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理解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的神色都变得不大像他自己,什么羞恼和赧然都不见了,只有赤.裸而厚重的情意,眼里闪烁着一点疯狂。
“我们上床。”
说罢这句,裴钰不由分说就捧着萧楚的脸吻下来,他主动送上潮湿的热切,急迫地将自己的欲念倾诉到他的舌腔里。
萧楚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清醒,要么他就是在做梦,要么方才就是听错了,裴钰大概说的是“上船”还是“起床”?
不对,上船和起床为什么要接吻!
湿滑的舌头舔.弄着他的唇齿,像挠痒似地,裴钰主动接吻的方式和萧楚很不一样,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反而充满了诱惑和勾引,好像在引导萧楚主动来攻掠自己。
换平日萧楚早就按着他操了,但今天他实在是没心情,不光是因为记忆刚恢复的问题……
裴钰去舔咬他的下唇,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主动,他一边焦躁地亲吻,一边扯开萧楚的衣襟,手还往他腹下去摸。
萧楚像被蛇给蜇了,轻推开裴钰,惊愕地看着他,说道:“你别这样,床底——”
“为什么我不可以,萧楚?”裴钰有些愠怒起来,冲他喊道,“为什么你可以说恨就恨,说爱就爱,为什么我不可以!”
说罢,他按着萧楚就要继续亲吻下来,萧楚慌乱地想要避开,可一只手被束缚着,竟也阻挡不了裴钰的任性妄为。
“不……不是,唔,你等等,裴钰!”
床底下他妈的还有个人啊!
第69章 承礼
“等一下!”
明夷大喊一声,慌忙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被亲懵了的萧楚和面色紧张的裴钰,萧楚胸前的衣襟都被扯开了好多,上边已经落下了几个刚印上的吻痕。
“明夷?”裴钰有些错愕地看着明夷,“你怎么出来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明夷捂住眼睛喊道,“裴御史,你继续吧,反正我主子也逃不出来了,但是我我我真的不能听下去了。”
裴钰从萧楚身上退开了些,皱眉道:“江让呢?”
“主子!”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摔开了。
江让不知为何沾了满脸的墨水,怒气冲冲地扫了一圈屋内,随后冲上去锁住明夷的喉。
他斥骂道:“谁他妈让你跑的!”
“瞎了眼的老鼠,喜不喜欢我扎的草人?”明夷双手抓着江让的手臂,翻身一跃骑到江让脖颈上,死死钳着他,“没看见你家主子忙着呢,快出去!”
江让被他往后拽退了几步,退到门外,明夷正巧就抓着房,一溜烟爬了上去。
他回头对着江让的面门狠狠踹了一脚,随后大喊道:“主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江让抹了把脸,立刻跃上房顶追着明夷而去。
“狗东西……你别跑!”
“我跑又怎么了!”
在他们相互的辱骂声中,格门被“啪”的一声给关住了,这动静声太大,惊落了墙上的一副字画。
萧楚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那画轻盈地飘落在地,随后又看向裴钰,心中泛起一点尴尬。
二人沉默了良久,萧楚先开口道:“你怎么不去把他抓回来?”
“他不重要,”裴钰也重新回头看向萧楚,双手覆上了他的颈侧,拇指蹭弄着萧楚的耳背,“重要的人是你,你不能走。”
“那你就把这锁给我解了。”
萧楚被他摸得心痒难耐,一只手按住裴钰的肩,把他推开了点距离。
“你想拴着恶犬,就别靠得太近,当心被咬死。”
裴钰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不要。”
他转了一下腕,把萧楚的手轻轻按了下去,指稍点在他的掌心,随后顺着那根经脉往下,逐渐到了手腕,这里能感觉到剧烈跳动的脉搏。
萧楚的呼吸有些重了,他凶恶地盯着裴钰看。
沿着一条线,裴钰在萧楚的手臂上停留、打转、撩拨。
萧楚脖颈上的铁链此刻仿佛真的成了一个项圈,它把自己控制在了安全的范围里,但裴钰偏偏就要踩进来挑衅他。
是挑衅吗?还是纵容自己被撕烂。
“裴怜之,”萧楚深深地喘息了一下,低哑道,“你出去吧,求你了。”
裴钰装作没听见,另一只手又搭上萧楚被扣住的左腕,指尖缱绻地在他掌心里刮弄,萧楚忍不住蜷了下手,迎合了一下。
“你想要我的,”裴钰抬膝滑到了萧楚腿.间,眼中水光潋滟,“我帮你,好不好?”
