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菜刀,快步跑出来,喜笑颜开道,“哥哥,晏晏哥,你们回来啦!”
“对,”余满放下木箱,余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将糖葫芦拿出来,“给,吃吧。”
余冬“哇”了一声,蹑手蹑脚接过糖葫芦,糖葫芦一共五个,晶莹的黄棕色糖衣包裹着红色的山楂。
“哥先吃。”
余满摇头,“你自己吃。”余满可不想和弟弟争食。
贺晏放下家伙,将里面的烧饼拿出来,“炒一个酸菜豆渣夹进去?再一人一个煎蛋。”
“好,再蒸个茄瓜吧。”余满说。
这两天豆子磨的多了,豆渣也多了许多,以前自己吃加上喂鸡,基本上能消耗干净。
现在这么多真的不行,余满便分了一半给大伯和三叔家,至于他们家用来干什么都好。
余冬张开嘴比划一下,沿着口水转向贺晏,“晏晏哥吃。”
贺晏挑眉,“好啊。”
嘴巴一张,一下撸了余冬冬的两个糖葫芦。
“谢谢小冬。”别说,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
糖葫芦哪去了?
余冬错愕地微微睁大眼睛,本就长得虎头虎脑顿时流露出几分憨态出来,小手下意识摸了摸贺晏的下巴。
余满眼睛一闭,简直没眼看。
再度欺负完小孩,贺晏:“……”嘿嘿。
快手炒了一个菜码夹进烧饼,又蒸了几个茄瓜撕成条,三人美滋滋吃了一顿。
余冬立马将糖葫芦的事情抛在脑后,跟在贺晏身后跑来跑去,跑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回房间睡觉了。
余满便开始将小冬剁碎的野菜虫子收一下尾巴,掺和上豆渣后,上锅蒸熟,放到一边晾凉了再给鸡吃。
铜板“哗啦啦”地响,贺晏见没什么事做了,索性将钱篓倒出来,“我们来数一下这两日赚的铜板吧!”
“好!”
俩人情绪高涨,一人数昨日的,一人数今日的,数得不亦乐乎起来。
很快,贺晏说,“我这的一共一百六十六文。”
“昨日的一共九十八文。”余满抱着面前的小钱堆,笑弯了眼,“好多啊!”
之前他每日最多也就赚过二十文,还没试过一天有一钱呢!
贺晏好笑道,“这还有豆子的成本呢,哪有那么多,豆子一斤五文……”
“那就是四十八加上九十一,一共一百三十七文。”贺晏将这两日用的豆子刨去。
还要两个人分,一人不到七十文……
贺晏看着这一小堆钱,感叹道,还好只要卖半日,不然的话,真的没办法继续干下去。
余满不一样。
他拨弄着面前的铜钱,难以置信地想,他竟然能一天赚一钱半啊!!
第028章 乐哥儿
“黄豆是四文,成本还能再减一些……”余满突然想起。
店里卖是五文,他是直接从村子里刘豆子家买的。
黄豆价贱,农户辛辛苦苦耕作一轮,卖给粮商还会被压价,三文一斤已经算是宽厚了,有些黑心的粮商两文钱就想将人家的上等黄豆买去。
因此,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种黄豆,但种出来多是自己吃的,没有哪户人家会只种黄豆。
而刘豆子家种的黄豆确实一等一的,个头圆润饱满,品质还高。
早些年家里的黄豆收成一般,余远江便从他那买过一回,很快便签了契约,以四文一斤购买刘豆子家的黄豆。
有了契约刘豆子家侍弄起黄豆来更加精心了,毕竟这可是长远的营生。
只需要两个月送一次就成。
贺晏了然,余家人少,既要顾着地里的水稻,又要顾着豆腐生意,自然是腾不出什么功夫自己去侍弄黄豆,还不如从别人手里买。
“那就是再多二十五文,一百六十二文。”
余满美滋滋地低将铜板串成一串,一共一百个,剩下的六十二文则放回钱篓里。
下午没有事做,余满便去地里转,除除草,看地里的水位如何。
转悠了许久,余满都回不过神来,他知道会比卖豆腐多赚,但没想到多赚这么多。
哪怕贺大哥说,也就这几日的事,之后大家没什么新鲜感了,估计能维持第一日的销量就不错了。
但是,余满已经很满足了。
……
贺晏与余冬俩个人在家,因着有时间,就想着磨一桶豆浆出来,把腐皮给挑了。
剩下的卷成豆筋,更容易存放。
豆浆煮好后,贺晏坐在桶边,慢悠悠地挑着腐皮,腐皮一挑,搭在赶紧的架子上晒干就完事了。
挑了一半,贺晏又用筷子将挑出来的腐皮卷啊卷,卷成圆柱形,搭在架子上晒。
余冬见状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起来。
“想试试?”
