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神用余光瞟了瞟,发现这蛇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了她跟前,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来,只能将剑紧握在手心。
就这么静默了好一会儿。
洛青神可以感受到剑柄上已经全部都沾满了她的汗。
就在她欲要反手提剑一砍时,这蛇头忽然又离开了,周遭的气息氛围这才没那么令人窒息,不过就在洛青神暗暗松了一口气时,全是倒刺的蛇尾二话不说宛若掣电的就朝她甩来。
“啪——”的一声,被洛青神撞到的冰壁随着她的剧烈撞击又落下几块碎冰。
洛青神痛得拧起了双眉,全身骨骼都好似要断掉一般,口中含不住的血更是成股成股向外的涌出。
那蛇身长七米有余,蛇头自然而然的可以从湖的那面直接到湖的这面,也就是洛青神和木芙蓉被甩落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比铜铃还要大的眼睛,洛青神随手攥住了一块地上的碎冰。
碎冰随着她的力度加大,轻而易举地割破她的皮肤,深深的陷了进去。
洛青神没有闭上眼睛,反倒是将一双赤红的双眸瞪得溜圆,那双赤红眼睛红得好像里面随时会涌出火山流浆一样。
她用余光去看,只见白狐奄奄一息的在那里趴着,跟死了的一样,好不可怜。
本就是换了魂儿,没有多少能量尚存的木芙蓉,既然都愿意以命相抵,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洛青神将剑尖杵在地上,借助着剑端的力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双腿肉眼可见的都还在打着颤。
不过她却突然地笑了,边笑,唇角还边溢出血来。
寒天雪地中少女衣裳衣襟处都浸透了血,伴着这静谧冰天中,千万墨发飘扬,唯有那猖狂笑声不断。
“哈哈哈——”
洛青神笑着忽然抬眼去看湖中的蛇,“老子要杀了你。”
少女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又带着股子狠意。
话音刚落下,她又重新抄起了剑,剑尖随着速度的提升与冰地的磨合声愈来愈大,地上都留下了一道冰色长痕。
洛青神再次飞跃到半空中,手中蓝光乍现,倒映在脸上,眼底碎了一片蓝光。
剑气横纵,无数条无形变有形。她双手连结一印,圆形蓝光的一道印就如同掣电般迅速的向湖中的大蛇涌去。
接着,洛青神又执起语驰剑,飞跃而起双腿一跨就骑到了大蛇的头上,洛青神死死将手握住蛇头上的鳞甲,不过这滑溜溜的蛇头坐起来还真是不好受,她的下/身也已经被蛇头上的湖水给打湿了,怪不自在的。
蛇头疯狂甩动,似是想要将她给甩下来。
洛青神却是伏着个身子,用手钻进去抠住了蛇的嘴皮子里,紧紧握住了那两颗獠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着这蛇甩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洛青神干脆换做了一只手握住一只牙,一只握住将剑的手将剑柄朝下。
语驰剑被少女狠狠提起,然后又重重落下。
语驰剑的剑柄端在蛇头上重重一击。
一声来自大蛇嗥鸣蓦地在这冰谷中绽开,血盆大口看得人心惊肉跳,洛青神耐不住动作幅度的剧烈,最终又被成功甩下。
“嘭——”
少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有优美的弧线,整个人后脑勺直接撞到冰棱上,洛青神痛得扶住了脑袋,整个人身子发着抖在雪地上趴着。
猛物出水声接连响起,阴寒气息涌来,洛青神已经接受好被蛇吞入腹中的准备了。
忽然,“飒——”的一声袭来。
一把玄色长剑在空中飞旋,插入那大蛇的头。
巨蛇身子扭动如一个麻花,蛇尾也是啪啪啪地在水中摆动,激起了千丈白色浪花。血盆大口张开,青色獠牙显见出来,暴吼如雷,气势汹汹。
来人着云纹清风道袍,阻断了这千钧一发之际。
洛青神循声望去,瞳孔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紧缩。
只见於拂裳淡白袍子边缘透着彩色的光,她一手持弓,一手持白色翎羽箭,将三箭结于弦上,三箭齐发。
一团巨大的阴影藏在水下迅速的朝岸边游来。
於拂裳美眸微眯,那齐发的三支箭被大蛇抖抖身子就挥掉了,白色翎羽还是相继落入湖中。
於拂裳趁着间隙连忙将洛青神扶起,她眉眼清冷,袍子附有冷幽香气,“还能站起来吗?”
