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诸位是否注意到李祖德头颅有何特异之处?”温淮阴继续追问,欲从王姑娘处探得更多线索。
王姑娘摇头,面露迷茫之色:“当时我们皆惊恐万分,哪敢细看。只记得其头颅上似有血迹,其余便未留意。”
“似乎有一股极浓的桃花香气,却非自然花香,更像是香料之味。”王大娘突然想起,急忙补充。
温淮阴垂眸沉思,心中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第31章
将王家三口妥善安置之后,温淮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想回去看看。”温淮阴沉声道,“李祖德背上所负木偶,我确信是艳鬼,但仅见其一,恐有异相。”
独孤澜自是明了他的意思:“你在怀疑,双生艳鬼已经实力强大到能够分开,且各据一躯以附之。”
温淮阴颔首,若双生艳鬼果真能分而行动,相互掩护,捕捉艰难更甚。
二人遂决意趁着夜色掩护,重返王家,再查那无首之尸与所负木偶。
王家所在的街巷,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周遭邻舍的门户紧闭,连灯火亦未点亮。
他们谨慎地避开可能的窥视,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王家。
温淮阴与独孤澜迅速步入房内,一进门便见地上的血迹斑斑。
血迹拖曳出一段距离,似有沾血之物在地上翻滚了一段距离后方才停歇。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顺着血迹追寻,却发现到了某处后,血迹竟突兀地消失无踪。
屋内桃花香气浓郁,却非自然之香,乃是人工调制之香料,二人皆能辨识。王大娘所言非虚,此香确有蹊跷。
房顶之上,树根交错。
温淮阴身形矫健,一跃而上房顶,手中符纸点燃,火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四周。
他掌中符纸,点燃之时,散发出幽微之光,照亮了四周。
独孤澜于室之隅,发现了些许奇异之泥土痕迹,似是从地底涌出。手指轻触,那泥土带着湿润,仿佛新翻之土,却透出一股刺骨之寒意,直侵肌肤。
他轻点泥土,只见其自行翻动,不多时,便露出一小块木段,乃是龙血树之枝。
那木段上,纹路古朴,似藏玄机。
““阿阴,双身之谜,果真可解矣。”独孤澜说道。
温淮阴闻言,自房顶轻盈跃下,落在独孤澜之侧。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龙血树木段,眉头紧蹙,似有千钧之重。
更令人忧虑的是,二人在房中搜寻良久,却始终未能寻得那失落之人头,此事愈发扑朔迷离。
房中再无其他线索可寻,温淮阴心生退意,打算先行返回张府,再作打算。
正当他准备离去之际,忽然想起,独孤澜原计划前往张府探查,却提前归来。
“方才场面混乱,未及细问。”温淮阴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本是分头行事,你与东方道友同往府中探查,何故提前归来,莫非有所发现?”
独孤澜未加思索,直言不讳:“我与他吵架了。”
温淮阴闻言,目瞪口呆:“你们……”
“或许是我无能,碍了他的大事,皆是我的过错,也是我无用,阿阴可会怪我。”独孤澜低声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似乎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招致温淮阴的不悦。
温淮阴见他这般模样,连忙宽慰:“或许是东方道友不惯与人共事,绝非轻视于你。”
“既然是这样,你便一直跟着我,给我当帮手如何?”温淮阴说。
似乎为了证明独孤澜不是累赘,温淮阴又补充道:“你我之间,默契非常,同行可相互照应,我亦能轻松许多。”
独孤澜见他如此认真,眼中不禁泛起笑意,嘴角也微微上扬:“阿阴待我,果然极好。”
温淮阴微微颔首,两人相视一笑。
夜色渐深,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张府走去。
待二人重返张府时,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东方衡玉一见二人归来,便急步迎上前去。
“你是去何处喝花酒了,身上的脂粉香气这般重,好生不要脸。”
独孤澜见此,不由自主地带着温淮阴连退两步。
温淮阴亦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东方衡玉身上的香料之气过于浓烈,久闻之下,令人头晕目眩。
东方衡玉本就因自身之狼狈而心生郁闷,见二人后退,更是气结。
“东方兄,何故如此?”温淮阴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我找到了点东西。”东方衡玉说道。
当温淮阴看到他找到的东西时,不由得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异。
他们二人在王家搜寻了整夜的李祖德之首级,竟在张府意外寻得。
“何时寻得?”温淮阴急切问道。
“寅时三刻。”
温淮阴心中一算,寅时三刻,正是他们于王家探查时。
如此想来,他们在救出王家三口之后,那艳鬼便携带李祖德首级,回到张府。
艳鬼为何要这么做?
