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深幽无寂,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嗯,我会的。”洛青神说话底气硬了点。不过女二为什么又要语重心长的同她说这一番话啊?洛青神不解。
第二日,煊铭圣院院内有一处清幽之景。煊铭圣院的四大长老,还有於拂裳领着洛青神和南袭来到了测试的地方。
云桑兮这厮都日照三竿了还在睡,所以便没跟来,三人倒也好寻得个清静。
其中一位走在前方的青衫老者手中拂尘一挥,天光立即乍现出一道云梯来,云梯就这么一层生一层,不过顷刻竟生得了千层。
洛青神敛下那副吃惊的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土包子”。
“青神,踏上云梯的时候勿要生有杂念,放心走便好。”於拂裳走到她跟前,用手搭在她的肩上,正色道。
“我会的,殿下放心。”洛青神说完,便不再去看於拂裳的表情,她深呼吸了几口,好让自己没那么紧张。
从天上延伸下来的云梯,渡满了金光,在恭候着她站上去,洛青神整个人身轻如燕,腾空而起。
似君王一样,睥睨着底下所有。
她自白靴踏上云梯一阶时,心脏都陡然了一下,洛青神向远方跳去,周遭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看得见的只有眼前的云梯。
洛青神一步一步的踏,每踏一步,脑壳都要震痛一下,每次都是痛得她拧起眉头来,少女纤弱的身姿迎着天边的霞光,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但是还是依旧一步一步往上爬着,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洛青神眸光涣散,任由清风徐来吹乱了自己的一头墨发,吹起的墨发挡在眼前,有些模糊了视线,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窥到前头还有无尽阶梯在等着她呢。
她渐渐感觉到累了,洛青神回头看向身后,她现在已经站得很高了,完全可以将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只是洛青神一眼看见那个白衣女子,女子的五官她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她。
於拂裳现在目光是向她这边投来的,她美眸微眯,视线总是在天梯上的人儿身上的。
“怎么?见你对这个洛二小姐挺上心啊?”
於拂裳旁边的一位老者突然说道,那眯缝着的一双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也只是想让她变强罢了。”於拂裳说罢,收回目光。方才还扬起的嘴角此时也完全沉了下去。
洛青神隐隐约约见那女子将首低下,后来也并未再抬起看她了,不知为何,心头似空缺了一处一样。洛青神拧起眉头,强使自己将视线朝前方的云梯投去。
这一路走得艰难,越往前一步,衣袂随风飘打的弧度就越大,视线就越模糊,意志也跟要被逐渐吞噬掉一样,洛青神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而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是在焦头烂额的考场上?还是要了命的跑道上?或者寝室的床上?不对,这触感这么舒服,应该是在家里的大床上。
洛青神头脑中自动生成自己躺在床上的场景,可是步子却也一刻都没停下地往上继续走着。
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走下去的话。那她将面对的会是残忍的处决,没走下去,就代表的是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有了这番心思自然是万万不能修无情的,也别想飞升羽化成仙了。
洛青神咬着唇,双腿明明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可却不得不迈了一步又一步,虽然步子很小,但她也依旧没停下来过。
数万米长的云梯阶沿泛着虹光,一圈圈光晕透着彩色,洛青神的青衫都被汗水浸湿,三千青丝不再像方才一样翻飞飘舞,而是被汗水粘在了洁白的天鹅颈上,青丝墨染,这让人不禁联想到美人自刎的凄凉景象。
眼前延伸出来的云梯只有一道。
这难道便是尽头了吗?洛青神不再想,脑袋晕沉得,意识里只想让她在踩上那层阶梯后一头从天下栽下去,不去理会任何琐事。
於拂裳见那一抹单薄的身形摇摇晃晃,在踩上最后一层云梯之际,最终还是在雪白的云梯上倒下。
青衫少女散落的发丝迎风而起,僵白色的小脸下清楚的透着根根青色血管,於拂裳将人接过,可以看出少女现在很是不舒服,那眉头蹙得可以堪比一座小山丘了。
洛青神就如一根羽毛一般,从天空落下,落入於拂裳的怀中。於拂裳朝那几名长老微微颔首,随后便带着洛青神到了后头站着。
於拂裳站着,洛青神在於拂裳的怀里。
先前同於拂裳搭话的那名长老朝几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又清了清嗓子,“洛青神,云梯之测,通过——接下来是南袭,南袭姑娘开始吧。”
老者微微侧身,为南袭了一道。
只见这盲眼的少女,足尖一点便从空中掠起,那衣袂翻飞,宛若惊鸿。那速度快如游龙戏水,掣电般的登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她脚一迈,就生出一道云梯来。
想不到竟就这样在短短数秒内的云梯且随着她的步伐迅疾,生得了万丈。南袭站在最高处,眼上的白条被吹得哗哗作响,她脑袋微转,顿了几秒,然后足尖一点从天上翩翩落下。
那老者见南袭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就闯下了云梯,不禁一顿,然后才满是欣慰地望着南袭说道:“南袭姑娘通过云梯之测,恭喜恭喜。”
“嗯。”南袭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来到於拂裳身旁,面朝着於拂裳身旁的树说道:“她没事吧?”
