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满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脸颊贴着贺晏的肩膀阖目。
贺晏见状闭上嘴巴,长臂一展将床幔放下,搂着人入睡。
……
接下来几日,把薛管事的大订单完成后,贺晏也顾不上摆摊的事了。
他放下东西,便一个人去店铺粉饰起来,到了余满他们忙活完了,他们也不着急回去,而是一到去店内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就这样闷头装修布置得不知时日,总算是弄得七七八八了。
到了开业前夕,这天早上他们也没有摆摊,而是打算把铺子再整理一遍,查漏补缺。
贺晏与余时仁合力将牌匾挂起来,用红布盖着,明日一早揭布开业。
熟客大多都已经从他们嘴里得知今日要在西街这头开业的事情,这会儿路过了还停下来聊天,问他们何时开业。
“十二开业,那日过来捧场啊,买满五十减五文,多买多减!”贺晏笑着说。
“腐乳也算在里头吗?”
“这是自然,只要买够五十文都减!上不封顶!”
“好好好,我肯定去捧场。”
他们家轻轻松松买几斤东西就够五十文了,之前见那腐乳价贵,一直不舍买,眼下买个一坛回去也不是不行。
“对了,刘娘子的案子你们不去看啊?听说要转到正堂开审。”
余庆礼从屋里头探出头来,“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有些不大好,我这不正要过去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大好吗,余小哥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余庆礼立马点头,他真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于是又扭头看着贺晏,“晏哥,我能去吗?”
“去吧。”贺晏挥手,反正店里多他一个不多,剩下的也就是把明日开业要用的鞭炮给卖回来,也没什么东西要忙活的。
余庆礼咧嘴一笑,“哎,好!”
他就将抹布丢下,一边擦手一边冲他们说,“那我就打听清楚,等我回来与你们说!”
说罢便跟着人往县衙去。
余满摇摇头,对这个堂哥也是无奈,难怪三叔么说他好像没长大一样。
“随他吧,”贺晏说,“我去把鞭炮买回来,晌午吃什么?”
“随意卖几个肉饼回来吧。”
也懒得开火了,余满说。
贺晏应声出门去,买了一捆大鞭炮放背篓里,特意去王大强那买烧饼,顺便告知附近的摊户他们明日要开业的事情。
“王大哥,我要留个带肉的。”
王大强忙不迭应声,“哎,小贺,是你啊,好!等着啊,小壮抓紧功夫发面。”
贺晏扫了一眼闷头干活的父子俩,笑着说,“对了,王大哥,我们明日要开业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过来啊。”
“明日就开了!恭喜啊,小贺,这才多久就开店了,明日我们肯定去。”
他将烧饼从炉子里夹出来,金黄酥脆的烧饼被人从中间切开,而后将肉片切碎夹里头。
用油纸将烧饼包好递给贺晏,贺晏放入篮子里,提着烧饼又和其他摊户说了一声,才慢悠悠迈着步子回去。
身后王小壮抬起头来,“爹,你为什么不开口问,不是说只要他们开店了就会开口了吗?”
“还是你就是死要面子!”他生气地瞪着他爹,质问道。
王大强也被他这态度弄得火冒三丈,“人家还未开业,你着什么急!你不是四五岁了,这么大还不懂人情世故吗!人家尚且自己都还未赚钱凭什么让个位置给你啊,我问你,凭什么?!!凭你爹脸皮厚是吧!”
“人家平时没少帮我们忙,也时常送我们吃食,儿子,你这样做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王小壮恼怒,“我只知道我们家很穷,只要有机会,我就要尝试就要问!我觉得不丢人,你不去!我去!”
说罢他摘下围裙,望着贺晏离开的方向追去!
“哎,臭小子回来!”王大强追了几步,又停下来,颓废地站在摊子前。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儿子已经完全左了性子!
这边,贺晏被人从身后叫住,“晏叔,等等……”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王小壮追来,便停住脚步问他怎么了。
王小壮鼓着一道气问,“晏叔,你们店铺前面能不能租给我们摆烧饼摊啊?租金我们会给我,就是……嗯……我家的情况你也……”
贺晏越听越迷糊,伸手制止他往下说,“你们现在的摊子不是摆得好好的嘛?”
