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事还没发生呢,他就先帮人家想好了。
“小冬来,快谢谢狗剩哥哥。”
余冬弯下腰鞠躬,脆生生道,“谢谢狗剩哥哥救了小冬,谢谢何叔么养育出这么好的狗剩哥哥。”
边起来边朝着李狗剩挤眉弄眼。
李狗剩破涕为笑,余冬牵着李狗剩的手,俩人呼啦啦跑出去玩了。
何田看着儿子的笑脸,沉默片刻。
“那我们先回去了,叔么。”贺晏朝余满伸手,余满赶紧将篮子一塞,东西一放下,俩人立马窜了出门。
跑出去好几步,两人才相视而笑。
“刚开始我们做得不够好了,光想着感谢狗剩了,都忘了他那把这谢礼拿回去,家里估计有得闹。”余满很是懊恼。
贺晏点头,凑一块儿你一嘴我一句地开始反省自己。
路上莫婶子表情很差,身侧余二婶还在那嘀嘀咕咕,见了贺晏俩人,她才笑着问,“这是打哪回啊?”
“刚从李家回来呢。”
“豁,满哥儿,你们送礼送了什么啊?怎么也不透露透露。”余二婶问,“你们现在家底可厚了,多送些是应该的。”
最好把家底就送出去!
“就是不知道另外三家能不能跟你们送一样的啦哈哈哈哈!”不能的话可有好戏看!
余满冷脸道,“送礼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家能吃饱肚子所以送些藕粉点心过去,若是我们家自己都吃不饱肚子,那我们唯有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要说,之后再寻机会帮回去,万没有自己饿肚子,都要把谢礼挤出来的,还不如填饱肚子,去帮忙砍柴火也好去帮忙挑水也好……总归是感谢,你说对吧。”
余二婶被噼里啪啦挤兑得话都说不出来,讪讪然走了。
莫婶子哈哈大笑,把这段话当个乐子说出去。很快就传到了柱子家和水哥儿家。
而何田还在望着家里的谢礼愁眉不展。
“爹,这谢礼我们是不是不能收啊?这么重的礼,我们可还不起。”
李老蔫点头,“那就现在还回去?”
何田又说,“可是,余家那边说得也对,这退回去,会不会觉得我们对他们的谢礼不满意啊?”
李老蔫又点头,“可能会,那就不还回去。”
文哥儿:“…………爷爷你这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起来,他爷爷真的是,总是这样子的。
“阿么,这次要不是狗剩真的帮了大忙,东家那边也不会舍得给大礼,而且这里面藕粉、腐乳都是店里的东西,我们还回去他们肯定还得再塞过来,推来推去更是惹人看笑话了。再说了这些对东家来说确实是力所能及的。”
何田叹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孩子做了好事嘛,但做好事也不该拿人家这么多东西啊!要村里人怎么想他们李家,他们李家比不上其他人。
没有壮年汉子的人家,哪怕说句话都得斟酌一二。
他确实谨小慎微惯了,生怕做错点来,只是他又想到了狗剩的眼泪,这回却是他让儿子难过了。
“李家的,人余家给你送了什么啊?哎哟……怎地,一个两个在这苦着一张脸?谢礼有什么问题了啊?莫不是余家是小气的,说你们狗剩救了人,结果送些便宜货过来?”
“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文哥儿愤然站起来,“东家的谢礼有藕粉、腐乳、点心、红糖还有酒水呢!”
文哥儿将婶子推出去,“婶子你快回去做饭,我们家里现在有事,就不招呼了!”
“哎你这哥儿!不就是问问吗?火气这么大作甚啊!”
