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时看向老师,轻轻点头。
等老师走了之后雪时准备拿自己衣服去换,就看见顾望京还是待在房间里面,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雪时换好衣服出来时顾望京依旧坐在沙发上,不过却是在和老师请假。
打电话说的声音虽然可以压低,但是还是能听到他说自己没有休息好。
雪时偏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
当顾望京和老师请好假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午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雪时开口:
“昨晚怎么骗我说你去别人那里睡觉?”
顾望京猛地抬头,见雪时正端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睡衣,过敏的手臂被掩盖在衣物下。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不知道是关心还是疑惑。却让顾望京心颤不止。
第10章 再遇故人
外面的阳光明媚,透过酒店的玻璃照进来,泛着柔软的金色。
顾望京有些恼羞成怒,他冷冷开口:“出去之后我才知道全部人都睡着了,不好打扰别人,就回来了。”
语调生硬,但很快就调整好,不再有情绪外露,如同他整个人一般。
雪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昨晚泛起的红点已经消散了大半,只余下一些泛红的区域,看着有些可怖罢了。
“谢谢你的昨晚帮我。”
可没等雪时把这句话说完,顾望京就已经拿着手机匆匆离开房间,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酒店老板说给你换到另一间房间里,就是只能你一个人住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
雪时站定在原地,回忆着昨晚的一点一滴,当他回忆起顾望京帮他涂药膏时,轻轻蹙起秀眉。
似乎有些太过暧昧了。
雪时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看向门口的眼神意味不明。
蝴蝶振翅,似乎真的在另外的地方引起了巨大的风暴。
*
雪时第二天直接跟着队伍来到比赛的场地。
这场比赛高手云集,雪时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顾望京也只是拿到了银奖而已,唯一的朋友金奖是被谁拿走的雪时倒是不清楚了。
比赛分为好几个赛点。似乎是为了照顾雪时的身体,给他分配的都是耗时不长的,雪时对于安排没什么意见。
他会来参加这场比赛不过是为了能够好好去重新感受一遍自己那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场馆开了空调,驱散了那一点初春的寒意,雪时穿着外套坐在他们队伍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答题的人们。
原本他想要一走了之的,但是同行的人拉住了他,说:“诶,下一场就是顾望京的比赛了,你不一起看看嘛?”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雪时和顾望京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雪时愣怔片刻,轻轻颤了睫毛,轻声应了句好。
于是他就在原地看起着顾望京比赛。
赛场上的顾望京比起平时来更加严肃冷静,眉眼锐利,鼻梁高挺,身形气场强大,看着倒不像是高中生。
雪时能感觉到场馆里有不少女生对顾望京投以欣赏的目光。
比赛的过程对于雪时来说算不上无聊也算不上有趣,如同往日重现一般,顾望京只拿了银奖,而拿到金奖的是另一个男生。
只是上一世雪时只是听别人说,现在是自己亲眼到而已。
拿着话筒的主持人很快就把金奖得主叫上台来准备颁奖,可就在雪时眼神飘忽到别处时,却猛地听见话筒里传来熟悉的两个字。
邬夜。
雪时心头一震,身子也变得僵硬,眼皮垂下,遮住了眼眸。
邬夜是邬辞的堂弟。邬辞是他都研究生时的师兄。
那时的雪时刚刚考到研究生,不知道哪怕是研究生也得讲究些人情世故。一个聪明的冷冰冰的人在实验室是不怎么受欢迎的。
雪时茫然,并不懂为什么自己刚来会这样。是邬辞后面主动带着他,带他融入这个团体。
他之于雪时无异于是新生的雏鸟面对危险时照顾他的领头人。
心生仰慕的雪时对于这个师兄很是敬佩,更何况这位师兄有着真材实料,阳光开朗,任谁都会喜欢。
紧紧攥这的拳头,指尖几乎像是要嵌入肉里面一般。雪时的神情却很冷静。
那时天真的雪时很信任这位师兄,也造就了之后他的灾祸。
当雪时颠沛流离之后,他从以前的实验室同学那里知道,当初自己会受排挤不过是因为那时的邬辞人缘很好,他稍微表现出一丝对于雪时的不满,那么所有人都会会意。
偏偏雪时自认为邬辞是来拯救他的人。
有些可笑。
忍住喉头处的腥甜,雪时拿出方巾擦了擦嘴角,红血丝被尽数擦干。
雪时看着那位邬辞的堂弟走下领奖台,松开了指尖,而后沉默地看着他往外走。