又为何非要再回到明知可能是危险之地的张府?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独孤澜问道。
“管家颈上,与其身躯并置。”东方衡玉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我亦曾细察管家尸身,腰腹处被树枝贯穿,血肉模糊,桃花香气扑鼻,确为艳鬼所为。”
“张员外在何处,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温淮阴心中隐约有所猜测,欲求证于他们。
东方衡玉却面露难色:“此刻或不便相见。”
细问之下,方知艳鬼最初现身地,竟是二老卧房。
二人闻声睁眼之际,便见艳鬼悬挂于床帐上,身躯低垂,几与他们面面相贴。
“张夫人见此情形,惊恐过度,竟至昏厥。张员外在慌乱中逃出,不慎头部撞击地面,大夫方才诊治完毕,此刻仍在昏迷之中。”东方衡玉叙述着昨晚的一幕。
闻言,温淮阴面色更加凝重。
温淮阴听后,面色愈发凝重,他沉思片刻,缓缓道:“艳鬼既已找到张夫人与张员外,见二人无力反抗,却未下杀手,反而杀害了管家,未免太过怪异了些。”
东方衡玉点头回应:“我已经仔细查看过,并未发现任何怨气,看来艳鬼并非前去寻仇。”
温淮阴沉吟道:“若非寻仇,那艳鬼此举又是何意?难道只是为了制造混乱?”
独孤澜思索着,缓缓道:“或许,艳鬼的目的并不在于张家二老,而是另有所图。管家之死,可能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温淮阴察觉到东方衡玉话语中似有未尽之意,便开口询问:“道友可是有所猜想?”
东方衡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我与府中人细谈一番,得知张员外的大公子在病逝之前,曾与管家有过激烈的争执。”
温淮阴心中一动,感觉这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微微皱眉,追问道:“那争吵的内容,可有人知晓?”
东方衡玉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有些凝重:“据府中人回忆,当时大公子情绪异常激动,甚至曾威胁要将管家逐出府去。至于争吵的具体原因,由于时间已久,府中之人也难以记清。”
“艳鬼之祸,起于张氏之门。依常情而论,艳鬼成因定与张氏家族必有深仇宿怨。可如今情况,张府管家已遭不幸,而张氏夫妇却安然无恙,只怕一开始我们所查方向便错了。”独孤澜沉吟道。
他继续说道:“或许,艳鬼真正想要复仇的对象,并非张员外一家,而是管家。”
独孤澜未待众人开口,便又言道:“老张头说书之际,每每提及管家因觊觎家财,不惜谋害主家之旧事。”
“此论未免过于骇人听闻。”东方衡玉摇头轻叹,似对独孤澜之见颇为惊异。
温淮阴则沉吟良久,方徐徐言道:“虽言之似有荒诞,然亦非绝无可能。吾等不妨依此思路,再探此事之真相。”
“且不谈张府如今声名显赫,又因御赐四座牌坊,威望于东都如日中天,若真有人胆大包天,图谋家产,岂非自投罗网,易于被人察觉。”东方衡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
“再者,张员外除三女之外,尚有二子,家中血脉未绝,家产继承自有定序,管家又岂有机会谋财?”东方衡玉继续说道,眉头微微皱起。
温淮阴眉头紧锁,沉声道:“我曾听闻,张员外的次子近日去参加乡试去了。”
独孤澜见温淮阴神色有异,似乎话中有话:“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张员外的次子,我亦有所耳闻,自幼便被誉为城中神童,才华横溢,前途无量。”温淮阴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但不知因何缘故,突然性情大变,赶走家中请来的教书先生,终日沉迷于烟花之地,后因疾而卧床,幸得天佑,方从鬼门关前夺回一命。自此,张员外苦口婆心,劝其归正,终使他答应参加乡试。”温淮阴续言,其目中掠过一缕忧色。
“如此这般,张员外三女已死,如今长子病,次子不堪重任且出门在外,张府可不就无人继承了。”这番言辞听下来,东方衡玉竟然也与独孤澜想法一致了。
终究是太过巧合,偏就膝下五个孩儿,接连出了意外。
“我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独孤澜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温淮阴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东方衡玉身上。
东方衡玉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同意。”
独孤澜却似未闻,目光未及东方衡玉,压根不在意他的意见,转而对温淮阴言道:“现下井下女子身份不明,管家已逝,若要探明其与艳鬼之关联,不如行一大胆之举。”
温淮阴被勾起几分好奇:“何计?”
