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见她眼底乌青一片,猜想昨天必然没有睡好, 关切道:“昨夜做贼去了?”
没睡好觉, 做什么都没精神,赵月柏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做贼去了。”
今天着实有点反常,竟然不犟嘴了。楚清看着赵月柏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各做各的事,赵月柏自个去了郑海的书肆。
“赵司吏,累坏了吧?”郑海看见赵月柏的黑眼圈,笑得暧昧:“昨晚可是和楚?”
他这话叫人想入非非。
趁郑海还没完全说出口,赵月柏拧眉厉声喝道:“郑掌柜不可!”
他们并非好友,这些话颇为冒犯,且被人听见平白损了楚清的清誉。
郑海心虚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这话显得下流,只好连声应是。
“郑掌柜,”赵月柏收起厉色,缓声道:“书应该还没印吧?”
“明天就开始印、明天就印!”郑海以为她是来怪自己做事太慢了, 赶紧道歉发誓。
赵月柏摆摆手:“不急,不急。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都在封面上印些什么。”
郑海拿起笔来竖着耳朵仔细听, 赵月柏沉吟片刻, 把话说了出来。
超市新品,敬请关注。凭此书带序号的前五百本, 可在咕咕超市按原价七成购买新品。
“赵司吏好大的手笔,”郑海夸叹:“这得损失多少。”
“非也。”赵月柏并未解释太多,指着书肆里的架子:“我们是印五千本吧?只有五百本带了序号,到时你把印出来的书摆在这里,然后把带了号和没带的参一起,叫伙计给客人挑。”
“中与不中,全凭运气。你收账时再登记一遍他们的号码和名字等信息,他们拿书去当凭证时我再登记一遍,若有人闹事,我们两家核对一番,岂不清晰明了?”
有些人越买不到越想买,有些人就奔着打折去的,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抽奖激励。
郑海目瞪口呆,赵月柏指点道:“你肆中若有卖不出去的话本,也可半价卖给买了热销书的客人。这也好过堆积起来,一日比一日旧。”
“是。”郑海觉得有理,还有一瞬间觉得书肆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赵月柏反而像他的上级。
谈完后已到申时,赵月柏离开书肆,脑子里暂时没那么多事后,郑海的话又荡入自己的脑里。
她脸色燥红,伸出右手打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掌声清脆,忍不住骂:胡思乱想,下流!
附近的人被她打自己的一巴掌惊了惊,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她。暗里的周墨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
路过香积阁,里边的糕点香飘十里,她蹦出个主意,走进去鬼使神差买了两份招牌。
一份是给周诠的。
等到马枫换班,她亲自将其中一份递到他手上:“马兄,我急着回家,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周大人。”
赵月柏状若无意地观察马枫的表情。
其实马枫没什么表情,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打了招呼直接转身去找周诠。
知道周墨自己会去听,赵月柏不再多管,径直回家等她的消息。
等她慢悠悠地拎着那盒甜点回家,天已经黑了,楚清俯身逗弄小白,见她回来也没反应。
赵月柏先去洗了手,又把甜点盒提溜得老高,凑到楚清面前,好似在邀功请赏:“怎么样?”
“今天赵司吏好生大方,”楚清打开食盒,正想去洗手。
她脚还没迈开,赵月柏就捏起一块,放到她嘴边:“吃吧吃吧,赵大人屈尊喂你一喂。”
第43章 泥鳅【倒v结束】
赵月柏拿起来的是一块芙蓉糕, 光是闻着就有淡淡的花香,芙蓉糕离楚清的唇瓣极近。
纯纯是完全送到嘴边了,不吃简直对不起她。
楚清觉得糕点压了压自己的下唇, 无奈微微张开嘴,咬一小块下来。
入口即化,口感绵柔。
终于吃了, 赵月柏眨着眼睛问她:“好吃吗?”