“好了,阿么你别再纠结这事了,谢礼我们收下,到时候就多帮忙,出门了就多说东家几句好话就是。”文哥儿对于阿么的性子真的很头痛。
但他何田一个哥儿,和爷爷一起养活他和弟弟,拼的就是这股韧劲和这股气。
“……我错了?”何田开口问,“我不想收这个礼,是不想另外三家难做,你想过没有,别的三家要真的按照这个送,怕是家底都空了。而且到时候村里人肯定又说三道四的,我不想你们两个小孩被指指点点。”
文哥儿走过去抱着何田,“阿么,这事没发生呢,我们不要想这么多好吗,而且等会儿我就出去和大家说。”
“……好。”何田靠着自家哥儿不算厚实的肩膀,潸然落泪。
……
到了晚上,余冬高高兴兴回来,晚饭吃的是清炒菘菜、蒸排骨、鸡蛋羹、鸡肉丸子,还有一道莲藕排骨汤,四菜一汤摆得满桌子都是。
飘香满院,打枣子也是个体力活,贺晏很快沉浸在干饭中。
又过了一日,贺晏他们收拾好行李回到县里。
而后就开始一趟一趟地搬运着货物,和薛府约定交货的日子快到了。
余满则在盘店里的账本,好些日子没看,这账本已经看不明白了,余冬也在紧急把这半个月的课业清点一下,免得有遗失缺漏的。
休息了三日,余庆礼他们精神抖擞地回来,店铺再次打开门。
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赶着,很快就到了交货的时候。
第92章
东街,卢家豆腐坊内。
豆腐坊的工人有四个,皆是从牙人那买回来的下人。时下买卖下人也不是随意就能买的,若是平头老百姓,雇几个短工长工是不成问题,但用签了死契的下人怕是没这么容易。一旦被告到官府去,怕是得吃亏。
卢家也算和王县丞搭上了关系,几个下人倒也用得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馊又臭的味道,那气味吸一口就要直冲脑子里,熏得人干呕不断,卢骏捂着鼻子叫骂道,“做腐乳的法子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做出个什么玩意出来,臭得要死!”
“少东家,我们、我们就是按你说的做的啊,一步都不曾乱来。”卢一低头扣手解释道。
卢骏:“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们做出来的腐乳颜色青色,还这么臭!说啊!”
这话就过于无理取闹了,实际上他们交给下人的方子都不是全的,人家拿到的什么样都怎么做,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做小手段对他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卢骏可管不了这么多,本来以为这两日腐乳做好了,他们就能抢生意了,招呼都打出去了,说他们卢家豆腐坊有腐乳,结果昨日一开坛子臭气冲天!
连带着今日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卢一他们低着头站在角落挨骂,卢骏骂累了,看着院子里一堆坛子生气。
卢广生刚在铺子里安抚完熟客,今日生意也不做了,把门一关。
好不容易进来一看,火冒三丈道,“挑几个拆看看看!”若真是全臭了,那自然不能卖出去,这事砸了他们的招牌!
“……你们还不快去,”卢骏指着卢一他们,而后跟他爹说,“爹,你说是不是姓李的那小子使阴招啊?”
卢广生沉吟片刻,“应该不是。”
听其言,观其行。
姓李那小子本就是个聪明人,若没点真凭实据不敢开价这么厉害,再说了,豆子发酵做酱油,豆腐发酵做腐乳……很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道中间哪里出了问题,卢广生也在纳闷。
卢二高兴地喊,“东家,少东家,这坛子的闻起来是香的,没有变味!”
“真的假的?”卢骏冲过来仔细闻了闻,转头说,“爹,还真的是!和余记的腐乳相差不大!”
随后卢三卢四也喊他那边也有闻起来正常的,偏生就卢一倒霉,连开两坛子都是臭的。
卢广生眼神一闪,“拿筷子每坛子夹一块出来看看!”
卢一闻言,赶紧站起来去捡了一把筷子,洗干净擦干水分,一坛夹出一块到白色的碟子里。
三块腐乳,一块白色带着微微的青色,是用料水浸泡的,两块呈现润白色,颜色微微发黄,是用香油泡的。
卢广生夹了一点送入嘴里,“咸香醇厚,不错,吃起来差别不大。”
卢骏高兴,“那说明我们的法子是没错的,但,我们岂不是每坛子都得开了再卖?这……”
不开肯定不行,但开了再卖,可就不想余记那样买回去放两个月再开都不成问题,若是有人买了又不吃,放上一个月估摸着就出问题了。
“……拆!拆完再立马封口,过两日再卖。”卢广生大手一挥,问题不大,只要不被人发现了去就成。
时间过了那般久,到时候就说他们储存不当就是了。
“把香油和料水坏的记下来。”
“哎好!”
卢一他们仿若不觉,赶紧开始拆坛子。
好在一开始尝试也没做很多,他们就做了一百坛。四人拆了封口,倒也麻利。
拆着拆着,卢二便说,“东家,隔着封口也能闻出去,”他打小鼻子灵敏,能闻到一些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先时院子里原本的气味还未散去,臭气对他来说更是可怕,他都直接熏吐了好几回,自然是什么也闻不出来。
眼下散去了不少,味道会从封口的油布上蔓延出来,他仔细闻,便闻出来其中的不同了。
“真的假的?你先试试。”卢骏抱手看着他,先闻一下分好了,再拆开检查,如此循环几次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那剩下的你们就不用拆了!卢二你来!”
