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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之遥(近代现代)——十八鹿

时间:2024-10-16 21:41:48  作者:十八鹿
  耳边回响起一些对话碎片。
  消防通道里那次。
  他问覃月:“你喜欢他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覃月:“你最好牢记这句话。”
  这句话像一记回旋镖,飞旋回来,耳光似的抽到他脸上。
  还有夏丹青说过的。
  “闻亦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翻脸。可能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开始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你见过他谈分手时的样子吗?他能一边给你擦眼泪,一边跟你谈价钱,跟谈生意一样。”
  “他甩人都是有流程的,失联、给钱、擦泪、滚蛋。”
  盛星河走到大厦门口,天边突然降下一道闪电,那闪电极大,扯天到地,盘古开天般直直劈了下来。
  整个世界雨水泛滥成灾,泛滥到甚至能让人感受到整个大自然的狠毒。
  盛星河面无表情地离开闻风大厦,回到医院,明天是连漪动手术的日子。
  第二天,手术准时进行。
  手术室门口的连排椅的椅垫又薄又硬,冷色的灯光使走廊显得更深、更长。
  下午两点。
  盛星河坐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等待了五个小时,心里焦灼着,从昨天中午开始他就滴水未进。
  陈宁就坐在他旁边,不放弃地劝他吃点东西,盛星河置之不理。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有信息进来。盛星河眼眶颤了一下,拿出手机查看。
  是一条银行收款消息,他的工资卡里收到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转账备注:闻总。
  盛星河看着那条短信,耳边想起夏丹青的话。
  失联、给钱、擦泪、滚蛋……
  失联和给钱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盛星河可以想象,他现在如果真的找到闻亦,会得到他什么样的对待。
  闻亦会温柔地给他擦泪,然后轻飘飘地来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接着追加一张支票给他,或者像对待覃月一样,在业内找一家公司介绍他去入职。
  最后,他会带着那种“钱货两讫”的和气表情,微笑地在心里说滚蛋。
  盛星河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盯到它自动熄屏,和他的心一起暗了下去。
  雨还在下。
  暴雨滂沱的凌晨,雨水浸街。天边滚过轰隆的雷鸣,紧接着闪电像一条爬行得极快的惊蛇,将黑空切开。
  陈宁开着车送盛星河回家。
  凌晨,又暴雨,街上几乎没有车辆。
  天快亮了,天边隐隐透着灰沉的亮,雨滴敲打着车窗,盛星河脸色惨白地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陈宁时不时担心地转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盛星河住的地方一到暴雨就会积水,前面积水太深,车开不过去,陈宁被迫停了下来。
  盛星河还是一言不发,径自打开车门,直接踩进没过小腿的积水,趟着水,孤魂野鬼般朝家的方向走去。
  陈宁见状连忙解开安全带,拿了雨伞下车要追。他刚把伞打开,就看到盛星河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早就湿透了。
  于是陈宁停下来没再上前,只是看着那个挺拔却孤寂的身影在一片幕天席地的暴雨中远去。
  屋里没开灯,窗外雨势慢慢小了,窗外透进暗白的光。一树梧桐雨,滴到破晓。
  盛星河固执地又拨通了闻亦的电话,拨了两三遍之后,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
  声音不是闻亦,是一个年轻男孩儿,听着有点耳熟,应该是某个‘宝贝’。
  盛星河本就石化的心又裂开了,茫然中掺了一丝死。
  “喂?”男孩儿等不到回应,又喂了一声。
  盛星河突然窒息,几乎喘不上气,半晌后才嘶哑着嗓子问:“闻亦呢?”
