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散?!
李锦绣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特意炼制?!
看来这个大魔头对师尊觊觎已久,还不怀好意,手段如此低劣,竟还下|药!
俗话诚不欺我啊,上梁不正下梁弯,有什么样的义父,就有什么样的义子,怪不得小舟弟弟一言不合就给他下|药,敢情都是跟自己的义父学的。
可恶!
这个魔头居然带坏了他的小舟弟弟,属实不能原谅!
好在师尊对这个魔头只有厌恶,丝毫情谊也没有,不仅直接拒绝了大魔头的邀请,还要擒拿他们父子回瀛洲仙岛,当众问罪。
“想不到江宗主竟这般不顾念旧情啊,”时烨摇头叹息,“枉我还拿江宗主当朋友看待。”
江寒溯冷冷道:“我倒是不知,与你这魔头之间能有什么情谊!”
“如何没有?江宗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我这腹部剑伤,可是当年你亲手刺下的,我无非就是怜惜你被座下孽徒背叛,特意千里迢迢赶至灵剑宗,与你把酒言欢,赏月对饮,以此来排解忧思。”顿了顿,时烨的眸色冷了几分,“可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要杀我。若非我躲闪及时,你一剑能戳我两个血窟窿,江宗主的待客之道,委实让人不敢恭维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李锦绣恍然大悟,敢情三年前此人就跟师尊认识了,只不过自己忘了而已。
骤然听见“孽徒”二字,他便明白是说自己的,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宿文舟怕李锦绣难受,赶紧小声道:“义父!说好了不再提他!”
“为父何曾提了?”时烨道,“是你自己心里不干净,一直忘不了他,反倒埋怨起为父来。”
“我,我何时忘不了李锦绣了?我才没有!”宿文舟面色一红,下意识反驳,还急急扫了李锦绣一眼。
时烨慢悠悠地道:“为父可没提过什么……李锦绣。”
他又转头定定凝视着江寒溯,笑道:“说起和贵宗的交情,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五年前了,贵宗弟子擅闯我御尸宗行窃,被我御尸宗的护法长老当场擒获,按跪在我面前时,还不肯认罪伏诛,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如实相告。后受了好些磋磨,一双好好的手被养在瓮中的尸虫连皮带肉,生生啃成了白骨,也硬是一声不吭,直至晕厥在地。后来才知他竟是灵剑宗的弟子,看在你江寒溯的情面上,便饶了他一命。不仅没怪罪他擅闯行窃之过,还不计前嫌赠了法宝琉璃眼。这难道不算恩情?”
此话一出,李锦绣心里蓦然一咯噔。
总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如此耳熟啊,脑海中也瞬间浮现出了一些记忆碎片,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案来。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弟子,居然有如此胆识,不仅独自擅闯御尸宗,还被尸虫将双手活活啃成白骨也能一声不吭。
通过排除法来看,普通弟子一没那本事,二没那胆识。
那么就是亲传弟子了,大师姐和小师妹是小师叔座下弟子,大师姐和御尸宗有血海深仇,去偷东西不可能,杀人报仇倒是有可能,真要是被抓了,铁定得死。小师妹五年前才多大啊,黄毛丫头一个,还没大葱高,应当不是她俩。
三师兄容成宣双腿残废,走哪儿都得坐轮椅,就他那腿没知觉软得跟面条一样,怎么可能跪下?
至于自己……也不可能。李锦绣怕死也特别怕疼,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住那种疼,估计尸虫还没上身呢,他就要哇哇大叫,喊什么前辈饶命啊,晚辈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师尊之类的话了。
如此说来,就只可能是大师兄或者燕师兄了。
李锦绣稍微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燕师兄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大师兄自小性格就沉稳内敛,正人君子一个,定干不来那种行窃之事,如此莽撞定是燕师兄所为。
至于为何要擅闯御尸宗偷什么法宝琉璃眼,铁定不是用来吃或者玩的啊,一定有什么大用,以燕师兄的性格来说,修行上并不那么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他只是脾气不好,修炼的时候倒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如此一来,也不是为了提升修为,琉璃眼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很厉害的法器,那么最有可能就是疗伤了。
可问题是,给谁疗伤?他自己也没什么陈年旧疾啊,如此一想,又有两种可能,要么治疗师尊的寒症,要么治疗容成宣的腿疾。
可话又说回来,燕师兄和容成宣关系很一般,有多一般呢,大概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行个礼,吃饭都不坐一桌的那种。
李锦绣可不相信燕师兄能为了容成宣冒那么大风险,答案显然易见了。
想不到燕师兄那么在乎师尊。也那么有骨气啊。
说实话,李锦绣真是对燕师兄刮目相看,论起孝顺来,他确实比不上燕师兄。
江寒溯闻听此言,神情骤然一变。
他竟全然不知此事!