很快,靠着灵敏的鼻子,卢二便说,“东家,这边是好的,这边是坏的。”
一共一百坛,五十坛料水的,五十坛香油的,最后完好无损的有十六坛料水的,三十四坛香油的。
加起来才刚刚一半。
卢广生原先红润的脸色,此时漆黑一片,因着这样他们可没什么赚头了!哪怕他们的成本价更便宜,利润能有六成甚至更多,但若是损耗这么大,这生意可做不下去。
卢骏:“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卢广生:“先卖出去!以后只做香油的!”
香油的损耗不大,这生意有得做!
把余记挤兑走后,这生意还不是任由他们提价涨价!
不着急!
……
“贺大哥,我先送小冬去书院了。”
两兄弟仰头看着他,贺晏点点头,叮嘱道,“那你送完他就回来啊,别太累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余满高烧一宿后,这身子骨一下子就虚弱了不少,都好几日了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干活干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
要不是这日约定好要交货,根本腾不出手来送余冬去书院,贺晏怎么也要跟一块儿去。
余满乖巧点头,“好的,贺大哥你也是,不要太累了。”
余冬仰着头看着两位哥哥,大眼睛眨啊眨的,怎么哥哥还没说完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学堂和子恩林苏他们说一说放假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俩人出了门,贺晏收拾利索后,便和余庆礼一起将一板车的货物拉到薛家的商行去。
龙虎商行的派头很大,客人络绎不绝,门口还有一个接待客人的小二,远远看着倒像是酒楼,不像是商行。
凑近一看,贺晏发现他又想错了,这商行门口敞开,货架众多,还真是卖货的商行。
余庆礼嘴巴长得老大了,“晏哥,人家这商行也忒牛了些!”光是门口有比他们整个铺子都大了。
小二见有板车停在门口,出来问,“二位客人,不知停在这里是为何,门口是不能……”
贺晏笑着说,“我们是来交货的,上月薛管事在我们这定了腐乳和藕粉,他让我们直接送到这边来……不知小哥可否帮忙喊一下掌柜?”
“哦哦……”小二扫了他们几眼,说,“我进去问问人,你们稍等啊。”
没过多久,小二又快步跑出来,“不好意思,二位过来这边。”
小二将他们引到后门去,那里已经站着几个人。
其中打头的那个朝他们说道,“二位,不知契约带来了没?我们只认契约。”
掌柜手头也有一张,是薛管事给他的,到时候两张契约一对就是,若没有契约谁来了都不好说话。
贺晏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早把契约带身上了,他从怀里掏出荷包,将叠好的契约交换。
掌柜细细看完后,挥手让人清点货物,并且抽出两坛拆开检查。
都清点无误后,掌柜就将另一半货款教到贺晏手里,一千斤藕粉、二百坛腐乳,一半货款便是三十四两。
“给,多谢掌柜。”贺晏将三个大银锭,一个小的直接揣怀里。
契约拿回来后,他叠好放好,就等着一个月后再做打算了。
俩人拉着板车从后门出来,就见小二和面前的妇人说些什么,原来是朝他打听来的。
“夫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知道的,肯定给您说清楚,不知道的这小费我就不收!”
“我想知道关于最近官府抓了拐子的事情来。”
余庆礼正有些好奇地往商行里看,对于小二这边是一眼也没看,贺晏便说,“小礼,你进去看看吧,开开眼界也好。”
余庆礼也不跟他瞎客气,看几眼就出来耽误不了多少事,“那我进去啦,晏哥,我很快出来!”
贺晏让他不着急,毕竟他对于拐子的事情也是很好奇。
还打算一会儿将板车拉回去,就去县衙打听一下呢。
小二正叭叭地说,“这事您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
“听说那拐子二人平日就扮成夫夫二人在县里住,偶尔出了城就扮成汉子,一人满脸胡子,一人长着痦子拐带小孩,带回来摇身一变又成了夫夫,藏在家中,一来一回便没人知道了……这次我们县令老爷和陈班头火眼金睛,才将他们认出来!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夫人,夫人,你在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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