余冬小鸡啄米。
贺晏便让他洗手,教他怎么卷。
“嗨呀哈哈哈,”余冬小手颤巍巍卷出一个豆筋来,小脸笑得乐开了花,“晏晏哥,快看我卷的。”
贺晏鼓励,“小冬小冬你真棒。”
余冬听了又开始呼哧呼哧卷起来,院子窸窸窣窣的,贺晏站起来,“小冬,先看下火行吗?”
“好。”余冬恋恋不舍放下筷子。
“满哥儿,满哥儿你在不在?”
贺晏走出来一看,院子里站着俩人,一高一矮,看着应该是小两口。
“您是?”
那哥儿说,“我是满哥儿的好友,乐哥儿,我还要问你是谁呢?怎么在满哥儿家?你不会是……”说完他想让余易上前擒住这个人。
“既是好友,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贺晏语气不见起伏,但真的很阴阳怪气,那哥儿顿时被气得不行。
场面一下子僵持不下。
余满远远的就见到乐哥儿的身影,拔腿跑回来,“乐哥儿!”
沈乐抱着余满,指着贺晏问他,“这位是你……?”
“是我相公。”
余满刚一说完,就被沈乐戳着脑袋,“好啊你,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才出去了一个月,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好友!今日你不说清楚……我就……”
沈乐越说越伤心,余易揽住他的腰肢,“好了好了,满哥儿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们先坐下好好聊一聊,你别生气。”
沈乐“哼”了一声,余满讪讪说,“对啊,乐哥儿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说完他立马走到贺晏身边,介绍起来,“这是我相公贺晏。”
“贺大哥,这是乐哥儿,余易哥,我们三个是一块长大的。”余满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河西村多是姓余的人家,余易便是其中之一,他俩倒是没什么血缘关系,余易的爹是余大铁,阿娘是莫婶子。
余易打小就喜欢乐哥儿,而乐哥儿又与他相熟,等乐哥儿十六岁的时候便嫁给了余易。
贺晏感受到余满动作里透露出的亲昵来,心里的不满才算压了下去。
他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朝着沈乐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先聊,小冬还在里面,我进去看看。”
余满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贺晏就起身进去了,余满望着那道身影呆愣了一会儿,沈乐手在他面前挥,“回神了!”
“……所以,为什么才一个月不到,怎么就成亲了?”
姓贺的,不就是对岸的人,也没听说哪家汉子叫贺晏啊,沈乐纳闷。
余满讨好地笑着,“说来话长,就是……总之就这样了。”余满长话短时简单说了下,将招婿传言等事情都一一说清楚。
沈乐红了眼眶,“要是我们没出远门就好了!”
“哎呀,别哭别哭,”余满转移话题,“你们去隔壁县找到那大夫了没有?”
乐哥儿进门一年多还未开怀,余易是不着急,俩人青梅竹马长大,余易满心满眼都是他,可不想这么早有小孩。
但架不住余大铁头顶还有爹娘,余老汉夫妻本就不喜欢大孙子娶个哥儿回家。
他们觉得哥儿不好生养,眼下一年多了也没个动静,天天在家里搅风搅雨,恨不得将乐哥儿赶出去,重新迎个姑娘回来才是要紧的。
余易见沈乐被闹得郁郁寡欢起来,听闻隔壁县来了一个神医,对妇人哥儿不孕不育非常有一手,才借着寻医的名头带乐哥儿出去散心。
正好沈乐的小叔叔嫁到了隔壁县去,俩人一待就是一个月,昨日才刚回来。
余易点点头,“大夫说我们没什么问题,就是小乐思虑过重,等时机到了就怀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这个时机……”
“就是啊,哎……”余满和沈乐异口同声叹气。
贺晏:“……?”