他的思路大致跟李锦绣一样,直接用排除法,不过排除后的答案不一样。
可他从未收到过什么御尸宗的法宝琉璃眼,倒是收到过李锦绣送的不少东西,要么就是他自己采的花花草草,或者奇形怪状的野果子,要么就是从人间淘来的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比起他送给容成宣的礼物,送给师尊的礼物永远廉价,永远不走心,永远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随手捡的垃圾。
偏偏师尊还视若珍宝,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一个百宝盒里,还时常拿出来仔细端详。
在李锦绣死后,江寒溯不愿意睹物思人,索性把那个百宝盒用一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大锁锁了起来,钥匙则是被他赌气丢进了铸剑炉里。
后来他也曾不止一次暗暗后悔过,想打开百宝盒再看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直接用灵力包裹住双手,从熊熊燃烧的铸剑炉里,把钥匙掏出来,连法袍的衣袖都烧焦了。
那钥匙熔成了铁块,早就不成样子了,一旦用法器或者灵力强催那副锁,只会让里面的东西瞬间摧毁。
百宝盒再也打不开了,小徒儿也再不会醒来。
等江寒溯明白这个事实后,他独站在寝殿的窗边,看了一晚上月亮。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林声簌簌。
他的寒症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人心,而故意编造出来的噱头罢了。
但旁人也都是信了的,包括李锦绣。
曾经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师尊寒症的小徒儿,到最后还是食言了,江寒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李锦绣重伤后,独自在外把身上的血迹舔|舐干净,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漂亮衣服,风流潇洒地出现在容成宣面前,献宝一样,把琉璃眼送到他面前,肯定还会笑嘻嘻地说:“师兄,看我厉害吧?这个宝贝只给你,不给别人。”
给容成宣的都是好东西,给师尊的东西,永远是容成宣看不上的!
江寒溯当初只当小徒儿年纪还小,对情爱之事,多少还是有些懵懵懂懂,遂私底下没少开导自己,也没少给小徒儿想说辞开脱。
如今想来,哪有什么人是天生不通情爱的?不过是借口而已,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哪怕世人皆道江寒溯心性如冰,无情无欲,可他在面对心爱的徒儿时,依旧肯折腰,总想给徒儿世间最好的东西。
可他的真情,却始终没能换来一颗真心。
“师尊,我跟你只是玩玩而已,你别当真嘛。”
这句话江寒溯记了三年,早已经深入骨髓,就是那穿肠毒药,比剜心拆骨疼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李锦绣没有再次出现,他只怕要记到死为止了。
第38章 师尊好像生气了
江寒溯回忆到此时,喉咙里像是横了一把利刃,他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逼得他气血翻涌,疼痛在浑身的筋络中炸开游走。
他是多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掐着李锦绣的脖子,质问他,师尊和师兄,你到底更爱哪一个?
不许两个都要,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可江寒溯又清楚地明白,如果真让小徒儿选,无论多少次,他都会义无反顾选择容成宣。
就像李锦绣自己说的那样,师尊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师兄才是他从小到大的向往。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师尊?
师尊为了你,都不修无情道了,放弃了羽化飞升,只想求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也早就想好,只待徒儿弱冠,就对外宣布。他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此事,也不管名声会不会受损,外面若因此掀起了什么风浪来,江寒溯也想好了靠杀止乱——想活命就少谈论别人的是非。
江寒溯活到今天,还不需要任何人教他怎么做事。
可李锦绣还是辜负了师尊,在十七岁生辰的头一天晚上,和师尊闹别扭,打冷战,反抗了很久的李锦绣,突然像是想通了一样,主动向师尊示弱了,两人还像从前一样,在寝殿的床榻上恩爱缠绵。
小徒儿年纪小,天性风流,好奇心又很重,看过很多春宫图,也天南地北收罗了很多奇技淫巧的小玩意儿,在床笫之欢上花样多得很,反而是江寒溯自幼入道,勤加修炼,从不贪慕红尘,对那种事情不说是一窍不通,但总归是一知半解。
小徒儿一边引|诱师尊,一边反过来手把手教师尊怎么玩弄自己的身体,在师尊耳边说尽了甜言蜜语,情浓之时也是山盟海誓,私定终身,畅谈着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
上面的嘴一声声叫着师尊,下面的嘴一刻不停咬着师尊。
白天叫着师尊,晚上还叫着师尊。
江寒溯记得很清楚,那晚小徒儿像是突然迷途知返了,找回了对师尊的新鲜感和爱意,缠着他从天亮做到了天边泛明。