洛青神点点头,双手撑着於拂裳的手臂站了起来。她眼神轻微向旁边一瞟,於拂裳便懂得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向旁边瞟去。
一头雪白毛发的狐狸要死不活的在那瘫着,皮毛上还沾了片片鲜血。
於拂裳转头去看洛青神,二人相对无言。
“轰——”一声巨吼,随着白色波涛一起扫来。
闲烛复
於拂裳用手臂挡在洛青神前方,二人连退几步,就这有裙裳一角沾上了水。
洛青神连忙挣脱於拂裳的手,迅速跑过去将昏迷了的木芙蓉抱起,然后又躲到了於拂裳身后。
“你先进洞,剩下的交给我。”於拂裳凝眸,望着洛青神正色道。
“不行,我和你一起。”洛青神说话时蹙起双眉,眼神中尽透着浓浓担心。
於拂裳看着她没说话,那双寒凉的眸子中不加杂任何多余情感,仿佛成了一个没了七情六欲的傀儡。
洛青神将眼神直直望进,她即使心脏绞痛,也要望进。
“那好,你小心点。”
於拂裳说完,便转过身去伸手将长剑召回,剑刃泛着白色光芒,如同神光一样被她执握在手心。
她将洛青神拉上,二人踏着一柄长剑飞跃至半空。
洛青神和於拂裳在一柄并不算宽的剑上背抵着背。
洛青神手上拿的书语驰剑,剑锋对蛇头。於拂裳执的是白色翎羽箭和一弯上弦月长弓。
於拂裳先是发出攻击,她双唇微抿起,眼神坚毅,发出第一箭上的翎羽都被风力吹得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刺入大蛇的脑袋。
却被这蛇脑袋一躲,给躲过了。
那蛇将身子全部束立起,挡住了大半边天色,一瞬间周遭的环境此时全都黯淡了下来。
洛青神屏息凝神,双指并起,顺着剑光,发出一道直冲青天的绿色光线。
巨蛇双眼猩红,血盆大口再度张开,偌大的蛇身翻到在湖,激起数丈水花,似要将人都吞噬在内。
滚烫的液体溅荡在脸上,血腥味充斥着全身细胞的。
洛青神深深的吸了一口,闭着眼。舔了舔嘴角的血,好像在品尝什么,不久舒展眉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於拂裳下意识地回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内的情感,洛青神读不出来。
忽然,一块偌大的横肉朝她们扑来,於拂裳将剑极速下降,她跳下剑柄侧身躲过,然后翻转落在地上,迈着诡异灵动的步子,踏着绯色流光,又飞跃而上。
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在巨蛇身旁飞踏着。
巨蛇如同疯了一样,它疯狂甩动着身子。欲要一掌把於拂裳拍下。
忽的,却只见一把玄色长剑飞旋,映着光辉发出闪耀光芒飞旋了好几个圈。那玄剑直接立在了巨蛇的眉心上。
於拂裳垂眸眸去瞧下方的人,只见少女眉眼舒展,朝她微勾唇角。
於拂裳在天上,面无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她也只是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稳稳落下。留着巨蛇独自在原地发疯。
语驰剑就这么插入了巨蛇的眉心中央,庞大的蛇和那显得短小的剑搭配起来格外的滑稽。
接着於拂裳再将自己把柄天芮长凰剑运出,欲要趁着巨蛇发疯再补一刀。
天芮长凰剑的剑柄有一处镂空的心,中间的珠子不知为何疯狂摇动着,剑气化作倒心形,气势凌然,如脱弓之箭,不可挡。
而自天芮长凰剑发出的灵气直直窜入巨蛇身体,一时间巨蛇皮肤上的黑刺皆如枯枝,齐齐断落在地。
而内层的皮肤则是碎裂如旱涝的土地,碎成一块一块,於拂裳和洛青神分别伺机再结一印,两道偌大的蓝色图腾照在头顶上方,垂直落下盖在巨蛇身上。
於拂裳脚底则是似有云雾托衬,她闭上了那双眸子,双手始终是保持结印的那个动作,倏地徐徐腾空而起,背后好似有道若有若无的金色羽翼展开,遮住了半边湖色青天,那高亢的玄鸟嘶鸣声从身后发出。
那衣袂似有声,而墨发则无声。
“收。”
她自红唇冷冷吐出一字,巨蛇便化作一缕灵光,飞入於拂裳手中的锦袋。
於拂裳飘飘然从半空落下,她朝身后的洛青神走来。
“走吧,我带你出洞。”
於拂裳说话时发丝飘扬,长剑绝尘被负在身后,如同仙风道骨的仙君一般,她看着她,眸中依旧有道不出的情感所在。
一时洛青神竟不知道,她真像是梦中那样对她所厌恶吗?