果不其然,雪时只需要稍稍关注着那位堂弟,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邬辞。
如果他没有记错,邬辞此时已经在上大学了。
邬辞显然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很满意,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眼角都是笑意。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稍稍一扭头,却被人流淹没,那被人注视的感觉也就消散。
雪时轻轻咳了一声。
拿着银奖回来的顾望京站在人群另一边有些心不在焉,他不自觉往雪时那边看,当他又看到雪时弯着腰捂着自己嘴巴时,蹙起了眉头。
随后撇开人群往雪时那里面看去。
几乎是一天的时间足够顾望京忘记上午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温院长已经叮嘱他要好好照看雪时。
等他走到雪时的身边,就看见咳得难受的事雪时耸动着肩胛骨,背脊弯下,秀气细白的指尖捂面上。宛如花苞一般。
顾望京安抚性地抚摸着雪时的后背。他是瑞凤眼,本身不做表情时有些冷戾,稍稍有些生气担忧的表情时更是吓人。
雪时直起身,轻轻摇头。
就在这时,邬辞再次扭头,透过人流,他却精准地看到另一头的两个人。
高个子的男生穿着黑色卫衣,正冷着脸拍着个子稍矮的男生后背。
邬辞视线往下移。
那个男生眼尾有着不正常的嫣红,脸色有些许苍白,唇肉却与眼尾无异,澧红的唇珠。可偏偏这般画面配上了那么一双冷情的眼。
邬辞有些无趣,正准备扭头。
矮个子的男生却猛地弯下腰,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拿,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被尽力压制的咳嗽声就像是春雨一般连绵,让人忍不住侧目。
等到邬辞再次看到那人抬起头,嘴角有一处血丝,咳出血来了。
那双冷情的眼睛此时却因为咳嗽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睫轻颤。莫名的,多了关于冷情不曾有的羸弱。
随后高个子的男生拿出纸巾擦干净嘴角的雪时,担忧地看着他。
可就如同邬辞感觉到有人注视他一般,那个人也扭头看向他。
雪时冷着眼看向一头的邬辞,心中说不出来的翻涌的感觉,有些酸涩也有些恨意。
看了一眼之后雪时沉默地离开。
顾望京却不放心,一把抓住雪时清癯的手腕,不放心地说:“怎么这段时间你咳嗽咳得这么厉害?真的没事吗?”
雪时回应他的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他嗤笑:“咳不死的。”
可偏偏就是雪时这么一副模样激怒了顾望京。
就如同他跟在雪时身后,从小开始,雪时就得到了温院长的全部注意力,甚至于全院小孩的注意力。
可雪时呢?雪时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
顾望京几乎气得咬牙切齿,他压低声音道:“雪时,你是咳不死吗?是别人拦着不让你死。”
可这番话对于雪时来说作用并不大,顾望京的面目在他面前越发可憎起来,他几乎冷笑,那双冷情的眼尾吊起来:“顾望京,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哪怕是嘲讽雪时的语气依旧淡淡,哪怕到了现在他都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喉头的那股腥甜到底来了多久。
半晌,顾望京的怒气莫名消散。
他也注意到不远处似乎有人正在看他们争吵,于是乎他拉住雪时的手腕准备离开。
雪时却不想让他如愿,可不跟着顾望京走是要留下来和邬辞面对面吗?
被拉着走的雪时在最后一刻瞥眼看向站在原地的邬辞。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可上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在很遥远的以后。雪时心中的愤懑却越来越大。
邬辞的出现仿佛将上一世所有不堪都带了回来,雪时呕心沥血做的研究就因为邬辞莫须有的罪名的付诸东流。
他代表着雪时在他心爱的学术研究方面的失败是他人生的莫名出现的一道坎。
很少见情绪外露的雪时却在这一刻瞪了邬辞一眼,那双眼睛满是不屑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邬辞愣怔片刻,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收到这样一个眼神。
他又再次回想刚刚的画面,越回忆越不对劲。
邬辞这人是同性恋,自从知道自己的性向以来便一直坦白,但没有谈过恋爱。
他这人心高气傲,他的对象必须得他看得上眼。虽然他不谈恋爱,但他身边的朋友有人谈。
再这么一咂摸味,邬辞顿悟,原来那是一对小情侣在吵架。
邬辞失笑,觉得自己也太无聊了去揣测别人的性取向。
可是哪怕他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个男生的那一个眼神,甚至冲击力远比他见到他咳嗽时的眼睛还要漂亮。
思来想去的邬辞想来一个思路。
可能那个男生误以为自己是在看他的男朋友?临走的时候给他一个眼神刀让他不要惦记他的男朋友?
