摆弄茶具,低声问了闻亦一句什么,闻亦歪了下身子凑近了听,接着用下巴指了指桌上其中一罐茶叶。然后旗袍美人就拿过那罐茶叶,用勺子舀了两勺茶叶出来泡茶。
这时,闻亦也发现了盛星河。
盛星河穿着清清爽爽的衬衫和牛仔裤,站在那就是一幅画,青春洋溢,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闻亦仰起脸,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他,态度亲切地打招呼:“你来了”
“嗯。”
闻亦又低下头,语气很随意地问:“会玩桥牌吗?”
“会。”
闻亦于是站了起来,说:“那替我两把,我去换个衣服收拾一下。”
说完也不等盛星河答应就走了。
盛星河于是蹙着眉,莫名其妙地坐下,拿起闻亦的牌替他打完。
打牌的几个人对盛星河倒是很客气,但是盛星河能看出他们客气外表下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一种微妙的,戏谑。
那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包括自己在内所被他们划分归类的某一类人。
不用想,就是那些“宝贝”。
盛星河也不主动跟他们交谈,就安静玩牌。时间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闻亦收拾好从里面出来。他换了一套休闲服,眼镜取了下来,头发也打理好了,松松地拢在后面。
“你没少赢啊。”闻亦走过来看到盛星河面前的钱笑了,然后对他说:“收起来吧。”
说的是桌上那叠钱。
盛星河没说话,也没动那钱,直接站起来把位置让回给他。
闻亦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对几人说:“今天玩到这儿,我待会儿有点事。”
几人也不说什么多余的,都站起身打了招呼就陆续离开了。
然后闻亦再次让盛星河把桌上的钱收了,盛星河这次直接拒绝了。
闻亦有些意外,又仔细看了他两眼,语气没刚才那么随意了,多了些慎重认真的意味:“这是规矩,你赢的就是你的。”
“不用,我就是替你两把。”盛星河没看那钱,而是看着闻亦:“叫我过来什么事?”
闻亦没直接回答,提步到沙发上坐下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坐。”
盛星河没坐他旁边,而是提步走到到他对面坐下。
闻亦挑挑眉没说什么。
盛星河觉得闻亦这个人很神奇,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反而有种圆润贯通的好脾气。
富人分两种,拼出来的,和养出来的。闻亦一看就是后者,他明显不是那种自己打拼出来的成功人士。那类人总是精力旺盛,野心勃勃的,带着永不满足的狼性,身上不可能有闻亦这种欲望被充分满足后的疲倦。
盛星河一开始就判断闻亦是个富二代,是一个家族的寄居者。
他的衣服、配饰、身处的这栋房子,触手可及的任何东西,他拥有这些,看起来又不在意这些。
闻亦坐下也没马上说话,拿起茶具泡茶,倒了一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给盛星河。
然后就是低头在那摆弄那些茶具。
盛星河捧着茶杯观察他。
闻亦长得很好,可是他身上有别的东西比他的好样貌更惹人注目。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很少见。
盛星河看着他,像看着一堆碎玻璃。
闻亦就像一个被福气噎到的人,整个人都是散的。不是漏洞百出的松散,而是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趣的懒散。
闻亦突然抬起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盛星河心想,何必问,你又记不住人名,但他嘴上还是老实回答:“盛星河。”
“盛星河。星河……”闻亦在嘴里咂摸着他的名字,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然后笑了,说:“好巧,我叫闻清梦。”
盛星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没说话。
闻亦挑挑眉:“怎么了?”
盛星河:“闻总,你不仅记不住别人的名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闻亦没生气,还是很亲切的样子,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他往后靠了靠,舌尖抵在牙齿上,语气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知道的?”
这话的隐藏含义是,你打听过我?
盛星河想起那张被小画家扔到地上的名片,可他不能告诉闻亦这件事。盛星河脑子转得很快,他不想让闻亦认为自己打听过他,也不能跟他说名片的事,他说:“我知道闻风集团。”
所以知道闻亦的名字就不奇怪了。
闻亦表情不变,眼神却变得有些莫测。
什么清梦压星河,他本来就只是想占下嘴上的便宜,不过盛星河的反应倒是挺有意思的。
很直男的思维。
他第一时间get的居然是自己记不住名字这件事,而不是“压”,是真的没领会到那一层意思
不可能啊,闻亦觉得自己的gay达不会出错。
这时闻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让盛星河稍等,自己起身到外面接电话了。
盛星河只好一个人待着,另一边那个旗袍女孩儿已经收拾好了那套繁琐的茶具,走了过来。
她看到盛星河,冲他笑了笑。然后跟他搭话:“你来做什么的?”
盛星河心想,我他妈也想知道我来干什么的。闻亦说给他工作,结果到现在都不提正事,不是让他打牌就是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什么清梦压星河,闻亦那点心思昭然若揭,藏都不藏。
还好他反应快,没接这个茬。
面对女孩儿的询问,盛星河只含糊地说过来谈点事儿。
女孩儿看出他兴趣缺缺,又说了两句便笑笑离开了。
她穿着一身青黛真丝旗袍,隐绣云纹,墨绿色的盘扣和滚边,看起来沉静动人又摇曳生姿。
盛星河记忆中他妈妈也有一件类似的旗袍,看着女孩儿远去的身影,他心里突然惆怅了起来。
他一直盯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回身,一回头,就看到闻亦正站在后面含笑看着这一幕。
盛星河张了张嘴:“我……”
闻亦坐下来,还是笑眯眯的:“不用跟我解释,年轻人一见钟情很正常。”
盛星河蹙眉:“不是。”
他刚才盯着人家,还目送人离开的样子确实很容易被误会成恋恋不舍。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看见她想起我妈了。
闻亦挑挑眉,问:“不喜欢女孩子”
“不是……”
闻亦又用那种笃定的语气说:“喜欢男人。”
盛星河微微张大双眼,愣了一下才说:“我是直的。”
闻亦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的gay达功能没故障,依旧坚挺又准确。他直接挑明了说:“你眼神不对。”
盛星河蹙眉,问:“我什么眼神?”
闻亦点了支烟,夹在手里,单手抱臂托着夹烟的手肘。
阳光透过整块玻璃照进来,像融化了的银汇成的瀑布,再穿过浓密的绿植,散作满屋的银色横丝,和闻亦手里燃出烟搅在一起。
闻亦隔着乱糟糟晃眼的光,看着盛星河,说:“第一次见面,我看你的眼神还记得吗?你当时察觉到我对你有兴趣,我从你的反应里能看出来。”
当时盛星河的反应有种很微妙的抵触和抗拒,不明显,但是被闻亦捕捉到了。
盛星河不信闻亦从一个对视就能确定这种事,不动声色地回答:“我没印象了,你对我有兴趣可我真的是直的。”
闻亦哼哼了一声,说:“眼神不会出错,你可能不知道,真正的直男在这种事上根本不会这么敏锐。”
gay达不是玄学,像闻亦这种弯了这么多年的资深同性恋,在这种事上的触角一向敏感得可怕。要不是确信了这一点,他就算再稀罕盛星河,也不会干掰弯直男的事。
盛星河看起来很缺乏感情经历,他也许有所察觉,但是没有机会验证。闻亦猜他应该处于隐约知道自己的取向,但是内心还没完全接受的那个阶段。
盛星河蹙眉:“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他再次强调了一次:“我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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