第40章
洛青神去将木芙蓉横抱起, 然后走到於拂裳身旁,她眼含秋波,望着她温柔说道:“师姐, 走吧。”
徐澜洞中出了这么个怪物, 於拂裳是特意受顾笙歌之命来将它再次封印收回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笙歌这次竟然难得的为洛青神开了个后门, 准允她可以在徐澜洞少待一天,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起出了徐澜洞。
在回听风院的路上,二人恰好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顾笙歌。
於拂裳首先是向顾笙歌行了个礼, 洛青神也学着於拂裳的动作,欲要向顾笙歌行一揖。
顾笙歌却及时将她唤住,她音色清冷, 瞳子绯红,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洛青神怀里瞟,“等下, 你怀中抱的是什么?”
因为洛青神是用衣裳包裹住木芙蓉的, 衣裳上还有隐隐血迹透出。
顾笙歌自从看到她俩时, 视线一直在她怀中的这一小团身上, 或许是顾笙歌的目光太过炽热, 洛青神害怕她看出什么倪端来, 所以将裹着木芙蓉的衣裳拢紧了一些。
“是,是一只狐狸。”洛青神强装镇定地答道。
“狐狸?”顾笙歌尾音拖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顾笙歌长衫薄袍,伫立在原地, 本是负着的手伸上前朝洛青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将衣裳掀开, 我看看。”
洛青神双手揪住自己的衣裳,扭捏了一会才将衣裳掀开, 顾笙歌的神色有了些微小的变化,她那双竖瞳微微紧缩,随后又恢复得与往常无样。
只见一团雪白的动物蜷缩在附有血色的衣裳上,狐狸的胡子还断了几根,有些参差不齐,模样略微带点滑稽。
“你从哪抱来的这狐狸?”顾笙歌冷声质问道。
“是在徐澜洞的另一面洞里发现的。”洛青神现下只能抖出个一半事实来,自动略过木芙蓉跟顾笙歌那只狐狸换了魂儿的事情。
顾笙歌微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是暗忖了片刻,然后才对洛青神说道:
“把它给我吧,这是我豢养在徐澜洞内的,想不到竟被你给发现了。”顾笙歌说完,欲要伸手去接。
却被洛青神连退一步避开,洛青神的语气带点冲地说道:“师父,她刚刚受了巨蛇的攻击身上全是血迹,都是我的不好,请容我带她回去梳洗一番,再送到您殿上去。”
洛青神这一番话说的谦逊有礼,好似真的是为顾笙歌着想。
“不必了。”顾笙歌依旧做出双手敞开怀抱样。
洛青神磨了磨后槽牙,看了眼旁边的於拂裳,於拂裳也抿着唇同样看着她。
洛青神耐不过这窒息气氛,和那审视怀疑的两道目光,最终还是将盖在木芙蓉身上的衣裳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木芙蓉递了出去。
在递出去的其间,她无意碰到顾笙歌的指甲,寒凉锋利的吓死人。
洛青神真是当心顾笙歌会不会在发现木芙蓉后,就一手将她给掐死了。
如今洛青神只祈祷希望木芙蓉醒来不会被气死。
曾经拼命都想要杀死的仇家,此时却被她给抱回了家,还是在自个儿不知道的情况下。
洛青神替木芙蓉在心中虔诚地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然后又念的三句“福生无量天尊”,只祈祷菩萨和三清爷爷能保佑她。
最终,洛青神和於拂裳站在原地,目送顾笙歌抱着只脏兮兮的狐狸离开后,周遭一切又归于平静。
洛青神还是可以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是那种很凉爽的冷香气息,闻起来沁人心脾得很。
“你的东西我已让人搬到其它屋子去了。”於拂裳冷不丁地突然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洛青神迈出去的步子忽然停下,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似的。
“好……”洛青神淡淡应了一声,强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寞。
可是不管她怎样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这种失落委屈的情绪还是会往外头漏那么一些。
洛青神只能强装起笑颜,将自己和於拂裳拉得更近了些。
回到听风院的时候,於拂裳和洛青神站在院外对立着,二人皆是衣袂飘然,眉目清冷宛然。
她们站在这院门口,即将分道。
她回左边的那间屋子,於拂裳回从前她们一起住的那间。
在於拂裳的注视下,洛青神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她朝於拂裳挥了挥手,“师姐再见。”
於拂裳轻点头,没有先一步要走的意思。
洛青神只能咬着下唇,在背后人的注视下回了反道尽头的那间屋子。
夜间,桌上的烛灯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响。洛青神只是披了件外袍,双手捧着脑袋,坐在案前。
木案对窗,木窗镂空,案上银白月辉映成的花纹繁密,外头树叶被夜风吹打得摇曳,发出沙沙声响。
凉爽的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洛青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尽量的放空身心,她想让自己变得不受外界干扰,不因此而变幻自己的心情。
就比如说於拂裳就是一个例子,洛青神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她怕最终得到的是那憎恶寒凉的眼神,和字字诛心的话语。
浓浓夜色中,恍若一抹白衣在月辉下发光发亮,格外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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