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多赚钱谁不想呢,只不过做出来的东西大多与腐乳没甚关系,就说最近风头正盛的卢家。
他们做出来的腐乳倒是味道相差无几,可到底差了些,没有余记的腐乳来得醇厚。
薛舟面色不显,继续说,“我是想与你们加大订单,先时那批腐乳在各地试卖,卖得都不错,所以我想多订一些。”
毕竟之前两百坛,一个地方的商行也就那么十来坛,压根掀不起水花来。
“有个五千坛……就差不多。”
他们县里一个月消耗两百坛就差不多了,但放在更繁荣的县或者州府,那就不是这个数了,光是大酒楼一个月就能消耗几十坛来。
薛舟说完,贺晏眨了下眼,还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五千坛,要了他们的命都不能在一个月内准备妥当。
不过,若是能吃下这单生意,指不定他们的腐乳就在各地有了名声了。
贺晏抓着余满的手,余满了然,点头说可以。
“只不过,薛公子,我们可以雇人做,但这么大的订单,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筹办起来。”
贺晏是想在村里找块儿地方建一个小型的作工坊,有订单的时候就雇村里人去帮忙,没订单就各回各家。
小型的作工坊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请人大半个月什么都弄好了。
薛舟颔首,见他没说什么五千坛太多之类的话,“这是自然,五千坛不是少数目。三千坛可以在十一月中旬之前交货,剩下的年后交。”
这样商队路过正好带走一批,事实上他们商行的本部并不在阳东县,而是在京城,阳东县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分行,要不是这样,只凭着阳东县他们也没办法开这么多分行。
贺晏估摸了一下时间,应承下来后,竖日一早俩人便直接去县城签契约过了红契。
五千坛看着多不胜数,拿到手的一半订金却是正好一百两,也就是他们店内营业额的一半多。
只不过这是一次性的。
拿到契约,和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余满来回翻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真的银票,“贺大哥,五千坛呢,我们得赶紧动起来了。”
眼下可顾不上买店铺了,还是把工作坊安置下来,说不准明年就能买下两家店铺了。
贺晏将银票和契约放好。
俩人和店里交代一声,有事来让余时仁拿主意后,便兵分两路,一人去施工队,一人则去回村子找大伯商量买地,顺便去定陶罐。
作工坊的地段是在离着村子不远处的空地上,之前小冬他们就是在这里被拐,后面大家就把这片林子给砍去了大半,免得有树木遮挡,又发生了一些大家不能接受的祸事来。
眼下这段地离着稍远,但地势平坦,建起房屋来也安全。
施工队风风火火到来,贺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的房屋平面规划图递给工头看。
工头看了直摇头,根本看不懂,就跟鬼画符一样,而后在贺晏的讲述下,工头修修改改,画出了一张来。
整个施工队就按照图纸上,挖地基打地基……
贺晏他们从村里来回奔波,几天下来就瘦了几斤。
余冬见了很是心疼,便央求着说,要自己去书院。
“不行,自己去书院怎么行。”余满第一个反驳。
贺晏也觉得不行,时下压根没有监控,被拐了真不知道去哪里找。
见两个哥哥语气过于严厉,余冬不敢再歪缠,便退而求其次,“那我早上把饭带过去啊,晌午找食舍的大娘热一热就能吃。”
不用哥哥千辛万苦给他送。
贺晏思忖片刻,“行。”
早上带饭倒是可以,反正天气已经凉了,食物煮了基本不会出现酸馊的问题,到时可以带饭过去吃。
“好耶——”
余冬挥舞着双手,好像扑腾翅膀的小鸟一般雀跃无比。
……
十月初二,临近立冬,村人闲下来的时间真不多,交完粮税后,他们就开始漫山遍野地收集山货野果,好储存起来过冬,家里人多的人手又麻利的,便到处寻短工。
余满家又要大动作的事情在施工队到来的时候便透露得一干二净,好些人路过了都得看几眼。
贺晏他们离着村人已经有些距离了,大家也不好去歪缠他们俩,而余远山这个大伯兼村长,自然是大家询问的主要对象了。
应贺晏的请求,余远山将之后作坊建成后,要招收手脚干净、轻手轻脚、为人老实的妇人夫郎帮忙的消息透露出去。
一时间,村人的讨论不断。
有汉子抗议道,“村长,凭什么只招收恁些个妇道人家啊,我们这些汉子干活才是一把好手呢!”
还未等余远山反驳,就有夫郎叉腰骂回去,“恁个蠢货,没听村长说人要的轻手轻脚的啊,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还轻手轻脚,莫不是豆腐在你手就碎了吧!”
“你!”
“你什么你!做事莽撞就算了,脑子还不清醒!要你有什么用!”
