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
林杳的声音将盛云阔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嗯,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盛云阔说。
“没关系。”林杳视线看着窗外的广阔天地,“在昨天之前,我一直都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当初她为了能怀上孩子,辛苦调理身子两年,艰难怀孕十月。到分娩的时候,又不幸遭遇早产加大出血,几乎把全身的血液都换了一遍,才生下我。”
“她是拼了命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所以她理所当然会格外珍视我。我必须做个懂事的孩子,不要让她失望,不要让她伤心。”
林杳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要令她伤心的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林杳说,“我不可能听从她的安排去相亲,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行。一旦我松口,心软听话去相亲,接下来我也将不得不因为心软而听她的话去结婚、生子。”
“我可以委屈自己,就像过去二十五年一样。”
说到这儿,林杳的睫毛微微颤动。
“但我不能自私地拖着另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和我一起受委屈。”
林杳慢慢转过头,望向盛云阔,表情认真诚恳,宣告:“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第45章 酒壮怂人胆
屋内一时间滑入令人焦躁不安的寂静之中。
盛云阔不太明白林杳口中所说的“不会结婚”,是专指他不会与另一个人缔结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还是意涵更为广泛,为了那所谓的不想委屈别人,以至于不愿意进入任何亲密关系。
在林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的注视下,盛云阔甚至有一瞬间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从前伤到了林杳,所以他这话其实是故意对自己说的,带着怨怼?
总之,盛云阔感到了沉重的愧疚,不知说什么才好。
万幸,林杳很快就揭过了这个话题,歉意一笑:“不过我和我妈撒了个谎,说我回京市了,看来我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家了。”
没等林杳说完,盛云阔立即接话:“没关系,你想在这儿住多久都可以。”
林杳很是意外:“真的?”
盛云阔:“当然。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林杳松了口气:“谢谢你。”
决定之后,盛云阔在房间内扫视一圈,考虑着提议:“既然要多住几天,那还是去买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比较方便,我陪你去一趟商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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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两人在盛云阔家附近找了间小饭馆随意解决了午饭,接着便去了最近的一处购物中心。
盛云阔领着林杳先进入了某家男装店。
林杳对时尚品牌的认知度为零,不知道盛云阔带自己来的这家店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只是觉得店内陈列的服装款式简洁大气,挺不错的。
结果顺手拿起一件短袖下方挂着的吊牌,林杳盯着那大四位数的价格,惊讶地挑起眉毛。
“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一件是我们夏季新款,刚刚到货,我们门店只剩下最后一件了,其他的货源都被老客户们预订了。”售货员化着精致的妆容,笑意吟吟地介绍。
林杳则转向身旁的盛云阔,不顾售货员的存在,直截了当地说:“这家店太贵了,我不想花几千块钱买一件衣服,换一家吧。”
林杳只会全心全意读书,不懂赚钱的门道。他基本靠津贴和奖金生活,不算多,但因为他住在宿舍,不需要承担房租,吃饭也有食堂,所以每个月根本花不完,还存下来不少。可这并不代表他富裕到愿意花费几乎整个月的津贴来买一件夏季的衣服。
从前拿着父母生活费过日子的时候,没想过要省钱和规划,现在自己养活自己,才渐渐开始有意识要存钱。
盛云阔已经默认今天全是他买单了,便忘记和林杳说。
他当即表明:“我给你买,你挑喜欢的就行。”
林杳还是摇头:“那我就欠你太多了。”
盛云阔不太喜欢林杳说这种话,像是在划清界限。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欠’这个字。”盛云阔道。
林杳抬眸,双眼直接又坦率的与盛云阔对视,他问:“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算什么关系?”