“好吃。”楚清就着赵月柏的手又咬了一口。
“不错,好吃的话我就可以吃了。”赵月柏满意道, 把手上剩下的大半块递过去:“吃完它, 别浪费。”
楚清神色淡了下来:“所以你这是在拿我来‘试毒’?”,她话里带了点危险,伸手推开赵月柏:“难吃。”
“你刚刚还说好吃,”赵月柏嘀咕几句:“骗人?说谎可不是好宝宝。”
“好宝宝?”楚清斜她一眼:“我二十一了。”
说完接过她手中的芙蓉糕,蹲下来对着小白道:“来,吃好吃的。”
“它才吃不出来好不好吃。”赵月柏酸溜溜道,她花钱买来的,居然不先叫她。
“是吗?我看它比你聪明多了。”
性子上来,赵月柏也拿起一块,看着小白的反应。
小白尾巴摇得欢,很快把大半块芙蓉糕吃得干净,不剩一点渣。
赵月柏咬了口,道:“它觉得好吃, 我觉得难吃,你是信它还是信我?”
好端端的, 竟跟只狗较劲。
“小白天性纯良, 可不会骗人。不像某个人,总一副口不对心的样子。”楚清低头, 话里头多少带了点暗示意味。
这是在说她?赵月柏站起身,把一盒糕点都提走,她要留着自己享用。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盒糕点又被放回来。
须臾,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哐当”,好像有人砸在地上。
赵月柏心道不对,猫着身探探窗户,发现那人竟是周墨。
周墨腰身用力,一个打挺起身环顾四周,见没人后松了口气,站稳些就拍打干净自己衣服。
等她拾掇完,进来堂屋找到两人,弯身行礼道:“周诠衙内似乎有高人坐镇,我窃听时差点被人发觉。”
当时她贴在屋顶上偷听,忽然察觉到一股不同普通人的气息,内息悠远绵长。
于是她赶紧屏住呼吸,收敛气息,等那股内息过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那房屋的隔音非常好,导致她用尽力气也只听到了几个字。
“周诠说:没用”
“马枫说:让吃好”
“周诠说:效忠、忘记、荣华富贵”
“马枫说:一个”
最后周诠还吼了声滚,这是她听得最清楚的字。
后来等她听完,只感觉又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向她逼来,她使开七分气劲才把那人甩脱。
周墨尽职尽责地把自己记住的几个词讲得明明白白,赵月柏听得一头雾水。
说完这些,周墨最后说出最奇怪的地方:“我原本以为官府的衙役,会些手脚功夫很正常,但今天去一番后,里边连普通小厮也会些功夫。”
习武之人与普通人的姿态很不一样,如果隐藏得不是很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属下肯定,他们每个人必然多多少少会点功夫,但大多都是小虾米。”
“有多少人?”楚清面色凝重。
“我所见到的零零总总约有一百多人。”周墨道。
赵月柏听完后莫名有点兴奋,又抓住周墨偷看她的眼神。
她去准备今日的晚饭,等她走后,楚清开口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有,”周墨组织措辞,回忆道:“我今天看到赵月柏她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的确挺奇怪的,楚清心道,难道赵月柏遇到了什么事。
她两指拿起一块莲花糕咬了口,感觉没上一块芙蓉糕好吃。
晚饭做了小半个时辰,赵月柏把事情差不多想得清楚。
周诠与马枫对话的重点,突破口全在于效忠、忘记和荣华富贵这三个词。
两人的身份是上下级,正常的上下级谁会逮着这样说?可见在这一刻,周诠知道马枫的忠心不在他身上。
这样周诠也不把马枫踹掉,而是留着用,那周诠定然已没有多少人可以用了。
边想着她边把手上的泥鳅以红烧烧制,浇以酱油香醋。灶房里香气四溢,叫人垂涎欲滴。
赵月柏做饭与花茗不同。花茗自带天赋经验,赵月柏则是经验更多。两人虽都老练,但做起菜来的味道却不相同。
上次做的红烧泥鳅,当时并没有好好享受,今天便重新做一遍。
饭桌上,楚清看着赵月柏吃得满足,她本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话到嘴边换了说法:“最近心情很好?”
赵月柏如实道:“很好。”
楚清看出她没骗人,夹起一块,问道:“你抓泥鳅时,一定抓了很久吧。泥鳅身滑,如何治它?”
“不会,自有办法。”
“一用网捕,二用笼捕,三可聚捕,四可挖捕。总会把它抓住。”
“你喜欢用哪种?”楚清看她得意觉得有趣。
“我常用前两种,诱之以饵。”
楚清点点头,原来喜欢诱之以饵:“我明白了。”
“你想捉泥鳅?”
