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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春风(古代架空)——宁喧

时间:2024-10-19 11:04:19  作者:宁喧
  公良轲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好在店内的小厮及时瞧见他,殷勤将他引去了二层定好的雅座。
  在雅间里等着的是他过去的师兄,吏部员外郎宋黎。
  之所以说“过去”,还是因为这位师兄年前与燕王母家结亲后,就被向来不齿攀龙附凤行径的崔郢愤然逐出了师门,从此划清界限。
  因崔郢的名声在外,此事当时在上京流传甚广,现在有人在路上遇见宋黎,都会半开玩笑地调侃两句。
  但公良轲作为为数不多清楚内情的人,知道这事儿其实挺冤——宋黎与那燕王府的表小姐多年前相识,郎有情妾有意,成婚全然是奔着人家的才貌和人品去,确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也因如此,即使两人现在明面上没什么关系,公良轲还是和他保持着私交,偶尔还会约出来小聚。
  宋黎早就遣人备好了茶,看公良轲进门,揶揄道:“如今要见你一面可比登天还难,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忙得不行?”
  公良轲摆了摆手,无奈说:“都是瞎忙活罢了。”
  顿了下,又问:“大堂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吵吵嚷嚷的。”
  宋黎笑说:“你也是科举出身的,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是今年的举子在办文会呢,专请了广文馆的博士来出题,三盏茶内与会者都要作文一篇,最后叫书侍一一宣读出来,以作交流评点。”
  公良轲听了皱眉。
  他准备会试时都是心无旁骛地在屋中苦读,哪儿还有空闲出来干这些事。
  松泉楼本就是上京最大的茶馆,平时就有朝臣来此谈事或消遣,何况是今天这样休沐的日子。在这里大张旗鼓办文会,恐怕交流文章是假,想借机在春闱前与朝中权贵搭上线,投机取巧才是真。
  他低声道:“不将心思放在正道上,这与徇私舞弊有什么分别?”
  宋黎看他的表情,便知他看不上这些钻研的手段,甚至称得上厌恶,不由得叹气说:“你这性子,像老师又不像老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倒不是说板正些不好,只是有的时候,反倒是会钻营才有出头的机会。”
  见公良轲面露不赞同之色,他透过雅间的窗户,隔空点了点一楼被人群簇拥在正中央,神态倨傲的锦衣男子,与他介绍道:“那个站在中间的,是云中节度使张大人的长子,也是民间猜测的状元郎不二人选。”
  “我看过他先前的文章,确有些实打实的本事。但要说才学,泱泱北晋,能胜过他的大有人在——那他何以受追捧呢?”宋黎摇头说,“不过是生在名门,张大人过去又与邱阁老共事过,二人私交甚笃。”
  “我娘子过去的手帕交嫁进了张家,听她说,光是这次会试,张家上下就没少向魏王府表心意。”说着,他伸出巴掌,隐晦地比了个数,又道,“你说,寻常人家的子弟再寒窗苦读几十年,能赶得上他吗?”
  “……”
  公良轲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唇角紧紧抿着,似愤慨,又似无奈。
  他早知朝廷的现状,只是苦于无能为力,沉默许久,也答不上来一个字。
  宋黎了解他这个师弟的心性,心下叹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大环境如此,我们也是随波逐流罢了,何必独树一帜为难自己。”
  “你年纪轻轻就在翰林院,顶上还有老师帮衬着,若能活得糊涂些,仕途就能走得比大多数人都顺了。”
  见公良轲还是不说话,他有心想缓和气氛,于是重新看向楼下,笑着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场文会的题目倒是取得讨巧,只有单独一个‘楚’字,就不知这些举子能否参透命题人的深意了……”
  听到他的话,公良轲神色复杂地抬头,望向正当中那一块张贴了命题的竖板,静了半晌,才喃喃道:“如何不能参透?”