  窗外雨声初歇,这几天灌耳的噪雨声终于弱了下去,让电话那端的回答更加清晰。
  男孩儿说:“他这会儿还没醒呢。”
  连绵了数日的秋雨终于停歇,晨光破云而出,透过窗照到盛星河身上,还有他旁边的桌子。
  桌上是一个崭新的被装满了的骨灰盒。
  盛星河挂断了电话。
  他在被闻亦带来的爱欲痴缠之后,又被如此极端的精神断裂和凝血般的痛恨所擒获。
  任何东西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迎来质变,感情也是如此。在这场漫长的质变中,所有没有回应的感情终于爆炸。
  然后,硝烟在废墟上蒸腾出一朵恶毒的蘑菇云。
 
 
第51章 无尾的人
  “他们说竖琴岛的雾是最有名的。”
  这是竖琴岛映入眼帘时,陈宁在轮渡上对盛星河说的第一句话。
  陈宁跟盛星河说了竖琴岛的情况。
  这个岛距离海岸五十多海里,上面只住了连丘和他的三房老婆和一群子女,还有孙辈。
  岛上有医院、马场、汽车修理厂、加油站等各种基础设备。还有为连家二十来口人服务的工作人员,加起来有数千人,俨然一个小城市。
  轮渡靠岸,岛上的情景才清晰映入眼帘,路灯沿着竖琴岛的边沿,灯光顺坡流下。
  下了轮渡又坐车,开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岛中心位置,连丘的住宅。为了迎接盛星河,连丘已经提前出院在家静养。
  车直接开到大宅子的台阶下面,盛星河从车上下来。放眼望去,四周没有院墙,只有一圈密密的椰子树,树后映着一轮清秋弦月。
  花草繁密深阔,影影绰绰。
  连丘坐在轮椅上,在正屋廊下等盛星河,初秋的夜,腿上已经盖上了薄毯。他身后的三层大楼房上下门窗俱开,灯火通明,烧着了似的亮,
  身边还簇拥了一群人,都是医生、保镖、助手等,没有其他几房的人。
  盛星河抱着骨灰盒朝他走去,近了之后更觉灯光大亮,像被流萤扑了一身。
  连丘在轮椅上坐直,待盛星河走近后,紧紧拉住他的手。他激动地盯着盛星河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视线下移,落到盛星河怀里的骨灰盒上。
  他瞬间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抚上骨灰盒,颤声喊了句:“漪漪——”
  屋内装修雄华,盛星河坐在连丘对面的沙发上,面无表情。
  连丘喝了管家端来的参茶,提了点精神,对盛星河说:“以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
  盛星河没说话。
  连丘观察他的表情,又提议:“或者我再给你建一栋房子,明天让陈宁开车带你在岛上转转,你来选址。”
  “已经被占了的地方也可以,你看上哪里就告诉我,我让别人给你腾地方。”
  盛星河一路舟车劳顿,连丘拉着他说了会儿话,就放他去洗漱休息了。
  然后叫来陈宁,问:“你天天跟着他,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来我这了?”
  他总觉得,除了连漪去世这件事,还有别的什么影响了盛星河。
  陈宁:“也许,大概,可能是……被甩了。”
  连丘愣了下,然后一哂:“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睡前,连丘又去盛星河屋里坐了一会儿,说些宽慰他让他把这里当家的话。
  盛星河坐在床边,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眼看夜深了,连丘就准备离开让他休息了。陈宁在走廊外面侯着,盛星河起身帮他把轮椅推出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连丘频频转头看他,犹犹豫豫地问:“要不要给你找个男人?我那些保镖里……”
  盛星河呼吸一窒,不等他说完,直接一下将他推到门外,嘭得把门甩上了。
  连丘坐在轮椅上,一脸茫然地从房间滑了出来。刹住后,又控制着轮椅转了个圈,看着紧闭的房门,担忧地眉头紧皱。
  竖琴岛从上空看,形状就是一个竖琴。
  盛星河第二天就去选址了,他选到了竖琴岛尖尖上凸出来的那一块。他性格本来就偏内向,现在更是有往孤僻发展的趋势。
  房子没那么快建好,盛星河先和连丘住在一起。
  盛星河在南洲这个北方内陆城市长大,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习惯了竖琴岛带有海盐味的空气。
  连丘对盛星河的疼爱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不仅没长歪,还特别像样,连丘怎么能不疼他。再加上对亡妻的爱,对女儿的愧疚,一股脑变成汹涌的慈爱加诸于盛星河身上。
  别人是爱屋及乌,连丘是爱屋及乌、及乌的乌。
  盛星河是他溺爱的象征及延展。
  他不准别人说盛星河是外孙,让盛星河管他叫爷爷。盛星河不想改姓,他也不勉强。
  连丘年轻时长相英俊,基因也很强大,他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像他。盛星河从他那里继承来的地方,也会在那几房的孩子脸上见到。
  这种感觉对一直都是独生子的盛星河来说很怪异。
  他们有的和盛星河有相似的眉骨,有的有和他鼻梁一样的弧度。