刚将剩下的豆筋挑完,贺晏便领着余冬出来。
见他一脸疑惑,余易叹了一口气,便做主简单将家里的破事讲了一下,反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爷奶的做派实在难忍,可偏生又没有分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二三十口住一起,摩擦那么多,自然就心情不好了,分家了就好了。”贺晏说。
贺晏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轻飘飘的“分家”两个字给他们带了什么样的冲击。
就这么半会儿功夫,他就已经看出来沈乐性子软绵,若是不分家,这身体怕只会一日垮过一日,想怀孕……难上加难。
余易苦涩道,“……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别说我爷奶了,就连我爹都不乐意。”他之前试探过他爹,可他爹说了父母在不分家,分家了就是不孝顺!
连自家爹都这样,他一个做孙子的,提了只会让人指责乐哥儿。
至于余老汉做惯了当家汉子,眼下六十好几了还不乐意给底下的孩子分家。
生怕自己没有那点儿威望就活不下去一般,整日就想拿捏这个拿捏那个。
贺晏反倒不再劝了,这事别人的家事,他再多说就惹人厌了。
气氛沉闷起来,余冬脆生生地喊起沈乐哥哥,沈乐高兴地抱着余冬问,“满哥儿,小冬这是好了?”
余满说,“嗯,肯定是好了!”
自从大哭了一场,余冬就慢慢恢复起以往的活泼性子了,只不过还是很黏他们。
几人不再说余易家的事,反而说起最近做豆干豆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气氛融洽,等太阳没那么晒,沈乐他们才离开了。
……
“哥哥,晏晏哥,早点回来!”余冬穿着崭新的裤子,两腿裤腿上有一道明显的晕染过度的深青色。
他跟在身后追了好几步,见余满他们上了竹筏还站在河岸边张望。
余满高声催促他回去。
“哥哥……”
两道身影连同竹筏一块儿远去,余冬捏紧小拳头,警告自己不可以给哥哥添麻烦的。
接下来的几日,余冬从一开始的恋恋不舍到勉强习惯,等余满他们上了竹筏自己便回家吃早饭。
只要等到晌午,哥哥他们就会回来了,还会带上好吃的糖葫芦、点心。
余东逐渐习惯,余满他们的豆皮豆干生意也很快稳定下来。
每天早上天微微亮就起来磨豆子,点好豆腐便吃早饭,而后二人合力压豆腐豆干豆皮,撑着竹筏赶在八点左右抵达县城。
卖上一个半时辰,到了巳时末午时初,两人便收摊回家。
而半日的利润也相当稳定,基本都在八十文之间。
这日也照常卖到了巳时,老豆腐在豆干豆皮的带动下卖得快了许多,就连之前做出来的腐皮豆筋也卖了一半去,眼下还剩下一斤多的豆干。
贺晏看着天色,准备再等上半柱香就回去。
“老板,你家什么都好,就是这水豆腐怎么不做啊。”有熟客问。
每回想吃水豆腐了还得去刘娘子家买,她家的水豆腐吃起来嫩是挺嫩了,就是有点儿骗称!
余满摆摆手,“水豆腐太娇嫩了,这个天气做出来又容易酸,可能得等天冷一些菜能做水豆腐,婶子看看豆筋腐皮,这些能放许久。”
婶子叹气,“你们咋不在县里开个店啊!”
余满也跟着叹气,“对啊!”
贺晏觉得好笑,余光扫到一人。
他打量起面前的客人,来者一身紫色衣袍,虽然不及富贵人家那般贵重,却也不是平头百姓的粗布麻衣。
估摸着是什么大户的管事之类的。
贺晏笑容满面,“这位大哥,准备要点什么?现在只剩下豆干豆筋和腐皮……您看一看。”
那人趾高气昂:“那个什么劳什子豆、豆干就是你们这的是吧?”
贺晏笑着说对,那什么劳什子豆干豆皮豆筋都是我们这的,我们是余家豆腐摊。
“就看看您想要点什么?”是要买东西,还是想要找麻烦?
刘管事被噎得不行,阴沉沉看了他一眼。
“豆干给我来二十斤。”
第029章 借东风
“客人,我们余记的豆干只剩下一斤多些了,您要是想要的话,现在下订金,明日一早来取,如何?”
刘管事万般嫌弃地看着面前的豆腐摊子,鄙夷地说,“二十斤都没有,你这破摊子可真破……”
余满闻言,气急道,“你……”
贺晏一手放在他后背轻轻安抚起来,让他稍安勿躁。
面前的管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语气、表情里掩藏不住的鄙夷嘲讽,要是不顺着点来估摸着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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