  “当年萧王一首《楚都赋》天下皆知,整个上京的文人争相传阅,这才过去几个春秋,众人就都忘却了吗。”
  《楚都赋》。
  时隔多年,再次听闻这个名字,饶是宋黎也有几分慨然。
  楚都一名,并非凭空杜撰,而是有所由来。
  传闻数百年以前,晋越并不像现今这般划江而治,南北相连合一,是为一国,国名称楚。
  楚在历史上不过昙花一现,政权没有传过几代,很快就分崩离析,独立成了数个小国,后来才有晋越从争斗中诞生,不断吞并扩张,逐渐发展到隔江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至于旧楚何以覆灭,史书众说纷纭,至今仍然没有一个统一的看法。一说是天降灾异,百姓数年颗粒无收,被迫将屠刀挥向同族,另一说则是旧楚国主残暴无道,鱼肉百姓,致使生民愤然揭竿起义。
  萧王写《楚都赋》,明面上叹旧楚短命,实为借古讽今,劝谏君主仁政爱民。公良轲读到此文时,还是个在寒舍苦读的举子,当时就为通篇辛辣的言词和宏大的韬略所撼,难以置信这洋洋洒洒千字是出自一个半大少年之手。即使在几年后高中殿试,拜入崔郢门下,闲暇时再看此篇,仍有同样的感叹。
  宋黎显然也是想起了过去在师门中,崔郢对萧元景非同寻常的赏识,浮现出怀念的表情,刚想叹一句岁月如梭,忽然听得大堂一阵声响。
  ——原是文会亮明题目后,书侍宣布开始了三盏茶的计时。
  他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慨想,十分感兴趣地垂眼望去,只见一众举子伏于案上,紧张地挥洒笔墨,堂中静得只剩下宣纸与毛笔的摩擦声。
  众人当中,只有那位张家的公子气定神闲,像是心中已有丘壑,落笔即有神。
  宋黎见了,心道果然是张节度使的儿子,到哪儿都有恃才傲物的底气。看了几息,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于某处一顿,讶然道:“那角落里坐的,是哪家的后生,也是今年的举人吗?”
  【作者有话说】
  小谢:一般路过,只想喝茶吃点心
 
 
第19章 魁首
  今日的松泉楼甚是热闹。
  谢南枝坐下不久,刚点了一壶汉中仙毫,就听身边吵吵嚷嚷的动静。
  书棋探头张望了半晌,道:“公子,这里好像在办文会。”
  不用他说,谢南枝也瞧见了大堂正中张贴的宣纸,具体写的什么难以看清,只见其下坐着个国字脸,看上去颇有威信的中年男子,正闭目安静地养神。
  他桌案周围的人大多书生打扮,三两围站在那宣纸前,低声探讨着什么。还有人已经铺开纸张,紧锁着眉头,在桌案上提笔疾书。
  谢南枝的坐席离他们不远,隐约能听到几句交谈,似乎是有人在恭维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
  “前日张兄还与我谈及旧楚,言辞另辟蹊径,见解独具,看来今天这文会的魁首,是非张兄莫属了。”
  “嗐,张兄师出名门,才高八斗,写就的文章岂是你我能比,莫说应付一小小的文会,日后到了金銮殿上答圣上问,那也是手到擒来!”
  旁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尽是些殷勤的溢美之词。那被簇拥在中间的青年神色倨傲,理所当然地全盘受了,直到过来套近乎的人越来越多,表情才变得不耐烦起来。
  张家陪读的书童很有眼力见,一看主子沉了脸色,立刻像驱赶鸡仔似的,将周围的人通通赶离了,叉腰大声道:“都写自己的去,要是打扰了我们公子作文章,你们负得起责吗。”
  他的态度跋扈,对其他举子也一点不客气,一看便是狗仗人势。在场不少人见了,都面露不忿之色,只是不敢出声驳斥,隐忍地咽下不满。
  谢南枝正品着茶,瞧得饶有兴味,忽然听得邻座有人长叹道:“呜呼哀哉!有萧王珠玉在前,我等拙文瓦石难当,拿出去恐怕被人耻笑。”
  他这一声不轻不重,周围人正好听得清楚。
  谢南枝放下茶盏,看对方一副读书人打扮,桌案上放着算囊,大约也是与会的文客。想了想,主动搭话道:“这位兄台,敢问此次文会是由谁组织,那宣纸上写的又是什么?”
  那书生闻声转过头,在看清他的相貌时,短暂愣神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瞄他一眼,才道:“哦,你说组织啊,是那张节度使家的公子牵头,请了广文馆的大人来出的题。”
  他看谢南枝气度不凡,言行谈吐均是有礼有节,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也是今年的举子。
  见对方同样没有上前去讨好那位张公子,想来是个不屑于攀龙附凤的,不由得心生几分亲近之感,便与他吐苦水说:“你没有看见么,那宣纸上写的就是今天的题目,单一个‘楚’字,要在三盏茶之内写成文章。”
  “咏楚的文赋不知有多少,最出名的莫过于大越端王——那可是天底下公认的惊才绝艳的人物。”书生发愁道,“你听那些人说得容易,最后把文章拿出来一瞧,估计要落得个贻笑大方的名声。”
  谢南枝略微扬起眉,还是头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见这个名字,感兴趣问:“大越端王?他曾写过咏楚的文章么。”
  话音刚落,就看书生像见鬼似的瞧着他:“你没有读过端王少时作的《楚都赋》吗?”
  他表情中的惊讶太明显,甚至带了点儿隐约的怀疑,谢南枝沉默一会儿,从善如流道:“许是过去读过吧,记不太清了。”
  这个解释就容易接受多了。书生不疑有他,替他担忧道:“不行,那你的文章怎么写得出来?”