盛云阔骤然被林杳的话噎住,脑子变得空白,半晌想不到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漫长的沉默过去,盛云阔选择放弃回答,转而向售货员嘱咐到:“帮忙选两套适合他的衣服。”
售货员回神,忙收起八卦的眼神,恭敬点头:“好的先生。”
几分钟后,售货员搭配好两套衣服,递给林杳,让他上身试穿。
林杳没再拒绝,接过衣服,试穿后确认合身,就任由盛云阔付款买单,新衣服穿在身上没再换下。
从服装店出来,两人又去了超市选购生活用品。
期间林杳没再说过什么欠不欠的话,安静的把购物决定权全部交给了盛云阔。
最终整个购物车都堆得满满当当,牙刷牙膏拖鞋洗发水沐浴露毛巾乃至于新的餐具,不知情的还以为林杳是要一辈子住在盛云阔家里了。
买完这些,林杳提出想补充一些食材,晚上在家做饭。
盛云阔说:“不用麻烦,我们待会儿在附近找家餐厅吃。”
林杳坚持:“算是我感谢你。除了给你做饭,帮着分担一些家务,我没有别的答谢你的方式了。”
盛云阔马上闭了嘴,陪林杳又去买了不少食材。
林杳本来还想买两瓶酒,盛云阔却说家里有酒柜,洋酒白酒红酒,应有尽有。林杳便打消了心思。
回到家,盛云阔把购物袋暂时放在地上,开门的同时,把门锁密码也告诉了林杳。
林杳在心里默记了两遍,说:“我记住了。”
两人打开门,提着袋子走进屋里。
不料屋内肖覃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门口。
在看见林杳的瞬间,肖覃差点脱口而出“卧槽”二字。还好他竭尽了理智,控制住了自己不妙的口头禅。
然而肖覃还是忍不住,视线来来回回在盛云阔和林杳二人身上游走,满腔八卦之心无处安放。
林杳见到肖覃也有片刻惊讶,不过他很快想到盛云阔和肖覃是生意伙伴,点头主动与他打招呼:“肖学长。”
肖覃这才反应过来,也与林杳招呼了一句,接着不知为何,加了句解释,道:“我过来找云阔商量两件公司的事。”
“那你们聊。”林杳提起食材往厨房走,“我做饭,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吧,学长。”
看着林杳自然而然开始归置食材,对厨房十分熟悉的模样,肖覃内心翻涌的八卦之魂愈发高涨,他恨不得马上抓着盛云阔问个明白。
恰好盛云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书房。”
二人步入书房,门刚一关上,肖覃立即神情激动地问:“卧槽,你俩怎么回事,和好了?”
盛云阔来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似是而非地回答:“算是吧。我俩本来也不是绝交了,只是近几年没怎么联系了而已。”
“装吧你。”肖覃不屑,“你难道听不懂我的意思?我是问,你俩又搞上了?”
“啧。”盛云阔受不了,“你说话能不能文雅点?没有,我们现在关系很纯洁。”
肖覃满眼写着怀疑,不太相信:“俗话说,前任见面分外眼红,不是打架就是上床。你俩现在是在上演哪一出?”
盛云阔抄着手,说:“就不能做朋友吗?我俩在谈恋爱之前做了快二十年朋友,这种友谊多难得,轻易断了多可惜。好了,说正事,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这些话无法说服肖覃,但他也没继续纠缠,把话题换成正事:“就是去雪山那件事,你真的决定了?”
盛云阔颔首:“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有亲自去过实地,做出来的场景才不会假模假样。”
“没必要啊,看点纪录片和其他游戏的建模不也一样吗?”肖覃叹气,“主要大家都是技术宅,登山这项运动难度会不会太大了点?”
