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是十五年的就能去到五钱,二十年的拐枣树听说一两多都拿不下,起码要二两。
越听贺晏的面色越发不对劲,费劲千辛万苦砍了一棵百来文的树,还要找到客户买才行,这么麻烦且吃力不太好还伴随着巨大风险的事情,真的有人愿意干吗?
“……除非仅仅只是为了膈应人。”贺晏呢喃出声。
“什么?”
余满他们齐刷刷看过来。
“你们说,如果一个贼知道某人家里有一百多文,但是那人家里有狗,出了声儿分分钟就暴露了,他还会上门吗?”
不会的,因为一百多文的价值太低了,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如果是十两,一百两呢?”
余满有些发愣,余庆礼说,“所以……这人不是为了卖钱啊,那为什么砍我们的树!他有病啊他!”
缺德成这样真是少见了。
贺晏心里有一个想法,但见余满神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没说,“不知道,缺德的人的心思我们常人哪里猜得透。”
余庆礼觉得也是。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然后他就回家去了。
贺晏看着余满,“怎么了这是?”
余满摇摇头,扯着嘴角笑道,“没什么。”
说完自己好像也意识到情绪过于明显了,话锋一转问,“贺大哥,我们晌午吃什么?”
“……吃菌汤面吧?昨晚熬的骨汤还有半锅,”贺晏问,“可以吗?”
家里菌子晒了一麻袋,再加上贺晏自己在山里捡的,加起来不少呢,他抬脚进去抓了一把出来,用温水泡发。
而后舀了两碗白面,开始和面,揉成面团。
余满见他沉浸在揉面擀面中,自己出去菜地看看有什么配菜,挑了半天摘了两根丝瓜和两根胡瓜回来。
豇豆已经过季没得吃了,豆藤和架子都让余满顺手给拔了,下午过来翻地起垄,准备种些萝卜和白菜。
余满摘了胡瓜回来,贺晏已经开始切面条了,擀成不厚不薄的几张面皮,再切成细细的长条。
切好后,贺晏又将胡瓜和泡发的菌子切成条,丝瓜就算了,丝瓜会将菌汤的味道抢走。
“小冬,过来烧火!”
“来了!”余冬应声道,将趴在腿上的大黑扒拉下去,“大黑,走啊,和哥哥我一起去干活吧。”
余冬带着两条小狗蹲在灶口开始生火,火苗摇曳,红色的火光映在他严肃的小脸上。
“汪汪!”被强行带过来的大黑二黑,热得窜了出去。
贺晏先下油煎了三个荷包蛋,而后将骨汤倒进去。
很快骨汤冒着热气,菌子丢进去煮了一刻钟,最后将面条放下去烫。
浓郁的菌汤面就做好了,上面还一人窝着一个荷包蛋,热气氤氲着睫毛,余满看着面前的菌汤面眨巴一下眼睛,顿时到底是谁砍的树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碗面,是做这碗面的人。
嗯……还有一个矮墩墩的小孩。
吃过暖烘烘的菌汤面后,贺晏把鸡和狗都给喂了,余冬负责洗碗,余满便去把衣衫洗了。
他见没有事做了,想了想,“我去山里看看陷阱。”
“好,你上山小心些。”余满将澡豆子碾碎,抬头看着贺晏说。
贺晏应下后出门去,余满便埋头揉搓起来,一边洗一边查看有没有破损第地方,得趁早补起来。
他们要做买卖,出入穿得衣裳都没有补丁的,虽然不算顶好的衣裳,但都是棉布做的,余满爱惜得很。
余满打量了一番,发现余冬的裤子被勾破了,估计是爬树爬的,他记下位置,等裤子干了再给它补上。
衣服晾好后,他又扛起锄头去垄菜地。
“满哥儿,今日怎么有功夫下地了?”
最近见他可忙得不行,地里的活儿好些都是余老三他们帮忙一起干的,许久都没见余满出来过了。
果然,有一门营生手艺是多么重要啊!
余满和莫婶子打了声招呼,“婶子,得空了就把菜地翻一下,免得荒废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莫婶子说,“乐哥儿……”
余满突然问,“乐哥儿他怎么了?”
“乐哥儿他怀了!”莫婶子捂着嘴巴笑起来,怀了刚两个月不到,还没有三个月,将将能摸出脉象来,她就没有说出去。
满哥儿和乐哥儿关系好,也不算外人,莫婶子自然要和他分享这个喜讯了。
余满替他高兴,“太好了,乐哥儿终于得偿所愿了。”
这回儿余老汉他们应该满意了,不再折腾乐哥儿了吧!