可越是这样邬辞越有些兴奋。
那个男生恐怕不知道,邬辞看上的并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他自己。
临走的那一记眼刀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反而让邬辞更加心潮澎湃,心中那莫名的渴望又多了一层。
第11章 背
回去的时候雪时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顾望京。顾望京见雪时不理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时刻注意着雪时到底有没有咳嗽。
在吃飞机餐的时候提醒雪时别吃什么,对他的身体不好。
雪时在听到顾望京又一次絮絮叨叨的叮嘱时,拿着筷子的手指一顿,看向顾望京,说:“温妈妈也叫你管我吃饭?”
“当然。”顾望京应得很好,见雪时终于理他了,心中那点不愉快也顿时消散。
仿佛之前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吃完飞机餐闭目养神的雪时忍不住回想起邬辞,一阵恶寒袭来,他从未在重生后有过这样剧烈的情感波动。
喉间的苦涩不知道是药的滋味还是那从未心底升上来的酸涩。雪时迷迷糊糊之间又梦到了他的师兄邬辞。
雪时这个人漂亮清冷得过分,复试导师见面时孤身一人的他总是会引起别人的侧目。
那时的雪时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也算自信自洽。
可进到导师的实验室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导师似乎在别人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对他没怎么关注,雪时不在意。
可当实验室里的同门也开始聚餐不会喊上雪时,哪怕导师组织,他们也会在最后通知他。
几次之后,生性冷淡对于这些并不在意的雪时也有些烦恼。
入冬之后,雪下得极其频繁。实验进展得不大顺利。
导师又一次聚餐,这次依旧没有人提醒雪时。还是雪时在他们的谈话里了解到导师又组织聚餐了。
终于,在那群人眼里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弟走到他们身边,轻声问:“聚餐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一直愣怔住,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明天晚上,地址就是在原来那个地方。”
雪时点点头,随后轻声道谢。外面大雪纷飞,实验室里穿着实验服的各位身上都是暖和的。
可这些师兄在看到这位小师弟时,还是被他身上自带的那股如同浸在深潭里的美玉一般的寒意所吸引。
继续纠结实验数据的雪时没有听到后面的那群师兄们正在嘀嘀咕咕:“不对啊,不是邬辞负责喊雪时聚餐吗?怎么雪时来问他们?”
就在这时,邬辞勾起嘴角走了进来,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了?在聊些什么?”
一群人都四散开来。
开玩笑,邬辞这人会来这里读研究生是因为他爸爸和导师是多年好友。家庭显贵,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他们一年生活费的零头。
最重要的是这人也很有实力,年纪轻轻就已经发了好几篇顶刊,跟着导师参加了许多会议。
邬辞这人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看到围在一起的忍都离开,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随后他看向正在专心做实验的雪时。
干他们这行讲究的是一个天赋以及那么点运气。
许多人来到这里,半天连实验仪器都调试不好,而有的人凭着感觉调试的仪器很好用。
而雪时显然是两者兼备的人。
邬辞还记得第一天见到雪时,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组会报告。
刚开始的邬辞兴致缺缺,却还要听着别人那沉闷无聊的报告。
当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到他耳边时,邬辞顿时来了兴趣,他抬头一看。
那时的雪时更加青涩,哪怕表情依旧冷淡,但终究还是第一次上台做组会报告。一双冷情的眼睛看向台下的人时不自觉带上一丝丝腼腆的意味。
让那双眼睛多了几分难以琢磨的意味,仿佛就像是勾人的线一般,让人紧紧跟住他的眼睛。
一只手握住讲台,细白的手指搭在边沿,淡青色的细小血管攀缘在上,显得脆弱。
自认为眼光极高的邬辞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一个妙人。
他们这行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雪时报告完后,鞠躬准备退下,却见一直坐在台下的一位师兄挤眉弄眼地看着他。
那时的雪时刚刚脱离大学,却意外发现这位师兄竟然长得有一丝像魏观。那位他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
雪时没有回应,只是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当组会散了之后,那位师兄来到他们面前,极其自来熟地看着他,伸出手:“嗨,我叫邬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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