  顿了顿,又猛地一拍脑袋,说:“我都给忘了,我书嚢里还有誊抄过的赋文呢。”
  说着,就背过身去,在打了补丁的书囊中翻找了一通,谢南枝还没来及阻止,他已经热心地递过来了一本厚实的、被翻出卷边的簿册:“你找找,我记得里头有。”
  谢南枝:“……多谢兄台。”
  “小事。”书生憨厚一笑,看他的目光落在满是手写字迹的黄麻纸上,摸了下鼻尖,解释道,“我家中清贫,能凑出进京赶考的银两已是不易,平日里能节省就节省一些,有要读的文章就去书坊誊抄,最后集成了这满满当当的一册——让你见笑了。”
  听闻这话,谢南枝怔了一瞬,有些意外,随后才收敛了散漫的神色,低声道:“怎么会,兄台向学之心,在下佩服。”
  书生“嗐”了一声,向他摆了摆手,明显不以为意。
  过了片刻,侍童捧来了笔墨纸砚,又依次点燃桌案上用于计时的香篆。
  经过谢南枝时,对方见他与书生相谈甚欢,理所当然将他认作来参与文会的举子,同样呈上了笔墨。
  书棋侍立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了一阵,倒是谢南枝瞥见了,没说什么,只合上了手中一目十行阅览完的文章,摇头叹息评价:“天真之言。”
  书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挠了挠头,小声问:“公子对先楚旧史还有涉猎?”
  “不算吧。”谢南枝随意道,“大致了解一些。上次和梁承——”
  剩下半句话还没说完,看书棋吓得拼命朝他使眼色,才想起来这是在外头,于是顿了下,镇定地改口:“上次和夫人……批阅公文的时候,看到过有人引用,就去翻了些史书。”
  有这么一出,还是因为有个掉书袋的老臣,写奏折总喜欢引经据典地讲道理,用词生僻拗口不说,篇幅还又臭又长,梁承骁不爱看,就全扔给谢南枝翻译成人话再念给他听。
  谢南枝倒是挺喜欢此人,觉得他确有几分学识,写的东西也有趣,梁承骁处理公文,他就在旁边就着奏疏,津津有味地吃掉一盘盐渍梅子干。
  现在想来,史书对他来说和梅子干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挺下饭。
  书棋:“……”
  书棋的神色一言难尽,似乎想说什么,又默默咽下了,好在谢南枝也看出他复杂的心情,哂笑一声,喝茶不说话了。
  —
  宋黎在雅间中观望许久,见众人皆在奋笔疾书,唯有那角落里的白衣公子从始到终都未动笔墨,反倒是姿态闲适地端着瓷盏,半点不着急的模样。
  一炷香过去了,他面前的宣纸仍是空白一片,引得身旁的书侍频频侧目,连那上首的广文馆博士都忍不住投来一瞥。
  宋黎瞧得惊奇,对公良轲道:“此子倒是奇怪,旁人都想在文会上出风头,再不济也给自己挣个印象。哪有来了这里,又光坐着不作文章的。”
  公良轲仍是淡淡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说:“许是来饮茶的客人,被书侍误认成举子了呢。”
  宋黎想了一想:“也是。”
  光看着他人写文章没什么意思,他就没再关注底下的情况,转而同公良轲聊了些琐碎的闲事。大到朝上的太子和魏王之争已经搬到了明面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小到崔郢近日的身体如何,是否遵医嘱按时吃药。
  公良轲兴致不高,有一句答一句的,但看宋黎很有谈兴,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早退,便一直顺着他的话说。
  香篆燃至末尾时,他偶然抬头,瞥见角落里那一桌空了——那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见状,公良轲蹙了一下眉,感到微微的疑惑,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三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
  书侍宣布计时结束后,便收起了各人所作的文章,在大堂中间一一宣读,再由出题人评出魁首。
  宋黎见了,问对面正在饮茶的公良轲:“怎样,可有你觉得有潜力的举子。”
  “不过依我这么远远地一看,今年除了那张生,应当找不出其他冒尖的人了。”
  公良轲淡道:“且听听罢。”
  说完便静下来,敲着茶盏,听底下考生作的文章。
  ……
  然而撇去私心不谈,他不得不承认,宋黎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寒门能出贵子的毕竟少,就算不提张家给魏王的好处,那张氏的公子也是正儿八经师承名门,比起一般人的水平还是高上许多。
  连着读了七八篇文章,都是俗下文字,内容千篇一律不说,还有人想写出些文采,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不伦不类的。
  一路听下来,那广文馆博士的眉头越皱越深,一张国字脸都严肃了些许,显然是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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