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直到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沈沐。
他心中一紧,沈沐怎么还在这里?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该不会以为这一次他还能化险为夷吧?他都已经计划安排周全了的。
“沐哥儿,你不是已经……”沈沛看着衣衫齐整,完全没有羞愧之色的沈沐,疑惑脱口而出。
“我已经怎么了?”沈沐似笑非笑道,“你是想说,我不是已经被人侮辱了,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是的,他的确是想问出这话的。可是,他看到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的父亲,还有被人抓住,耷拉着脑袋的张三顺,他懵圈了。
谁能告诉他,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沈夫人看到沈沛,心中恨意无处发泄,她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划过几道印子。
她犹不解气,恨恨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害我家沐儿,今日之事,老娘绝饶不了你!”
她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事情真如沈沛计划中的那样,她的沐儿就真的毁了。她只是打他已经是轻的了,她的沐儿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只怕会跟他拼命。
沈沛挨了一巴掌,心中也慌了神,只能朝他爹求救,“爹!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二叔气急败坏,他也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沈老爷沉着脸,盯着沈二叔,喝问道:“沈骅远,我也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老爷连名带姓质问,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沈二叔不禁打了个寒颤,老大素来有着脾气好之称,无论对谁似乎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滥好人。
因着这点,他才敢在沈家为所欲为,一再踩踏对方的底线。可是老大真正动怒的时候,他也知道对方手段的。毕竟一个家族的掌权者,没有半点威慑力,又如何服众。
到底是骨子里的血脉压制,让他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哥,此事必定是有所误会。我们对沈家绝没半分二心。”
是啊,是对沈家没有二心,而不是对大房没有二心。沈沐如何不知道他话里隐藏着的意思,这是二叔惯会的伎俩。
沈沐不知道父亲信没信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忠心,并没有理会他。他转身来到了祖父面前,轻轻蹲下身子,语带歉意的道:“还要劳烦祖父亲自过来一趟,不肖子孙真是无言以对。”
沈老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与后悔。到底是他错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才让沈老二的野心越发膨胀。
他轻叹一声,“苦了你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样处理吧。”
要不是因着他这个老头子顾念这点亲情,老大又岂会纵容老二为所欲为?以前老二蹦跶得欢快,他睁只眼闭只眼,想着只要不触及底线便由得他去了。
只因他想着偌大的家业,老大要是没人帮衬着,一个人独木难支,会很辛苦。有老二在,也能帮老大分担分担,让老大能轻松一点。
而老大顾及他的想法,也不想兄弟有什么嫌隙,但凡老二有什么要求都是尽量满足。只是这样的退让、满足,却让老二等人的胃口越来越大。
现如今竟然谋害到了长子嫡孙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老二自己作死,却也怨不得别人了。
有了老爷子这一句话,沈沐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笑得明媚,“沐儿谢谢祖父。”
“是祖父愧对你,何用道谢?”沈老太爷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沈家以后就要靠你了,责任重大,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不论你如何做决定,都要相信自己。”
“好!”沈沐答应着,站起身来,走向沈沛。
沈沛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一般,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看样子你很失望?”沈沐说道。
沈沛还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让沈彦与几个堂兄弟给沈沐灌酒,明明就看到沈沛已经喝醉了,他也安排好了人将沈沐送来这鹤清阁来着。
他又看看张三顺,难道是他出了差错?他没有将事情办成?
一个脾气火爆的族老已经等不及了,“沈沛,你陷害沐哥儿,还不认罪!”
沈沛心中一咯噔,却哪里肯认罪,笑着道:“叔公说的什么话?沐哥儿这不是好好的吗?谁说我陷害沐哥儿了?”
沈叔公活了一辈子,怎么能被这话给糊弄过去?他将拐杖柱得砰砰响,“你还敢说,虽然沐哥儿没事,可是彦哥儿却……你个混账东西,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算计在里面。”
沈沛眼睛瞪大,“彦哥儿?你说阿彦?阿彦他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阿彦,你自己问问他,阿彦这辈子就被他全毁了。无媒苟合,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让阿彦以后怎么过活?”沈叔公指着张三顺,横眉竖目的道。
“怎么会这样?”沈沛此时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张三顺。
还没等他开口,张三顺苦笑道:“沈大郎,你可害苦我了。”
沈沛急于想知道怎么回事,就差没揪他的衣领了,“你做了什么?你把彦儿怎么了?”