  骤然面对这么多相似基因的不适感,在盛星河到了连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连丘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让盛星河自在些,他不再允许其他几房的任何人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进他的门,避免他们出现在盛星河面前。
  逢年过节的日子,盛星河不主动提出,连丘也不会让其他几房的人出现,就他们爷俩在一块儿待着。
  也就是说,只要盛星河愿意,他可以不见任何人。而任何人想见他,都要看他的心情。
  只有一个人敢于打破这种规矩,就是连成壁。
  连成壁是二房夫人生的,只比盛星河大四岁。他和连漪有几分像,所以多得了一点连丘的喜爱。
  这点偏爱让连成壁在其他兄弟姐妹中一直很有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在盛星河来了之后,直接被他踩在脚下碾压。
  怎么可能服气?盛星河让他们这些年的明争暗斗都成了笑话。
  连丘的原配,那个女人死后多年,还能用她血脉滴落的一点回音将他们这些人全部击溃。
  连丘开始着手培养盛星河,发现他爱上了骑马,就请了马术教练给他。
  第三个月的时候,连丘又送了他一匹黑马。那马极好,血统纯正,体型优美,脚步轻快灵活。一身毛发尤其油光漂亮,马屁股在阳光下绸缎似的闪着。
  盛星河很喜欢这匹马,但是成年马驯服起来有点难,他又经验不足,磨合期非常长。
  这天下午,盛星河又在马场驯马。黑马和往常一样,十分不配合。
  这时,连成壁骑着马过来了,走近之后,他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盛星河一会儿,然后才翻身下马,
  连成壁身材高挑修长,长相绮丽,五官细致精微到有些女相,苍白是他唯一的缺点。
  他穿着法式亚麻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绷得两条长腿很直,身上有一种上流的,倦怠的,腐朽的气质。
  他眼神不屑地看着盛星河和那匹马较劲,挑衅地笑了,斜着看了盛星河一眼,说:“侄子,马不是这样驯的。”
  说完,他从旁边慢慢接近,从侧方抱住马头轻抚,为它顺毛,仿佛和马融为一体,建立起了一人一马谁也不愿意破坏的亲密氛围。
  连成壁就像一个真正的马语者,桀骜不驯的黑马就这样被他驯服了。
  盛星河冷眼看着他,连成壁很喜欢明里暗里地挑衅他。而且只有他不守规矩,总是不经允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很碍眼。
  今天他来马场的事并未透露,可是连成壁却这么快就寻了过来,显然是有人在跟他报告自己的行踪。
  这不是第一次了。
  黑马儿用嘴拱连成壁,跟他亲近。
  这让连成壁感到很得意,他冲盛星河飒然一笑,招呼也不打,直接当着他的面,利落地翻身跨上这匹属于盛星河的马,勒着缰绳跑了出去。
  盛星河站在原地看着连成壁,和他身下的那匹马。被挑衅的怒火渐长,眼神逐渐冷沉,显出一种凶狠的酷虐。
  他突然提起脚边的猎枪,一气呵成地装子弹、上膛,架在肩上,将枪口对准那一人一马。
  “盛少爷!”旁边的保镖见状一惊,上前想制止。
  盛星河面色阴戾地瞄准目标,对耳边的阻止不予理会,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枪响了,开枪的后坐力震得盛星河肩膀一麻,周围的林间惊起一圈腾空而起的飞鸟。
  紧接着,就传来了黑马嘹亮的悲嘶惨叫,听得人五内发怵。
  盛星河瞄准的是马腿,直接炸碎了半条马腿。连成壁从马背上滚了下去,摔折了胳膊。
  这事把连丘都惊动得来过问,盛星河只是傲慢又阴郁地说了句:“不忠诚的东西我不要。”
  连丘闻言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说:“你的性子跟你妈一模一样。”
  盛星河继承了母亲的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情也是如出一辙。连漪在家的时候就对几房夫人很不客气,每每被她们挑衅,根本不屑争执,直接抬手就往人脸上抽。
  盛星河的这种烈性和骄傲曾被出身压制,被社会打磨。而连丘的溺爱则让它重见天日,如轰然窜出的巨焰。
  连丘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学枪才两个月,不怕打偏了?”
  盛星河淡然道:“我不会失手,我的手本来是要握手术刀的,稳得很。”
  连丘哈哈大笑,刚安静下来的鸟群再一次被惊飞,他拍了拍盛星河的肩膀:“不亏是我的孙子,有胆识。”
  这时,旁边人来问连丘怎么处置那匹马。
  连丘不在意道:“安乐死吧。”
  然后他就带着盛星河回自己那,说要给他连漪曾在家时收藏的珠宝,问都不问连成壁的伤势。
  连成壁的胳膊一个多月后才好,中间盛星河去探望了他一次,对他说:“爷爷又送了我一匹马。”
  连成壁手臂吊在胸前,外套披在肩上,嘴里咬着烟,以为他在炫耀,闻言一嗤:“他送你再好的马有什么用,你又驯不来。”
  盛星河看着连成壁,那个散漫可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咬着烟,傲慢地吐槽的样子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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