盛云阔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这算出差,期间三倍工资,吃住行报销。就这么决定了,你去通知和安排吧。”
肖覃耸肩:“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两人又谈了大概半小时,终于一起走出书房。
肖覃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走到岛台后,毫不吝啬地夸奖:“林杳,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厨艺很不错嘛。”
林杳回以微笑:“在外留过学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厨师。”
肖覃看向盛云阔,挤了挤眼睛,调侃道:“你小子真有口福。”
听见这话,盛云阔心中咯噔一下,迅速扫了眼林杳的反应,见他低头看着锅里,似是没在意,才朝肖覃微微摇了摇头。
意思是别开这种带着暧昧色彩的玩笑。
昨晚开始,盛云阔就有所觉知,林杳虽然住了进来,和自己的关系趋向缓和,但话语间却时时刻刻在划清两人的关系。
再加上今天下午那句“我们算什么关系”的质问,无论有意无意,盛云阔都不敢再越界了。
肖覃看见盛云阔的暗示,总算相信了刚才在书房内,盛云阔说两人只想做朋友的话。
一个小时后,林杳做完最后一个菜。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举起酒杯庆祝多年后的重逢。
林杳的厨艺的确精进了不少,八道菜,五荤两素一道汤,全做得色香味俱全。
肖覃连连称赞林杳是被科研耽误的星级大厨。
气氛正好,三人聊着怀念从前的话,伴着喝了不少的酒。
林杳还主动给肖覃和盛云阔敬酒,说多谢他们这些年的关照。两人受宠若惊,傻乎乎的连干好几杯。
因是红酒白酒混着喝,一顿饭吃完,三人都有些不胜酒力。
尤其是盛云阔,已经趴在桌子上,似是睡死了过去。
肖覃酒量不错,还有力气闹着要回家,嘴里嘟囔着什么不能留下来煞风景的话。
林杳喝得比较少,状况也比盛云阔好不少,无奈只能顺了肖覃的意思,把他送下楼,为他叫来出租车。
等林杳再回到屋里,却发现盛云阔不在餐桌上了。
他找了一圈,最终在主卧的床上找到了盛云阔。
林杳无奈,摇着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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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阔感觉到脑袋、眼皮、四肢,浑身上下都沉甸甸的,仿佛坠了千斤重,所以迷迷糊糊摸回了自己的床上,闭了眼就开始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盛云阔被一声声呼唤叫醒,昏沉的醉意消退了不少。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具温热柔韧的躯体,与自己身上相同的沐浴露气息在鼻尖弥漫,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在那脖颈处深深嗅闻,而后嗅闻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轻吻,唇下的肌肤仿佛有魔力,令他无法善罢甘休。
林杳的声音很低,不知是厌烦还是难耐,他说:“你好烫,你抱得太紧了……”
酒壮怂人胆,盛云阔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更加渴求地抱紧了林杳。
林杳挣扎之间,碰到了盛云阔发生明显变化的部位。
房间内的空气愈发灼热,几乎要将深处其中之人的血液煮沸。
林杳咬着牙,问:“你是想和我做吗,盛云阔?”
第46章 走肾不走心
轻薄的睡衣片片缕缕扔在了地上。
残留的酒精在盛云阔的血液中奔涌,让他体温升高,心跳加速。
忍耐着,咬牙着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盛云阔忽然意识到什么,用最后一丝理智对林杳说:“家里没有套子。”
崭新的屋子,屋主人又用不上,便没想过要准备这些,才导致此时不上不下的尴尬。
林杳移开遮住眼睛的手臂,看着盛云阔,说:“不需要,来吧。”
得到许可,盛云阔却没有立即横冲直撞,而是继续道:“你会受伤的。”
林杳暗骂盛云阔怎么唧唧歪歪的,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如果能忍,那就算了。”
盛云阔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动静,似乎真的在评估自己能不能忍。
直到他不经意抬眼一瞥,看见了此时浑身透着红的林杳。
终究是无法战胜本能,盛云阔下床,去浴室拿来了一瓶沐浴露。
沐浴露涂在肌肤上,凉丝丝的。
阵阵木质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林杳被盛云阔牢牢地抱在怀里。
盛云阔变壮也变重了许多,虽说他的胳膊撑在床上,大部分重量没有压在林杳身上,但林杳仍旧感到呼吸困难。
沉,但令人分外安心。
盛云阔撑起身子,想要换个姿势,暂时放开了林杳。不料林杳立即抱住了盛云阔的脖颈,被他带得坐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林杳的嗓子眼里流泻出一声没能忍耐住的闷哼。
盛云阔的手掌放在林杳的后颈处,纵使房间内恒温24度,他的额角上也不可避免地渗出了汗珠。
很热,林杳还像只考拉般抱着自己,盛云阔有点无奈,问:“一定要抱着吗?”
回答他的是林杳不高兴的抱怨:“你废话真多。”
林杳下巴搁在盛云阔的肩膀上,借由这个姿势来隐藏自己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其实不太舒服。
很疼。
沐浴露毕竟不是专门用于这种事的,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
但林杳不想和盛云阔说自己疼,更不想停下来。
那丝丝拉拉的疼痛刺激着林杳的大脑,让他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活着。
林杳的手臂愈发收紧,几乎像是想要将盛云阔揉碎后融入自己的血肉。
他比自己认为的更爱盛云阔,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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