“是,但是之前……”王小壮也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贺晏一问他就吐了个干净。
贺晏:“……啊这。”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甚至没有多想,便说,“抱歉,这事不行。”
他们店铺都没开,就多了一个烧饼摊在外头,这还怎么打名声,最主要的是,那是他们铺子的位置,只要他应承了,这烧饼摊基本上就和他们店铺挂钩了,有什么事来还特麻烦。
虽然他们与王大哥他们作为摊户邻居相处得很不错,但着实还没到这个份上。
“为什么?”王小壮执着追问。
贺晏看着比他小四五岁的汉子叹气,说道,“你们在外头摆摊,坏处不用我说了吧,那么我就想问问,这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除了那一天二十个铜板的租金,嗯,你说一下。”
“……”王小壮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你和我爹……”
他自觉说不下去了,沉默了良久。
“你想赚钱没问题,为了赚银子也不可耻,但是,这绝对不是持着你弱你有理。你想人家帮忙,是你能给人家带来什么,最起码你想在我们这摆摊,你得考虑清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了,说服我们,我们才愿意给你们摆,否则的话,那位置我们自用岂不是更好。”
贺晏觉得王小壮性子还是有些像他的,才说这些,说完了他也不等人出声便重新抬腿走人。
“好了,回去吧。”
王小壮倏然抬头,深深看着贺晏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
吃过午饭,贺晏一边将桌椅摆放整齐,最后检查一遍屋内的摆设,后院要用到的豆腐模具和各种盆桶都齐了。
又将明日要用的豆子挑洗干净用木盆泡着后,所有的腐乳坛子都在。
忙活完,余时仁便要告辞打算回一趟家,下午再带着余冬、余庆义夫妻俩过来。
剩下他们小两口,俩人直接回屋躺着睡午觉。后院房子不多,只有两间卧室,好在里头有偏房,正好够他们几个人睡。
贺晏一边给余满打扇子,一边慢悠悠开口把王小壮的事情说出来。
“……他怎么这样?!我们租这铺子租金花了这么多,上月挣的银子基本都投了进来,眼下都为未挣钱了呢,怎么就要让他在外面摆了呢,就算生意不影响,我心里也不大舒服。”
“下次不去王大哥那买烧饼了!”
余满不满!
贺晏见他现在竟然能直接坦率地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觉得他很是可爱,便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哄道,“行,不去,明日也不让他们进来。”
“那……”余满仰着脸,“那倒是不用。”
他就是说说气话而已,其实也没有特别生气,被贺晏这么一哄心里的气也没了,他反而又夸起来,“不过他也挺不错的,虽然有些莽撞,但为了家人能豁出去面子也是难得一见。”
尤其是这个年岁的汉子,余满在村里见着同龄的汉子,都是很好面子要强的。
“刚刚还生气,怎么转头又说起好话来,”
转头又轮到贺晏不满了。
余满被这醋意满满的话逗得立马喜笑颜开,英气的五官舒展,目若繁星璀璨般看着他,“他是那么小,喊我们叔叔呢!”
“也就比我小四五岁,比你小两岁,一点儿也不小。”贺晏抱手冷哼,一副好不开心的样子。
“好好好。”余满抢过扇子给人呼呼扇风,“……别生我气。”
“想我不气也行,除非……”贺晏凑到他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
余满随即脖颈脸颊红了一大片,脑子懵懵地应承下来。
到了下午,余庆礼才带着他特意跑到县衙看到的消息姗姗而归。
“太劲爆了这消息!你们不敢想真的不敢想!”余庆礼正要卖起关子来。
被两双眼睛齐齐注视着,他咳嗽一声,讪讪开口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那刘娘子竟是与那李全早就谈婚论嫁了,只不过刘娘子也就是刘翠的爹是个赌鬼,得知后不乐意,因为李全就是个普通种地的,他就联系人想把刘翠给卖了还赌债,被刘翠提前发现了直接把他爹给弄死了,大家都以为他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混,哪里知道他已经成了一坡黄土。”
“刘翠在家装得好好的,与李全商量着过段时间就成亲,没想到就被官配给了良安,良安一家三口也着实是惨,她竟然还是珠胎暗结嫁了进去,良家对她很好,人也老实她便以为能瞒天过海,没想到后面有一次她不舒服,良父良母便自己请了个大夫回去,这才发现她怀肚子的时间不对……”
于是就被她提前下了药,良家父母也不是去寺庙出事的,他们就是想去刘翠娘家问问人,路上出了事又被送回去,至于良安的死就真的是因为爹娘的死而撑不下去了。
贺晏他们听得大为震惊,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道,“真的假的?”