“嗯,有试着抓过,暂时还没抓住。”楚清颔首道。
真是新奇。赵月柏脑补楚清抓泥鳅的样子,一定不熟练,而且似乎还会有点滑稽。
....
..
秋季早晚温差大,近来又多雨。每日的蚊子都特别多,且嗡嗡嗡的,惹人心烦意乱。
晚饭后天还没黑。两人一齐进了空间里以避蚊虫,顺便干活。
平时她们也有防,可再怎么防也不抵空间好用。
流程已经很熟悉,赵月柏磨磨蹭蹭地拥住人,转瞬间两人就到了空间里边。
“我们这两天要把青草膏做出来。”赵月柏指着地里的一大片薄荷和金银花道。蚊子多叮咬,人身上起包,趁着书肆那边的宣传可以多挣点。
技术有限,不能与上一世的青草膏相比,但防蚊效果应当不错。
两人碾磨完今日的薄荷叶已不早了,赵月柏看眼系统时间,正要抱住她出去。
余光却见着不远处的厢房,她闪过一个主意:“空间里舒服适宜,要不今晚在里边睡?”
“好主意,那你呢?”楚清戳着赵月柏的左肩。
赵月柏道:“我当然是出去睡,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来找你,你不用担心的。”
“独留一人,我于心不忍。”
“那我也不和你一起睡,你睡觉老踹我。”赵月柏神情认真。
楚清只好转身去铺床,一通闹腾后终于躺下。
见她闭上了眼,赵月柏正打算出去。此时一道悠悠绵长的叹声响起:“我睡不着。”
“你三岁小孩么?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谁知楚清顺着杆子往上爬:“好啊。”还伸出一只手堪堪碰到赵月柏的指尖:“月柏姐姐,想听故事。”
赵月柏羞红了脸。
第44章 悸动
“只此一次, 讲完就得睡了。”赵月柏顶着张红脸,移开视线。
可惜她的手没移开,指尖还被楚清的手有意无意触碰。
手指还是凉凉的, 怎么感觉她身体好了又没完全好。赵月柏稍稍蹙眉,按住她作乱的右手,往被褥里塞去。
“别闹了, 待会儿着凉。”
楚清微弱地嗯了一声,这更加深了赵月柏觉得她体寒的印象。
一点凉都不能受, 娇气包。
赵月柏顺势坐在床榻边, 想了想:“你要听什么样的?”
“有意思的,”楚清道:“不要听哄小孩的。”
赵月柏搜肠刮肚,才知道自己好像并没有讲故事的天赋:“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
她决定讲一个花木兰的故事:“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
“辨得了。”楚清扫扫困意,撩起眼皮看她,笑道:“你与花木兰不同。”
“哪里不同?”赵月柏低头望着她,心中好奇,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楚清在她的注视下微微侧脸向另一边 :“她很勇敢,很聪明,很厉害。”
很勇敢、很聪明、很厉害。
赵月柏被逗笑,敢情这是准备说她很胆小、很愚蠢、很损色?
“我也觉得。”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呢?”赵月柏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不是像她想得那样。
“你也很勇敢,很聪明, 很厉害。”楚清顿了顿, 再出声时带了点羞怯:“但是你和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和预期所想的不同,赵月柏道:“是哪里不一样呢?”
“那时候她身边没有别人, 但是你现在有我。是不是?”
赵月柏的耳朵红了,她的话说得好直白。
“是吧。”这个问题她否认不了,事实确是如此。
赵月柏浑身在发烫,血在沸腾,她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很热,尤其是脸。
热浪从耳根流向指尖,她蓦然发现两人的手还没松开。从刚刚到现在,一个花木兰故事那么长的时间,她们的手一起藏在被褥里。
好像都不打算放开。
楚清的手这么凉,那她就勉强当个暖手宝吧。
“该睡觉了。”一片沉默后,赵月柏轻轻开口。
“我是有点困了,”楚清嗓音含糊,闭上眼:“你会走吗?”
赵月柏的血还在翻滚,又从指尖冲上了耳根。
“不知道,暂时不会。”赵月柏调低空间亮度,正好能让人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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