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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春风(古代架空)——宁喧

时间:2024-10-19 11:04:19  作者:宁喧
  顶着梁承骁晦暗不明的眼神,谢南枝咳嗽了几声,眼尾因持续高热泛着病态的薄红。
  他的嗓音嘶哑,但即便如此,仍含着笃定:“倘若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让崔郢为殿下所用呢。”
  —
  书棋怀抱着毛绒绒的披风,站在书铺外头,叫不断掠过的冷风吹了个哆嗦,跺了跺脚。
  连下了两天雨,上京隐约有倒春寒的迹象,他今天本来都走出门了,被风一刮又回去加了两件衣裳。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点着炭盆的暖阁——他忍不住看向书坊内,那道正垂眸翻看书架上籍册的人影。
  这又是雨天又是有风的,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公子为何刚退烧就要到这儿来。
  有什么需要的,使唤他去买不就得了。
  书棋内心腹诽着,忍不住道:“公子。”
  谢南枝并未抬头:“嗯。”
  书棋问:“我们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谢南枝又翻过一页纸——他眼下看的,是上京最近畅销的文集,据说是那位松泉楼文会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的文士所作,此人还给自己取了个十分有禅意的雅号,叫无名居士。
  书棋完全不知道他瞧得津津有味的,是某个冒牌货的文章,只看他从容温煦地笑了笑:“再等等吧。饵食已经放好,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书棋愣了下,一时没懂他的意思,还要再问,忽然听得一阵稍急的脚步声,店外有人撑伞走进,有些仓促地喊:“这位兄台——”
  唔,这不就来了吗。
  谢南枝回过头,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也让对方惊愕之间,将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
  公良轲今日独自出门,去寻一册曾经见过的古籍孤本。
  只是才到书坊,余光就瞥见了一道叫他印象深刻的身影。
  这不是那日在文会中写下文章,又悄无声息离开的青年还有谁?
  他的呼吸一窒,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喊住了对方:“这位兄台。”
  然而在对方转过头,彻底现出阴影中的容貌时,他又愣住了。
  原因无他——面前人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脸庞可能才刚及弱冠。
  那日在松泉楼距离远,他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怎么看清,而后读到那篇见解独到老辣的文章,下意识就以为撰文者至少是自己的同辈,或者稍差几岁。没想到对方竟比他小这么多。
  眼看着那年轻人打量了他一番,神情陌生而困惑,公良轲这才记起,对方从没见过自己,照理说是不认识他的。
  一时的冲动退去,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公良轲稍有些窘迫。他咳嗽了一声,见对方手上拿着一本文集,便强作镇定地找话题道:“方才见公子也在翻看此书,不知文中说的是何物,是否值得一阅?”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听闻这话,对方脸上浮现出了一点耐人寻味的表情。
  过了半晌,那年轻俊秀的公子才矜持微笑道:“不好说。”
  “我瞧这首篇或许可以一读,再往后的,就见笑于大方之家了。”
  公良轲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他如此评价,不由得生出几分讶异。正要问著书人的名姓,却见对方略略抬起书封,给他看了眼上面的字——
  无名居士辞赋集。
  公良轲:“……”
  近日这位无名居士的文章在京中十分风靡,公良轲是知道的,同僚拿来与他鉴赏时,他只扫过一眼,便断定除了卷首文会上的那一篇,其余都是欺世盗名之徒的杜撰。
  却不成想,如今阴差阳错撞到了正主面前,还问他是否值得一阅。
  对方看出他的尴尬,似乎轻哂了一声,将文集放回原处。
  他这展颜一笑,公良轲也回过味来,意识到对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来意,心中暗赞一句敏锐,于是不再拐弯抹角,直截道:“我曾在松泉楼见过公子一面,十分欣赏公子的才情,不知可有机会请一壶茶,坐下来详谈一番。”
  那年轻公子听了,果然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想了想,温和道:“谢某才疏学浅,不敢称才情。既然兄台有此美意,谢某就却之不恭了。”
  —
  公良轲带谢南枝去了一处清静的茶楼,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见谢南枝的小厮似乎一脸紧张,轻声询问主子要不要拢上披风,以防受凉。
  谢南枝说不用,抬眼撞上公良轲的视线,含笑解释:“我过去身体不好,家中主事人盯得严些,公良兄见笑。”
  公良轲说怎么会。
  方才他就注意到谢南枝偶尔咳嗽,脸色也苍白隐有病容,想来是身体比常人弱一些。
  他看谢南枝的衣着气度均是不凡,言行谈吐亦端正有节,猜想他大约是高门养出的贵子,因体弱被父母长辈看得紧,平日甚少出门,才不为人知。
  公良轲忍不住问:“过去不曾在京中见过贤弟,敢问贤弟可是上京人士?”
