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时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这样一副画面竟然无端端让雪时想到了魏观第一次见他时的画面。他的眼神更冷了。
但终究雪时还是回握过去,只是很快便抽走。
可邬辞却不这样想,他握住的那一瞬间,有些惊讶,手这样柔软白嫩怎么能在他们这个实验室待下去呢?
明明只是握了一瞬间,邬辞眼底有着极深的打量意味,垂在一边的手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邬辞想他应该多对雪时多些关照。
可任谁都想不到,邬辞这人性子变化多端,没过一个月,他就变成了促使雪时受到排挤的罪魁祸首。
转瞬间他又成了雪时的师兄,邬辞发现了实验室里别人对雪时的排挤,尽心尽力地帮他,带他融入。
在实验室待的第一个隆冬,他们同门师兄弟一起聚餐。雪时也被邬辞邀请。
北方的人聚餐总是喜欢喝酒的。雪时不喝酒,他身子骨弱,一直都不能喝酒。
所以当聚餐结束之后,一人带一个喝醉的人回宿舍时,雪时被分到了醉倒的邬辞。
雪时一直是嫌弃酒味的,他站在原地,掀了掀眼皮,而后终于抬起手把邬辞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粗重的呼吸顿时喷洒在雪时那白得过分的颈侧,引起一阵酥麻。雪时轻轻蹙起秀丽的眉毛,那双眼睛微微上扬。
好在邬辞不是烂醉。雪时用了些力气还是把邬辞抬起来了。
雪时纤细的指尖握住邬辞的肩膀,让他们整个人都倒在自己的身上。
可雪时虽然能够把邬辞架起来,走了没几步路,他到气喘吁吁起来。
脖颈侧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累,脸色有些苍白。
当雪时步履踉跄地带着邬辞走了一会儿后,一直埋在他颈侧的邬辞却哼笑起来,抬起眼,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向雪时,调笑说:“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啊?小师弟?”
突然出现的说话声把正专心致志扶着邬辞的雪时吓了一大跳,他的身子一个不稳,两个人都摔倒了薄薄的一层雪里。
“哎哟。”邬辞还在那里搞怪,却看见坐在原地地雪时正皱着眉头,神色并不对劲。
“怎么了?”邬辞连忙跪在雪时旁边,仔细找找到底哪里不舒服。
雪时虽然疼,但语气依旧淡淡的,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脚踝,轻声说:“好像扭到了。”
邬辞沉默了一会,而后抬起眼眸看向雪时,说:“对不起,不该和你开玩笑。”
等雪时反应几秒知道邬辞是在道歉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抱小孩一样被抱起。
脚踝传来的隐隐痛意让雪时的眼尾不自禁泛红。
可眨眼间邬辞站在了雪时的面前,弯下腰,焦急道:“快上来!我带你去校医院。”
雪时缓缓眨了眨眼睛,长睫轻颤,玉白的肌肤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润泽,他抿唇刚想要开口拒绝。
可等不及的邬辞一把伸手揽住雪时的腿,用力一提,雪时在惊呼声中到了邬辞的背上。
“抱紧了。”邬辞比起雪时身体健康许多,有力宽大的手掌握住雪时的大腿,气息很稳。
沉默片刻的雪时看着眼前的场景,而后慢慢伸出手揽住了邬辞的脖颈。
雪时的指尖带着明显的凉意,但是并不是冷得,手指并没有被冻红,还是身体太弱落下的后遗症。
纤细的手指攀上肩膀,扣在邬辞黑色的羽绒服上,黑白一撞,倒是显得艳丽。
邬辞嘶了一声,语气上扬:“你的手快把我冻成冰棍了!”
雪时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没有回邬辞的话。
邬辞背着雪时一步一步顺着昏黄的路灯往校医院走,踩在雪上时有着密密的碎雪声。
仿佛是玉器出炉慢慢碎掉的声音,很好听。
顺着邬辞背上那明显的心跳声一起传到雪时的耳朵。
刚开始的雪时还在疑惑为什么有这种声音,随后他反应过来。
突然间,雪时开口:“我的心跳好像同频了。”
正走着路的邬辞一愣,步子一停,声音有些微哑:“这是什么意思?”
雪时略微思索,给出了答案:“就是我们的心跳频率好像一样了。心脏,你知道吗?”