於拂裳尴尬的笑了笑,望着那面对着树一脸关怀的少女,并未拆穿她,“只是体力不支,晕倒了。”
“嗯。”南袭说完,便又将身子正了过去。
恍然中洛青神不知怎的,来到了天池之上,她的身体轻如一片鸿毛。高台上站了一位美到了极致的女子。女子见到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天上众星皆捧月,她便是那被拥在中央的月吧,不可远观,亦不可亵玩焉。
洛青神向她走近,女子从氤氲着的雾霭走出,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子真的好单薄啊,轻便的红色衣衫透着冷香,那冷香也侵得她恨不得就此沉沦下去。
第18章
那双瞳子蓦然睁起,洛青神大脑宕机,她撑坐在床上了好一会才赤脚下榻来,正好门外的人推门而进。
於拂裳首先见到洛青神赤着的双脚,眉头不露痕迹地一皱。
“怎么不穿鞋袜便下来了?”她似有些不悦,走到洛青神跟前同她说道。
“刚刚做了一个梦,一时慌了神便下来了。”洛青神解释,她不敢去看於拂裳的表情,只是带着试问的口吻嗫嚅,“我……通过测试了吗?”
“放心,你自然是通过了的。”於拂裳轻笑,如沐春风。
洛青神见那笑容俏脸受不住地一红,“那南袭呢?她通过了吗?”
“自然都是通过了的。”於拂裳又说道,她说完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木案上,“这是煊铭圣院的服饰,你且将它换上。这是听风院的门牌,记得随时别在身上,以示证明你是我这院的人了。”
洛青神双手将木托盘接过,她用指腹细细摩挲着衣服上的暗纹,“这衣裳真好看……”洛青神喃喃。
“那小师妹可要第一个穿给我看。”於拂裳双手负在身后,她微微弯下腰来,琥珀色的凤眸上挑又清浅,她就这般看着少女,唇角还带着浅笑。
“好……”洛青神不禁被迷得出了神,不自觉地应了。
“那我在门口等你。”於拂裳说完,在洛青神的注视下徐徐走了。
洛青神换上那袭白袍,她十指芊芊,修长的手指将衣裳上的白色绳子和那翎羽绕成一个蝴蝶结花。洛青神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翎羽,神色自若。
“嘎吱——”洛青神推开门,听风院中的梧桐树叶繁密,日光投下,树影斑驳成一片。
蝉鸣绕梁,云卷云舒,站在树下的女子的衣袂被夏风微微吹起一角,她长身玉立,身姿高挑得宛若雨中青竹。
她便是那非竹实不食,非悟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的凤吗?洛青神有一瞬间措了神。
洛青神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她走近,娇滴滴地唤了声:“殿下。”
“这里是煊铭圣院,还唤殿下吗?嗯?”於拂裳似笑非笑,尾音拖得老长。
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洛青神先是愣了几秒,她双耳轰鸣,还没听起於拂裳的说的什么就被她眼底的笑意渐浓给扰乱了心扉。
“师,师姐……”洛青神哼哼唧唧小半会儿,最终才迷迷糊糊地挤出这句来。
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莫名感到羞耻,明明看古装剧的时候见别人喊这个词都没那么那啥的,可偏偏为什么到她这,就感觉一切都变了种味道呢。
“嗯,小师妹。”於拂裳笑着应了一声。
洛青神只管把头埋着,如同一只小鹌鹑一样,现在她的脸应该已经红透了吧。
“师姐!”虎牙少年顶着头乱蓬蓬的亚麻色头发急匆匆地跑到这听风院来。
他面上明显还有慌张的神色尚存。
“怎么了?流谷师弟?”於拂裳走近一步,神色凝重问道。
“是云城主和吹箫楼的弟子打起来了!”
“在哪?!”
“就在塔前的那片废弃的比武台上!”