事后江寒溯搂着浑身汗津津的徒弟,低头亲吻徒儿清秀濡湿的眼眸,卡擦一声,亲手打开了束缚着徒儿脚踝的锁链。
裹挟着灵力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脚踝,将上面残留的痕迹一点点抹平,他想让徒儿开开心心过完十七岁的生辰,礼物也早就备下了——是一套华丽的衣裙,由鲛人的鱼尾制作而成,颜色艳丽多彩,流光璀璨,极为漂亮。
倒不是徒儿喜欢男扮女装穿裙子,而是徒儿一直很想看师尊女装,还曾不止一次胆大妄为地跟师尊撒娇,说希望师尊换上女装后,狠狠|操徒儿。用词相当大胆露|骨,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从小徒儿嘴里说出来轻而易举,仿佛跟说今天的天气真好,花儿真香一样简单。
总是会说到师尊面红耳赤,气息不稳。
如此大逆不道,江寒溯本该训斥他,让他住口的,可每每看见小徒儿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容,以及璀璨若星的眸子,甚至是撒娇时可爱又委屈的意态,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李锦绣打小就是个小混账,小流氓,还惯会装可怜博取旁人的同情,非常会察言观色,还总是得寸进尺,一旦拿捏住了对方的弱点,要么就是一击致命,让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么就会钝刀割肉,如同蜘蛛吐出淬了毒的白生生丝线,有计划地结成大网,将猎物围困在方寸之间,直到紧密纠缠到一点点缝隙都没有了,他才摇晃着艳丽的外壳,漂漂亮亮地出现,用亲吻的方式,将嘴里的剧|毒喂进猎物嘴里。
而江寒溯也是他的猎物之一。
李锦绣亲手在师尊的茶点里下了至阴至寒的药,只为了引发师尊寒症发作,修为尽失,趁机和自己真正喜欢的师兄远走高飞。
江寒溯都知道,他明知那杯茶有问题,可因为是徒儿亲手奉上前的,还是微笑着当面饮下。
甚至还精心打扮一番,出现在了生辰宴上。
他那时过于自信,自命不凡到了认为自己能解决所有问题,能轻易掌控一个人,从身体到思想,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任他插翅也难逃。
可事实证明,江寒溯根本就留不住一个哪怕是死,也要离开他的人。
山间寒风凛冽,头顶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江寒溯立在林间小道上,月华的银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幽幽光泽。
发色墨黑,衣袍雪白,浓黑纤长的睫毛垂落,在眼底落下两排阴影,在听见身旁一声略带疑惑,还怯生生的“师尊”时,原本站立不动,身影缥缈如烟,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的白影总算有了点反应。
江寒溯侧眸望向面露担忧的少年,唇角似笑非笑地弯着,面若冠玉,唇色殷红如血,眼眸似翡翠,都是人间极浓烈的颜色,执剑迎风而立的样子,仿佛从画里飞出来,注定要普度众生的神明,满目悲悯。
啊。
李锦绣突然捧着胸口,心一下子就乱了。
原本还在为师尊担心,见师尊神情有异,就主动贴得更近了,此刻惊见师尊这副形容,耳边嗡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在胸膛中狂跳,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挖制不住心里突然的躁动,明明嘴都张开了,可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也只结结巴巴吐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嗯啊声。
“为师没事,你不必担忧。”
江寒溯深深凝视着他这副突如其来的痴样,片刻后,才慢慢偏转过目光,又一次对上了时烨,淡淡道,“此事我倒不曾听过,不知是我灵剑宗哪位弟子,竟行出了这种事,莫不是你信口胡言,损我灵剑宗的清誉?”
“我虽是邪魔歪道,但还不屑于哗众取宠,尤其是对江宗主,从未有过欺骗。”时烨神情一变,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若是江宗主愿意随我一同前往御尸宗做客,那我倒是很乐意和江宗主仔细谈论这段过往。哦对了,当年对贵宗那位弟子用刑的尸虫,如今还好好活着,说起来多亏那位弟子的血肉,竟让那窝尸虫长得尤其好。”
李锦绣哪里能让师尊答应?
心想,自己的脑子那么不灵光,都能迅速锁定目标,怎么师尊还迟迟想不明白?
看来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燕师兄也真是的,嘴怎么那么紧呢,锯嘴葫芦似的,行窃虽然不对,以身犯险更不对,但他是为了师尊才如此,师尊定不会忍心责怪他。
燕师兄真傻,真的,要是李锦绣为谁付出了这么多,早就嚷嚷到全天下皆知了。
什么都不说的话,对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事事都清楚?
李锦绣决定帮燕师兄一把,刚准备开口,耳边就传来一声冷笑。
宿文舟意有所指地道:“尸虫长得能不好么?毕竟啊,那人的血肉可不是一般的血肉,而是修真界的男人们,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神仙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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