  谢南枝摇了摇头,简洁道:“我本家在南方,机缘巧合下才来到上京。上次在松泉楼不知是会试举子在办文会,歪打误撞闹了笑话,实在惭愧。”
  听他这么说,公良轲便开始回忆,南方三郡可有姓谢的名门世族。盘算了一遍后,好像确实有几个不同宗的谢家,只是不知道对方出身于哪一支,于是心中大致有了底。
  他对谢南枝很有好感,尤其是瞧见他那张俊秀却无血色的脸庞的时候,总是想起远在老家,年纪尚小的幼弟,又想到他一个人独身在外,纵有病痛也无人可依靠,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怜惜之意。
  他不忍心戳谢南枝的痛处,就没再继续往下问,转而谈起些诗文辞赋上的事。
  公良轲本就是崔郢的得意门生,经学造诣在上京的文人中也数佼佼者,然而叫他更惊讶的是谢南枝。
  如果在此之前,他还在猜测对方作出那日的文章是否出于偶然,但与谢南枝详谈之后,发觉他不仅长于文赋,经筵礼数亦有所涉猎,眼界与谋略更是丝毫不输朝中官吏——甚至给公良轲一种错觉,仿佛对方已浸淫权术之道多年。
  随着交流的深入,公良轲心底的惊异和赞赏也越来越甚,最后神情全然叹服,由衷道:“贤弟大才,我自视远不如你。”
  谢南枝咳嗽起来,勉强微笑说:“病中无事,喜欢瞎琢磨罢了,还望公良兄不要嫌弃谢某多话。”
  公良轲只当他自谦,笑着摇头。
  他已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年轻人引荐给崔郢,方才在谈话中他也试探了一番,得知对方并无师承。若是他老师见了这样的好苗子,估计也要动心思。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计划着先回去与崔郢商量一番,但看向谢南枝的目光却是愈发亲近温和,详细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又叹道:“我也是独自一人来上京谋职,许多事能够同你感同身受,大概是因为这个,今日一见你便觉熟悉亲近,仿佛已见过你许多次。”
  “……”
  谢南枝面不改色抿了口茶,赞同地应了一声。
  公良轲继续说:“我就住此地不远,你若遇上难事,可遣人来寻我。”
  “或者你有心向学,我家中还藏有不少古籍经撰,如果要借阅书册,探讨文章,我也随时欢迎。”
  他说这话时诚挚发自内心,无一句客套的虚言,谢南枝似乎有所触动,眼睫轻微颤动一瞬,说:“多谢公良兄。”
  公良轲还有事在身,见时候不早,又与他说了几句后,神色抱歉地起身告辞。
  谢南枝目送他离去,等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才缓慢喝掉了最后一点冷茶。
  与此同时,一直镶嵌在他脸上的微笑面具,也随着一阵风过,一点一点失了温度。
  书棋目睹这一变化,不知为何有些脊背发冷,小声问:“公子,刚才那位大人是……?”
  谢南枝放下茶盏,平静道:“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崔郢的学生。”
  “那天在松泉楼,他和另一人坐在二楼。”
  他对人的记性一向很好,基本过目就不会忘。那日公良轲来赴宋黎的约,曾与他错身经过,他就记下了。
  窗外的雨停了一阵,淅淅沥沥地又开始下。
  书棋折回店里拿伞,谢南枝站在檐下,安静地看着滴落的水珠,稍有些出神。
  他读过公良轲的文章,又同纪闻确认过,此人秉性正直义气,至今仍在接济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
  要想接触崔郢,从他身上入手是最好的选择。
  书棋匆匆返回来,刚撑开伞,就听谢南枝问:“你那日遇上张家的书童,他可要求要何时答复。”
  书棋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吧。”
  谢南枝嗯了一声。
  两人在雨中往回走了一段,就在书棋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揭过的时候,又听他吩咐:“下回再碰上他们的时候,就回复那张家的公子,我答应了。”
  “……”
  闻言,书棋手一抖,差点把伞掉在地上:“啊?”