听到他的质问,张三顺不以为忤,反而道:“当初你说我在这里等着,有哥儿送上门来,便随我为所欲为,为的就是毁掉那哥儿的名节。谁知道正主没等来,换成了那个什么彦哥儿,我不过是拿钱办事,又不认识其人,哪里知道谁是谁啊?”
“所以,真是彦哥儿?你他妈糟蹋了彦哥儿!?”沈沛怒火中烧,恨不能掐死面前这人。
难怪沐哥儿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原来如此!他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
“到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我自问对你们二房不薄,你却狼子野心,谋害自家人,罪不可恕!”沈老爷痛心的道。
沈沛也自知谋划败露,他苦心积虑自认为安排得万无一失,没想到最后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害了自家人不说,恐怕二房也会因此受无妄之灾。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看到沈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似有明悟了。
他心惊胆战,指着沈沐道:“是你!一定是你,你故意装醉然后偷梁换柱,将阿彦送了过去……”
那又怎么样?沈沐口中无声说道。
沈沛瞳孔一缩,他知道就算是沈沐从中动手脚又能怎么样?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认为沐哥儿这样的反击做得对。如果他没有先生出谋害之心,沐哥儿又怎么会有反击的机会?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罪不容恕!”沈叔公看沈沛还执迷不悟,痛心疾首的道:“沈骅远一脉为谋夺家产,不惜陷害嫡系,沈家有必要将这一支逐出家门。”
说完,他看向沈老太爷,“大哥,你觉得这样决定如何?我告诉你,你可别又心软。到底嫡庶有别,他能有一次,谁能说清会不会有第二次。总之规矩不能坏,要是没个处置,家族之人绝不能依从。”
他这还是怕沈老太爷顾念什么,要保下他们来。
沈老太爷闭上眼,点头道:“这件事你们处置就行了,不必多问我。”
沈二叔听到沈叔公做出的决定,已经开始绝望了,就指望他爹沈老太爷能护一护他们二房。可是听到他爹放任不管的话,他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没救了。
他看了一眼沈老爷,直接跪下来,苦苦哀求道:“大哥,大哥,求求你,你帮我说说话,别将我们逐出沈家,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老爷闭了眼,他以前什么都可以纵容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弟弟。可现在,他们算计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以忍?
看着大哥丝毫不理会自己,还想着求求情,他知道这个大哥,一向心软,自己伏低做小,说点好话什么的,定能回心转意。如果有大哥帮他说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哥,你看沐哥儿根本就没事,反而是彦哥儿声名尽毁。求求你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上,帮弟弟这一回。”沈二叔声泪俱下,不住磕头。
沈老爷看着这个弟弟,眼神冷然,他还记得小时候,对方总是怯怯懦懦远远的看着自己,眼中有不尽的孺慕。有人告诉他,这是庶出的弟弟,身份地位都是不如他这个嫡子的,将他当个玩意儿逗乐子也是可以的。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对方鼻青脸肿,即便遮遮掩掩的,还是被他看到了。问了以后才知道,对方是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坏话,所以才什么都不顾,冲上前去跟人干架。原因很可笑,却触动了他的心,那时候他想,有这么个弟弟也是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变成了如今这副贪婪样子。
沉默了半晌后,沈老爷才决然的道:“如果你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可能不会追究。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沐儿动手,这是你自找的,没人能帮你。”
这话一出,沈二叔明显萎顿了下来,如果大哥都不帮自己说话,那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沈老太爷咳嗽了几声,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抬手挥了挥,“回吧,沐哥儿会将此事解决好的。”
看到沈老太爷头也不回的身影,沈二叔彻底死心了,以前的纵容让他心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可是,老头子毕竟更为看重老大,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及了那根底线,如今再没人能救他们。
此时的他说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有无尽的恨意,恨沈家的绝情,他为沈家做了那么多,却抵不过一个哥儿来的重要。
他转头看向前方不再说话的沈老爷,恨意滔天,目呲欲裂的指着沈老爷,“大哥,我的好大哥,这下你终于如愿了吧?哈哈哈,可恨啊可恨,明明这么好的计划,却没能成功。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整个沈家便会落入我的手中,哪里还有大哥你什么事。”