邬辞随后笑出声,又用力一抱,雪时又被抬起,说:“好吧,此时此刻,我们的心跳同频。”
走在前面的邬辞此时内心翻涌。鼻尖是从他背上地雪时传来的味道。
香甜的,清冷的,像是香雪兰。
哪怕是清甜的,放置在身边也不会感觉到浓郁到让人厌恶。它只会慢慢的释放他的香味,一点一点,如同雪时。
手掌握住雪时的腿肉,哪怕隔着厚实的衣服,邬辞依旧觉得身子和手掌发烫。
清冷的破碎的雪时此时正在他的背上,他背着他,顺着灯光踩着碎雪,鼻尖是那股雪时身上特有的香气。
邬辞想,自己可能有点莫名地心动了。
第12章 恶心
飞机顺利落地,雪时跟着顾望京坐车回到了孤儿院。
两天没有回来,孤儿院依旧是以往的样子,只是初春多雨,又开始下雨了。
院子里开得早的花瓣被雨水打下来落在地上,浮在水洼处,倒显得有几分意境。
雪时撑着伞拿着行李推开孤儿院门,一抬眼,呆愣在原地。
里面围了一群人。温院长坐沙发上,面前放了一杯茶水,似乎泡了很久,茶叶已经泡发。
而旁边做的是李敬琅。
雪时猛地垂下眼皮,手不自觉垂在腿边,忍不住缩了缩。
李敬琅来是为了什么?
站在雪时旁边的顾望京不清楚情况,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一看到温院长的表情不大好,他就沉下来脸。
“温妈,怎么了?”顾望京放下行李,越过那人带来的保镖走到温院长身边,安抚性地将手搭在她的后背。
可温院长只是呆愣地看着地面,并不回答顾望京。
李敬琅只看到顾望京出现时就抬起眼看向门外。
门大半的光都被雪时清瘦的身子遮住,其余的光顺着雪时身体并未遮住的空隙进来,仿佛雪时被阳光宠爱一般。
“雪时。”李敬琅微微颔首,语气愉悦地喊出他的名字,可一会儿李敬琅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我的堂哥。”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雪时上辈子极其厌恶这两个字。当他再一次听到李敬琅再次用这种软绵恶心的语调说出这两个字时,雪时的身子颤抖。
往事顿时涌现。
咳咳咳。
雪时再也忍不住那从见到李敬琅就涌上喉头的腥甜,连用手捂着都来不及,只能任由那窒息疼痛的感觉尽数侵占雪时的身体。
顾望京的眸色沉沉,死死盯着雪时,雪时是眼前这人的堂哥?
“雪时?”温院长听到雪时的咳嗽声从愣怔中清醒,跌跌撞撞挤开李敬琅,跑到了雪时的身边。
雪时的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苍白得如同神经质,那双眼睛依旧冷情,甚至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恨意。
李敬琅没想到雪时的身体身子弱成这样,刚想起身来到雪时身边,却被一旁的顾望京直接扣住了手腕,力道极大,仿佛要把人捏碎。
可很快在一旁的保镖就把顾望京带走。很快顾望京就冷静下来,问:“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李敬琅啧了一声,完全没有几分自己是造成这样局面的主要负责人的愧疚,他不耐地看向顾望京,眼神不善:“当然是接我的堂哥回李家了?”
顾望京咬着牙看向李敬琅,反驳道:“雪时想要和你回家吗?因为你来了,所以他犯病了!”
提到雪时的病,李敬琅回头看向正在被温院长拿着水杯喂药的雪时,眼神滑过一丝愉悦,扭头他对顾望京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里没有足够的能力治好雪时的病?要是到了李家,雪时不用住在这下雨天就满是阴冷潮湿的屋子?不是吗?”
李敬琅的一连串反问让顾望京哑口无言,半晌他只能愤懑地看向李敬琅,随后又看向雪时。
而喂了雪时吃药的温院长早已经以泪洗面,她看着怀里虚弱的雪时,万般无奈纠结之下,她终于开口:“我同意雪时走,但你还得问他同不同意。”
“院长?!”