  即使他满头的雾水无处解答,谢南枝却不再说话了。
  —
  自从那日在翠玉轩不欢而散后,谢南枝和梁承骁就陷入了微妙的僵持状态。
  第一个察觉端倪的是纪闻。尽管说僵持可能不太妥当,但纪右卫虽然不是个文盲,文学水平也比阿九多余得有限,实在是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
  这种状况具体表现在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在主院见过谢南枝了,书房桌案边那把多余的椅子也撤了下去,连暗部的医师见了他,都个个怨气深重地控诉梁承骁不遵医嘱,手上的伤开裂了几次没好,并且抱怨能不能管管太子爷猫嫌狗憎的脾气。
  纪闻心想,我哪管得了这位祖宗。
  然而热爱制毒大于治病的医师永远在暗部的食物链顶端,得罪是得罪不起的,纪闻只好苦哈哈地应下来,某天夹起尾巴,伏低做小地去了翠玉轩搬救兵。
  纪廷很是不理解他的行为,皱眉说:“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之人,说不定就是南越派来的奸细,有什么值得殿下对他青眼相看的?”
  在他看来,谢南枝身上疑点重重,连一身精湛的医术都像是别有用心的设计。
  暗部苦寻多年不得的阿红花解法,此人仅花半个月就配制出来,实在叫他不能相信。
  只是殿下被他的美色所蛊惑,一时失去判断也罢,叫他不能接受的是,纪闻和东宫其他亲卫竟然也对那个祸水礼遇有加,推崇备至。
  这让纪廷不禁怀疑,谢南枝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降头,才让这群人集体失了智。
  纪闻本来就气他榆木脑袋不开窍,闻言更是恼火,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教训说:“就凭他解决了阿红花和合香两桩大事,他就配做东宫的座上宾。”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没说。
  他总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梁承骁对谢南枝越来越上心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日后坐上那个位置,景恒宫里住的是谁还未可知。
  但这话不适合跟纪廷明讲,他头疼道:“对谢公子放尊重点,下次再让殿下看到你对他不敬,我都救不了你。”
  亲哥的血脉压制在前,纪廷隐忍地挨了这一下,抿唇不说话了。
  纪闻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还在犯倔,皱了皱眉,内心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两人平日的职责一在明一在暗,有许多事他也不能左右,只好警告性地点了点纪廷:“少给我惹麻烦。”
  ……
  书棋抱着一摞写好的文章出来,正好在院落门口撞见纪闻。
  他愣了一下,赶紧行礼道:“纪大人。”
  尽管纪廷回来以后,府上同时有两个纪大人,下人基本以官职区分,但他平日里喊习惯了,就没改口。
  纪闻点了点头,视线扫过他怀里的宣纸,看向院里:“你们公子还在忙吗?”
  书棋刚要回答,就听里头传来谢南枝的声音:“纪大人有事找我?”
  纪闻闻声抬起头,见谢南枝披了件大氅,坐在庭院的石桌后,看样子刚搁下笔墨。
  许是风寒未愈的缘故,他瞧上去比以往更加清减,神色也带着恹恹的冷淡。
  纪闻看到他,心底莫名升起一点微妙的负罪感,问:“谢公子的身体好些没有?”
  “尚可。”谢南枝没有与他详谈的意思,一双眼静静瞧着他,“纪大人前来,是为了……”
  纪闻没好意思说,是因为他们太子爷又发疯不好好治伤,所以请他过去救场的。咳嗽了一声,含蓄地问谢南枝,得空的时候能不能去主院一趟。
  “殿下不喜生人近身。”他无奈说,“医官好几次想来换药,都被他赶出去了。大概只有您能让他配合点儿。”
  谢南枝听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了想,道:“这次叫他不高兴的是我,所以我去大概没有用。”
  纪闻没想到他直截把这事挑明了,一时语塞,顿了下,试探问:“那天您和殿下说了什么,才——”
  闻言,谢南枝似乎蹙了下眉,神色有些迟疑。
  过了半晌,他如实答:“我……不知道。”
  —
  围场内一片寂静,侍从皆垂着头,不敢言语。
  梁承骁立于场中,眉目沉肃,挽弓锁紧远处的树梢。
  一阵风过,弓箭离弦,百米外枝头的麻雀一声啼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从树上栽了下来。
  旁侧的安王世子颜昼见了,松开弓弦,摇头啧声道:“这还有什么好比的,你直接把彩头拿了算了。”
  随从小跑着去捡拾猎物,梁承骁缓慢转动着墨玉扳指,没有说话。
  一边的亲卫给他递箭,瞥见他掌心的血色,顿时一惊,低声道:“殿下……”
  “无妨。”梁承骁说。
  他的语气很淡,透着不容置喙的意思。亲卫即使心存担忧,只好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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