“是啊,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莫婶子双手合十,摆了又摆,虔诚得很。
菜地垄得差不多了,余满抓紧收尾,“听人说心情愉悦了这身体自然就想什么来什么了,你看乐哥儿去州府散心,一下就怀上了。”
余满暗示地说了好些话,譬如大人心情好了,小孩才好,折腾了就谁也不好诸如此类。
免得余老汉他们又搞事情。
莫婶子诚以为然,毕竟乐哥儿确实是在那个时间怀上的,“你说得对,回去我得提醒他不要想太多,哦还有……”
还有什么莫婶子就没开口说了,毕竟公婆的事可不兴拿出来说,不然就会有人指着她骂不孝敬长辈了。
收尾后,余满干脆和莫婶子一起去找沈乐,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余满来到余易家里,他家住着不少人。
“婶子,叔么……我来找乐哥儿有事。”余满放下锄头,和屋里的婶子叔么打招呼。
“是满哥儿啊,乐哥儿在里面呢。”这人是莫婶子的妯娌。
要是几个月前,这人可没这么好说话,只不过最近看余满他们着实威风了,她可不想白白得罪人了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靠着乐哥儿的关系蹭上去。
村里谁不知道满哥儿就乐哥儿一个手帕交!
余满笑道,“好,那婶子我就先进去了。”
沈乐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一大盘韭菜面露苦涩,余易奶奶还一直在旁边催促道,“快吃快吃,每天吃一碟!我就不信生不出汉子来!”
哥儿本就容易生出小哥儿来,她可不想他们余家的第一个曾孙是个小哥儿!
“乐哥儿……”
沈乐倏地站起来,“满哥儿!你来了!”
太好了,满哥儿救我,快把这破韭菜端走!
第47章
“奶奶,满哥儿找我有事……”沈乐说道。
余易奶奶在旁边挨挨蹭蹭,就是不愿意离开,满哥儿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开口让她留下,本就是来找沈乐的,她一个做长辈的这么没有眼力见。
“……行,嫌我碍事是吧,那我走。”余易奶奶怒气将抹布一摔,怒气冲冲走出去。
没多会又迈着细伶伶的双腿进来,当着余满的面儿把韭菜端走。
她种的韭菜是用来生小汉子的,可没得便宜了别人,要她说啊,这满哥儿就不是个贤良淑德的,整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乐哥儿还整日跟他玩,莫不是都是被带坏的。
余满:“……”
难道他还会偷吃你的韭菜不成!
余满怒翻白眼,见沈乐情绪不对,他问,“乐哥儿,你没事吧?”
都怀上了怎么还这个样子呢?
沈乐叹气,“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怀了这个孩子是好还是不好。”
上旬易哥拿了工钱买了两条鱼回来,结果他一闻到鱼腥味就忍不住干呕,他奶还在一边挑刺说他娇贵,连鱼腥都闻不得,干脆别吃了。
余易只好带着沈乐去找大夫,大夫就说怀上了。
得了喜讯,爹娘都挺高兴的,毕竟爷奶已经因为抱不到曾孙闹了好几回了,眼下乐哥儿总算怀了,爷奶应该也能消停了吧。
没想到,消停是不可能消停的。
不知道奶奶从哪里得到的方子说吃韭菜保准生汉子,这几日她把家里种的韭菜割完了,天天逼着他吃!
韭菜是个好东西,但也架不住一日三顿吃韭菜啊,还要她蹲在旁边看着他吃,不准余易帮忙。
见他不吃就说是不是不想给他们余家生汉子。
余满听了大为震惊,“吃韭菜真生小汉子啊?”
“……”沈乐无语凝噎。
余满讪讪笑道,“那整日吃确实不行,不过也不碍事,家里的韭菜不是没了吗?”
沈乐扯着嘴角,“她已经在商量着用家里的菜瓜和人换韭菜了。”
要他打架骂人,余满自认他不会输,但要他安慰人的话……
余满绞尽脑汁安慰了几句,回到家还一直在想这个事,总觉得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他长叹一声,“哎——”
声音大得贺晏从外面进来都听见了。
贺晏提着一只野兔回来,这只野兔是今日才套进去的,另一个陷阱套的野鸡已经身体腐臭了,他还费了功夫将野鸡就地埋起来。
他重新将陷阱弄了一下,还在山转悠了一圈挖了一个陷坑式的陷阱.