“快速速随我去。”於拂裳袍一挥,手中蓝光一闪,一把长剑便瘫于那洁白手心之上,她玉手轻挥,蓝光乍现,一把长剑悬停在上空。
“上来。”於拂裳朝洛青神伸出手。洛青神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上面,只觉得那手寒凉得似冬日的湖泊,冷得她一颤。
不过现在也顾及不到这么多了,洛青神被於拂裳拉到那柄长剑上,二人就这么站着。
於拂裳冷声:“站好了,你可以扯住我的衣裳。”
洛青神听话地用手将於拂裳的腰环住,可当她环住她的腰时,明显感到前面人儿的身子僵硬了下。
不过於拂裳也没说什么,只是口诀一念,这剑便一瞬飞到万丈之高,洛青神目瞪口呆。
原来仙侠影视剧里的御剑飞行真正被她体会到的时候,感觉竟是这样叼。
再看眼下白茫茫的一片,洛青神冷汗一冒,不禁环住於拂裳的腰更紧了些。
感受到少女的鼻息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喷在自己脖颈上,於拂裳下意识地蹙了蹙,面色有些沉重。
此时要是换做他人,她早已被这鼻息怕得连身躲过了吧。不过於拂裳也不知为何,她此时也只是除了烦闷以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了吧。
於拂裳深吸了口气,也就任着少女这样了。
试炼场上,风声不止,吹箫楼的弟子已经被拦下了,而他们对面的是云桑兮这个女人,云桑兮身后还站着南袭。
站在远处沉着个脸的是煊铭圣院的几位长老还有导师。
於拂裳和洛青神是并肩走来的於拂裳先是向着几位长老和导师微微做了个揖,然后将视线放在了云桑兮和南袭这二人身上。
“这是?”於拂裳望着一行人欲言又止。
那几个长老导师都没有说话,想必是忌惮云桑兮的身份。于是就只能怀着愤怒的表情向云桑兮那边使了使眼色。
云桑兮和南袭都是经她介绍而进来的人,出了事碍于这二人的身份,好似能审她们的也只有她了罢。
於拂裳单手负在身后走到云桑兮和南袭跟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云桑兮双手环胸,一双浓黑的剑眉轻扬入鬓,她不屑地微微将头转过,下巴上扬,用睥睨的眼神扫过众人,道:“本城主来煊铭圣院是你们煊铭圣院修来的大福分,你们呢?!嗯?却趁着老子不再去欺负老子的人!”
洛青神听完云桑兮这番话,眼睛惊得都要掉下来了。
云桑兮的人?南袭吗?这群瘦胳膊瘦腿的少男少女欺负南袭?南袭是什么的逆天实力?!说她欺负别人比别人欺负她的可信度要高许多。
於拂裳同样疑惑,她转身看向南袭,正色,“吹箫楼的弟子可对你做了什么?”
南袭站得笔直,煊铭圣院的服饰换在她的身上,也有说不出的仙气,她整个人依旧带着属于自己的落寞感,淡淡答道:“有人似不服气我的资质,于是便想要找我单挑,我不喜他们吵的聒噪,没同意。”
南袭说到一半就及时的停下了,站在对面的那几个弟子面色很难看,也没有出声反驳,想必是被南袭给说中了。
“我欲要进屋,就被其中的一个弟子噙住了手,我警告他让他赶紧放开,他还偏不听我的话,我欲要动手就正好就被推开门的云城主见到了,云城主见义勇为,便帮我收拾了这几个找事的弟子。”
南袭接着又说道,声线平缓,波澜不惊,仿佛在诉说什么在平凡不过的民间小事。云桑兮这厮却突然跟点了火一样,她冷哼了一声又一声,朝向那几名长老和导师,“喂,你们这下可明白事情的原委了?我们可是明明白白的受害人!”
云桑兮撅着个嘴,那双凤眸很不屑地翻了个全是眼白的白眼。
对面的弟子个个埋着脑袋,像是在等待什么属于他们的惩罚。那几个长老见此场景心知肚明,面色阴沉。
“你们每个人都去祠堂给我扫灰点灯三月!”听萧楼的导师沉默了许久,这下见兜不过去了,才站出来,手指着他们,胡子都竖起来了!
南袭则是一副面如平湖,事不关我的模样。
反倒是轮到站在南袭身旁的云桑兮不满了,她走近了一步,厉声喝道:“就这?煊铭圣院的惩罚弟子的制度难免也太水了罢!要是我桑兮城要是犯了这等子事直接把灵根给废了,然后逐出城门。”
“那云城主想要如何?”听萧楼导师,一双眸子阴鸷通红,盖在那黑赤色面具下骇人得很。
“给老子磕三个响头,磕第一次喊一回云桑兮奶奶千岁,磕第二次喊一回云桑兮奶奶万岁,磕第三次喊一回祝云桑兮奶奶齐天洪福!”
“你,你这厮想得美!”一弟子似受不了了,他站出来望着云桑兮说道,可以清楚地见到那唾沫直直飞溅了三米之远。
一瞬噤若寒蝉,寂如死水。周遭的气氛愈来愈烈,似下一秒战火就要触机便发。
云桑兮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然后她又起眸看向那人,道:“你说的确实没错,我确实是想得美,毕竟南袭这么美,我确实是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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