“你竟然死不悔改!”沈叔公闻言怒斥道。
“悔改?悔改什么?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想争取我该有的东西罢了。”
沈老爷忍无可忍,“你该有的东西?你能有什么?这些年来,我对你,对你们二房还不够好吗?你却还处处算计。”
“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沈二叔嗤笑一声,他站起身来,“你对我好?你只不过是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而已!你想想看,这些年来,我帮你打理沈家产业,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得到过什么?你没有儿子,为怕你大房绝后,我甚至愿意过继自己的儿子。可你呢?屡次拒绝,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怕我们二房抢了你们大房的东西!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凭什么一定要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有能力,为什么沈家不能是我的?沈家给你,百年之后无以为继。而我,却能将沈家继续发扬光大。可是你呢?宁愿让一个哥儿接手沈家,也不愿意将沈家交给我!”
有了沈二叔掏心窝子的话,他的野心总算暴露于人前。
如果他没有说出来,所有人不知道他竟然有着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沈老爷对沈家二房不薄,到现在却落得一身埋怨。”有人摇摇头,叹息道。
“所以啊,人不能太过善良了,升米恩斗米仇,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得寸进尺。”
“沈老二哪里那么大的脸?他一个庶出,换做别人,早就被赶出去了。沈老大把他当成一家人,他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成?”
“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以前他颐气指使的模样,那下巴可都翘到天上去了。他却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要不是有沈老大护着,他不也跟我们一样?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唉!也不知道谁给他的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能接掌沈家偌大的产业?”
……
在场之人议论声传进了沈二叔的耳中,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能将这些嚼舌根之人的嘴撕烂。
沈老爷眼中带有一丝怜悯,“你听到了么?看来以前真是我纵容你,将你捧到高处,才让你失了本心,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要知道庶出终归是庶出,爬得再高,也改不了淤泥中的根子。”
“……”沈二叔被这话激得一口血堵在了嗓子口,腥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大哥,他眼睛竟有些模糊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越过大哥去,却不知大哥是矗立在他身前,永远都难以逾越的高山。只一个嫡庶之分,就能将他打入尘埃,他以前的豪情壮志,野心勃勃,在身份地位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他败了,败得彻底。
沈叔公看着这一幕,不禁摇摇头,抬手招来护卫,“来人,将沈家二房之人都赶……”
“且慢!”就在沈叔公宣布将沈二叔一房人赶出沈家之时,沈沐开口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沈二叔等人要对付的正是他,难道他还要跟他们求情以德报怨?
沈叔公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沐哥儿,你这是做甚。”
沈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对周尹行了一礼道:“周大人,不知庶出谋害嫡嗣,是何处置法?”
周尹捻着胡须,沉吟道:“这个得视情况而定,重则死刑,轻则罚判充军发配。”
沈沐点头,“今日之事,周大人已然全都看在眼里,二叔与沈沛谋划害我,这事不能不了了之,草民要报官,以求一个心安。”
什么!报官!众人心中一惊,在他们看来,将沈沛一家赶出家门,就已经是惩罚了。看沐哥儿的意思,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啊?这沐哥儿果然是个狠人,看来以后他们可不能轻易得罪了他。
周尹微微一笑,“沈沐,你既要报官,本官也不可能不受理。只不过,你可知道,报官所需流程?”
沈沐也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双手奉上,“这是草民状纸,还请大人明鉴。”
周尹接过看了一眼,“好,今日本官便受理此案。黄主薄,将一切关乎此案的人都送去官府。”
黄主薄连忙应是,他心下戚戚,生怕人将自己供出来。不过幸好自己还什么都没做,此时回头还来得及。至于沈纤,现在他哪里还敢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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