他故意蹭着萧楚,暗示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这一趟与其说是来求欢,不如说就是要萧楚对他发泄,他心知肚明,前世那些苦痛根本不是一蹴而就,这些恩怨一旦回忆起来,便不是三言两语能结束得了的。
萧楚最终默许了裴钰的话,任由他从衣物里滑动着找到了方向,刚被碰到的时候,萧楚呼吸得更重,忍不住吻了下裴钰的颈侧,但很快就收住了这份冲动。
他不想再走一遍这样的路。
恨比爱长久太多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纠缠整整十年,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那些事情哪怕说清楚了,又怎么样?
裴钰伤害过他,他也伤害过裴钰,难道也能一句“阴差阳错”轻易带过吗?
萧楚低头抵住了裴钰的肩,闭上眼感受着他替自己纾解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就紧扣住了裴钰的手,在这个动作里,裴钰的表情终于有些不从容了起来,他眼尾染了一层红,像将要哭泣的模样。
“我以前可从没听过这句话,”萧楚的呼吸很浑浊,他说,“你想和我上床。”
裴钰道:“我在心里说过很多遍。”
“说过很多遍,”萧楚凉凉地笑了一声,“真是义正严辞。”
裴钰答不上来,他闭上眼,再次去吻萧楚的唇,这回萧楚没再抗拒,只是更狠戾地回吻了过去,他靠在墙面,气力和自由都被剥夺干净了。
裴钰把他困在枷锁和囚笼里,用这种方式占据了主动权。
他唯一能报复的方式只有亲吻,他像一只恶犬般在撕咬,甚至咬破了裴钰的唇,腥甜的血潮浸染到舌上,刺激着色.欲和渴望,从血肉到骨髓都淌满了憎恨和爱欲,它们被煽动起来的时候永远是一片浑浊不清的雾团。
萧楚努力了两辈子想看清这层雾,他以为这是裴钰遮掩肮脏的手段,所以暴虐地逼迫他把自己脱干净,他要从裴钰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去寻找蛛丝马迹。
他们亲吻了很久,渐渐在灼热里褪去了衣衫,交叠缠绵在一起,萧楚在床榻上问了裴钰很多话,他坐着自己,边起落边回答着,每一个字都真心实意。
“萧楚,萧承礼……”裴钰说,“我想过要杀了你,报复你,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萧楚默默听着,他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用不上力气,这回全是靠裴钰在卖力。
萧楚仰靠在墙面张口喘.息,他的头发都浸了汗,两侧的刘海凌乱不堪,连双目里都是混乱失神的情意,脖颈的颈圈小幅晃动着,时不时发出金属的声音,比他的银坠要刺耳许多。
裴钰撑在墙面借力起伏,手掌紧绷到骨节突起,热汗都从皮肤上凝结成细珠,和泪水一起,滑落沾湿了萧楚的衣衫。
借着这滴水,裴钰去偷看了萧楚的表情。
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看见萧楚因为自己而飘飘欲仙的模样,他很早就想这么做,如若不是萧楚在床榻上总是那么主动,自己又总是顾及颜面,他当然也希望能取悦这个人,让他舒服,特别是为了自己而失神,而意乱情迷。
萧楚等他累了就去咬他,他不甘心地被圈锁在那两道铁链里,于是按住裴钰的后颈,更凶狠地啃咬他的肩,恨不能让利齿刺破这里的皮肤,仿佛在责怪他用这种手段囚禁自己。
他闷沉地低喘着,欲.望被渐渐推高。
“裴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也是,裴怜之,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才会走到一起。
脖颈和手腕的链子撞到一起,都在不停地发出细碎的响声,这些声音中混杂了裴钰的呜咽和哭泣,但他攥住那根铁链不肯松手,好像只要抓住了,萧楚就不会走。
裴钰扶住了萧楚的肩,幅度更大了点,一边说道:“萧楚,别走,别去蜀州,待在我身边,我过会儿就帮你把链子解开。”
裴钰是个很聪明的人,几乎算无遗策,可在感情这方面太单纯了,他不明白他的萧承礼到底想要什么。
他偏执地以为靠这种性的取悦就能挽留住萧楚,就能让他们冰释前嫌,继续好好地在一起,但经年累月的爱恨早就织就到一起了。
萧楚看他是一团雾,他看萧楚又何尝不是如此,伸手去拨,只能摸到烫热的水汽,把自己给灼痛了。
最后,裴钰忽然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别离开我,我爱你。”
萧楚没应声,他在裴钰的动作里高//潮了,水渍很快就顺着裴钰的腿滑了下来,留下一道痕迹。
屋里的线香烧断了最后一截,无声地散落到香炉里。
……
“你放我走吧。”
萧楚替他穿好了衣衫,声音有些淡漠。