夫郎杀红了眼,突突就给人骂了回去。
余远山咳嗽一声,“冷静冷静,这回先招收夫郎妇人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之后如果有合适的,一定会招汉子的,大家稍安勿躁,这事办成了才有下次。”
“不过我可提前警告你们,若是传了出去,到时候招收来了许多人,我可管不着啊,反正你们看着办,还有就是招的工人是要签契约的,若是被抓到泄露里面的秘密,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你们可一定要想清楚!”
“什么?!还要坐牢,那我不去了!”
“就是就是,我才不去呢,谁去谁就是傻子!”
第96章
十月初六,正值立冬,余冬生辰,正好是书院放旬假的日子。
八月底乡试过去,九月上旬张榜,九月中从淮州穿回来喜讯,他们阳东县又多了一名举人,虽说那名举子只是孙山之名,但而立之年就中了举人到底是大喜事一件,更别说这举子还是麓山书院甲班的学子。
麓山书院名声大噪,到了十月招生时,前来的学子蒙童特别多,书院腾不出手来,索性就将旬假提前到上旬。
余满换上前些时日买的水蓝色飞鸟刺绣斜襟夹袄,银簪的簪子头刻着一朵活灵活现的芙蓉花,银色的花瓣,中间镶嵌着一颗淡橘色的玛瑙,腰间挂着一串湖蓝色的流苏。
清风一过,流苏飞扬,衣衫上泛起褶皱,飞鸟仿佛就要乘风掠过头上的芙蓉花一般栩栩如生起来。
贺晏看着自家夫郎一身俊俏昳丽的打扮,不仅夹袄是他买的,簪子是他送的,就连流苏都是他学着做的,又是欣喜又是酸溜溜的。
早知道当初买的时候,就应该买差不多颜色的夹袄的,他兀自后悔。
不过相似颜色,应该看起来也挺相衬的,他有一身湖蓝色的袍子,就是眼下这个天气,怕是得在里面穿多一件单衣才行。
想到等下余冬的小伙伴来给余冬庆生,贺晏还是进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结果推开房间门一看,就见床铺上摆着一身绣有方盛的蓝色夹袄,上面之前生辰礼的黑檀木发冠摆在上面。
“飞鸟衔方胜么……”贺晏低头轻笑,不仅把夹袄和发冠换上,还把夫郎特意给他做的布鞋穿上。
合身的夹袄将挺拔修长的身躯凸显得淋漓尽致,浅调的蓝色挑肤色也挑相貌,好看又白的人穿起来只会更好看,余满看着换了衣裳的丈夫,眼睛直勾勾的,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
贺晏笑着走过去,揽着人就想亲热起来。
“哇!哥哥身上的是飞鸟,晏晏哥身上的是方胜耶!”余冬惊呼起来。
“飞鸟衔瑞”是时下雕刻、刺绣等等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十分流行的图案花纹,而方胜纹便是其中之一,飞鸟除了衔方胜、还有各种意头好的花卉、珠宝玉石等,只要是寓意的祥瑞都能用长喙叼一下。
方胜即是由两个相同大小的菱形交叠而成,有着“优胜”的寓意,又因其同心相连的特性,因此又象征着忠于感情、同心同路。
他又指着自己身上的新夹袄,撅着嘴说,“哥哥,怎么你们穿得那么像,我穿得这么红!”
小嘴撅得老高了,仿佛就要挂上油瓶。
除了明黄色,时下穿衣裳倒是没甚禁忌,只不过农人多是穿些褐色、深灰色、黑色等深色的麻布短打,很少的时候会和县里的平头百姓一样,穿些淡黄色、靛青色、蓝色、桃红色、粉色等衣裳,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最爱的紫色、紫红色、绯红色等。
而小孩基本上什么偏向于亮色多一些,就连常做喜服的大红色小孩穿了也能压得住。
余冬今日正好六岁,贺晏特意给他挑了一件红彤彤的夹袄,中间一朵大莲花极其显眼,原本他换上新夹袄还特高兴,一看到两个哥哥穿了蓝色,他就嘀咕起来了!
怎么能把他排除在外!
余冬不满,余满用力瞪两个哥哥。
贺晏狡辩道,“我们这是飞鸟衔瑞落在花上!而且你今天生辰啊,自然得穿得一眼就让人看出来啊,你说是吧。”
“真的吗?”余冬斜着小眼神。
得,贺晏松开手,转身说,“嗯嗯,真的啊,飞鸟、方胜、花,而且也可以飞鸟衔花。”
余冬很是勉强:“好吧……”
贺晏长舒一口气,这豆丁越大越不好糊弄……不对,越大越不好教了!
过了一会儿,林苏他们的马车停在铺子前,俩小孩被小厮抱下马车,他们先与贺晏余满打了声招呼,又扑上去和余冬叽叽喳喳,“冬信生辰快乐!”