独孤澜望向东方衡玉,唇角微扬。
半个时辰后,东方衡玉于铜镜前,见自己身着红衣,面施粉黛,,一整个脸上写着生无可恋。
温淮阴惊得瞪大双眼,他早知独孤澜的变幻之术出神入化,却不曾想手艺如此精湛。
若非亲眼目睹,他几乎要信以为真,以为那井下女子真的现身了。
独孤澜立于东方衡玉之后,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这般不情愿,好似被迫嫁与不爱之人,笑颜难展的新娘。”
东方衡玉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抽:“你为何不自己扮上!”
“我已为阿阴披过嫁衣,岂可再为他人装扮。”独孤澜眼中笑意更浓,“阿阴,你意下如何?”
温淮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心中盘算着待此事了结之后,如何向独孤澜求教那变幻莫测的法术。
他正想得入神,却被独孤澜突然点名,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在独孤澜那充满鼓励的目光下,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确是如此。”
东方衡玉:“……”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
东方衡玉身着红裳,犹如火凤展翅,翩然起舞于张府之庭。
衣摆随风轻扬,步履若柳絮飘摇,恍若步入幻境。
红裳在皎洁月光之下,泛起淡淡光华,与夜色相融,如梦似幻。
他仿若女子般,轻移莲步,穿梭于张府的回廊曲径之间,姿态优雅,若隐若现。
若细观东方衡玉之足下,便能窥见其行走间,脚尖轻点,步伐诡异,宛若鬼魅。
就连月下影,都被藏了去,宛若无影之客。
藏于暗处的温淮阴目睹此景,不禁心生诧异:“他先前那般抗拒,我还以为他心怀不满,岂料他竟能如此得心应手。”
独孤澜眉梢轻挑,眼中掠过一抹戏谑之色:“他真走得这般好?”
温淮阴目光灼灼,他细细端详着东方衡玉的步态,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是挺好。”
温淮阴心中暗自忖度,若自己易装而行,必不如东方衡玉那般行云流水,顾盼生姿。
虽自知其短,却也难免心生羡慕之情。
独孤澜见温淮阴沉吟不语,强忍笑意,面上作出一副小心之态,反问:“难道他比我还好?”
温淮阴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打断,他微微一怔,随即悟出独孤澜又在自嘲,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柔情。
他微微俯身,靠近独孤澜耳边,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行步最佳,不管是与谁比,皆是你最佳。”
温淮阴微俯身姿,轻移至独孤澜耳畔,气息轻轻拂过独孤澜的面颊,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
“阿阴莫不是在安慰我?”独孤澜的声音带着几分玩笑,却也掩不住心中的暖意。
温淮阴直起身,目光坦诚:“自然不是。”
言罢,与独孤澜含笑之眸相视,竟不自觉间神思恍惚,面颊之上,悄然染上一抹红霞。
独孤澜终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温淮阴方觉失态,不自觉地轻咳一声,以掩心中之波动。
不久前一场闹剧,令府中仆役仍在前院忙碌收拾,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后院中,东方衡玉的脚步声在空旷庭院回响。
“好生骇人!”
温淮阴瞥见一红衣身影独立树下,月光惨淡映照,更显诡异。尤其是那容颜,虽美艳绝伦,却因妆容苍白,无一丝血色,令人望而生畏。
若非事先得知,只怕亦会心生惶恐。
今夜的张府,似乎比平日更加静谧,东方衡玉如同鬼魅般在府中徘徊良久,方才偶遇一名府役。
府役乍见东方衡玉所扮女子,初时一愣,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鬼啊!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府役之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厉与恐慌。
府役被吓得魂不附体,慌不择路地逃窜,边跑边喊,声音凄厉至极,仿佛夜风中传来的哀嚎。
温淮阴立于原地,眉宇紧锁,未曾料到府役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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