“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再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裴钰不听他的,自顾自地说:“望仙台的那桩案子,我本答应了你,等蜀州一战结束后再查,但我食言了,我爹和我谎报了蜀州的军情。”
“把邵玄的供状呈上去的那天,我以为萧都督已经凯旋了。”
“后来我对你说那样的话,我不是故意羞辱你的,是我没搞清楚,我不该说你自私自利……”
“嗯,”萧楚轻轻推开他,说道,“我知道了。”
“你还唤我怜之,好不好?”裴钰带了点央求的语气,“不要这样。”
“可以啊,怜之,”听到这句,萧楚笑了一声,讥讽一般叫他名字,“怜之,好怜之,我想你,我爱你怜之。”
裴钰拼命摇头,又去吻他唇,哽咽道:“不对,你平时不是这么叫的。”
萧楚见他要哭了,就觉得心中莫名其妙一阵难受,干脆侧过脸不看他。
“看我呀,承礼,”裴钰赌气似地把他的脸掰正,“重新叫我。”
“我不叫。”
萧楚咽了咽喉咙,缓缓添上一句。
“我不爱你了,你放我走,让我去救我姐。”
裴钰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楚,像是没听懂他后半句话,喃喃道:“你再说一次……”
萧楚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爱你,裴怜之。”
“萧承礼,你再说一次!”
裴钰忽然发了疯地喊了一声,又往萧楚唇上用力地去亲,他们才接过吻,唇还湿润着,甚至裴钰唇上的伤都是鲜红的。
可不管怎么亲吻他,他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像一块冷冰冰的木头,仿佛刚才的亢奋热烈的温情和缠绵,都是大梦一场。
“你再说一次,说啊!”裴钰反复地搓弄着萧楚的脸,都快把他搓红了,“萧楚,你再说一次不爱我了,我就……我就再也不问了,好不好?”
萧楚等他亲完了,揉完了,才强忍下喉咙里那股酸涩的感觉,哑声重复了一遍。
“我不喜欢你了,放我走吧。”
裴钰忽然不喊了,他愣愣地看着萧楚,一直盯到他回避了眼神,才慢慢启唇。
“你一定要走吗?”
萧楚“嗯”了一声,把腕子上的锁链呈到他面前,说道:“你想永远这样拴着我也没关系,但我会抓住每一个空隙,每一个机会去逃离你,如果你想,我也不介意。”
听完这些,裴钰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眼里的水雾在一次眨眼间,顷刻化成了泪跌落下来。
等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时,裴钰才惊觉过来,赶紧拿衣袖去擦了擦,哽咽着说道:“好,好,那你就去吧。”
他从身上摸索来摸索去,想寻到那把解开锁的钥匙,平日里裴钰的衣衫永远都穿戴整齐,想寻什么随身的物件,很快就能找到。
可偏偏今天,他往自己襟口里去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把钥匙,好像它就凭空消失了,或者弄丢了,被扔到了永远看不见的地方,萧楚就默默看着他,等着他找。
最后裴钰放弃了,他起身,抬手打翻了那鼎香炉,近乎自暴自弃地摔门而出,半晌过后又拿了一大把钥匙过来,挨个给萧楚试,一直试了半个时辰才解开。
“你的东西。”
临了萧楚走到裴府大门前,裴钰才慢吞吞地把手里的腰牌和兵符递给萧楚,两个人像要分家似的,彼此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此去蜀州,千万小心。”裴钰还是垂首,看着萧楚的掌心,犹豫道,“若是……”
萧楚眼神烁动,耐心地等着他,等他说出那句“若是需要我作陪”,然后再准备一口答应下来。
说出来,我就给你机会。
只要再多说一句,多央求一句就好了。
可裴钰手里的牌子就这么轻飘飘地落进掌心,把后半句话截断在了这个动作里。
萧楚盯着那块虎符的铜纹看,继续等待裴钰的回音,一直盯到双目出神。
他差点就要主动开口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块儿去蜀州。
如果他回不来呢?如果他也和萧仇一样,死在蜀州一战里了呢?裴怜之会不会心疼,会不会难过?
这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会不会跟自己走,在说了那么多,那么多伤人又口是心非的话语之后。
再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早就落跑到东一长街来了,护城河上是那只日夜不停航的画舫,满船的华灯把河面照得色彩斑斓,入耳就是泷河声声阵阵的渔舟唱晚。
55/76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