顾望京不可置信,随后他立马盯上雪时,期待他的答案。
胸腔依旧有着阵痛,雪时慢慢缓了一口气。温院长担忧地看着雪时,手掌不断地抚着雪时的后背,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
“雪时,这里确实不适合你。”
温院长看了一眼雪时的表情,无奈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天前雪时因为酒店里的霉菌犯病咳嗽甚至过敏的消息她已经从老师那里知道了。
雪时从小身体都弱,哪怕她精心照顾,一年总会生场大病,身子又再次弱了起来。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雪时咳嗽不断,时常咳出血来,脸色看着也比以前差。
雪时抬起眼,鼻尖酸涩,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
温院长拍拍他的后背,说:“你的病要好好控制,才能健康地活下去。”
其实她还有话没有说完,她一直愧对雪时,似乎现在就这样将错就错地让他雪时回到李家才是对的。
可除了她之外,还有雪时和李敬琅知道这个秘密。雪时并不是李家的孩子。
一个并不在意,一个适合知道但是不能说。雪时垂下眼睫,因为咳嗽而泛红的脸不再苍白,可是却不知为何有几分落寞:“我知道了。”
随后雪时抬起眼,望向一直站在那边的李敬琅,说:“我和你回去。”
皆大欢喜,李敬琅忍不住想。他那双凤眼看向雪时,似乎对他的关心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让我再在这里呆一天。”
雪时却只看了李敬琅这么一眼,随后偏头补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刚刚的动作,雪白的后脖颈尽数显露在李敬琅的视线里,柔软的发尾贴在那里,看着乖巧可怜。
李敬琅心中满足也就不在意这一天两天了,他看向雪时,随后走到雪时旁边。
越走进,李敬琅就越能闻到雪时身上的味道,那雨中的一幕幕仿佛再次重现。只不过这次狼狈的不是他。
心中泛起古怪满足感的李敬琅想要靠近雪时,却被雪时躲开,他也不恼,只是挥挥手带走了保镖。
一下飞机就经历这么多事情的雪时疲劳极了,头越发得痛。
可偏偏就这是这平时他完全可以忍耐的疼痛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株稻草,眼泪簌簌滑落,顺着下颌流到到了衣裳。
顾望京站在原地,看着被扶起来的雪时,心中不知作何感受,随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了。
雪时只是流了一会眼泪,眼眶微微泛红,随后被纤细的指尖抹去。
温院长心疼地看着他,随后哑声说:“是我对不起你。”
一阵穿堂风吹过,竟然让雪时感到微微的冷意。他看着温院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着不一样的开始,却依旧走到一样的结局。
雪时沉默片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半晌,温院长回答:“雪时,你觉得一样,但是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尽数改变。”
*
回到房间的雪时疲惫地靠在墙上,合上双眼。因为吃了药,那看起来吓人的唇色润泽了不少,整个人虽然疲惫,但总归不是要随时倒下的样子。
秀气纤细的指尖扣在门把手上,雪时依旧疑惑不解。
就在他准备离开门口休息的时候,他的房门外雀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雪时拧开把手,抬起眼皮,身前正正站定的就是顾望京。
眸色暗沉如痛浓墨,脸色很臭。那双瑞凤眼不笑时总是带着戾气。
雪时刚要松开把手的一瞬间,温热宽大的手掌就能这样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掌。
比起顾望京的手,雪时的手小巧许多,仅仅这么一握,就全数握进手里。
雪时轻轻皱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顾望京握得很紧,怎样用力都抽不开。
被握住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又或者是雪时的皮肉太过娇嫩,那里面泛起了红圈。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顾望京垂眸看着那圈被自己用力握出来的红痕,呼吸略微急促。
半晌,顾望京哑声说:“你真的要走?”
雪时抬头古怪地望向他,反问:“难道我说的不清楚吗?”
顾望京的手一下子用力,力道简直大得惊人。
雪时嘶了一声。如梦初醒的顾望京又飞快松开力道,不大自然地捧着雪时的手,问:“没事吧?”
声音暗哑,带着几分焦急与懊恼,却又有着几分猜不透的不明意味。
雪时心中的古怪越来越多,那双冷情的眼睛看向顾望京,淡淡道:“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顾望京垂下眼皮,那双在雪时记忆中总是对他充满不屑于不满的眼神此刻却有些柔软,整个人似乎也柔和起来。
“你回去后还会和……这里的人联系吗?”
雪时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抬眸看向顾望京,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问:“会联系的。”
一锤定音,顾望京隐瞒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愉悦,反而皱眉,说:“那你可别忘了。”
若是前段时间的顾望京听到雪时被家人认回去,即将拥有一个家时,他心中一定充满了艳羡与嫉妒,甚至埋怨为什么不是自己。
可就在刚刚,顾望京发现自己完全不是那般想的。之前在楼下,他近乎失态的样子不是因为那些原因,那是因为什么呢?
鼻尖又是那股独属于雪时的香味。
顾望京仔仔细细地看着雪时。
那样脆弱的一个人,身子骨弱,手腕似乎一握就断。脸上总是带着不正常的嫣红,病怏怏的。
顾望京从前极其讨厌,可现在,他想的是这样的人回到原来的家里融合不好被欺负怎么办?那个来到孤儿院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
雪时会悄悄躲起背着别人哭鼻子吗?
雪时重生后对于别人极其敏感,他看向顾望京的眼睛,随后立马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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