“我给你带了枣泥酥饼,用金丝枣做的,还有这么大的桃子,还有还有,我准备了笔墨。”朱子恩高兴道。
林苏被挤到一边去,翻个白眼。
余冬被他们围着,小脸笑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一边点着头应和,一边还安抚其林苏起来。
贺晏见他们站门口都聊个好半天,赶紧道,“先进去再聊啊。”
“哦哦,对。”余冬一手拉着一个,“我们快进去,我晏晏哥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等下……”朱子恩扭着头,让小厮把食盒跟篮子拿下来,朱子恩拿了食盒,拿不了篮子,着急地原地扭来扭去。
贺晏便说,“不介意的话,我们先拿进去。”
“太好了!谢谢贺哥哥!余哥哥!”
俩人高兴地把食盒篮子交给他们后,兴冲冲地跟着余冬穿过铺子,来到后院中。
贺晏他们放下食盒和篮子,招呼几个小孩坐下,“你们坐着聊。”
朱子恩叭叭个没完,把食盒的点心端出来不说,还把准备的生辰礼一只狼毫笔送给余冬,“这支笔是我特意挑的哦,我很喜欢,送给你了,冬信。”
“哦哦,好的。”余冬点头。
“这是我准备的攒盒,里面都是我喜欢吃的果脯和糖果,”说完又把砚台放入他手中。
余冬拿着笔和砚台,笑弯了眼。
两个大人则跑进灶房里开始端东西,为了给人庆生,贺晏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烤箱做出来,就为了把柠香蛋糕给烤了出来。
一个一个盘子放下,炸鱿鱼圈、炸鸡柳、山药豆糖葫芦、五香芸豆、苹果派、卤鸡翅,六个小吃摆了一桌。
朱子恩哇哇叫,“好香啊,这个糖葫芦我没见过……这个,这个我也没吃过。”他咽着口水,除了芸豆和卤鸡翅,他好像都没吃过哎。
林苏倒是一眼看出来鱿鱼圈这个他吃过,但是怎么感觉好像样子有些不一样。
那是肯定的,一个沾了粉再沾面包糠进去炸,一个就这么沾了粉炸。
“这些都特别好吃!”这些东西都是最近有烤箱了才做出来的,他自己也没吃过两回,眼下见到了高兴死了!
生辰真好!
余冬一边介绍一边让他们吃,“这是炸鸡肉条,特别香脆,你们吃吃,还有这个苹果馅饼,好甜好香的。”
“哇,我来了。”
朱子恩端着一个苹果派咬下去,里头的馅流淌出来,香脆的表皮包裹着甜蜜丝滑的内陷,一口下去,苹果浓郁香甜在口腔内泛滥,朱子恩吸溜一下把流淌出来的馅吃回去。
“林苏你快尝尝这个馅饼!”他吃一口惊呼一声。
就连林苏也按捺不住,他更喜欢炸货,手里夹着一根鸡柳,嘴巴塞了一个鱿鱼圈,金黄酥脆的外皮再配上爽口的鱿鱼圈好好吃啊!
三人坐在椅子上大吃大喝起来,至于他们带过来的食盒,都孤零零地放在一旁,无人问津。
吃饱后,三人挺着滚圆的肚子就开始到处走,一会儿拉着磨豆子的余六聊天,一会儿又和余庆礼他们说话,忙得不亦乐乎!
完全没发现贺晏他们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
另一边,贺晏和余满放下东西后,也不打扰三人聚餐玩乐,自己跑到外面去约会了。
穿着情侣装出门,走到哪都是焦点,尤其是贺晏,谁路过了都看他一样。
余满疑惑道,“贺大哥,他们为什么看着我们笑?”
很奇怪,那些哥儿姐儿见了都是一副艳羡的模样,但有的汉子看了却恨不得骂人。
贺晏也有些疑惑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抛之脑后,继续闲逛着。
而这个疑惑很快在遇到薛舟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事实上,方胜纹多是妇人哥儿的饰物,少有汉子会用,或者说他们不乐意去佩带,毕竟对于某些三妻四妾的人来说,方胜纹的寓意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而余冬也是从夫子嘴里知道些表面,夫子没说的他自是不知道,而贺晏本就是半文盲一个,哪里知道这么多。
因此这件绣有方胜纹的夹袄在成衣店放了好一段时间了压根就没人买,被余满这个一知半解的哥儿愿意买,店家还不立马就卖出去。
而贺晏明晃晃地穿着一身方胜出门,自是引人注目得很。
余满懊恼道,“难怪那个店家便宜了卖,原是这样,都怪我,早知道就跳过另一件了,连累贺大哥被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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