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陈庆。”柏凝说。
“你算什么东西,想找就找?”彪形大汉冷笑。
柏凝乱糟糟的头发下面,一双锐利的眼,冒着精光,“要是不想现在就死的话,便带我进去。”
“你……”彪形大喊还打算说什么。
突然之间,面上表情变化,视线变得狐疑。
他依旧拎着柏凝,昂首阔步往屋子里面走。
走了不过百步,便有人迎上来,奇奇怪怪地问:“少爷,你带个乞丐进来做什么?”
“老爷子不是说,要是有人找他的话,全部请进屋子里面来吗?”彪形大汉道。
“可是老爷说的,是修炼之人。”
管家模样的人,看柏凝打扮,万分嫌弃:“这乞丐,浑身臭烘烘的,您提着,也不嫌恶心呐?”
“知道恶心,你还站着干什么?”彪形大汉将柏凝随手一扔,扔给管家。
“你带着去见老爷子,我出门喝酒去。”
说完,就这么转身离开,嘴里哼着小调,乐悠悠地出了门。
管家瞧见他走远,低声抱怨好几句,还是按着彪形大汉的命令,将柏凝带去书房之中。
“老爷,有个乞丐找您。”
书房之中,立即传来男子的声音:“乞丐?什么乞丐?”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不像是孩子已经特别大的岁数。
“这……是少爷说得,若是有人找您,便带过来。”管家低声回答后,又悄声骂了好几句。
不过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并没有骂出声来。
所以书房里面的人,也没有听见。
他只是不耐烦地撵人:“什么阿猫阿狗想见我都能够见吗?”
男人不悦极了。
“是是……”管家又低声骂了几句。
他转过头,看向柏凝,面目变得高傲起来:“你,打哪儿来的,就滚哪里去!”
柏凝笑了一声。
她双手抱臂,气定神闲:“陈庆。”
“叫叫叫,叫什么叫,老爷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突然打开的门,推到一旁去。
他的脸被砸到,都顾不上喊疼,便捂着脸,看向穿着紫袍,器宇轩昂的男人。
“老爷,您?”
“闭嘴。”
男子低声骂了管家一声。
而后,对着小乞丐,毕恭毕敬,“仙子怎这副打扮?”
柏凝看着眼前的人,悠悠笑起来,“不打扮穷酸一点,只怕走了没有几步路,你们这群人,便知道我下一个要去找谁,举家搬迁。”
她环顾四周,将风景囊括进眼中。
“新换的宅子?整挺好。”
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庆:“你也整挺好,比谁反应都快,上次去,居然叫我扑了个空。”
“仙子,这事出有因,在下不是故意躲着您。”男子弯着腰,恭敬不已。
“哦?是吗。”
柏凝一个字都不信。
她也没有过问对方心虚个什么劲,跑得比耗子还快。
“所以当初之事,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吗?”
她抬眼,淡定道:“只要能说出来,你便不用受死。”
男人的额头上,肉眼可见地沁出汗珠来。
“这……”
“什么都不知道?”柏凝不耐烦,问。
“过去的事情,仙子你该知晓的,应该都知晓了吧?”他点头哈腰,就差直接给柏凝跪下,“在下也不知道,仙子究竟想要问什么。”
"不知道,便去死吧。"
柏凝表情冷淡,她抽出乱糟糟头发上的稻草,而后,划过男人脖颈。
血流如注。
不过片刻,便没了声息。
“杀……杀人了……”管家瑟瑟发抖,整个人身子发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叫叫叫,叫什么叫?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真搞不明白,我爹为什么要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真是晦气。”
出门喝酒的壮汉,不知怎么回事,又折返回来。
才走了没多久功夫,便听见管家的哀嚎。
正好。
柏凝笑起来。
她瞥了管家一眼,随后慢慢悠悠道:“不把他待在身边,谁替你们去欺压百姓?散播谣言。没有他,你喝酒的钱都没有。”
“他算什么东西。”男人闻言,不满极了。
本来是回来拿酒钱的,现在也顾不上,而是快步朝着柏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敢这么和本少爷说话,你有几条命?”
“两条。”柏凝站在院子里面。
在她脚边,是已经咽气的陈庆。
血流了很远。
这一幕,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闯进壮汉眼帘。
他的怒火消散,只剩下惊惧。
“爹!!”
他快步冲进院子里面,试图将倒在血泊中的人扶起来。
谁知正是因为他的动作,脖颈本就断掉的男人,“噗通”一声,脑袋彻底和身子分离,跌入自己流出来的血泊之中。
“你!你杀了我爹?”
“不仅。”
柏凝玩弄着手上的稻草,慢慢悠悠看向壮汉。
“还有你,也得死。”
“你是谁,我们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
“你家是和我无冤无仇,可你爹不是,你也不是。”柏凝瞥他一眼,“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欺男霸女,肆意伤人、夺人性命的人,是你吧。”
“谁打着你的名号,你一个乞丐而已,有什么名号?”壮汉怒目向柏凝。
他将自己父亲放在地面上,一身肌肉胀鼓鼓的,抡起拳头,就朝着柏凝冲过来:“老子今天,要活活打残你,再把你卖去娼馆,当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为我爹报仇!”