余庆礼抹了一把脸,腹空如打鼓,但他仿佛察觉不到饿意,“不假,她倒是没开口,是那枕边人李全承受不住把刘翠的异常说出来,县老爷这才让人去查,要不然也不会换到正堂审这个案子。”
嘴硬心狠没问题,只要做了必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果不其然从李全那作为突破口,捕快走访调查了刘翠的娘家和良家的邻居,还有车夫、寺庙、大夫。
很快就将刘翠戕害亲爹和良家三口的事情查清楚,因此在正堂审的时候,刘翠从一开始的抵死不认,到后面听到已经找到她亲爹骸骨的大笑,再到后面的供认不讳……情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薛县令真是断案如神!”余庆礼感叹起来。
“刘翠一开始死也不认,大家都觉得她挺可怜的,摊上这么一个爹,嫁到良家去公婆和丈夫又接连去世,哪怕后面成了寡妇和之前的姘头重新有了联系,但大家还是觉得情有可原,只要把人家良家的铺子还回去,带着姘头回村里去就行。”
“谁知道她竟然能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反正一些从她店里买豆腐的熟客都被吓到了。”
贺晏沉默片刻,倒是没对这做出什么评价。
一步错步步错,她那赌鬼爹确实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那良家三口,本以为娶了个好媳妇回去,谁知道竟是个刽子手。
“判了吗?”
“判了,刘翠秋后处斩,李全打三十杖再坐牢三年,那铺子被良家的远亲收了回去,至于那孩子……估摸着只能送到幼慈院去,摊上这个爹娘,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余满听了心情很是复杂,五味杂陈,心里头什么滋味都有。
因为他本以为一切都只是误会,没想到确实是误会不假,只不过是大家误会了……而已。
随着刘娘子的案子水落石出,都不需要怎么打听,都已经传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小孩唱着顺口溜满街跑。
贺晏他们收拾好心情,也不再理会这事,一门心思投入到开业中。
翌日,七月十二,宜开业动土。
天还是蒙蒙亮,雾气还未散去,贺晏他们便早早起来了。
第69章
“噼里啪啦——”
随着鞭炮声响彻西街,红色的鞭炮纸屑炸得漫天飞扬,火红色的布匹被贺晏与余满合力揭下来。
余家人全场到齐,站在底下欢呼,“余记豆制品,开业啦!”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村里人都到了现场凑热闹,说是要见一见他们的店铺回村里和大家说道说道。
“今日全场满五十减五文,满五十减五文啊,大家快进来看一看瞧一瞧!”
客人络绎不绝地从门口进入,店内敞亮开阔,一排排货架摆上的井然有序,上面摆放着各种豆制品,身后的柜台上则放着大大小小的坛子。
与其他店铺不一样的是,墙壁上挂着不是字画,而是色彩缤纷却又不过分抢眼的花束,以及各式各样的木牌,有长条形的,方形的……还被上了色。
深棕色的木牌远远瞧着就好像一大块卤干、一捆素鸡被明晃晃地挂在了上面。
眼力好的客人凑近一看,上头画着十枚铜钱,铜钱下不仅写着十文一斤,还有几行小字写着关于卤干的二三吃法。
若是不识字也无碍,余庆礼和余晓月正在帮着介绍,店内人头攒动,余远山他们原本打算过会儿就和村里人一道回去,只不过眼下见了索性和村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先回去。
而他们做长辈的干脆留下来帮忙招呼起来。
见了大伯他们一些跑去给晏哥帮忙,一些帮着介绍,余庆礼总算脱开了身,赶紧跑回后院去,给自家大哥和仁哥帮忙。
瞧着热闹劲儿,后面肯定忙不过来。
客人放下手里的木牌,木牌依着绳子在半空中摇晃,他感叹道,“小贺老板,你们这还挺别出心裁啊。”
这木牌搞得特别抢眼,看完了他还真想买一些回去试试里头的吃法,是不是真的这么好吃,
贺晏和余满一个切一个称,也没忘记回话,“一些小心思,若是喜欢可以回去试一试。”
“这是自然,”这人默默排在队伍后,他个子高眼力也好,索性隔着人群将墙壁上所有木牌都看了一遍,发现不止有豆制品的,竟然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好像是莲藕,一个上面写着红糖藕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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