只不过都没有发现拐枣树。
连绵起伏的山脉想要找一棵丢弃的拐枣树,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不过河西村附近的山倒是很可能,贺晏便想着趁着进山的时候找一找。
这回不成就下回。
“兔子!”余满站起来,“今晚吃爆炒兔肉吧?”
“好,兔皮留着做坎肩。”
贺晏又问,“怎么在这大叹气起来?”
余满立马将兔子嘎了,兔皮剥出来,兔肉用盐水泡着。
“嗯……乐哥儿有小宝宝了。”余满接着上面的话说。
贺晏将裤腿拆开,笑道,“这不是挺好的,你不是说他们前些日子就是为了这个去的隔壁县吗,现在也算得偿所愿了。”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哎,”余满又唉声叹气,“就是觉得乐哥儿好像过得不快活。”
都说嫁给余易哥很好,以前他也这么觉得,毕竟他俩算是青梅竹马,但眼下看来他又觉得不太好。
未出嫁前,乐哥儿虽说性子软绵,但却不像如今这般愁苦。
贺晏听着他颠来倒去的解释,说到底没个开明的长辈,大抵就像乐哥儿这般,就算和心上人成了婚,也要受到长辈的掣肘,日子过得也不怎么自在。
但要是乐哥儿说,“我不开心!”
那势必一堆人来骂他不知好歹,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还不知足之类的。
“你想帮他吗?”
余满却说,“我想,但我不会。”
因为乐哥儿没有开口,而且他知道他和余易的感情很好,余易做得其实已经很不错的,但他不能整日陪在乐哥儿身边。
“哎,大概成婚了就是这般吧,都不开心……”余满突然下了结论,准备给兔肉换水。
贺晏沉默了会儿,哼笑道,“你和我成婚不开心啊?”
语气亲昵又带些调侃,余满瞬间遭不住红了脸,“啊……开、开心啊。”
余满倒也不是真的忘了自己已经成亲了,他和贺大哥相处得挺融洽的,但又好像和爹么之间的相处差了一些。
他也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再加上实在太忙碌了,每天躺床上就是睡觉,压根没时间去想这些东西。
但要问开不开心,自然是开心的。
面前的哥儿这些时日整日带着斗笠,原本浅麦色的肤色已经白皙了不少,脸颊白里透红,长睫浓密卷翘。
贺晏伸手去摸了摸,睫毛在指腹跳动。
俩人的位置发生变化,贺晏逐渐逼近余满,他低头看着对方,俩人的鼻尖就要碰上了。
“贺大哥……”余满轻微后移,整个人都快烫熟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贺晏又用指腹按着唇角,而后按在粉色水润的嘴唇上,水嘟嘟的。
余满羞得就要战栗起来,他有些害怕想要躲起来,但又心底的喜悦羞涩却告诉自己不要躲!
贺晏感受着指腹的温度,双眼牢牢地钉在他脸上,看入他眼中,最后贺晏移开手,亲了上去。
“唔——”柔软的唇瓣相触,呜咽声被吞入唇齿间,火热的舌尖彼此缠绵。
贺晏紧紧将人搂在怀里,仿佛两块相合的拼图,缺一不可,密不可分。
胸腔的空气消耗殆尽,余满被吻得头晕眼花,才被放过了。
贺晏看着自己的杰作,这被吻得面若桃花的哥儿,是他的了。
“小满……”
余满揉揉发麻的耳朵,睨了一眼。
贺晏低笑出声,胸腔共鸣,他真可爱!
这么可爱坦率的哥儿竟然是他的夫郎,贺晏感叹起来。
“咳咳——”
余庆礼目不斜视,一边走过一边咳嗽。
余满顿时跳出了怀抱,扭身跑入房间内,门“啪”一声关上。
没人了!
“汪汪——”
余满被吓得立马抱头蹲在地上,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大黑跟进来了。
小黑狗鲜少进房间内,眼下新奇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他将红脸埋入自己的臂弯中,好丢脸啊!
怎么就被仁哥他们看到了!
余满用手扇风,试图给自己的脸蛋降温。
“可是好开心啊!”
等恼人的热意下去后,被强行压下去的欣喜雀跃翻涌上来,浪头卷得他迷不楞登,余满又抿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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