“好思路。”柏凝笑起来。
她手中的稻草,无风自动。
直直刺透男人的眉心。
只见眉心一点红,男人如小山般的身躯,已经是轰然倒地。
“可惜,花栖枝的经验告诉我,能杀死就杀死,别整什么无用的折磨。”
她一脚踹向男人,对方像是破布袋一般,毫无重量,被她踹到角落里面。
“不过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啊。”
她悠闲叹气,而后,视线落在已经失禁的管家身上。
“我杀人,从不牵扯旁人。
柏凝语气真挚:“可是你应该也知道,你不算是旁人。”
“柏凝……仙子……”管家颤抖着,跪在地上,终于喊出了柏凝的名号。
“还记得你做过什么吗?”柏凝笑起来。
她手指转着稻草,把玩着:“打着我的名号,强占农民土地,逼其卖身为奴。”
柏凝站在管家面前,“你说,是该死的吧。”
管家吓到无法言喻。
他颤抖着、都不敢求救,直到稻草抵着他眉心,死期已至之时,那被吓到魂飞天外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抱着柏凝大腿,痛哭流涕。
“仙子,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他哀嚎着,希望柏凝能放过自己。
“那你下去之后,再找他们算账吧。”柏凝已经见惯这种事后悔恨流下的黄鼠狼眼泪。
她面无表情,便要结束今天的行程。
“对了!仙子,我知道一些消息!”
管家激动起来,似乎找到了生的窍门,扒拉着柏凝脏兮兮的裤脚。
“什么?”柏凝眯眼。
“是清源宗的清月长老!是她授意的!”
管家浑浊的眼睁大,语气激动又急促:“我此前偷听到老爷和清月长老的对话,是清月长老授意老爷这么做,毁坏你的名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柏凝垂眼。
“那会儿,我大概二十三岁。”
“你现在多少岁?”
“快五十了。”
……二十七年。
柏凝死了有二十五年左右。
也就是说,在她死前三年的时间里,月息就在布局,安排这一切?
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柏凝按住掌心之剑,目光沉沉,只觉得怒火再难以压抑。
仙人之怒,狂风暴雨,有如天将末日。
管家意识到柏凝情绪波动,立即抱住柏凝的腿,苦苦哀嚎:“仙子,在下说得句句属实,你就放我一命吧!”
“可以。”柏凝面无表情,说。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
管家笑起来,终于看见一线生机。
谁知在这时候,脏兮兮的乞丐,却从自己同样脏兮兮的袖袍里面,掏出一只脏兮兮、灰不溜秋的肥兔子来。
她面无表情,“刚刚,我放了你一命。现在,看看我的兔子,愿不愿意放你一命。”
管家磕头的动作顿住,双眼发直,“仙子,你是要做什么?”
柏凝拎着兔子脖颈,声音死寂。
“动左腿,杀了他。动右腿,放他一命。”
管家听了这话后,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居然挂在兔子的腿上。
虽然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只能又转头,去求肥肥胖胖的灰兔子。
“右腿、右腿!兔子老爷,你动右腿的话,我天天给你烧香拜佛,给你进贡青菜萝卜。”
他是如此的虔诚恐惧。
就好像是过去,他曾压榨过得其他人一般。
过去,也曾有人和他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只为了能够有一线生机。
当时的自己,就站在柏凝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戏,甚至有点不耐烦。
当时是什么心境呢?
跪吧,就算你把脑袋磕破,结局也不会改变。
那现在呢?
管家的眼珠子颤抖着,在他眼底,倒映出灰兔子右腿抽动的场景。
活下来了!!
管家猛得喘气,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想要朝着兔子磕头,感谢它救了自己一命。
谁知道,脑袋却动不了。
“嗬嗬……”
喉咙里发出气音,管家慢半拍地摸向自己的喉咙,入手一片黏腻。
柏凝还是杀了他。
这个魔头,不讲信用!
他震惊地看着柏凝,柏凝也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眼里的不可置信。
本来不需要为这种人额外解释,但是,柏凝还是慢慢悠悠开口。
“你面向的右边,是兔子的左边。”
她讥笑:“如此浅显的道理,不明白吗?”
管家眼底闪过茫然,而后,所有意识都消失。
他死了。
柏凝看着院子里的三具尸体,抱着灰兔子,淡定离开。
她揉着兔子毛,语气冷淡:“清汤老爷,你真的是左撇子啊。”
虽然这么说,可一双眼睛空空荡荡,没有落在兔子上。
反倒是,看向渺渺仙山。
柏凝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里面。
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又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穿着红裙的女子,随意将另一个女子扔在地上。
一双眼睛左右打量屋内,瞧见屋子里面三具尸体后,烦躁不已:“你这个废物,怎么又来迟一步?”
她快步走向韩归眠。
接连几次的扑空,让她烦躁不已。
怒火一上头,她举起手,重重一巴掌,扇在韩归眠脸上。
将她的脑袋打偏至一旁,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和她右臂一样。
韩归眠沉默着,一语不发。
所有的骄纵脾气,在这些日子里面来,已经被折磨得消失殆尽。
现在,她像是一块黑黢黢的石头,沉默不说话。
“哑巴了吧?”
羽梨更愤怒。
早些时候,还能把韩归眠扔到半空之中,恐吓威胁她。
可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哑巴。
就算将她从悬崖之上推下去,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无趣又无用!
羽梨烦躁不已。
她揪起韩归眠的领子,低声威胁:“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要是还找不到人,你就和虫子一起,当我的口粮吧!!”
韩归眠闻言,居然也只是抬起眼皮。
一双死寂的眼,就这么看着羽梨,似乎怎样的结局,她都已经不在意。
“真是废物!”
羽梨得不到一点回应,更加愤怒。
而她的愤怒,则悉数发泄在韩归眠身上。
“不怕高了是不是?那你怕不怕疼?”
她面目狰狞,活活掰折断韩归眠一根手指,而后第二根、第三根……
锥心的疼痛剧烈且漫长,韩归眠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不自觉颤抖。
苍白的脸色,比乞丐还要可怜。
更可怜的是,这漫长的折磨,根本看不见尽头。
乞丐或许活腻了,还能选择去死。
可是韩归眠,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她只能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让羽梨一根接一根地折断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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